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十五年後——
錢家是揚州城裏有名的富貴人家,錢家的大宅子極其奢華,奴仆衆多
自從錢老爺兩名夫人相繼去世後,三個月前,錢老爺又娶了第三房
據說這新納的夫人貌美如花、嬌豔無比,錢老爺被她迷得團團轉,對她百依百順,什麽事都依她,甚至不顧女兒的反對,把家中的大小事全交給她主持
為了讨她開心,錢老爺除了奉獻金銀財寶首飾給她,還請了畫師來,為夫人畫一幅像
牡丹閣裏飄着花香,微風吹來,層層輕紗飄搖
一名俊美的男子坐在案前,他面如冠玉,溫文儒雅,一身質地上好的布料,顯現出他不凡的氣度
他手執毛筆,在墨上蘸了蘸,桌案上鋪的,是上好的絹紙,他在絹紙上勾勒線條,一雙深不見底的眸子,不時瞧着眼前的豔麗女子
錢夫人橫卧在繡榻上,一身的絲薄輕紗遮不住曼妙迷人的曲線,薄紗下的身段若隐若現,任憑他浏覽,眉眼間的那股騷勁,彷佛只是一個眼神,就要把男人的魂給勾出來似的
“畫好了沒呀?”酥軟入骨的嗓音,像是蜜一般的甜
“尚未”
“怎麽這麽慢呀”
“夫人美若天仙,既是天仙,又豈是一時半刻可以完成的?”
天仙二字,讓年輕貌美的錢夫人輕笑出聲“想不到楚公子一表人才,說話卻這麽滑舌”
“在下句句肺腑之言”
錢家夫人聽了心中歡喜,嘴上那抹笑更加嬌媚了,一雙溜溜的眼兒盯住楚钰襄那張俊美的面孔
“今兒個的天氣,似乎有些熱呢”纖纖玉手輕輕一撥,薄紗裙下露出修長的雲腿,令任何男人看了,肯定要心火沸騰
楚钰襄俊美的唇角勾起一抹迷人的笑,炯炯有神的眸子掃過錢夫人曼妙惹火的身軀,以及那帶着引誘的粉紅小舌,正慢慢地舌忝着唇瓣
“就快好了,請夫人忍耐點”
“公子可得把我畫美一點哪,若能讓我滿意,我一定會好好酬謝公子的”最後一句話說得十分暧昧,似乎另有涵義
楚钰襄闇黑的眼底,閃過一抹芒光,無人察覺的銳利隐藏在斯文俊美的笑臉後
貝勒了最後一筆後,他挽起袖子,将筆擱置在硯臺上,站起身,恭敬地拱手揖禮
“畫好了,夫人”
錢夫人面露喜悅,忙命令道:“小翠,扶我起來”
小翠是她的貼身丫鬟,容貌雖不如夫人的豔麗,卻也不失妩媚,等待在一旁的她,靈步輕巧地走過來,伸手扶将起繡榻上的夫人
錢夫人迫不及待地想去看看,在楚钰襄的妙筆下,是否把自己畫得一樣美麗?
她姿态婀娜,香氣迷人,扭臀擺腰地來到畫作前,當瞧見那幅畫時,原本豔麗的容顏瞬間變色——
那紙上畫的并不是美人,而是一只醜陋的蟾蜍
錢夫人震驚的同時,察覺到身後傳來一股強大的勁力,她忙轉身以掌力接住楚钰襄打來的一掌,卻不料掌風如劍,刺痛如針,她被這股掌力給打得飛出了牡丹閣外
“夫人!”小翠驚訝地追出去,忙将狼狽跌在地上的夫人扶起,兩個女人惡狠狠地瞪着楚钰襄
“你是誰!”錢夫人心中大驚,原以為對方只是一介文弱書生,不料掌力卻如此深厚,這人并不是普通的畫師
那儒雅俊美的面孔依然挂着輕松迷人的笑容,眼底的眸光,卻有着與斯文不相襯的駭人銳利,直盯得錢夫人心驚膽顫
“楚某是專程來收拾你這只害人不淺的蟾蜍精”
錢夫人聽了更加驚訝,原來這男人早知道她的底
“來人呀,救命啊!”
丫鬟小翠忙大聲高喊,但是卻沒有任何家丁或仆人願意上前來,反倒是人人手上都拿着棍棒或網子,将她們團團包圍
衆人中,一名女子手持長劍走出來,憤怒地對錢夫人道:“少裝了,你再叫也沒人會救你,我們都知道你是蟾蜍精變的,我娘還有二娘,全都是你害死的!大家不會再被你騙了!”
錢夫人收起楚楚可憐的姿态,換成了陰狠的神情,瞪着錢家大小姐
“原來是你找來的人哼,可笑,以為我會怕一個收妖的道士嗎?”
