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濕春夜
50.濕春夜
窗外的雨已經停了。
庭院裏, 琴葉榕和鵝掌柴被風吹的沙沙作響。
景煾予在廚房,給她炖冰糖雪梨羹。
景煾予透過廚房缭繞的白煙。
他能清晰觀察到,坐在外面等待他的女生。
男人的視線像是忽然有所感, 被依戀她的心緒牽引着。
“要多放點糖嗎。”他問。
“嗯!”姜蝶珍說:“多一點點就好。”
從男人的角度。
依稀可以看到她細白的腿往下延伸。
露出泛着淡淡粉色的羞怯腳掌。
姜蝶珍皮膚很白, 在澄澈的光暈下, 呈現甜白釉的色澤。
就像被陽光曬着一樣溫暖美好。
她的身體小小地起伏着, 在很柔很輕的呼吸。
姜蝶珍笑道:“空氣裏都是香的。是你煮梨湯的甜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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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他随口應了聲,視線卻鎖着她:“很甜。”
原來心儀一個人, 只要對方在周圍什麽也不做。
只要陪伴在側, 也能覺得舒适和安心。
鍋裏咕嚕咕嚕地冒着透明氣泡。
男人修長的手指摩挲着刀柄, 神情專注。
因為動作幅度,他繃緊手背上的青筋。
認真的男人總是性感的。
他就這樣轉動着梨。
一截一截的,把果肉削到熬化的冰糖水中。
很難想象。
游客繁雜的椰子洲島上,還有這麽靜谧的地方。
恍若整個世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姜蝶珍的身影在白霧中有些模糊。
但是她好乖好乖, 還是悶在原地等他。
景煾予彎了下唇角。
清甜的雪梨在水中轉着圈。
男人用白瓷小勺戳了一下。
發現之前冷脆的梨瓣, 在高溫下, 已經變得綿軟了。
他習慣性再擡頭看她的位置。
這才注意到。
他的小乖, 已經不像小貓貓一樣。
窩在廚房門外的餐桌邊了。
她不見了。
“寧寧?”
他都沒察覺到。
單沒看見她, 聲音裏都帶着濃烈的空寂。
“嗯。”姜蝶珍的聲音甜甜的:“我在的呀。”
景煾予安心很多, 關了火。
他耐心把糖水t和梨肉分開, 挑選了最甜的一小點在碗裏。
他起身走過來,發現姜蝶珍坐在陽臺的藤椅上,望着遠處的椰樹和海灘。
姜蝶珍不想讓景煾予看着自己泛紅的眼眶。
她想給自己找點事兒做,于是舉着手機在拍照。
空氣還是很悶。
看起來一會兒還有雨。
姜蝶珍摁下拍攝鍵。
屏幕中。
遠處的海,被燈火照得像琥珀一樣潺潺發光。
霓虹下, 碎星鋪陳在海面蕩漾。
海面薰風挾着甜蜜的草木葉片香,往她幹燥的發尾吹過來。
“咔嚓。”就在此刻定格。
她覺得今天的平淡溫馨的日常很浪漫, 想要記錄一下。
于是發了一條朋友圈。
姜蝶珍:“有海風,還有月光。”【圖片】
沒有月亮,天空短暫喘息,正在醞釀下一輪驟雨。
