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風度
第78章 風度
孟昔昭這一嗓子, 喊來了一個罵罵咧咧的看守,他提着一條長棍,打開孟昔昭這個隔間的木門, 就要對着他掄下去。
孟昔昭連忙閃躲,同時大聲喊:“軍爺饒命!我有要緊事要跟治人官大人報告, 人命關天, 十萬火急啊!”
看守停頓一下,狐疑的看着他, 孟昔昭趕緊對他眨巴眨巴眼,用平生最真誠最急迫的眼神跟他對視, 古怪了兩秒, 看守又罵罵咧咧的出去了。
孟昔昭緊繃的胸腔,這才又重新充滿了空氣。
謝原等人都在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不明白他突然來這一出是幹什麽。
到這了,才想起來求饒,是不是有點晚了啊。
孟昔昭沒看他們, 只是默默的揉了揉臉, 讓自己醞釀情緒。
沒過一會兒,治人官就來了, 看着在這種時候還給他找事的孟昔昭, 治人官的臉色也很臭。
“叫我做什麽?”
沒看他正忙着嗎,先挨長官的罵, 然後還要挨公主的罵。
孟昔昭快走兩步,握住隔間的木板,看着治人官的眼神, 就像看着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又絕望, 又瘋狂。
治人官:“…………”
之前不是挺正常的麽,怎麽突然就這麽瘆得慌了。
這時候,孟昔昭開口了:“治人官大人,我想活!”
見他搞了這麽大的陣勢,就是說這句話,治人官都氣笑了:“想活還不老實點?!再鬧,我現在就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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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昔昭着急的看着他:“大人,砍了我多不值當啊,我這人很有用的,我能解決大人您的困境,您不是擔心任務失敗,公主會對您生氣嗎?我知道怎麽樣讓公主對您不生氣!”
治人官的臉色霎時一冷:“你偷聽我說話?”
孟昔昭眼神閃爍了兩下:“沒有沒有,是我不小心聽到的。”
之前治人官把這幾個人都當成普通的齊國貨物,确實也沒對他們起什麽防備的心思,誰會對幾只撿來的小動物多加防備呢。
治人官有些懊惱,但說到底,他還是沒把孟昔昭當回事,所以,也不是太生氣。
沉默了一會兒,他突然看向孟昔昭:“你說的辦法是什麽?”
#VALUE! 孟昔昭還愣了一秒,才反應過來,然後竹筒倒豆子一樣,一口氣的把辦法說了出來:“大人,我是這麽想的啊,公主她老人家生氣,生氣的根本在于,她的名聲被毀了,她感覺很丢人,像個被買賣的貨物一樣,那咱就讓公主不覺得丢人,反客為主,将計就計,您可以這麽跟公主說,就算沒抓到那個知府,你們也能把這風聲,倒轉過來,他們不是說,南诏皇帝陛下要把公主送給混混嗎?與其否認,讓人覺得越描越黑,不如,直接承認,但是呢,要解釋一下,不是把公主送給混混,而是把南诏的女人,送給願意投誠南诏的齊人,地位越高,得到的女人也越厲害,公主自然也在其列,只是,普通齊人是配不上公主的,只有非常尊崇的齊人,才有得到公主的可能。”
說到這,孟昔昭喘了口氣,神秘兮兮的把臉貼在木板上,讓自己和治人官的距離更近了一些:“這地位到底有多高,還不就是公主一句話的事麽,她完全可以說只有齊國的皇子、王爺投誠了,她才會下嫁,反正是不可能發生的,想怎麽說就怎麽說呗。”
治人官愣了愣,他看向孟昔昭的表情,十分的奇異。
因為……思考起來,這個方法,居然還真有幾分可行。
南诏又不講究貞潔,他們連婚姻制度都不怎麽完善,南诏女人對自己的魅力從來不羞于提起,如果很多人都想要她們,她們還會覺得十分驕傲。
這回公主生氣,主要也是因為自己平白無故就背了一大口鍋,而且那謠言當中,還要把她送給一個她絕對看不上的混混。
這跟把她比成一個山野村婦有什麽區別,簡直丢死人了。
可按孟昔昭說的,這下公主的面子保住了,而且,還有可能獲得一些意外之喜。
要是真有齊國人投誠,而且地位不低,給他一個女人,又何妨。
治人官越想越激動,感覺自己的小命和工作都能保住了,他張嘴剛要說什麽,看見孟昔昭眼巴巴的目光,他又一下子反應過來,換上了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
“你膽子挺大啊。”
孟昔昭苦哈哈的說道:“沒辦法……我是真的不舉啊,我怕我沒有用處,你們會把我送去做苦力,大人,我這輩子連自己的床都沒鋪過,讓我做苦力,那就是要我的命,您看在我對您如此忠誠的份上,救救我吧!”