“楚公子不是道士,但他收妖的法力,比任何一個道士都厲害”
錢夫人冷笑一聲,根本不放在眼裏
“我先收拾他,再來收拾你!”
楚钰襄不疾不徐地搖着手中的摺扇,一一道出錢夫人的罪行
“你殺死了前兩位夫人,吃掉她們的內髒,誘惑錢老爺,成為他第三位夫人,不走正道修行,卻入了魔道,天理不容,我饒你不得”
“就憑你?”
一旁的小翠也露出猙獰的神态“姊姊,這人不自量力,不曉得我們的厲害”
“瞧他皮白肉細的,他的內髒一定很好吃”
“那還等什麽?咱們立刻将他開膛剖月複,吃了他!”
兩位如花似玉的主仆,其實是潛藏在錢家大宅院的蟾蜍精姊妹,既然已經瞞不住,便露出真面目,決定聯手出擊,打算來個讓對方措手不及的夾攻
可惜,她們太輕敵了,儒雅斯文不過是楚钰襄的外表罷了,如果以為他只是一般的收妖人,她們只有後悔莫及的分,因為他一旦出手,可是毫不留情,直攻妖邪的罩門
他身形快如閃電,輕易避開這對蟾蜍精的夾攻
錢夫人咧開了大嘴,向他吐出蟾蜍舌!
蟾蜍精最厲害的武器,就是含有毒液的舌頭,可以伸縮自如,将人卷捆其中,用毒液毒死對方,然後取其內髒飽餐一頓
楚钰襄手中的那把扇子一收,成了一把利刃,快手一橫,一刀切落錢夫人的長舌,痛苦的尖叫聲自錢夫人喉裏發出,一旁的小翠見狀,吓白了臉,心知不妙,轉身要逃
他冷哼“哪裏逃!”随即射出利刃,夾帶着強大勁力的利刃穿透了小翠的身子,令她慘叫一聲,利刃的尾端連着一條跟線一般細的銀絲繩,掌控在楚钰襄的手中
小翠就像是一只發狂的野獸,試圖掙月兌銀絲繩,但是在她月複中的利刃像鈎子似的鈎住了她,讓她無法逃月兌
楚钰襄手中的銀絲繩一收,将她給拖回來,銀絲繩恍若有生命一般,在他的掌控下,将這兩只蟾蜍精給緊緊捆綁在一起
直到此時此刻,錢夫人和小翠才終于知道恐懼的滋味,卻已經太遲,她們害怕地看着楚钰襄,淚流滿面地求饒
“饒了我們吧,公子!求求你,我們知道錯了!”
在最後一刻,她們還試圖用可憐的姿态來求取對方的同情
楚钰襄俊美的面孔上,僅是一片冷凝,沒有溫度的眼神如冬天的寒霜
“我若饒你們,那些冤死的人們如何瞑目?你們去向佛祖忏悔吧”
沒有猶豫、沒有遲疑,他五指一伸,直直插入錢夫人的胸膛內——蟾蜍精生命力強,即使砍了頭,也依然可以活命,唯獨将她們的心髒取出,才能真正置她們于死地
瞧着她們因為七孔流血而猙獰的面孔,他的神情始終冷凝無波
倒在地上的兩位妖豔美人,沒多久便現出了原形,恢複成兩只醜陋惡心的蟾蜍
目睹這一切的所有人,全都呆愕的站在原地,因為眼前太過震撼的景象而瞠目結舌,現場安靜得彷佛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見
楚钰襄走向錢家小姐,不改儒雅斯文的氣度,彷佛剛才他做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大小姐,可否幫個忙,請仆人将這兩粒心髒洗幹淨?”
錢大小姐是練過武的女中豪傑,不是那種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家,但是當她望着楚钰襄兩只手上的心髒時,只是呆呆地瞪着
這血淋淋的心髒,還在跳動着
“大小姐?”
錢大小姐給他的回答是兩眼一翻、雙腿一軟,往後倒去,暈了
“小姐!小姐——來人呀,快去請大夫來!”
錢大小姐暈了,楚钰襄只好改而轉向另一頭的管家
“魏管家,可否幫忙?”
魏管家雖然也很想暈倒,但他畢竟是活了五十歲的男人,大小姐是女流之輩,暈了還不打緊,他一個大男人怎麽可以不争氣地暈倒?于是他強作鎮定,伸手接過那血淋淋的兩粒心髒,但他不解的是,楚公子為何要叫他把這惡心的心髒洗幹淨,而不是丢掉?
“楚公子,您……要保留這心髒?”
“是的”
“為什麽?”
儒雅俊美的面孔緩緩露出一絲迷人的微笑
“因為蟾蜍的心髒,用來泡酒最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