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遇到“老朋友”
回到家後，剛把行李箱裏的東西拿出來，大師兄就把白土送了過來。
“蘇浥塵最近不是都在拍戲嗎？你有空照顧白土嗎？”大師兄問。
“嗯，這部戲大部分場景都在北京，沒關系的。”我抱着白土說。
“怎麽沒和青青多玩幾天？”
“想回來了。”我有點撒嬌地對大師兄說。
大師兄對于來說不僅僅是好朋友，他就和青青一樣，是親人。在他們面前，我總是可以坦露最真實的自己。
“大師兄，你先坐下，我去弄點意面吃。”出去麗江這幾天，家裏什麽食材都沒有了，只剩下意面了。
“還是我做吧，你收拾下你的東西。”大師兄指着我攤了一沙發的東西說道。
“好，謝謝大師兄。”我吐了吐舌頭說道，雖然我的手藝也還可以，但大師兄的廚藝要比我強過很多，是大師級別的。
大師兄在廚房做飯，我則收拾着東西，這時突然傳來門鈴聲，還伴着青青的聲音：“小嫣，開門。”
我打開房門，青青一邊往裏走，一邊說着：“你知道嗎？沈一一……大師兄……”青青看到大師兄後有些發愣。
“青青吃意面可以嗎？小嫣家裏現在只有這些東西。”大師兄對青青說，知道她現在肯定還沒有吃飯。
“好，可以。”青青呆愣地說道。
“沈一一怎麽了？”我問。
青青坐在沙發上，沒有了剛才的随意和張揚，坐在沙發上，有些低沉地說道：“沈一一想拍你的那部《我的愛》。”
“不是已經拒絕她了嗎？”
“今天她的經紀公司又找到了我，說是什麽條件都可以答應。”青青說。
“你怎麽說的？”
“知道你不喜歡，已經拒絕了。”青青說。
“那就好。”
“好了，先吃飯吧。小嫣家裏就有這些東西，都湊合着吃點吧，改天帶你們去吃好吃的。”大師兄把意面擺在餐桌上說，聞着香味我就湊了過去，好久沒吃大師兄做的飯了。
“好，等哪天蘇浥塵不拍戲了，我們就去。”我開心地說道。
而青青只是淡淡地說：“好。”
“青青你怎麽了？”看着青青越來越低迷的情緒，我不禁問道。
“青青怎麽了？不舒服嗎？”大師兄端過最後一盤意面過來問道。
“沒有，我沒怎麽，挺好的。”青青說。
“可是，我覺得你興致不是很高啊。”我說。
“也許是旅行累了吧，過兩天就好了。”青青說。
“那吃完飯早點回去休息。”大師兄說。
“好。”青青說。
一頓飯下來，都是我和大師兄在說說笑笑，青青只是在一邊附和着，沒有了平時的爽朗。
吃完飯後，大師兄問青青：“你現在要回去嗎？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大師兄，我開車來的，一會兒我自己回去。”青青說。
“那好吧，你路上小心點。”
“嗯。”
“那我先走了，小嫣記得明天去超市買點食材，不要老湊合着吃。”大師兄叮囑我說。
“好，我知道了，大師兄拜拜！”
“拜拜！”
送走大師兄後，青青坐在沙發上，表情嚴肅。
“青青，你真的是累了嗎？”我坐在她旁邊懷疑地問道。
青青轉過身來，認真地看着我，思索良久，才問道：“小嫣，我有件事想問你？”
“怎麽了？”看到青青的表情，我也忍不住認真起來。
“你确定你心裏喜歡的是蘇浥塵嗎？”
“是啊，當然了。”
“那大師兄呢？你是怎麽想的？”
“大師兄和你一樣是朋友，也是親人。”我說。
“那大師兄也只是當你是朋友，是親人嗎？”
“這個問題我們不是已經說過了嗎？”
“小嫣，站在你的角度，我理解你，你把大師兄當作是朋友，是親人，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大師兄是不是這麽想的，只要你一天沒和蘇浥塵在一起，他都會覺得他還有希望。”
“那你是什麽意思，讓我疏遠大師兄嗎？”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繼續這麽下去，大師兄會受傷，傷得很重。”
“你擔心大師兄？”
“我也擔心你，如果大師兄受傷，你還會心安理得的和蘇浥塵在一起嗎？”青青反問我。