治人官:“…………”
他們公主要是有這樣的臉皮,他也不至于空跑一趟。
到最後他也沒給孟昔昭一句準話,而是讓他老實待着,自己離開了。
等他走了以後,孟昔昭仍舊站着,做出一副七上八下的糾結樣,過了一會兒,才默默的坐回了原來的位置。
他左邊,王司理和賈仁良無比震撼的看着他,他右邊,謝原無比敬佩的看着他。
其實他們仨想法是一樣的,只是表現出來的形式不一樣。
——終于知道為什麽孟昔昭說在匈奴九死一生都不算富貴險中求了。
——畢竟在匈奴的時候他還是為齊國據理力争的,而現在,他直接背叛齊國、率先投靠南诏了啊!
謝原知道孟昔昭肯定還有後招,但他想不出來能是什麽後招,所以覺得敬佩,而王司理和賈仁良連有後招都想不到,他們只覺得,孟昔昭是真勇啊,為了回齊國,首先出賣齊國。
……
孟昔昭坐了一會兒,突然,他轉過頭,看向王司理:“我記得,你老家是泾陽的?”
王司理:“……是。”
孟昔昭撐着臉,頗有興趣的問他:“泾陽是去西北三國的必經之路啊,你們那,走南闖北的商人肯定特別多吧,跟我講講,他們一般都賣什麽東西啊?”
王司理:“…………”
他人都麻了。
坐在小小的牢房裏面,給孟昔昭講那,過去的事情。
這是正常人此時應該做的事嗎?!?!
……
但麻木的看了看孟昔昭,王司理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了什麽問題,他竟然嘆了口氣,真的給孟昔昭講起來了。
畢竟事已至此,他不得不認命了。
從王司理這打聽完了泾陽的事情,孟昔昭又去跟謝原打聽應天府的事情。
誰讓他滿打滿算在這待了才一年多呢,走的路還真沒謝原吃的鹽多。
他在這忙活着,治人官也沒閑着,馬不停蹄的來到皇宮,見了公主,治人官先把自己沒辦成事的消息告訴公主,在公主發怒之前,又趕緊把孟昔昭想的辦法說了出來。
但他沒說這是孟昔昭想的,而是說,是自己在回來路上想出來的。
羅薩花坐在梳妝鏡前,看着鏡子裏卑躬屈膝的男人,她直接笑了起來:“你想的?”
治人官:“……”
他忐忑的擡起頭,從鏡子裏看見公主如今似笑非笑的神情,治人官心中一凜,立刻說了實話:“是路上,我們劫走了幾個齊國人,其中一人提醒了我,我才想到這個辦法的。”
羅薩花知道,恐怕這話,也摻雜了不少的水分。
活這麽多年,羅薩花早就明白,男人除了指天發誓時的一顆真心會變,其他的,全都不會變。
之前是個武夫,以後就還是個武夫,一夜之間聰明起來,能想出這種連她自己都想不到的計策,哈,真虧他說得出來。
但她沒有戳破治人官的謊話,而是擺弄了一下妝奁當中的飾品,然後,她轉過身,揮退一旁的侍女,微微擡眸,望着治人官:“孟昔昭,我一定要見到他,再去一次,若這一次還不能把孟昔昭綁來,你也就不用回來了。”
治人官心情頓時沉重起來,默了默,他應了一聲:“是。”
說完,他轉身要走,羅薩花卻又叫住了他:“等等。”
治人官不明就裏的轉頭,羅薩花的手腕擱在桌面上,十幾條細銀镯落下來,發出銀子獨有的細微碰撞聲。
她的食指輕點了點桌面,羅薩花沉吟一番,還是說道:“把那個給你提了醒的齊國人叫過來,本宮想見見他。”
治人官愣了愣,他想說那人身體有問題,但轉念一想,是不是真的他還不知道呢,剛剛已經得罪了公主,再得罪一次,他才沒那麽傻。
還是讓金三藏自己過來得罪吧。
這麽想着,治人官又應了一聲是,然後出去找人了。
*
孟昔昭對南诏的這位著名公主,可以說是沒什麽了解。
但他知道她的名字,因為在書裏,詹不休稱帝以後,因為太猛了,南诏發現自己剛搶過來的地盤,又有不穩的可能,所以還真的,把這位羅薩花公主貢獻了出來,想要跟詹不休和親。