天上層層黑雲堆疊。
室內溫馨恬靜。
而她只求剎那的烏托邦。
景煾予沒等到姜蝶珍過來喝甜梨湯。
男人擡腿,動作幅度很輕地靠坐在她身旁。
“看到什麽了。”
景煾予看着她微紅的臉,和浸着水光的眼睛。
“哪有月光。”他碰了碰她的手,就這樣和她體溫相觸。
姜蝶珍眼睫顫了顫。
随即,她傾身,依賴地摟住景煾予的肩膀:“是你。”
姜蝶珍怕他不明白,她又認真強調了一遍:“海風是現在,月光是夢想。”
她的話被風刮跑,小小聲溜到他耳朵裏:“很多時候,我的夢想是你幫我完成的。”
景煾予試了一小口梨湯,嘴唇是甜潤的。
他吻在她的唇上,很輕柔的啄吻。
又緩緩上移,親她濕潤的眼睫。
姜蝶珍繃直脊背,很虔誠地把她遞出去。
她探出手指搭在他的下颌上,主動吻她。
這個吻很綿長,在窗外吹來的潮熱風中。
景煾予的唇舌滾燙,交換着越來越熱的呼吸。
“要去喝湯了。”
姜蝶珍被他吻得手腳發軟,完全陷入椅子裏,一點遁逃的餘地都沒有。
她就像一團雪,被人揉化了還禁锢着,散在木椅上,缱绻又虛弱地承受他越發遽烈的吻。
景煾予壓迫下來,雙手扶着她椅子的把手,侵占意味十足。
只要此刻,随便一個路人走過,好奇地往澄黃的露臺望過去,就能清晰看見他們。
姜蝶珍心跳快得要跳出嗓子眼。
她腦袋裏一直盤算着,借着窗外的夜色逃到小桌子前。
但親了一會兒,她的意識就有些迷糊,還想給他親。
後來她紅着眼尾被男人抱起來。
景煾予:“這麽舍不得我啊。”
他講話很啞,性感地厲害,把姜蝶珍抱在半空中的時候。
連她也感受到了男人胸膛的熾熱,如春原烈火:“我好高興。”
他難得情緒外露。
她蹭了蹭他的肩頸。
景煾予喂她吃了一口炖過的雪梨。
她眨着眼睛嚼了兩下,被英隽的男人蠱得有點懵,慌慌忙忙咬到了自己的舌頭。
“嘶——”
姜蝶珍眼睛一下就濕了,洇紅的淚眼水汪汪的。
景煾予愣了一下,以為梨的味道不太好。
“我不知道煮久了,會犯苦。”
男人條件反射用圈住她肩膀的手,上移鉗握住她的下颌。
他修長的手指抵在她下颌,讓她把口中的梨吐在他手上:“小乖,吐掉吧。”
“不苦,甜的。”姜蝶珍很乖,教養好,也很禮貌。
她吃東西閉着嘴,不吧唧。
姜蝶珍咀嚼的時候。
小小下巴摩挲着他的指腹,帶來細微的癢意。
她解釋:“剛剛我吃快了。”
景煾予在她頭頂,呼吸打在她皮膚上,有些燙。
他溢點笑,又克制了下,低喃道:“咬到嘴唇了嗎。”
他寵溺埋頭,搭在她下颌上的手指用了力氣:“給我看看。”
“不可以。”姜蝶珍翕動着眼睫:“這會很奇怪的。”
“哪裏怪了。”景煾予誘哄着她:“你吃得急,咬破皮了,是對我的褒獎,讓我瞅一眼勳章啊。”
姜蝶珍羞紅了臉。
她被他的力氣強迫得張開了嘴,給他看嘴唇破皮的一小點紅。
唇肉是粉色,只有那一點點泛紅了。
姜蝶珍的下颚往下拉,銀絲牽出來,水光流到他的手指上。
景煾予專注地看着破皮的位置,壞心眼地用指腹剮蹭了一小下。
“疼嗎。”
她說:“有一點點。”
“饞饞的。”他有點低地悶笑:“這麽不小心啊。”
姜蝶珍害羞到要死掉。
她纏着舌尖,明明想把他的手指送出去。
