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後續治療(修)
第27章 後續治療(修)
溫越規規矩矩坐在椅子上,等周桦京給自己做檢查。
“怎麽樣?”他晃了晃腿,碎碎念:“眼睛倒是沒感覺痛,再說我剛剛也沒哭呀,陸禦權小題大做。”
“的确沒事,問題不大。”周桦京檢查了一番,調侃道:“今天又發生什麽事了?”
說到這個溫越一下就來精神了:“就是申珂!他打我!你是不知道,他一進門就沖過來,我躲都躲不及,還誤會我和陸禦權,嘴裏說些奇奇怪怪的瘋話,一下把我推倒在地上,痛死我了。”他叉着腰,煞有介事地抱怨:“都怪陸禦權,讓申珂誤會,結果賬都算我頭上!冤枉死我了!”
周桦京噗嗤一笑:“我看你挺生龍活虎的,那再給你開點治跌打損傷的藥吧。”
“算了算了,我沒事。”溫越擺了擺手,喪氣地坐回床上,嘆了口氣:“才沒有生龍活虎呢。”
周桦京見他狀态不對,問怎麽了。
溫越躺在床上滾了一圈,望着天花板:“周醫生,雖然你是陸禦權的人,但是……我可以向你打聽一件事嗎?”
“當然可以。”周桦京說:“但別問些不能問的。”
“什麽能問什麽不能問啊?”溫越換了個姿勢,趴在床上,一手撐着下巴:“我能問問既然我眼睛壞了,陸禦權接下來準備怎麽做嗎?”他眨了眨眼暗示道:“就是,提取腺液素的事……”
“這件事……目前還要看禦權怎麽選,據我所知主流的治療方法有兩種。”周桦京靠坐在桌邊,斟酌道:“受禦權的委托,我前不久去拜訪了希戴的主治醫生,了解了些情況,希戴生前采取的治療方法是腺體治療,主要是從孟慈的腺體中提取出腺液,然後注入希戴的腺體,腺液中不僅有信息素,還有大量腺液素,能很好地緩解發病症狀。”
“腺體?”溫越摸了摸自己的後頸:“可是我還沒經歷首次發情.期,它應該……還沒有完全成熟。”
“對,所以這種方法并不适合你們,至少現在不适合。”周桦京道:“我猜這也是陸家最初選擇使用眼睛提取腺液素,而不是通過其他方式的原因,雖然腺體治療更簡單更有效,但禦權大你十多歲,他第一次病發的時候你還小,根本沒辦法利用腺體。”
“最重要的是……”周桦京看着眼前這個甚至連腺體都沒成熟的omega,猶豫了一瞬,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說下去。
“重要的是什麽?”溫越見周桦京遲疑不決的樣子,更好奇了:“周醫生您就直接告訴我吧!”
周桦京考慮片刻後終是道:“最重要的是腺體治療太危險了,尤其是對禦權這種在聯邦地位舉足輕重的alpha來說,絕對不能冒這麽大的風險。”
溫越騰一下從床上坐起:“危險性太高了是什麽意思?”
“你先聽我說完。”周桦京解釋道:“醫生一般會為FAC腺液素缺失症患者提供兩種治療方案,一種是腺體治療,就是我剛才說的注射omega腺液,這是最危險的一種。還有一種是從眼淚、唾液等□□中提取低濃度腺液素,通過呼吸道霧化吸入給藥的方式來抑制發病症狀,這種則比較安全……”
“吸入式。”溫越想了想:“陸禦權就是吸入式。”
周桦京颔首:“對,這是最安全的方法。”
“那為什麽說腺體治療最危險呢?”