然而南诏顯然更有骨氣,他們要求,和親可以,但羅薩花要當皇後。
詹不休本來就看南诏不順眼,憋着勁的想要打他們呢,一聽這話,別說他之前就不打算答應,現在更是倍覺羞辱,直接就把南诏派來的使臣宰了,分成好幾塊,又送回了南诏。
誰拳頭大,誰說了算,如此不給面子,按理說南诏應該很憤怒,然而,他們忍了。
不僅沒有質問詹不休,連和親的事,也再都不提了,後來詹不休真的打到了南诏,那位羅薩花公主也依然留在南诏皇帝身邊,沒被舍出去,也沒被厭棄,而且有個細節,在兩軍交戰的時候,南诏皇帝因為戰事不利,非常憤怒,要殺打了敗仗的主将,是這個公主求情,才把主将保了下來,也因為這個,南诏又負隅頑抗了一段時間。
現在劃重點。
已知,這是個地位極其高,而且能勸動南诏皇帝的公主,跟他們大齊的花瓶公主完全不一樣。
她不僅可以在皇帝面前說上話,還能動用羽儀軍,而且羽儀軍十分的怕她,這說明,她的地位,不止是靠着皇帝喜愛得來的,她本身也足夠厲害,能很好的馭下。
再加上這位公主心理素質非常強悍,被詹不休那樣拒絕,都能跟個沒事人一樣繼續生活,孟昔昭甚至都懷疑,和親的事,是不是她自願的。
畢竟,當詹不休的皇後,可比當一國公主厲害多了。
總之,這人不笨,甚至還可能很聰明,那孟昔昭就放心了,因為這樣的人,不會看不出來,那主意是別人給出的。
跟同伴們打聽了不少的事情,然
ЙàΝf
後孟昔昭就躺下睡覺,看見他現在還睡得着,王司理的表情更加震撼。
孟昔昭真的是無時無刻不在刷新他對他的認知……
在将近黃昏的時候,天還沒黑下來,治人官突然回來了,而且打開孟昔昭隔間的門,把他薅起來就走。
孟昔昭從睡夢中被驚醒,臉上的慌亂完全不是裝的,謝原等人着急的站起來,卻也做不了什麽,只能這麽眼睜睜的看着孟昔昭被拖走。
到了外面,治人官對孟昔昭惡狠狠的說:“公主要見你,識相點,該說的就說,不該說的,別說!”
孟昔昭滿臉都寫着害怕二字,唯唯諾諾的答應下來,等治人官一把頭轉過去,孟昔昭就對着他的後腦勺無聲冷笑。
順便對他做口型。
“我——就——不——”
治人官好像感覺到了什麽,突然轉過頭,而孟昔昭一秒變臉,繼續戰戰兢兢的看着他。
治人官:“…………”
錯覺吧。
……
治人官騎馬,孟昔昭被他放在馬屁股上,當然,還是貨物一樣,趴在上面。幸好這裏離皇宮不遠,還不到一刻鐘,他們就到了,孟昔昭從馬上幾乎是摔下來的,他趕緊灰頭土臉的站起來,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治人官這時候才注意到,這個二等貨色,淋了一場大雨以後,蹭掉了臉上的黑灰,如今,看着竟然也挺風度翩翩的。
不過這人已經在公主面前挂上號了,用不着他再去獻,所以,治人官看見了,也當自己沒看見,拎着他的領子,就要帶他進去。
孟昔昭看見皇宮門口有賣類似狀元糍的糕點,肚子頓時咕嚕嚕起來,他想去買兩個墊墊肚子,治人官卻不讓,讓他趕緊走。
連走幾步,孟昔昭都依依不舍的看着那個攤子,攤主是個年輕女子,她穿着南诏最常見的服裝,手腳麻利的包着糕點,見這人看向自己的攤子,她也看向這個人。
但也沒看多久,畢竟孟昔昭身邊有個羽儀軍,而不管是哪裏的人,他們都怕羽儀軍。
終于,到了西宮,孟昔昭默默的站着,等侍衛前去通禀,他揉了揉好久都沒吃過一頓正經飯的胃,正百無聊賴的看着南诏皇宮的景色呢,一轉頭,他突然發現,自己身後空了。
孟昔昭:“…………”
這就不管他了?!
