第10章
第10章
臨近中午,天狗回來了。
帝江離開張炀家後,張家風平浪靜,到了早上陳宙他們上班的上班,回學校的回學校,張炀也平安無事去了公司,于是他在張家睡了個回籠家才走。
後腳一蹬,躍上櫃臺。
接觸到老大眼神,知道店裏還有其他人,他腦袋往櫃臺後探了探,躺椅上睡着一個男人,可不就是鼎鼎有名的齊鎮嗎?
他扒拉過陶缇手機,費勁地用前腳打字:老大,他怎麽會在這兒?
陶缇:抽風抽來的。
“.....”
天狗繼續摁手機:新城小區今天還去嗎?
昨晚追帝江追到了小區,老大說了今天要去一趟。
陶缇想了想:下午你看店,我自己去。
天狗擡起腳,爪子從軟乎乎的肉墊裏探出來在櫃臺上劃拉了一下,代表扣1同意。交流完了,他悠哉地挨着陶瓷招財貓躺下,柔軟的身體盡力舒展挺了個懶腰,尾巴耷拉在櫃臺下,一晃一晃。
兩“人”一“貓”,氣氛和諧。
陶缇看了眼躺着睡覺的齊鎮,對方沒打擾他做生意,他暫且不計較椅子的使用權,不過他記得齊鎮昨天是怎麽發脾氣的,他們在別墅裏樓上樓下,中間隔了一個二樓都阻擋不了他發怒的吼聲,他對婚事不滿,不可能過一夜就轉性。
人說無事不登三寶殿,一定別有目的。
可是一個快死的人,還想做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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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時間不緊不慢過去,當鋪裏來的人不多,一個女孩兒贖回了自己的一條項鏈,還有位老大伯死當了一塊玉佩,定價确認好後,他交付當金當票,在賬本上做好記錄,筆尖在紙頁上帶起細微的沙沙聲。
“都什麽年代了你還用本子記賬,不會安幾臺電腦嗎?”齊鎮雖然沒搗亂,但嘴不閑着。
“得花錢,”這是重點。
就是,天狗在心裏幫着老大附和。
打開抽屜,陶缇将賬本放回去,擡眼看向門外,下午的日頭高高挂起,灼熱的陽光從大門裏照進來,大束的光暈裏還能看得見無處不在的細小灰塵,本來想等齊鎮回去後他再去新城小區,可看樣子齊鎮是打算賴這兒不走了。
“我出去一趟,你自己随意,”前半句是對天狗說,後半句是告訴齊鎮。
躺椅上的人默不作聲,也不攔他。
出了太平巷,他打車前往聯合路新城小區,剛下車,身後又駛來一輛騷包紅跑車,油漆刷得锃亮,正紅色澤在陽光襯托下異常奪目豔麗,齊鎮從車裏下來,姿态随意地往車門上一靠,笑眯眯朝他看來。
“我有車,但我就是不載你讓你自己花錢打車,氣不氣?”
他不給人找點不自在就渾身不舒服,屬于天生的欠。
陶缇的面色比前一分鐘更冷。
惹了人生氣,齊鎮總算有點滿意了,算是報了昨晚的仇,一滿意心情就好,尾随在陶缇身後:“你說你不好好在當鋪待着,跑這兒來做什麽?接了什麽了不得的大生意?”
“你說你都快死了,不去公司交代後事也不去醫院躺着,你跟着我做什麽?”陶缇學着他的語氣說。
“好奇你每天接哪些生意,還想看看你除邪祟的本事,”這話是真的。
陶缇不喜歡幹活兒的時候有人類跟着,麻煩,不過齊鎮現在是他的協議婚姻對象,對方死了才能拿到剩下的錢,又是癌症晚期,早死晚死也得死,今天吓死了這單生意還能早點收工。
嗯,倒是可以跟着。
“琢磨什麽呢?”齊鎮挑了挑眉。
“沒什麽,你好好跟着吧,別和我走散了,”陶缇道。
“?”一會兒一個态度,費解。
小區保安沒攔他們,也沒要求做出入登記,管理并不嚴格,而一進入,迎面便感到一股死氣沉沉撲來,不是小區裏沒有住戶,有,大樹下有老頭兒納涼,也有出入的住戶,可看他們一張張臉都沒有盎然的精氣神,仿佛一個個晚上都沒睡好。
齊鎮微微颦眉,他也是将死之人,更能清楚地感受到死氣:“你到底幹嘛來了?”