“因為這種療法最特殊。”周桦京說:“一旦alpha患者選擇了腺體治療,對于輔助治療的omega而言只不過是被提取了少量腺液,一星期之內就能恢複,但是對于被注射腺液的alpha而言,卻意味着斬斷所有退路。”
“百分百匹配omega腺體中提取出來的腺液,足以讓一個冷酷強大的alpha發瘋。”他補充道。
溫越不太相信“斬斷所有退路”這樣的說法,其中必然有誇張的成分,他不由想到希戴:“為什麽?希戴不就是用了那種方法嗎,明明看起來沒有你說的那麽嚴重——”
“可是你也看到了結果,希戴受困于孟慈的一舉一動,他甚至為此付出了生命。我說沒有退路不是在危言聳聽!”周桦京想盡力将這件事解釋得更通俗易懂,他沉聲道:“通俗點來說就是——患病的alpha腺體會被omega永久反向标記,alpha會對omega腺體內的信息素和腺液素持有終身識別,這種識別具有排他性。”
“這意味着alpha患者會從此排斥其他omega的氣味,将無法再對其他omega産生興趣,甚至連纾解欲望的生理性.勃.起也做不到。”
“換句話說,一旦alpha選擇了腺體治療,就意味着他徹底廢了,無法自主選擇和自己相愛的omega戀愛結婚生子,必須和輔助治療的omega永久結合,并且永遠被這個omega牽着鼻子走,既被牽連生命,又被影響情.欲。”
“并且,據聯邦數據庫僅有的十幾個案例分析顯示,近九成患上FAC腺液缺失症的alpha會在被反向标記後,愛上……不,應該說是癡迷上提供輔助治療的omega,并對外界帶有很強的攻擊性。”
周桦京将目光投向早已愣住的溫越,喚回他的思緒:“這不僅僅關乎到禦權個人,還關乎到陸家,甚至關乎到整個聯邦。所以,無論禦權做不做選擇,腺體治療不出意外都會被排除在外,以後應該會繼續使用吸入式療法,聯邦想取他性命的人太多,必須盡量降低你對他的影響。”
溫越回過神。
原來如此。
這麽說,吸入式療法的确是現在能找到的最好的治療方式。
溫越若有所思,想到陸禦權之前的反應……可是,貴族厭惡他的□□,甚至惡心到嘔吐,他有些好奇,之後吸入式療法要如何推行下去。
溫越問:“既然眼睛不能用了,那肯定要換其他方式,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是唾液的話……可是周醫生你知道的,陸禦權很厭惡我,我覺得他不會同意。”
周桦京長吸一口氣,“這也是直到現在,我還沒收到禦權答複的原因,其實使用的時候可以不去想它來自唾液,當然……這需要禦權他自己邁過心裏那道坎兒才行。”周桦京說完突然噤聲:“我這麽說你不在意吧?別往心裏去。”
“我才不會在意。”溫越哼了一聲,又無所謂地笑道:“厭惡就厭惡呗,我已經被他厭惡慣了,我生來就是黑奴,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我不覺得自己哪裏低人一等了,他厭惡我那是他自己的毛病!”
周桦京見omega将陸禦權一頓數落,有種自家兄弟被人嫌棄的感覺,哈哈大笑起來:“你能這麽想最好。”笑完突然想到了什麽,轉而狐疑地望着溫越:“不對啊,你怎麽突然好奇起這件事來了?以前你可從不過問這種事……”他圍着omega轉了一圈:“不對勁,你很不對勁。”
溫越被人識破,遮掩地扒拉了兩下頭發:“哪,哪有,我就是好奇問問不行啊?”
“你可不是這種性格。”周桦京搖頭。
該不該說呢?
雖然現在看着能和周桦京說上幾句話,但是溫越心裏門清兒,但凡自己說了什麽重要事,上一秒說出口,下一秒就會傳進陸禦權耳朵裏。
周桦京畢竟是陸家的人。
可是……
說不定這是個可以利用的好機會。
要不幹脆通過周桦京的嘴巴,把話都帶給陸禦權?好像也不是不行……
“好吧,我實話告訴你。”溫越一咬牙,來一招破罐子破摔,其實主要是一口氣吊着,心裏不上不下幹着急,難受得很,不如直接捅破天算了。
“周醫生。”他鼓起勇氣道:“你說,如果到時候需要我繼續配合提取腺液素,那……那我能拿這事兒和陸禦權談條件嗎?”
周桦京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溫越話裏的意思,驚呼一聲,看鬼一樣望着他:“你想威脅陸禦權?”
