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叫姐
第20章 叫姐
回家的路上, 陳水生暗暗打量變了很多的南溪，有些小心翼翼地開口詢問：“小溪，你是不是還在怨我和你媽。”
南溪早就預料到回去路上陳水生可能會找自己談心, 于是把早就準備好的話搬了出來：“沒有, 你們在外面掙錢也不容易, 我理解的。”
南溪這話說的情真意切, 陳水生并沒有懷疑，“在外面确實不容易, 但是機會多, 掙錢也比這裏容易, 所以小溪，你要好好學習，争取考個好大學，到時候你出去看看, 就明白我說的話了。”
陳水生話裏的意思南溪很明白。陳水生對孩子的愧疚當然有, 但是到底無法為了孩子完全犧牲自己的人生, 所以他希望她可以出去看看, 見識了外面的廣闊世界, 她自然會理解他的選擇。
“嗯, 我明白, 只是小海還小，你們要是有時間多回來看看他。”不然小海就太可憐了。
陳水生沒有想到南溪居然可以跟他心平氣和的聊這些，要是以前，他這個閨女應該早就炸了，會說他們就知道掙錢, 一點都不關心她。
現在女兒不僅理解他們，還主動讓他們多關心弟弟, 結合這次回家看到的場景，陳水生是真的覺得南溪不一樣了，不自覺的對南溪比以前上心了起來。
父女兩人回到家的時候，馬芸已經将吃晚飯的飯桌收拾好了。因為南溪将家裏收拾的很幹淨，馬芸不用再額外花時間收拾房子，所以空閑時間就多了起來，有時間詢問兩個孩子在他們不在的時候過的怎麽樣。
小學霸陳北海将大半個學期攢的卷子都拿了出來給陳水生和馬芸看，期間南溪瞄了一眼，好家夥，幾乎門門都是滿分，跟原身吊車尾的成績形成鮮明對比。
陳水生高興的将陳北海抱在懷裏，甚至親了陳北海臉蛋一口，“你小子，好樣的，讀書比你老爸我厲害多了。”
陳北海顯然很習慣跟陳水生這樣親密，整個人窩在陳水生的懷裏，眯着眼享受着陳水生的誇贊，馬芸在一旁高興的看着父子兩，嘴裏也都是誇贊的話。
當然夫妻兩在誇贊陳北海的同時，也沒有忘記照顧女兒的情緒，尤其是馬芸看着南溪越來越出色的外貌，由衷的覺得要是南溪可以上個大學，然後去大城市工作，将來一定可以在大城市找到不錯的對象，“小溪，你好好努力，把高中這段時間咬牙堅持下來，到時候咱們一家人就都在大城市紮根落戶了，到時候你跟小海也可以相互照應。”
南溪點點頭，表示将他們的話都聽進去了。
南溪雖然面上表現的自然，但實際上并不習慣這種氛圍，待了一會兒覺得差不多了，就借口要做卷子起身離開，等她回到自己的房間，整個人才慢慢的放松下來。
前世那對糟心父母留給南溪的心理陰影太過深刻，以至于南溪無法輕易地相信并依賴陳水生和馬芸這對便宜父母，比起他人可以随時收回的愛與關懷，南溪更相信自己。
收斂了心神，南溪靜下心來将這周末要做的卷子找出來，很快便沉浸在學習中。
期間陳水生和馬芸去南溪門口看了看，聽見裏面安安靜靜的，不是在打電話玩游戲，夫妻兩人相視一笑，看來女兒是真的在學習。
第二天一早，陳水生和馬芸就早早出門置辦了一堆東西，南溪這才知道中午來這吃飯的不光有老太太，還有馬芸這邊的親戚。
小城的人就是這樣，親戚之間走動頻繁，只要有機會都會聚一聚，聯絡聯絡感情，有事都可以相互幫襯。
馬芸家裏姐妹兄弟也不少，這次來的除了她父母，還有她也嫁在錦城的姐姐馬莉一家子。
馬莉的丈夫杜斌是當地一個小小的公務員，雖然收入一般，但是社會地位不錯，馬莉跟她老公生了兩個孩子，大兒子杜天宇在外地上大學，小女兒杜曉月出生的晚，目前還在上小學，這次跟着一起來了。
不大的房間一下子多了六個人，馬上變得擁擠起來，再加上馬莉的老公杜斌熱情地給岳父和陳水生抽煙，弄得家裏烏煙瘴氣。
南溪有些難受，心想來這麽多人怎麽不去飯店吃，方便不用收拾，後來一想以陳水生摳門的性子，他肯去飯店才怪。
馬莉一進門就直誇妹妹馬芸脖子上的金項鏈好看，“妹，你跟妹夫出去是掙錢了吧，這麽粗的金項鏈說買就買了。” 馬莉她老公杜斌的工資不高，她在家照顧孩子沒有工作，經濟條件一般，平時家裏的錢都緊着孩子用或者給丈夫做人情，馬莉根本舍不得在自己身上花錢，很是羨慕妹妹有金項鏈戴。
馬芸有心在娘家人跟前顯擺一下，早上穿衣服的時候特意将項鏈露在外面，見馬莉注意到她的金項鏈，臉上的表情得意又克制，“沒有啦，就是人家大城市的人都帶這個，水生看我脖子上光溜溜的不好看，就給我也買了一條，要不然我肯定不會買，浪費錢。”