動作放慢後,感覺到甜酥的梨湯味。
她溫柔的舌頭下意識抵住他的骨節,卷了卷。
太暧昧了。
她大腦皮層恍若一簇簇放着靜電。
“哪裏都舔一下,受傷了也不安分。”景煾予揉了下她的頭發。
姜蝶珍本來就委屈,羞紅了臉,把眼淚蹭到他的指腹上。
她蜷在他的胸口,垂下頭不想看他了。
景煾予喂她喝了幾口湯。
男人像是被她的羞赫的眼淚吓住了。
放下瓷白的勺子,難以招架地慌忙去擦。
“不欺負你了。”
“好了好了小乖,我不看你口腔了。”
“寶貝兒,小祖宗,別哭了,都怪我,做得太好吃了,讓您受委屈了。”
這個壞男人,拿腔拿調的壞。
每次口是心非的時候,就會用用京腔說“您”。
看見她眼睫上有水光。
他很渾的,很快又不哄了,像是知道她的敏感點在那裏。
景煾予彎唇很惡劣地笑起來:“小乖好嬌,怎麽水這麽多啊。”
壞了。
姜蝶珍最聽不得這個。
他哄得太糟糕。
如果景煾予在幼稚園,當老師的話。
估計午睡起床的小朋友們,會給他來一首黃河大合唱。
每個小孩都會哭,委屈到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讓他哄不過來。
誰叫景煾予這麽混蛋啊。
他也知道自己玩脫了。
所幸擺爛不哄了,用最簡單直接的方式。
男人把她摟緊在懷裏,英俊的臉頰貼近。
他閉上眼睛,吮吸她的舌頭。
他攪動着她口腔,占據了主導權。
厮磨着。
一直在尋覓剛才他在燈下看到的破皮。
終于,他的舌尖在剛在她咬到的唇肉上掠過。
姜蝶珍脊椎一顫,渾身像是過了電,像被燙到了一下。
她小聲嘤了一下,很嗲很嗲地那種。
“嗚。”
不像平時雖然孱弱纖細,還是沒那麽嬌的。
景煾予很受用。
他就像在索取着報酬。
不管她哆嗦着,唇齒的接觸磕磕碰碰。
男人的吻技渾然天成,此刻也是游刃有餘的。
鼻息交換,唇齒貼合,舌尖交纏。
後來姜蝶珍被他吻到舌根也開始疼了起來。
好久好久。
她到處都軟得不得了。
就像被他抱着親了一輩子。
她之前放在陽臺上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
和男人呆着。
姜蝶珍習慣性不開聲音,怕吵到他,也怕破壞兩人之間的氛圍。
景煾予自己的電話不怎麽在乎。
但他一直尊崇着她的意見:“要看看嗎。”
她綿軟地倚在他的臂彎裏:“嗯。”
男人把她抱起來,細細密密地吮她眼睑的淚,陪她來到陽臺。
姜蝶珍虛浮着眼睫。
她聽到景煾予在頭頂,溫聲說:“你朋友的電話,要接嗎。”
她捏着他的衣領,注意到屏幕上閃爍着黃微苑的名字。
于是從他懷裏撐起身,“好,接的。”
她又好乖好乖地對他講:“謝謝你,小苑很重要。”
男人揉了下她的頭發,把她放在腿上,親自摁下綠色通話鍵。
他手指抵在她耳朵上,幫她舉着電話。
“小苑嗎。”姜蝶珍眨了眨眼睛:“這麽晚了。”
電話那頭傳來管弦樂的聲音。
黃微苑的講話很慌亂:“寶寶,之前下雨了,我擔心你,就放下劇本,來亞特蘭蒂斯酒店找你。雨剛停,周漾把你的車開回來了,說你一個人在外面。我看說十點還有雨,我怕你......”