“不是威脅!”溫越盤坐在床上,“我怎麽敢威脅他啊!”說完意識到自己好像還真威脅過,還不止一次,他聲音漸漸弱下來:“好吧……哎呀,反正就是談個條件嘛,憑什麽他讓我做什麽我就得做什麽,為什麽不能秉持着平等的原則給我點好處呢?”
周桦京想到陸禦權那張萬年不變的冷臉,極為佩服眼前這個想一出是一出的omega,重點是,他還真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我倒是好奇了,你想要什麽啊,值得你去威脅陸禦權?”
“說了不是威脅,不是威脅!”溫越糾正道,眼睛滴溜溜一轉,看見周桦京的醫藥箱最上面放着一本醫學書,手指一點,透着股鬼精靈的勁兒:“我想要那個!”
“書?”周桦京覺得奇了:“陸家不是有書房嗎?不對,你要書幹什麽啊?”
“要書當然是看啊,再說了,也不只是想要書,我是想……”溫越鬼鬼祟祟靠近,壓低聲音說天大的秘密似的:“我是想讀書,去學校讀書,上學那種!”
話音剛落,周桦京差點驚掉下巴。
“沒錯,我想上學讀書。”溫越重申一遍,滿懷期待問:“你覺得怎麽樣?”
“我覺得不怎麽樣。”周桦京啞然,“你這是在找死,禦權絕對不會同意的。”
“可是我總不可能未來的幾十年都這樣無所事事吧?人會閑發黴的!”溫越跳下床,想繼續吐槽自己的現狀。
猝然,被一道冷漠的男聲打斷——
“讀書?你又在異想天開些什麽!”
溫越吓了一個激靈,扭過頭去,只見陸禦權不知什麽時候進了醫療室,就站在了兩人身後。男人不鹹不淡地将目光從溫越臉上移開,問周桦京:“檢查都做完了?”
氣氛陡然壓抑起來。
周桦京瞥了溫越一眼,不敢再提之前的話題,正經答:“做完了,沒什麽大問題,不過後續要堅持用藥預防。”
陸禦權剛從鄰國回就遇到申珂和溫越在家裏鬧,方才又去整理了這趟外交訪問的資料,現在才空閑下來趕到醫療室,不知道這半個月溫越都做了些什麽,他問:“你這段時間有好好用藥嗎?”
還沒等溫越回答,緊接着又道:“你剛才說想去讀書?如果是你之前提過的那種,我最後強調一遍,聯邦法律禁止黑奴讀書,我不會同意,你趁早打消這個念頭。”
溫越沒想到上一秒還在想怎麽把讀書這件事告訴陸禦權,下一秒就被撞破了,陸禦權還是這種反應。
他心下一陣煩躁。
打消念頭打消念頭!
都已經打消多少個念頭了!
他鼓起勇氣走到陸禦權身前,倒豆子似的停不下來說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看似是養着我,其實就是在軟禁我!再這樣下去我要得病了!這念頭沒辦法打消!反正……反正我已經決定了,我要去讀書,你要是不同意我是絕對不會配合你後續治療的!我要去!”
陸禦權面色不虞,眸子漆黑暗沉,重申道:“我說了,聯邦法律不允許黑奴讀書!”
“我就是黑奴!可是我讀過書!”溫越仰着頭,據理力争道:“這說明這項法律的執行并不嚴格!只要有權有勢有貴族背書,所謂的聯邦法律就是個笑話!這不過是保護你們貴族利益的一個幌子罷了!”
“你讀過書?”陸禦權一怔,疑忌問。
“對,我讀過書。”溫越說,“小時候父親替我找了貴族背書,後來一路考上了聯邦西維大學。現在一個證人就站在你面前,你總不能再用這個借口打發我吧!”
陸禦權:“別不是在胡謅。”
“我沒有胡謅,很早之前就和你說過我想讀書!只是你堅決不同意我才沒細說,我在西維大學讀了一年書,後來不得已才退學,不然我為什麽要突然提這件事!”溫越炸毛:“我不管,我要讀書我要讀書!”
“證據呢?”
“不信把孟封叫過來。”溫越篤定道:“他和我在一個學院,我們大學就認識。你可以現在就把他叫過來,我們當面對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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