我望着青青，想着她的話，這麽多年身邊已經習慣了有大師兄和青青的陪伴，雖然已經和大師兄表明了立場，也曾擔心過大師兄會因此而疏遠，而大師兄一如既往地對我照顧，讓我心生歡喜，沒有繼續深究，也不敢深究，只是一廂情願地認為大師兄和我的想法是一樣的，卻自私地從未替大師兄想過。
今天青青把問題剖析開了來說，我不得不面對，“我知道以後該怎麽做了。”
“小嫣，不管怎樣，我都會在你身邊的。”青青說。
“我沒關系，是我把事情變成這個樣子的，我只是擔心大師兄。”
“大師兄也會沒事的……”青青意味深長地說道。
之後的日子，我總是有意無意地拒絕着大師兄對我的照顧，偶爾出差跑外景，也沒有再把白土寄養在大師兄家，而是抱到蘇浥塵那裏，和一色一起。
今天片場要搭一個新的場景，來了很多工人，我出去給蘇浥塵買咖啡的時候，正好要路過那裏。正在我小心翼翼繞過地上的材料時，卻聽到有人叫我：“衛小嫣！？”
我回頭找尋着，卻看到一個工人模樣的人扛着一根木頭盯着我看，他見我轉身以後，将木頭擱在地上，滿面笑容地向我走來，“衛小嫣，真的是你呀，我差點沒敢認。”
“你是？”眼前的人有那麽一絲熟悉，卻怎麽也想不起來了。
“我是馬茁明啊，你轉校以後，我們有七、八年沒見了吧。”
“馬茁明？馬茁明！”我看着他現在的模樣，卻和我印象中意氣風發的馬茁明對不起來。
“嗯，是我，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你。”他有些羞澀地笑着。
“你怎麽會在這裏？”其實我想問是，他怎麽會在這裏做這種工作。
馬茁明，是我在轉到十三中之前的高中同學。轉校之前，我和他經常在一起滋事打架，也是打出來的“革命友情”。轉較後，為了完成爸爸媽媽拿到畢業證的心願，我徹底斷了和之前的聯系，包括馬茁明。他曾經在很長一段時間都在我外婆家等我，為了躲避他，我總是早出晚歸，雖然碰到過幾次，但都被我躲過了。
高中時期的馬茁明身邊跟着一群所謂的“兄弟”，再加上家庭條件不錯，當時的他不可一世，連老師對他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雖然學習不好，但從未為将來擔心過，他的未來早就被他家人規劃好了，卻怎麽也沒想到，今天卻在這裏見到他。黝黑、粗糙的皮膚，不加修飾的衣着，還有些腼腆的笑容，怎麽都不敢和高中時的馬茁明重疊在一起。
“為了生活什麽都要做。”
“你怎麽會？你家裏條件不是很好嗎？”我驚訝地問道。
“高考前夕，我家破産了，我爸爸也被抓了起來，家裏的公司、房子都被抵押了，我媽媽因為受不了打擊，也長期住在醫院裏。我也沒有什麽一計之長，上學的時候也沒有好好學習，連高中畢業證都沒拿下來，什麽工作也找不到，只能找些苦力做，維持生計。”馬茁明看似輕松的語氣中透着一絲沉重。
我有些難過地看着他，不知道該怎麽安慰。
也許他看出了我的為難，說道：“沒關系，最難熬的日子都已經過去，現在已經好多了，除了支付我媽媽的醫藥費外，還能剩下點錢，我找了一個夜校在上學。我現在才25歲，都還來得及，只是偶爾一到晚上就會後悔當初被虛度了的時光，老天都是公平的。”
“那你怎麽會來北京？沒有留在家鄉呢？”
馬茁明苦笑起來說道：“這邊機會還多點，而且也沒人認識，更容易重新開始。”馬茁明看着我繼續說道，“別說我了，你呢？你現在怎麽樣？在做什麽？”
“我現在挺好的，大學是在這邊上的，也一直在這邊工作，現在是蘇浥塵的助理。”我說。
“你當初躲着我們是對的，現在不僅上了大學，還過的這麽好。”
“我當時不是有意……”
“我知道，你是為了你爸媽和你外婆……”
“小嫣……”馬茁明還想說什麽，卻被遠處的監工吆喝着：“馬茁明，幹什麽呢？還不快過來，才幹多些啊，又開始偷懶了……”那個監工還一直在碎碎念地不知在說些什麽。
馬茁明喊道：“來了。”回頭對我說：“小嫣，我得先忙去了……呃……今天見到你很開心。”說完就急忙忙扛起木頭離開了。
看着他的背影，有一絲凄涼。雖難過于他的遭遇，卻也替他開心。經歷那麽多，他卻沒有就此消沉下去，而是扛起了一個家，也終于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并為此付出努力，對于他來說，這應該是好事。必竟一切都還來得及，我們才20幾歲的年紀……