“嗯。”姜蝶珍笑了一下。
她望向景煾予,又低下頭,用手指勾着他的臂彎,很甜地小聲講:“我和我喜歡的人在一起。”
“是景家那位嗎.....”黃微苑的聲音像被海水浸過一樣擔心:“寧寧,今天好像是他的重要日子,好多打扮得體的人還在這裏等他,好多女明星,說他要選什麽。現在已經九點了,他們沒有一個人離開。”
這麽多社會名流,趨之若鹜地想和他見一面。
但他和戀人窩在小民宿裏,給她煮面,煲湯,看她咬到的唇肉。
“這樣啊。”姜蝶珍心神有些恍惚。
景煾予專注地盯着她,沒聽她講話內容。
他眸光微動,想親她。
姜蝶珍別過臉不想看她。
她心思又開始亂起來。
——直覺得,如果今天她不去找他的話。
男人的小叔就是在策劃給他選妃。t
她腦補了下他在美豔的女明星之間,肆無忌憚地做選擇的模樣。
她開始醋了。
好酸澀。
被他吻幹的眼睛癢癢的,小小的鼻子也漲得難受。
她微微朝外坐,不想待在他身邊了。
姜蝶珍睫毛眨了眨:“小苑,你不會開車的話,回柏悅酒店會不方便嗎。”
電話那頭的黃微苑,害怕打擾她。
一直再說,沒有,方便的,寶寶先考慮自己。
考慮什麽。
要陪這個選妃的壞男人睡覺嗎。
要把身體給他嗎。
她才不願意。
姜蝶珍還記得,下午夏焰在她面前,氣焰嚣張地說的那些話。
她想起他隐瞞着她來到這裏,一絲風聲都不透露。
她後知後覺,酸溜溜地吃起醋來。
“我沒有要考慮的,還有很多女人在酒店頂樓等他呢。”
姜蝶珍靜了一會兒。
她偏要勉強地,對黃微苑說:“我開車回來接你。”
接完電話後。
房間裏像是燒了一場大火,把暧昧場景燒灼幹淨。
姜蝶珍從景煾予懷裏掙脫出來。
她的嘴唇被他親得深紅。
但她抿唇不看他,垂眼換好鞋子。
“我要去酒店頂樓找小苑。”
“不用。”景煾予的手交叉着扣放在桌上,和她商量道:“我讓助理訂間房,讓她就在酒店休息。”
姜蝶珍不想呆在這裏,悶着吃醋。
“我必須回去。”
她找理由說:“我的車被周漾開回去了,保險來了,要估損。”
聽到周漾二字。
景煾予幾不可聞地冷哼了一聲,沉聲問,“你穿高跟鞋怎麽開車。”
“剛才來的路上,我就是穿這個鞋開車的。”
姜蝶珍知道自己理虧,小聲講:“要下雨了,小苑一個人回不來的。”
“長本事了?”
景煾予他眼瞳沉黯。
他克制着情緒,靜了很久,才說:“這樣很危險,半夜下雨,你怎麽踩剎車。”
姜蝶珍也不敢深夜開泥濘路段。
——想到宴會廳裏,那麽多小明星為他等在那裏。
她只感覺自己的期待和戀慕,像泡沫一樣碎掉了。
戳破。
煙消雲散。
“你不來,我是打算和周漾殉情的。”
姜蝶珍抿唇,蒼白地笑了一下。
她轉身摔上門。
下樓走出民宿時,顫抖着眼睫,像是要落淚。
沒想到剛挪動了幾步。
男人追出來,一言不發,把她箍緊在懷裏。
兩人抱了好久。
姜蝶珍不動了。
她像失靈的機械,被他一碰就在漏電。
景煾予把她摟住,咬牙切齒地啞聲道:“你敢不珍惜自己?”
“你都不珍惜我。”
姜蝶珍是被提住耳朵的可憐小兔,她委屈地說。
“誰說的,我最在乎你。”他緊繃的下颌松懈。
男人擡眼看她,又恢複散漫的勁兒。
說話似笑非笑的,“你死了都是我的,懂嗎,沒氣息都要被我找回來,你是我的人。”
“......”
姜蝶珍悶悶地低下頭,露出一小段脆弱雪白的後頸。
她說:“那你不可以再講周漾了。”
“誰先提的。”
男人喉頭重滾了幾下,不顧她的抗拒,把她抱回車裏。
“是你不好。”姜蝶珍講着話就開始咳嗽,臉也燒起來:“咳...我不管....”
他拿她很沒有辦法,又寵又護,連吃醋都可以咽下來。
“乖點,系好安全帶,我送你。”
小姑娘又很軟很軟地提醒道:“你開慢一點,下過雨了,會滑。”
“現在不殉情了?”