陶缇不愛多解釋:“我們兩個不熟,沒必要和你說這麽多。”
“一回生兩回熟,你別忘了,我們還結婚了,名義上是婚姻對象,我也警告你,別吃狗膽挑戰我的耐心,”齊鎮喋喋不休。
陶缇懶得再搭理他。
他們從大門進來一直走是小區內行車來往的主幹道,地方挺大,帝江還在不在小區內未可知,盲目找不是辦法,但總要尋點蛛絲馬跡,比如小區裏有沒有出現過怪事,白天來也好找人打聽。
他拐進一旁的林蔭道,說是林蔭道,卻沒有多少能遮陰的地方。
周邊的香樟樹都泛着枯葉黃,樹葉凋零,在地上累積了淺淺的一層。香樟屬于喬木類,新舊葉更替快,所以終年常青,照理說不應該呈現大片枯黃。
“這兒的樹長得比你還磕碜,”齊鎮嘴裏不留德。
陶缇當沒聽見。
但他也注意到了,香樟不是稀罕植物,但是新城小區的香樟樹長得很奇怪,大多不是筆挺的樹幹,而是呈一側扭曲,向東或向西,沒有統一方向很不規則,樹上的枝丫也不是枝繁葉茂的舒展狀,不少呈現出扭曲狀态。
這些怪異第一眼看不會覺得有問題,仔細觀察後才會發現,大多樹木都和他眼前的這棵類似,這就奇怪了。
“風水有問題,”他道。
不僅是樹木,綠化帶的草坪都稀稀落落,綠一塊黃一塊。
萬物借天地孕育,風水自成,好的風水地使人怡然自得,差的風水環境待久了,便如身披桎梏而不自知,整日背着一身沉沉衰氣,而這裏的風水差到已經讓草木都覺異樣的地步。
“所以你是來解決這小區風水問題的的?”齊鎮問。
陶缇道:“不是。”
他們一路往前走,午後炎熱,小區內沒有散步閑聊的人,難得身邊經過的人卻都板着冷默的面龐不欲多說,倒是13幢樓下的長椅上坐着一個拿團扇的大媽。
“大媽?”陶缇上前喊了聲,想詢問小區裏狀況,可是大媽低着頭一動不動。
“喂,問你話呢,”齊鎮插了一嘴。
大媽依舊不說話,午後炎熱的小區裏安靜的連知了聲都沒有,空氣裏充斥着酷暑的悶熱,怎麽可能頂着大太陽睡着,想起什麽,陶缇探出兩指輕摁在大媽頸動脈處。
果然,又是個死人。
見陶缇動作,齊鎮也知道大媽不是睡了或者暈了:“她死了?”
“嗯。”
“大白天的竟然坐在椅子上死了,難道是被曬死的?”他故意插科打诨,望了望天空的太陽,熱辣的日頭曬得他身上的傷口也灼痛起來,煩躁地啧了聲。
“我去找小區保安來,”陶缇說。
他們和大媽素不相識,大媽坐在13幢的樓下不一定就是住在這幢,周圍又沒其他人,只能讓小區保安聯系家屬帶回去,可他還沒走,有人說話了。
“你們剛才要問什麽?”嗓音蒼老,帶着些許沙啞。
他和齊鎮一愣,雙雙看向大媽。
大媽支起了脖子望着他們。
遇到這種死人開口說話的事,按照齊鎮的暴脾氣一巴掌呼過去把人頭打掉再說,拳頭都握了起來卻生生忍住了,他要看看陶缇有幾分本事:“你不是說她死了嗎?怎麽開口說話了?”
“她的确是死了,“陶缇認真說,“白天詐屍不同尋常,是成為厲鬼的征兆,你剛才看了她的眼睛沾了她的鬼氣,她晚上會來找你,你得做好準備。”
實則大媽的情況和上次酒店服務生的情況一樣,沒什麽攻擊性,純屬拿來吓唬人的。
早死早收工。
聽了陶缇的說辭,齊鎮嘴角微微一抽,是不是厲鬼他還不知道嗎?
臭小子沒什麽本事嘛....
彼此心思各異。
大媽還在看着他們,眼神渾濁,問完這句話又慢慢低下了頭,肩膀微微抖了抖類似抽搐,此時她鼓起的肚子蠕動起來,鼓漲的形狀從腹部移到了前胸。
本以為大媽長得比較胖,肚子鼓起是因為有大肚腩,現在看來是衣服底下藏了東西。
“你退後一些,”這會兒陶缇才認真起來,沉聲警告。
“行,你逞能吧,”齊鎮退開兩步,呷笑,“待會兒鑽出個怪物吓哭你,紙巾帶了嗎?”
“只要你別帶嘴就行了。”
幾句話間,鼓包裏的東西突然從領口蹿出,速度極快,一眨眼的功夫順着肩頭滑進了大媽的後領,鼓包沒有停留順着後背往下從下擺鑽出,穿過椅背的縫隙嗖得又蹿進半人高的黃楊樹裏。
他要去追,齊鎮猛然拉了他一把:“小心!”
嘭!樓上砸落下來熱水瓶摔在陶缇原來站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