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零碎的信息（上）
第五十章 零碎的信息（上）
“紅色x！”
“是這個圖案！”
鮑帥和秦佳人同時驚叫一聲，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睛裏看到了震驚和興奮。這還是頭一次有直接證據證明課題組與失蹤案有關，怎麽能不讓二人心情澎湃？
那個造型詭異的紅色x占據了大半頁紙，第三頁上已經沒有更多的內容。
鮑帥迫不及待地翻到了下一頁，紙上的字跡重新變得工整，筆跡的顏色也更深一些，似乎梁教授是間隔了一段時間之後才寫下了接下來的內容。
“在深入學習《人類進化研究手記》之後，我對王教授的理論有了更深的認知，他是一個偉大的人，可惜不被學界認可。
我将繼承他的衣缽，為偉大的生物學開創新的篇章，哪怕像王教授一樣傾其所有。
每一門學科都需要敢于獻身和嘗試的先驅，我願以我殘軀求證真理。
王教授寫在《人類進化研究手記》扉頁上的那句話深深震撼着我，鼓勵着我，指引着我，從今以後，這句話将成為我的座右銘。
世界的廣博遠遠超乎想象，而生物的進化永遠沒有盡頭！
為科學和真理的奮鬥亦是如此！”
讀到這裏文字便結束了，鮑帥又立刻翻到了下一頁，上面的文字似乎又是隔了一段時間寫下的。
“看來我遠比王教授要幸運得多，因為他是獨自一個人在戰鬥，而我卻有優秀的團隊和充足的資源來向真理發起沖擊。
讓我既遺憾又興奮的是，知道人類進化秘密的不止我一個人，在向永恒邁進的道路上有許多競争者，同時他們也是戰友，向同一個目标奮鬥的鼓舞驅散了并非唯一的苦悶。
明天，明天我就将動身前往新的實驗基地，他們已經在那裏安排好了一切，我需要做的就是找到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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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記翻頁。
“感謝王教授的研究成果，x231的應用可以讓我們直接開展工作，在到達基地的第四天我們就進行了第一次試驗，雖然最後失敗了卻積累了大量的有效數據，非常有價值。
唯一令人擔憂的是，有些年輕的同志對資方提供的試驗體産生了抵觸。我理解這些同志，畢竟要用活人做試驗需要沖破道德的枷鎖，何況試驗體并非自願。
但是他們必須明白，我們正在做的事情是多麽偉大的事業，它将改寫整個人類的發展進程。
王教授說得很對，我們的目光過于局限，必須真切地認識到世界的廣博遠遠超乎想象，而生物的進化永遠沒有盡頭！
只要試驗成功，千百年後，我們必将作為先驅永載史冊！”
筆記翻頁。
“第一階段的試驗非常成功，課題組僅用了十三天時間就完成了既定的試驗內容，x231已被證實能夠有效引發人類進化，但效率尚欠缺一些。
我們對x231進行了十三次改良，新的基因藥劑x244就此誕生，它能夠直接作用于基因之上，快速引發基因突變，這是一次巨大的飛躍，為下一階段的試驗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除了基本的試驗成果之外，我們還收獲了意外之喜，126號試驗體在進化失敗之後走向了另一個極端，它的基因完全變異成了另一個物種，身體機能大幅提高，甚至超越了成功的試驗體。
但它的缺陷也很明顯，那就是大幅下降的智商。
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進化方向顯然不适合人類，但具有快速生長能力、可持續進化出多個亞種的特點又讓它并非一無是處。
越是強大的生物就越消耗能量，假如人類真的實現大規模進化，所需能量将是天文數字，那麽糧食問題将會成為制約種族發展的一大障礙，而126號試驗體的出現或許可以解決這個問題。
我将126號試驗體命名為人畜，适量的基因改造應該能将它們雕刻成多種安全的食品，類似豬羊。”
看完了這段文字，鮑帥嘆了口氣。
“原來人畜竟然是這樣産生的，我們見到的人彘很可能就是人畜的一個亞種，看來先前的推斷沒有錯，那些可憐的家夥真是被當做牲畜圈養……”
聽着鮑帥的感慨，秦佳人皺了皺眉，沒有說話，蒼白的臉色已經足夠表達她對這段文字的不安和反感。
鮑帥又翻開了下一頁。
“不順利！不順利！還是不順利！
雖然已經對第二階段的試驗難度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但沒想到困難還是大大超出了預想。
科學不可能一帆風順，更不會一蹴而就，這種淺顯的道理我當然理解，可讓我最惱火的不是外部困難，而是課題組內心的軟弱！
随着試驗體的大量死亡，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人心浮動，一些同志對試驗體産生了嚴重的憐憫情緒，可憐憫無法帶來進步，科學的每一點成果卻需要犧牲！
那些碌碌無為的人，他們在社會最底層掙紮求生，像狗一樣活着，這樣的人生沒有任何意義，而為全人類的進化獻身，是歷史賦予他們光榮而偉大的使命！
一些同志的說法和做法實在欠妥，說好聽了他們是思想覺悟不足，說難聽了就是右傾投降主義！
