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chapter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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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儀有沒有變,李元修說的不算。周儀覺得自己沒有變,對待喜歡的人和不喜歡的人,态度怎麽能一樣?雖然很不想承認,可他就是這樣一個雙标的人。
從前情窦未開時,周儀每天琢磨的就兩件事:搞錢和聽八卦。情窦初開以後,周儀每天想的也只有兩件事:蘇白的事以及和蘇白相關的事。
至于學習嘛,周儀已經自覺把它歸為“和蘇白相關的事”,蘇白成績那麽好,自己不得好好學習才能配得上他?雖然未必能變成和蘇白一樣的大學霸,但态度還是得表現出來。
最先發現周儀學習态度轉變的是同桌高林林。
自新學期開始,周儀一改從前散漫的學習态度,課上不再總是處于神游的狀态,課下也不再找他聊各種校內的八卦,唯一沒變的就是總往蘇白的位置跑,只是和從前相比多帶了本練習冊或者輔導書。
高林林:“高三果然了不得,同學們都好拼,就連一哥你也開始奮起了!”
周儀心想:讓我奮起的才不是高三,而是蘇白。但這話他可不能對高林林說,于是敷衍地連連點頭應和着:“沒錯沒錯,是得拼一拼,才能考上好大學。”
周儀能有這樣的覺悟,高林林覺得挺好。作為周儀的同桌,以及他在新班級交到的第一個朋友,高林林真心替周儀的轉變感到欣慰,甚至頗有一股“吾家有兒初長成”的意味。
高林林将手搭在周儀的肩,說:“一哥,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覺悟,與君共勉啊!”
雖然不知道高林林腦補了什麽,但看他一本正經的模樣,周儀也不由得正了正身,一臉鄭重地回複:“共勉,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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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個假期的相處,蘇白已經習慣了周儀頻繁找他請教學習問題,但仍舊對周儀每天變着花樣給自己帶甜點這件事感到些許不自在。
蘇白向來遵循的原則是互不相欠、無功不受祿。偶爾一兩次倒還好,每天都收周儀的東西會讓他覺得自己對周儀有所虧欠。可每次當他接受周儀的好意後,周儀臉上露出的笑容,又會讓他微妙地感到有些雀躍。
他覺得自己和周儀的關系好像有點走偏,然而他沒有交過朋友,實在不清楚其他人與朋友之間到底是如何相處的,所以沒法準确判斷周儀對自己的态度算不算是普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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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周儀第一次給他帶東西的時候,他就問過周儀是不是在追他,周儀明确地否定了他,因此蘇白确信是自己把事情想複雜了,他對于“朋友”這門功課的學習還任重道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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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儀完全沒想到,從前未開竅的自己說過的話,會給現在的自己挖這麽一個大坑,導致他在蘇白面前刷了那麽多存在感之後,蘇白反倒覺得他們之間的友情更加堅固了。
追人最重要的一點是投其所好。
——這是李元修說的。
為此,周儀還特地去問了蘇阿姨,得知蘇白喜歡吃甜的後,他有點驚訝,畢竟蘇白看起來并不像是愛吃甜食的人。不過,這種反差讓他覺得蘇白少了一點疏離感,多了一絲絲甜味。
怎麽說呢?從前他用“大冰塊”來形容過蘇白,現在他覺得自己的形容并不準确,蘇白分明就是“冰淇淋”,冷冰冰的卻帶着甜味,還很容易軟化。
對蘇白有了更進一步的了解後,周儀十分自信,覺得自己的策略很成功。經過大半個學期的甜食投喂,以及每日的學習交流,蘇白一定對自己有了新的認識吧?好感度肯定蹭蹭蹭地漲了不少。
周儀單方面認為自己和蘇白的關系進入了一個新階段,他現在有些苦惱,要怎麽向蘇白告白才算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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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後約他到學校的天臺或者小花園當面告白之類的,應該行不通吧?”李元修摸着下巴,補充道:“畢竟你說過他一放學就走人,根本不會滞留在學校。”
周儀:“是這樣沒錯!我總不能到他們家的小攤上,在人來人往的步行街跟他告白吧?”
“那樣也太不正式了!”周儀嫌棄地皺了皺鼻子。
“你想要正式一點的告白?”李元修挑眉看着周儀,向他提議:“不如你給他寫情書告白吧!”
“按照你的說法,他應該是物欲比較淡的人,很多別人喜歡的東西他應該看不上。”
“我覺得像,他這種超級學霸,內心應該充滿書卷氣息,用情書告白不是很浪漫嗎?”
“是很浪漫……”周儀在腦海中想象着自己給蘇白遞情書,蘇白給自己寫回信的場景,低調又浪漫,與他和蘇白十分适配。但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可我不會寫情書啊!”
李元修:……
李元修扶額,他差點忘了,在他面前的這個人可是周儀,那個向來只有別人給他寫情書的份,卻從未寫過一封情書的周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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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情書,要怎麽寫呢?”
“……你不去翻翻別人寫的情書找方法,跑來問我?”
李元修有些無語,周儀沒寫過情書,難道他就寫過嗎?周儀至少還收過別人不少情書,可他只有見別人給周儀遞情書的份。
周儀:“你知道的,我從來不看情書,我怎麽知道別人寫了什麽?”