孟昔昭目瞪口呆,同時又對南诏皇宮多了一個印象——管理混亂。
外人進宮,沒人引見,也沒人管,往好了說是因為他們相信自己的實力,往壞了說,就是規矩不夠,讓衆人在為皇權服務的同時,還有自己發揮的空間。
孟昔昭抿了抿唇,也不亂走,就這麽乖乖的站在這。
過了一會兒,總算是有人過來找他了。
南诏的所有東西都是效仿唐朝,官制、建築、社會結構,都是如此,西宮還是十分富麗堂皇的,孟昔昭正懷疑着自己會不會看到一個南诏版華清池的時候,他邁過門檻,看見了正盯着他,一眨不眨的南诏公主。
孟昔昭腳步一頓。
公主打量他,他也在打量這位公主。
孟昔昭總覺得這位公主年紀應該挺大了,其實,她今年才二十五歲,還是開得最豔烈的年紀。
羅薩花在南诏有第一美人的名望,而她确實當得起這個稱呼。
自從來了這個世界,孟昔昭也算是見過世面了,絕世美女一個接一個的往外冒,還各有自己的特色,然而即使是這樣,羅薩花在其中,也是一位極其顯眼的佼佼者。
她穿着絲綢的長衫,外袍雖然是中原風格,但裏衣是一件融合了唐代露骨和南诏民族特色的露肩短衫,看得孟昔昭眉頭微微一挑。
有點不習慣,除了在百花街,他好像就沒見過女人露出肩膀。
而羅薩花不止是露了肩膀,她還沒穿鞋,也沒穿襪子,一雙玉足就這麽踩在柔軟的地毯上。
羅薩花等着他的反應,一般齊國人看見她這個模樣以後,都會臉紅氣喘,反應大的會暴跳起來,說她不知羞恥,反應小的,也會把臉挪過去,仿佛看見什麽邪祟一般,不停的念非禮勿視。
而孟昔昭只是表情微微動了動,然後就精準的看向她的臉,不動了。
羅薩花:“……”
默了默,她好笑的看着孟昔昭:“你倒是和其他的齊國人不一樣。”
孟昔昭謙虛的說:“如果一樣的話,又怎麽能來到您面前呢。”
羅薩花挑眉:“你想來到我面前?”
孟昔昭低下頭,“不敢,只是來的這一路上,過得委實是太苦了,我金某人過不了這種日子,便只能想個辦法,給自己找個靠山,重新吃飽穿暖。”
羅薩花:“你還真誠實。”
孟昔昭的頭更低了,看起來他也不是他表現的這樣淡定:“小人經商,知道在聰明人面前耍聰明,那就是死路一條,小人不想死,只想活。”
聞言,羅薩花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即使你背叛了齊國?”
孟昔昭抿了抿唇,慢慢的,他把頭擡了起來:“公主殿下可能不知道,我祖上,也是做過官的,曾祖父曾是一位知縣,但曾祖父去世不久,越朝也完了,祖父歷經改朝換代,我和父親也常聽他說過去的事情。”
頓了頓,他說道:“世道不好,做官容易丢命,經商,倒是能讓人過得安穩,齊人皆道士農工商,我道商工農士,兩者的區別,不過一個是為了那點虛無缥缈的名聲,一個,是為了手中那結結實實的二兩銀。”
羅薩花定定的看着他:“你可知,沒有一個皇族願意聽到你說的這番話。你不怕我厭惡你嗎?”