這些人已經對試驗進程造成了嚴重阻礙，人畜的改造計劃就是受到這股歪風邪氣的影響才被迫暫停的。
時間有限，改造計劃耽誤不得，我決定先自己動手進行研究，并立刻着手扭轉歪風邪氣，決不能讓危險言論和投降路線毀掉人類的未來！”
鮑帥看完這段文字，心道課題組裏的人也不全是狂熱而病态的科學怪人，至少有些人還是有起碼的良知和是非觀，只是看梁教授的口氣，接下來的事态發展顯然不是這些人能控制的。
果然，一切正如鮑帥的預料，下一頁紙上記錄了梁教授的反擊。
“僅僅開展批評與自我批評，還不足以提高某些同志的思想覺悟，于是我只能團結大多數有識之士對極少數死硬派進行徹底的思想改造。
改造的成果十分明顯，投降的聲音漸漸消失了，試驗又回歸了正軌，一切都變得順利起來。
經過四個月的努力，我們連續攻克了六個技術難關，第二階段的試驗逐漸進入尾聲，而失敗的試驗體再一次給了我們巨大的驚喜。
又一個新物種誕生了！它的身體機能更加強大，基因更加穩固，器官衰竭的問題在這種生物的身上得到了完美的解決。
但是這種生物的缺陷也十分明顯，它原有的大腦和神經系統已經全部壞死，控制身體的是一套全新的神經系統，這套神經系統連接着一個我們從未見過的器官。
這種器官十分特殊，承擔着心髒和大腦的大部分功能，我将它稱作核心。
新物種的核心乎沒有發育完全，導致它失去了意識，僅受本能支配，在生物學意義上就是一具屍體，因此我将這個物種命名為活屍。
由于沒有思考能力，活屍的價值大打折扣，但我覺得它應該擁有更廣泛的用途，這一點還必須做更加深入的思考和研究。
經過兩個階段的試驗，我突然有了一絲靈感，也許試驗的方向不該僅限于開發出促進人類進化的藥物，而應該是在幫助人類實現跨越式進化的同時，建立起一個全新的生态體系，一個人類領導下，包含人畜和活屍等等仆從生物的體系。
然而，在向宏偉理想邁進之前，還有一個棘手的問題擺在眼前，那就是由于試驗失敗率遠遠超出預期，試驗體漸漸不夠用了。
新的試驗體還得再等上兩個月，但課題組耽誤不起這麽長時間，也許該和資方談一談，先借用幾個建築工人……”
“哼，我看這個梁教授不但是個狂熱的變态科學家，更是個異想天開的妄想症患者，十足的神經病！”
看到梁教授居然将魔爪伸向了無辜的工人，秦佳人終于忍不住冷哼一聲，不冷不熱地嘲諷到。
鮑帥點了點頭，在他看來，梁教授的內心對生命極度冷漠，對理想變态狂熱，這樣的人能力越強越危險。
兩人一邊吐槽，一邊翻開了下一頁。
“第二階段試驗完成，x244經過135次試驗，終于再次得到完善。
新制造的x379藥劑能夠促使試驗體持續進化，我們終于在推動全人類進化的道路上邁出了決定性的一步，今天于人類的進化史來說絕對是具有裏程碑意義的一天！
進化後的人類具有無限的潛力，而且保留了極高的智慧和極強的生物多樣性，這簡直就是神跡！”
在這段文字之後，緊接着又是另一段文字，筆跡變得有些潦草，似乎梁教授的心情十分糟糕。
“不！代表着人類希望的776號試驗體僅僅存活了十二個小時，更加糟糕的是，dna鑒定顯示這個生物并不是人類，而是跟人畜與活屍一樣，是一種類人的全新生物！
高智慧的非人類生物，特別是試驗室的産物是十分危險的，它有可能對未進化的人類造成極大的威脅。
不過好在因為短時間內過于頻繁而劇烈的基因突變，導致其基因結構變得極度不穩定，很容易産生基因崩潰，威脅暫時還不會将擴大。
等等，就在此時此刻，我突然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錯誤，一個局限性的錯誤。
我太執着于在進化中保留人類的基因！
試想一下，在人類從猿人進化成現代人的過程中，早就已經改變了物種，也許類人的出現就是人類進化的方向？
擁有卓越智慧，具備極強的環境适應能力，能夠依照環境需要自動選擇進化方向，這或許就是人類未來的模樣。
不過要完成這樣的進化，首先要解決基因崩潰的問題。
而在那之前，我需要一套完整的評估體系，将新物種進行量化打分，分級評定，（量化分值代表該物種的平均強度，等級則代表每個個體的力量強弱）這樣才能選擇出最适合人類的進化方向。”
從這段文字之中可以看到，随着試驗不斷深入，梁教授似乎正在不斷改變初衷，進化像是毒藥，令他成瘾，越陷越深，他竟然已經瘋狂到想把人類變成一種可怕的變異生物。
鮑帥和秦佳人不約而同地心底發寒。
這時筆記本再一次翻頁，二人繼續往下看去。
“失敗了，別說是解決基因崩潰，就算只是簡單的延緩基因崩潰都很難做到。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我已經将最有天賦的學生李光明派去專門研究這個項目，但由于缺乏觀測基因崩潰過程的技術，短期內極難獲得突破。
看來課題組裏必須有人做出犧牲，親自體驗變異，特別是基因崩潰的全過程，然後把實際感受當做實驗數據提供給剩下的人繼續研究，只有這樣才能在短時間內取得突破。
這樣雖然有些殘酷，但科學家本就應該為了科學獻身！
對，必須這樣做，這是唯一的出路。
可是應該從誰開始？
要是沒人願意主動獻身，我又該做些什麽工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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