李元修:……
沒想到“書到用時方恨少”這句話在寫情書這件事上依然适用。
“而且,參考別人的情書來寫也太敷衍了吧?”周儀頓了頓,看着李元修,認真地說:“別人給我寫情書,那是別人對我的情感,不是我對蘇白的。”
“複刻了別人情感的東西,我不想把它交給蘇白。”
李元修很少見到周儀這麽認真的樣子,全心全意地為某一個人考慮。他突然有些羨慕周儀,如果說有人為自己着想是一種幸福,那麽能遇到自己願意為之着想的人,何嘗不是一種幸運呢?周儀已經遇見了這樣一個人,可他卻還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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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情書的事李元修幫不上任何忙,周儀又不想參考別人寫的,于是只能自己琢磨。
他覺得給蘇白的情書,既要表達出自己對蘇白的感情,又要寫出他倆之間的經歷,還要體現出他自己的風格。删删減減,修修改改後,周儀的情書還是寫了滿滿三頁紙。
萬事俱備,只等合适的時機把它交給蘇白。不然就在考完試後吧?正好碰上假期,沒準還能一起出去玩……
“嘿嘿嘿……”周儀想得很美,不由得笑出聲來。
“你在想什麽?做題都不認真。”蘇白輕輕敲了一下周儀的桌子,看了一眼他剛剛做的題,指着其中幾道說:“這個這個,還有這個全錯了。”
周儀一囧,趕緊拿起橡皮擦将這幾道題的答案擦去,一邊狀作随口問道:“蘇白,你假期有什麽安排?”
“假期?我應該是要準備出國的事,留學申請已經通過了,但還需要補充一些別的材料……”
“等等,出國?這太突然了吧?我怎麽沒聽你說過?”
周儀瞪大了眼睛看着蘇白,仿佛想在蘇白臉上找到一絲開玩笑的痕跡,但他失望地發現,蘇白并沒有在開玩笑。
蘇白耐心地解釋:“出國的事情很早之前就有準備,在你轉學過來前,我的留學申請就已經通過了。”
“因為拿了全額獎學金,還在學校的公告欄挂了大半個月。”看着周儀吃驚的樣子,他忍不住問道:“我以為以你的性格,應該早就從其他人口中聽說過……”
言下之意就是以周儀八卦的程度,應該早就該聽說過這件事。蘇白說得很委婉,但周儀還是聽出了他的意思。周儀覺得有點委屈,他雖然有些八卦,可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打聽全,況且發覺喜歡上蘇白以後,他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學習上,已經很久沒有和別人聊學校裏的八卦了。
周儀:“那……你什麽時候走?”
蘇白:“還不确定,也許就在這個學期結束後。”
周儀不說話了,他不知道該擺出一副什麽樣的表情來面對蘇白。原以為他們還有至少一年多的時間相處,現在卻告訴他蘇白準備要走了。他為蘇白的優秀感到高興和驕傲,但他确實沒法笑着對蘇白說祝賀。
蘇白見周儀沉默着,有些無措,他覺得周儀可能在生悶氣。作為朋友,居然沒有和對方說一聲自己的打算,會生氣也是情有可原,他捏緊了手中的筆,試探地開口:“那個……抱歉,我應該早點和你說的……”
“沒關系。”周儀深吸一口氣,擡起頭看着蘇白,裝作不在意地擺擺手:“你現在不是告訴我啦?那就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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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白出國的事情打亂了周儀的計劃,但是完全沒有打消他要告白的想法。
考完試後,兩人一起回家,在路口分別時,周儀叫住了蘇白,鄭重地拿出他準備已久的那封情書,把它交到蘇白手中。
“這個……是我親筆寫的,我第一次寫這玩意兒,你可一定要仔細看完!記得給我回信!”
蘇白還沒來得及問問周儀,他寫的到底是什麽東西,那個被夕陽映得滿臉通紅的少年就已經飛快地跑開了。
也許是受到少年情緒的感染,蘇白感覺自己的心砰砰地跳得極快,他珍重地将那封信夾進書裏,放到書包的最裏層,這才迎着霞光走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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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儀從未如此期盼着假期結束。對從前的他來說,假期結束意味着要早起上學;但對于現在的他來說,假期結束意味着他和蘇白的戀情也終于有了結果。
蘇白,他會怎麽回複我?是暫時先和我繼續做朋友,還是決定和我在一起試試?周儀設想了很多種可能,唯獨沒有蘇白和自己絕交這一結果。他對人的情緒很敏感,他能感覺到蘇白并不讨厭他,蘇白也并非一個會因為同性朋友向自己告白而絕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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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收假,周儀回到五班,卻發現蘇白的座位已經搬空。他心裏一驚,正要跑去問他同桌到底怎麽回事。
高林林見周儀來了,先一步開口:“一哥,你可算來了。喏,這個是白神走之前讓我交給你的。”
周儀接過高林林遞過來的鼓囊馕的信封,連忙問道:“蘇白呢?他的位置怎麽搬空了?”
高林林:“白神今早過來搬空的,他今天早上的飛機,現在估計已經在飛機上了。”
周儀有些埋怨自己為什麽不來早一點,連蘇白的最後一面也沒見上。他打開蘇白給的信封,裏面裝滿了紅色的鈔票,他翻遍了整個信封,卻沒找到一張寫有字的紙條。
他不甘心地問高林林:“除了這個信封,他沒有什麽話讓你轉告給我嗎?”
高林林想了想,笑了起來,說:“有的!”
對上周儀期待得放光的雙眼,他有些遲疑道:“白神說,讓你多練練字?”
周儀:???
這算什麽回複?接受還是委婉的拒絕?周儀看着塞滿鈔票的信封,滿臉郁悶。
周儀,十八歲,初戀已告白,戀情結果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