孟昔昭微笑起來:“叛徒比唯利是圖的商人更可惡,公主如此聰穎,又怎麽會不知道這個道理,還是那句話,小人只為活命,自然不敢欺瞞公主,定要老老實實的把所有想法都說出來,讓公主知道,小人沒有背叛齊國,小人的心,從來都不在齊國之上,而是在錢財和安危之上。”
羅薩花聽得頗為不滿,所以說她不喜歡商人,就是因為商人太重利了,是絕對自私的人。
可是,她不喜歡商人,不代表她厭惡商人,與之相反,她其實還挺樂意利用商人的。
只是之前她遇見的商人,都有自己的根基和背景,她沒法完全的拿捏,一旦讓對方鑽了空子,自己就要成對方的大荷包了。
可這個金三藏不一樣,他是齊國人,他的生死,全在自己一念之間。
羅薩花又看了看他,然後話題猝不及防的就拐了個彎:“你經商的時候,買賣的都是什麽物品?”
然後,羅薩花就看到孟昔昭的眼睛亮了一下,仿佛他看見了商機。
羅薩花:“…………”
孟昔昭如數家珍起來,說他們家做的主要是倒買倒賣的跨國生意,他們跟匈奴買牛羊,然後轉手賣到應天府去,因為那裏貴人多,他們最愛吃匈奴養的牛羊,買賣牛羊的時候,他們還會收獸皮,順便再往東邊的女真走一趟。
孟昔昭說匈奴的時候,還只是一板一眼的敘述,等說到女真,他立刻話多起來,說女真到處都是寶藏,山貨無比多,入秋的時候,山上到處都是松塔,而且因為女真不識字,也不怎麽會算數,所以收購價十分低。
匈奴這些年一直卡着女真的脖子,兩國關系不好,于是他也會用從匈奴收來的獸皮,跟女真換人參,女真那裏的人參不僅多,還特別大,他曾用一張大漠裏才有的狐皮,跟女真換了一個人小臂這麽大的人參。
羅薩花聽得一愣一愣的。
她又沒去過北方,哪知道孟昔昭說得對不對,但她是聽過傳聞的,而且很多都能跟孟昔昭說的對得上,就算有對不上的,聽起來也完全找不到虛假的痕跡。畢竟孟昔昭連女真那邊的地貌什麽樣,都說得十分詳細,自己沒去過的話,是不可能條條都說得上來的。
孟昔昭說得自己嗓子都快冒煙了,把當年去長白山旅游的經歷挑挑揀揀說了一遍,孟昔昭還等着羅薩花問他月氏和夏國的事,自然,因為他年輕,不太可能所有國家都去過,所以,這回他準備用“下人去過、我聽他們講過”的理由,來給羅薩花科普地理知識。
但羅薩花壓根沒問他這些,聽完女真這邊,她就已經徹底相信孟昔昭商人的身份了。
羅薩花制止了他的侃侃而談,她說:“我們南诏,也不是不講理的人,我貴為公主,更是不會以怨報德,看在你為我解決了一個難題的份上,即使你是一個齊國人,我也不會介意你的身份,若你願意留在我身邊,為我效力,不管你想要什麽,我都會給你。”
孟昔昭一聽,立刻問:“我能回齊國去嗎?”
羅薩花:“……不行!你死了這條心吧,進了南诏,還想出去,除非你躺着出去!”
孟昔昭:“…………”
前面裝的都挺好,一說這個就暴露本性了,好家夥,羅薩花這一厲聲呵斥,吓得他頭發絲差點豎起來。
僵了一下,孟昔昭做出一個委屈又膽怯的表情來,然後試探着道:“小人是惦記着家裏跑商的事情……不回便不回了,那、那我能不住在大牢了嗎,還有我家裏人,他們也被抓來了,我們能住在別的地方嗎?”
前面有回齊國這種讓羅薩花神經一跳的選項,再聽這個想出來住的要求,羅薩花頓時覺得不叫事,“可以,我讓人給你安排一座宅子,你就住在那,白日的時候,便到西宮來。”
說到這,她對着孟昔昭微微一笑:“本宮從不養閑人,金先生,若你還想過好日子,那以後,可一定不要偷懶啊。”
孟昔昭看着她,對她無比真誠的點頭:“殿下請放心,為了我自己的小命,我絕不會浪費您對我的信任。”
聞言,羅薩花滿意的笑了一下,而孟昔昭,也對她感激的笑了一下。
謝謝,謝謝。
要不是你禮賢下士,我一時半會兒的,還真摸不到皇宮來。
羅薩花公主,您真是我的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