景煾予恍若知道自己被她深切愛着,連吃醋都在逗她。
男人又低聲笑開了,眼神飄忽起來,漫不經心的愉悅:“和我就不殉情是吧。”
“我想和你一起好好活着。”
姜蝶珍小聲啜泣着。
——她不願意他受一點點傷。
“嗯。”他淡淡應了聲,側頭看到她又白又脆弱的側臉:“會在一起很久的。”
姜蝶珍不動聲色地看了他好長時間。
直到眼睛發酸。
才确信,對他是很靜默又很深切的愛。
海岸線綿長。
姜蝶珍忽然在想,自己的父母會不會也這樣鬧過脾氣。
他們在冗長歲月裏,一直相濡以沫着,平淡又溫馨。
就像剛才。
本來兩人抱在一起舍不得分開,又吃醋小小地吵一會兒。
她不知道和他有沒有從年輕戀人到共享天倫的機會。
可在這樣安然繁瑣的日常裏,她一點點也舍不得生他的氣。
唇肉的刺痛并沒有被他的吻治好。
可下次疼的時候,會更渴求地想念他的溫柔舔舐。
往後回憶起來,這些往事。
就像蚌裏的珍珠一樣,散落在河灘邊。
等着她撿拾起來,小心翼翼的打開。
什麽都好。
她不願意不清不楚地誤會景煾予。
她還是喜歡他。好喜歡。
所以她要去直面宴會場,要聽他講清楚到底是不是選妃。
-
景煾予很少參加宴會。
他對風月不感興趣,也不愛被人追捧。
這些對他來說,都沒什麽意義。
名流圈拍賣,或者時尚晚宴大多數都由仲時錦牽頭,他挂個虛名,向來做不得真。
但今天來的賓客都由景榮光精挑細選。
還真的不是選妃。
如果是選妃。
來的就不光是明星或者時尚圈那幫人。
大多數都是祁泠那種,被一堆人衆星捧月的大小姐。
這些适齡的名媛,明裏暗裏,對他都蠢蠢欲動。
但今天,沒有一個來三亞。
所以今天的目的到底是什麽呢。
——是為了姜蝶珍。
被門童拒之于千裏之外的,才是最應該被置于上賓的貴客。
除夕那天。
景榮光受景煾予點撥。
他明白景煾予的意思。
——把有檔期的一二線藝人叫來。
一起去米蘭巴黎之類的時尚殿堂,陪姜蝶珍去購物,或者穿她的禮服,參加大秀。
今天也不算是選妃。
肯留在這裏的,都不是踏實鑽研演技,赤忱在表演藝術上的好演員。
大多數都是為了上位。
為了拉投資。
他們片酬很高,流量至上,肯花時間在別的地方上的鑽營。
景煾予就是讓景榮光從這裏,選出來一撥人。
讓她們懷着敬慕和恩賜的心情,穿寧寧設計的禮服,再陪她游玩購物。
他才是她們的幕後投資人。
誰抗不抗票房,能不能貢獻數據,都沒那麽重要。
捧誰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
景榮光揣測了一會兒他的意思,以為景煾予會從這些争奇鬥妍的美人裏面,自己挑選一部分人。
讓這些人,陪姜蝶珍去購物,穿她設計的衣服。
因為要給她驚喜。
所以這位長輩對所有人保密了。
景榮光尋思,就趁着景煾予生日的時候。
按個人意願,留下一部分演員。
但沒想到弄巧成拙。
前來付賬的人,被酸澀到,滿眼淚痕地跑掉了。
姜蝶珍吃了一次又一次的醋。
回到亞特蘭蒂斯酒店。
在樓下。
景榮光的秘書黎小姐,就耐心地對姜蝶珍說明了整件事。
黎秘書:“不是選妃,她們被選出來,是來陪姜小姐的。”
姜蝶珍這才後知後覺:“我.....我好像誤會煾予了。”
雲層壓得很低,滾滾悶雷響過,淺色的瓷磚被沾濕。
雨勢來得湍急,勢要洗滌綠樹和建築,留下喧嚣的水聲。
景煾予去泊車。
姜蝶珍先上樓來。
她的心裏還記挂着,這些女人在宴會廳站了很久,穿着高跟腳很累。
本來她小聲地讓牽引的人提醒她們,可以下去休息了。
姜蝶珍:“已經快十點了,都回去睡覺吧。”
她懷着一顆溫熱單純的心。
想疏散她們回各自的房間。
但沒想到有一位叫江喜雲的小明星冒出來。
女孩兒是當紅流量。
前幾年選秀的時候被捧得很高,現在演了幾部沒什麽水花的偶像劇。
江喜雲很想和景煾予見一面,博得好感。
沒想到景煾予,剛到宴會廳。
對方好像很忙,讓助理避開人群,兀自離去了。
現在她們一群人在這裏等了三個小時。
還沒有等景煾予來選誰。
江喜雲等待地很焦躁。
她有些煩悶地想。
怎麽這個看起來并不起眼的女人,一句話就能遣散所有人離開。
“你是誰呀。”江喜雲截斷姜蝶珍的話。
“你有什麽資格在這裏叫我們走?”