“怎麽這麽晚才回來？”蘇浥塵一看到我便問道。
我把咖啡遞給他，沒有說話。
“怎麽了？”
“蘇浥塵！”我擡頭看着他，他正盯着我看，“怎麽了？”
“謝謝你！真的！”我由衷地說道。
“怎麽了？謝我什麽？”蘇浥塵笑着疑惑地問道。
我笑着說，“反正我謝過了。”謝謝你的出現，謝謝讓我遇到你，謝謝你的努力和堅持……因為有你，我才會知道我要的是什麽，我才沒有一直虛度下去……
“莫名其妙。”蘇浥塵喝着咖啡咕哝着，我則看着他，溫柔地笑了……
“浥塵，一會兒會有媒體探班，梁記者也過來了，他想對你和沈一一做個簡單的采訪，導演已經同意了。”陽哥對蘇浥塵說。
蘇浥塵收起劇本說道：“這次他怎麽還過來了？”
“說是采訪關于電影方面的，估計是看你和沈一一的緋聞越傳越烈，想看看你倆的反應，探探到底是真是假。”陽哥說。
“好啊，既然來了，那就采訪吧。”
“哪個梁記者？”我問，總覺得這個名字好熟悉。
“娛樂江湖人稱‘梁一筆’”陽哥誇張地說道。
“梁一筆！就是專挖明星隐私的那個記者？”我驚訝地問道。
“你也知道他啊。”陽哥說。
想到上次和青青還有大師兄一起吃飯時，他臨走前看我的那一眼，總覺得不舒服，如果知道我是蘇浥塵的助理，不知道還會生出什麽事來，但願他已經不記得我了。
“那個，采訪我還要跟着去嗎？”我問陽哥。
“怎麽，你想去啊？”陽哥問。
“不是，不是……”我連忙否認掉，現在躲還來不及呢，怎麽敢還往槍口上撞，“我意思是，采訪我就不去了，我在這裏看東西。”我指指地上的大包小包。
“這個有什麽好看的，這個……”
“這個當然要看了，裏面可都是蘇浥塵的私人用品，當然要看好了。你們就去吧，這裏交給我了。”我搶過陽哥的話說。
“那好吧，那你不想去，就待在這裏吧，我陪浥塵去。”陽哥說。
“好，陽哥辛苦了。”我滿臉堆笑地說道。
蘇浥塵和陽哥都對我的表情表示懷疑，我則持續尴尬地幹笑着……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晚上十點多了，我簡單收拾了下，躺在床上卻久久不能入睡。看了下時間十一點十分，青青應該還沒睡，我拿起電話給青青撥了過去……然而，響了很久卻沒有人接聽。
難道睡了嗎？青青很少這個時間就睡覺的，本來還想再打一個，可一想到青青因睡眠不足，而恐怖的表情，還是算了吧，明天再說吧，也許真的睡了，我心裏尋思着。
直到第二天中午的時候，青青才把電話打過來。
“青青，你怎麽現在才打電話過來？”我問。
“怎麽了？小嫣。”
“青青你聲音怎麽了？怎麽這麽沒精采打采的？”
“沒事，我剛睡醒。”
“你不舒服嗎？”
“沒有，就是睡得不太好。你怎麽昨天晚上那麽晚給我打電話？”
“沒什麽，就是睡不着想找你聊會兒天。”
“你現在在哪裏？”
“在片場，今天估計得淩晨了。”
“不要太辛苦了，記得照顧好自己。”
聽到青青的話，我哈哈笑起來，“我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對了，大師兄知道我現在開始籌備寫新小說了，想讓我答應他們出版社的約稿，我不想受約束限制，就拒絕了。”
“嗯，我知道了。”青青的聲音愈發低沉了。
“哦，大師兄告訴你啦。好了，那沒事先挂在了，蘇浥塵過來了。”
“好，拜拜！”
蘇浥塵過來後，我把水杯遞給他，他喝了一口後，又送還回來，問道：“在和誰通電話？”
“青青。”
“你們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感情那麽好的？我記得上學的時候，你總是一個人的。”蘇浥塵坐下拿起劇本問道。
“複讀的那一年。”我說。
蘇浥塵放下劇本望向我，然後說：“很辛苦嗎？那一年。”
“還好，有青青。”還有你，我心裏想道。
“我也謝謝你！”蘇浥塵突然說。
我呆愣地看着我，這謝從何來啊，因為我當她助理的事，可是我也沒做什麽呀，想必做蘇浥塵的助理是最輕松的，“謝我什麽？”我問道。
“反正我也謝過了。”蘇浥塵學着我的口氣笑着說道，然後繼續看他的劇本。
小氣鬼，我在心裏想道，也懶得深究了。