馬芸嘴上說是這麽說，但是心裏可是很高興的。她姐之前一直因為杜斌是公務員，有些看不上沒有正式工作的陳水生，連帶着偶爾也會刺她幾句，說她挑人沒眼光，當初沒有嫁給她給介紹的杜斌的同事，而是被陳水生那個小白臉給迷住，看她以後會過什麽日子。
現在馬芸證明自己過的好，就是對她姐最大的回擊，至于跟陳水生在外面吃的苦受的罪更是一句不說，只挑揀着好的說，讓馬莉羨慕死了。
馬莉丈夫杜斌則拉着陳水生問他在外面做生意情況，得知陳水生現在已經開了店，而不是簡單擺個路邊小攤子，驚訝不已，他沒有想到陳水生在外面能混的這麽好。
當初杜斌可是很不看上他這個連襟的，得知陳水生還準備在深圳買房，煙遞的都比過去殷勤了幾分。
杜斌年紀已經40出頭了，這個年紀在他們單位要是還沒有升上去，大概率也只能這樣混到退休了，可是他家裏還有個兒子，結婚買房處處要錢，他那點工資根本不夠，所以杜斌最近也在盤算是不是要出去找個事幹。
陳水生不怎麽抽煙，除了偶爾應酬的時候別人給他他才會抽一根，杜斌這次對他态度明顯不一樣，讓陳水生相當受用，不過他該說的也跟杜斌說了，外面掙錢是快，但是也累，他這種在辦公室待慣的人出去不一定能适應，而且大城市現在一般是留給年輕人的機會多，與其他出去，不如叫他兒子杜曉宇大學畢業了去闖一闖。
杜斌知道陳水生給他說的都是實在話，可是他兒子杜曉宇上的大學一般，本來他是計劃等兒子畢業後直接去考公的，要是去到大城市工作，不知道兒子能不能适應，別到時候工作不行，還誤了考公的時機，這些年大學生越來越多，城裏的公務員名額很緊。
陳水生見杜斌遲疑，心裏知道他是怎麽想的，現在老家大部分人還是覺得孩子當公務員是最好的出路，不光說出去好聽工作還穩定，再加上家裏有準備房車，孩子生活沒有壓力，一輩子安安穩穩，可不就是好日子。
但是陳水生見識過外面的繁華，看見過那些西裝革履步履匆匆的城市白領，他不止一次的羨慕那些人可以坐在高樓大廈裏敲着鍵盤，體體面面就把錢賺了，不像他們這種進城務工的，汗流浃背辛苦整日也不過勉強溫飽，到時候沒有體力了，只能拖着一身傷病的身體回老家，沒有醫保，也沒有退休金。
他想要他的孩子過城市白領的生活，但是他也理解杜斌，畢竟個人有個人的活法，如果他沒有出去打工，也會覺得可以在本地幹公務員就是最好的工作了。
陳水生給杜斌點了根煙：“姐夫，不急，我也就那麽說說，關鍵還得看孩子怎麽想，等我在那邊安頓好了，你可以讓曉宇過去玩幾天，看看孩子怎麽選。”
杜斌點點頭：“行啊，曉宇明年就大三了，到時候讓他去看看，水生，你這可跟以前不一樣了，家裏這些孩子就要你幫忙在外面照應一下了。” 杜斌作為老油條，話說的慣常漂亮，讓陳水生聽着舒服。
南溪的注意力自然不在商業互捧的四個大人身上，家裏現在有兩個孩子，南溪的兔子蘋果再次贏的孩子們的喜愛，瞬間征服了新來的小虎妞杜曉月的心。
比起馬莉夫妻，馬芸在鄉下種地的父母就沉默寡言多了，兩個老人跟老太太坐在一起，偶爾交談幾句，聊得都是跟種地相關的事。
南溪幫着馬芸和陳水生招待這些親戚，給他們倒茶切水果，同時防止兩個小朋友因為玩具鬧不愉快。
馬莉的女兒杜曉月比陳北海大兩歲，性子虎，在外人面前有些文靜內向的陳北海根本招架不了小姑娘，沒一會兒就被小姑娘搶走了不少玩具，眼巴巴的看着南溪，希望南溪給他要回來。
老太太看了看陳北海的憋屈樣，讓南溪不要管，“你別管，男孩子得學着頂門立戶，別事事都幫他，不然長大了也立不起來。”
南溪愛莫能助的朝陳北海聳聳肩，讓他自己想辦法。
陳北海抿抿唇，去找在廚房做飯的馬芸，可是馬芸正忙着做飯，根本沒把杜曉月搶玩具的事當回事，只是安慰了一句“表姐玩一會，等她走的時候就會還給你的”，就将陳北海給打發出來了。
陳北海才不信呢，杜曉月上次來就把他攢的一罐玻璃球拿走了，根本不會還。
眼看着陳北海眼圈紅了，南溪咬了手裏的蘋果一口，在陳北海面前蹲下，有些壞心的笑道：“叫我一聲姐，叫了我就去給你要。”別說，這小屁孩還挺記仇，南溪都來了這麽久了，都沒有聽到這個小屁孩叫她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