一旁的黃微苑,認得她。
這是她之前拍戲時空降的當紅流量,據說背後有人撐腰。
盛傳的版本是新聞女主播姜芷蘭的丈夫,方博。
她身後有整個方家的資本,在京圈裏如魚得水。
江喜雲沒什麽演技,卻能請動一堆大牌做配。
劇組所有人都馬首是瞻,等她差遣。
黃微苑眼波顫了顫,想要告訴寧寧不要滅她的風頭。
姜蝶珍确實不是和人鬧脾氣的性格。
她解釋道:“很晚了,我只是讓你們先去休息。”
江喜雲看見她身後的黃微苑。
江喜雲t不屑一顧的,料定姜蝶珍是軟柿子:“你是誰啊,景先生還沒來确定人選。你仗着誰的勢,敢站在我面前對我頤指氣使,決定我的去留?”
“我妻子否決的人,在叫嚣什麽?”
身後傳來景煾予的聲音。
喧嘩的宴會廳一下冷靜下來。
下雨之前稠熱綿長的氛圍,也像被截停的雨水,摁下靜止鍵。
人群紛紛恭敬地往後看去。
景煾予果然是全場矚目的存在。
之前衆人散漫迷茫的目光,都齊刷刷地定焦在他身上。
“她的決定權,高于我。”
姜蝶珍沒有回頭。
但她聽到了男人步履緩慢又矜傲,對着她走過來的腳步聲。
景煾予眼眸微微下壓,斂着黑漆漆的瞳孔。
吊燈的霓彩在頭頂輝煌不熄。
沒有一個人敢說話。
而景煾予以居高臨下的冷酷和讓人驚心動魄的英俊,攥緊着所有人的目光。
他看向江喜雲。
掠過她,懶洋洋掃過她身後的一群人。
他站定,在姜蝶珍身旁。
“不仗着她的勢,你連來到這裏的資格都沒有。”
“懂了嗎。”
他的話說完。
所有人心髒都顫栗了一下。
其實來的人都知道,他有深愛的女人。
無奈姜蝶珍太低調了,穿着很簡單的綿綢吊帶白裙,清麗殊秀,講話的語氣很溫柔。
哪有咄咄逼人的架勢。
但有他護着她。
景煾予對她的維護。
宛如炸.彈在水裏爆炸,濺起一池的水花。
江喜雲臉色煞白,雙腿發軟,幾乎快站不起來。
“仲....景先生....”