“哦，對了，你是不是見過梁記者？”蘇浥塵轉過身問道。
“你怎麽知道？”
“昨天梁記者看到你了，說看你很面熟，好像在哪裏見過。”
“那你怎麽說的？”我緊張地問道。
“沒說什麽，你是我助理，有記者見過你也很正常啊。”蘇浥塵不以為然地說道。
“哦哦，還好。”我小聲嘀咕着。
“怎麽了？你有什麽事抓在梁記者手裏嗎？”
“我能有什麽事，開什麽玩笑，我只是你的助理啊。”我不自覺地提高音量誇張地說道。
蘇浥塵撇撇嘴沒再搭理我，繼續啃他的劇本，而我卻總是有些不放心。
自從上次打完電話後，我已經好幾天沒有見過青青了，打電話也總是說兩句就挂了，今天難得蘇浥塵收工比較早，給青青打電話，竟然沒接。
我直接找到青青家，在她家門口又打電話給她。
“喂。”青青沒精打采的聲音傳來。
“我在你家門口，開門！”
過了一會兒青青才打開房門。
“你怎麽這麽早就睡了。”我看着青青身上的睡衣問道。進入房間後，卻看到桌上喝得剩下少半瓶的紅酒，“你喝酒了？”
“只喝了一點。”青青說。
“青青你最近是不是有什麽事情啊？”我有些擔心地問道。
“沒事，就是最近晚上老失眠，所以喝了點酒，你不用擔心的。”青青說。
我懷疑地盯着青青，青青有些煩躁地撥弄着頭發，說道：“我真的沒事。”
見青青不想說，我也不再逼問她，只好說道：“那好吧，反正我一直都在。”
青青走過來抱住我說：“我知道。”
我也回抱着青青……
我和青青喝着她剩下的那瓶酒，像以前一樣閑聊着。
“從你當了蘇浥塵的助理，我們好像很久沒有這麽悠閑地聊天了。”青青喝了一口紅酒說道。“你少喝點，你都已經喝了半瓶了。我搶過青青的酒杯說。
“現在在你眼裏只有蘇浥塵。”青青有些抱怨地說道。
我笑着說道：“怎麽，你吃醋啦？”
青青不屑一顧地冷哼一聲說道：“切，我怎麽會吃他的醋，我們在一起朝夕相處了七年，他才哪兒到哪兒啊。”
“沒錯，他才哪兒到哪兒啊。”我把青青酒杯裏的酒喝掉後有些苦澀地笑着說道。
青青也一起跟着笑起來。
“青青，你說我前幾天碰到誰了？”我又喝了一口酒說。
青青看着我，等着我下面的話，我看了一眼青青繼續說道：“馬茁明，我轉校之前的同學。你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麽嗎？”
“在做什麽？”
“苦力，他在片場給人家搭攝影棚。他以前可是我們當中最有‘前途’的人，現在卻要靠出賣體力維持生活，我看到他後，雖然很為他難過，但更多的竟然是慶幸自己還好當時轉學，遠離了他們。我是不是很自私？”
“這是人之常情，人之初性本自私嘛。”青青開玩笑地說道。
聽到青青的話，我笑了起來：“青青，你的話沒有安慰到我，反而紮心了。”
“那他怎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青青問。
“他呀……”我向青青訴說着他的遭遇。“如果當初我沒有轉學，沒有遇到蘇浥塵，也許我現在也和他一樣，靠出賣勞力維持生活，每天為生活費而活。運氣好的話，再找一個差不多的人結婚生子，每天上班下班，照顧孩子老公，還每天唠叨着老天的不公平，同事的八卦鎖事，老公的不思進取，還有孩子的學習問題，每天都在後悔遺憾中度過，然後平淡地過完一生……”
“現代大部分人不都是這麽過的嗎？”青青說。
“我以前也這麽認為，覺得這樣的生活，才是即定的人生軌跡，別人都是這麽過的，我又何必非要不一樣呢。可認識蘇浥塵後我才知道，我想過不一樣的生活，我想有些與衆不同。”
“所以你才好好的小說家不當，當了蘇浥塵的助理。”青青嘲笑我說。
我苦笑了一下說:“也許當不了太久了。”我把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怎麽了？”
“我最近總是心裏有些不安。”我拍着自己的胸口對青青說。
“你這是越在乎，越患得患失，每天都不停地胡思亂想。”
我苦笑着，卻無言以對……
那天晚上和青青聊了很久，第二天頂着一雙熊貓眼去到蘇浥塵家……
☆、開心鎮之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