所有人的心裏都在無端發顫。
大家都知道,這位爺得罪不起。
因為景榮光還要仗着他。
被封殺倒是不會。
萬一真得罪了這些大佬,不是沒有前車之鑒的。
就是幾年不給機會拍戲,硬生生熬着人,碾過青春的車轍,沒有曝光的機會,天價的解約費無人承擔得起。
江喜雲神情驚懼,幾乎帶着哭腔。
她可憐巴巴地望向姜蝶珍:“實在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您是景先生的太太。”
姜蝶珍知道。
景煾予絕不會讓景榮光雪.藏誰。
他不會做出讓她扮演惡人的事情。
男人只是在幫她立威而已。
“你們現在就知道了,他是我老公。”
姜蝶珍甜甜了笑了一下,寬容道:“沒事的。”
景煾予不動聲色地,幫姜蝶珍拉了拉肩帶。
男人占有欲十足,想要擋住搖搖晃晃暴.露出來的春光。
這麽多女人,他還是滿心滿眼只看見她。
“不知者無罪。”
姜蝶珍把手裏的傘遞給江喜雲:“我不介意。下雨了,你們都早些回去吧。”
在姜蝶珍被景榮光的秘書告知。
——她們都是景榮光找來,陪她逛時裝周,穿她定制裙的姑娘們。
任何人都讓她吃不起來醋了。
姜蝶珍心底安然又甜蜜。
覺得她們越漂亮嚣張,越是個性突出,越是性格鮮明,就越是可愛。
她帶着一點淡淡的欣賞心思,望向她們。
誰不愛集郵美人呀。
她也不例外。
她還收集到了最英隽的一個。
景煾予站在她旁邊,用一種寵溺又遷就的姿态,陪她站着。
他慵懶地撐着她的肩膀,薄唇彎出笑來:“她說什麽,你們都聽好了。”
這裏還有一些時尚圈的模特和小網紅沒有離開。
姜蝶珍掃了一眼人群,想讓她們別有什麽壓力。
“我上半年還是要多學習,沒什麽去逛街購物的心思,等年末秋季秀場,再找你們陪我。到時候,像朋友一樣,結伴出游就好了。”
這群女星裏。
夏焰也在其中。
她沉默着望向遠處的兩人。
人群遣散完畢,姜蝶珍和景煾予準備離開。
姜蝶珍眼睛黑盈盈的,像一支雪山玫瑰。
眼尾小痣是造紙主寵溺的落款。
她白得透明,被景煾予攬在懷中,臉頰又泛着淡淡的粉。
講話時,會不好意思地笑。
她的裙裾裏藏着一個奶和蜜樂園,被春風吹得往男人褲腿上撩。
景煾予會認真聽她講話。
一慣冷峻鋒利的男人,連頭發絲都在寵溺她。
他很溫柔地笑着。
有時候會欣賞地凝望姜蝶珍。
景煾予身居高位慣了。
他們這種人,連同理心都沒有。
哪會對別人這樣照顧。
夏焰想。
——從來沒有。
記憶裏,夏焰出道,就在給景家做廣告代言。
那時候她被大導演看上,拍完戲,去景家公子哥兒的生日宴。
景煾予什麽都唾手可得。
雪豹和巨型翡翠蜥蜴,被人被關在籠子裏送他。
錦衣玉食如他,連眼睛都不擡,讓傭人找機會放生。
他對什麽都沒有興趣。
當然對她也沒有。
夏焰忽然覺得,雨霧讓她的眼睛模糊起來。
她有些自嘲地笑。
看景煾予拒絕了周圍追随的人群。
他親自給姜蝶珍打傘。
那是一把很尋常的黑傘。
他執着傘,傘柄向姜蝶珍歪斜。
自己被淋濕都不要緊,像在守護她的無菌樂園。
雨大得過分,就像融入了一個水幕世界。
他們走在傘下,并着肩,體溫相融,小聲講着話,攏在一起,靠着微微笑。
她摟着他的腰,很緊,像是特別特別珍惜他的模樣。
兩人漸漸走遠了。
“生日快樂。景煾予。”
夏焰小聲說完這句話,才察覺到滿眼都是水漬。
不是雨水,是自己哭了嗎。
原來夏季的焰火,也會被春夜惆悵的雨水澆滅啊。
夏焰擦幹淚水,聽着周圍人誇獎姜蝶珍的話,沒有反駁。
認識景煾予的第七年。
她終于把難以啓齒的戀慕,遺落在無人知曉的春天裏。
夏焰想。
“她就是你一直尋覓的那個女人嗎。”
身邊名不見經傳的小明星笑着感嘆:“他們,真好呀。”
雨勢大。
夏焰邀請對方坐進自己的保姆車。
她問身邊的人:“為什麽看到別人這麽幸福,會有一種想哭的沖動呢。”
對方笑了,感嘆道:“我們都是很平凡的人啊。”
“可是,我不會忘記他的生日,她卻會忘記。”
夏焰有些悵惘。
“他還是有所偏愛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