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想幫你
想幫你
“我好看我知道,給你靈氣不過怕你餓死在這裏發爛發臭,不然輪得到你在這裏胡說八道?”大白怪物氣勢不減:“更何況,誰問你這個?你說想和我一塊出去什麽意思?”
小黑鼠瞥見紅透的貓耳朵,忍住又開始發癢的牙,老實巴交地道:“吱吱。”
想幫你。
“幫我?”大白怪物狐疑地上下打量小黑鼠:“幫我出去?”
小黑鼠點頭,雖然它知道這樣多少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怎麽幫我?用你這小得可憐的牙齒咬斷鏈子嗎?”
小黑鼠小心翼翼:“吱吱?”
試試?
大白怪物氣笑了,沒看出來這只小老鼠個頭不大,還挺會異想天開的。
“得了吧,指望你咬斷,還不如我自己來。”大白怪物繼續盯着小黑鼠:“若你幫不了我,我還是出不去,你又當如何?”
大白怪物氣勢已退,小黑鼠知道自己下棋騙它的事情總算過去了,暗中松了口氣:“吱吱吱。”
凡鼠壽命最長兩三年,我活了快一年,算下來沒多長日子了。
“吱吱?”
如果我一直留在這裏,你會讓我餓着冷着嗎?
大白怪物冷哼:“你是死是活跟我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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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鼠忽視大白怪物的嘴硬,主動湊上前,方挨近,蒲公英似的白毛就劃過它皮層,又軟又癢。小黑鼠不禁想起方才情急之下撲倒大白怪物,抱了個滿懷的觸感。
——像抱了一朵暖洋洋香噴噴的白雲。
不行!
不能再想了!
小黑鼠連忙從雲朵中掙脫出來。
它垂下鼠眼,爪子無助地絞着:“吱吱吱。”
外面雖好,但一只鼠太孤獨了。而且還要自己找食物,自己打洞搭巢,有時候一整個冬天都很難找到吃的。
“吱吱。”
實在餓得狠了,去外面讨要吃食,還沒靠近就會被人用開水燙、用火燒,還用藥來毒。
吱得一聲比一聲低,聽起來可憐極了。
說得就像因在私塾待過,早成了鎮上有名的靈鼠。每次一去,鎮民塞給來的食物吃都吃不完,甚至還有不少學子想帶它回家養起來,格外受歡迎的那只黑鼠不是它。
“吱吱吱。”
這裏雖比不得外面熱鬧,但你不會害我,還和我一起玩。
小黑鼠輕輕拉住大白怪物的毛毛:“吱吱。”
別趕我走。
大白怪物盯着拽住它毛的爪子,本平靜的尾巴略有些不耐煩地甩了下,這臭耗子越發放肆了!
“吱吱吱。”
人們總罵我惡心,又難看又髒會偷吃,可我從沒有偷東西。
大白怪物:……
到底沒拍開小黑鼠,它道:“你留或不留,關我何事?”它狠厲地瞪向小黑鼠:“不準在我面前再耍心眼!”
小黑鼠臉不紅氣不喘,連連點頭。
它指向沙面:“吱吱?”
看畫畫嗎?
大白怪物斜了它一眼:“不看,下棋!”
下棋?
“愣着幹什麽?過來!”
在大白怪物警告的眼神下,小黑鼠這次不敢大放水裝輸。
它偷偷看向比以往都要認真,繃直了尾巴,連每一根胡須都聚精會神的大白怪物。
原本打算和以前一樣适當拉扯拉扯,再贏大白怪物的它一時興起沒忍住想逗一逗,不到十步,大白怪物的棋子被吃得一幹二淨。
小黑鼠瞅着大白怪物使勁拍打石面的尾巴,看來氣得很是厲害。
“再來!”
這次更慘,不到八步,大白怪物再次落敗,尾巴上的毛都炸了起來。
“你很厲害嘛!”
小黑鼠致力于撩虎,謙虛擺爪,又問:“吱吱?”
還下棋嗎?
“你不是很厲害嗎?自己滾一邊玩去!”說完就背過身。
小黑鼠追上前,坐在大白怪物身邊,視線落在從大白怪物雙脊後蔓延出來的鎖鏈,流動的暗紋陰暗如蛇。
“吱?”可以從中折斷嗎?
“想什麽呢?”大白怪物白了它一眼。
突然,小黑鼠伸爪。
“你瘋了?!”大白怪物一爪拍開:“爪子不想要了是不是?什麽你都敢碰!你知道這上面是什麽嗎?!”
小黑鼠無辜。
“蠢貨!腦子全長在玩上面了?”
“吱吱?”能用石子砸開嗎?
越說越離譜,大白怪物無奈:“過來。”
小黑鼠聽話地挪近。
柔軟爪墊扶住它鼠臉兩側,陡然逼近的貓貓臉,近在咫尺的嫩粉鼻尖,驚得小黑鼠連呼吸也忘了。
“閉上眼睛,如果有不舒服的就直接告訴我。”
大白怪物額心貼着鼠腦,調動魂海中碎掉的神魂将它所思所想全無保留地一一送了進去。
靈氣不方便,除了這樣根本沒別的辦法,總不能讓它慢慢講修真界的事情給小黑鼠聽吧?
從修真界初誕,天地未分開始。
鼠腦內瞬間掀起滔天巨浪。
混沌灰蒙之中,鼻長巨角,身批金鱗的蠻荒巨獸踏碎山河。九頭相貌各異的大蟒從海中探出半身。爪如利刃,雙翅裹挾烈焰的三頭鳥從眼前劃過……
神獸尚且忌憚幾分的與天同生的蠻荒巨獸不僅沒讓身臨其境的小黑鼠膽寒,反而骨子和血液全沸騰了起來!
修真界的衍化變遷一幕幕在眼前展開。
“還行嗎?”
小黑鼠點頭。
不應該啊。
這類似傳承,直接将它所知的全部傳送過去的法子,最是考驗魂力。
別說一只小小的凡鼠,就是修士也難以承受。
大白怪物不放心地再問:“腦中可有刺痛?”
小黑鼠搖頭。
大白怪物遲疑地放慢速度,修真界億萬年的歷史豈是一時半會兒能傳完的?這一傳,傳得它爪子都擡酸了,小黑鼠還沒任何反應。
“不傳了!歇會兒。”
小黑鼠漸而從震撼中回過神,一時間無法平息內心激蕩。
緩了幾息後,它湊在大白怪物身邊,看着它揉爪子,主動提道:“吱吱?”
我幫你?
大白怪物斜了它一眼。
小黑鼠滿臉真誠:“吱吱吱。”
我從你這裏知道這麽多,又沒什麽可以給你的,只能力所能及地幫你松松筋骨。
“你還挺有自知之明。”
毛爪子塞入小黑鼠懷裏,小黑鼠氣定神閑、老僧坐定般揉着心心念念的爪墊。
揉爪墊幹什麽?
它又不是爪墊酸!
大白怪物剛想提醒,發現小黑鼠揉得輕重得當,力度恰到好處,每一處都照顧得極佳,雖然有些奇怪,但感覺還不錯。
尾巴舒服地一甩,大白怪物惬意地閉上眼。
爪尖摁住桃花瓣肉墊,極少用來走路的爪墊細嫩柔軟,輕摁一下便會彈回來。從爪墊來到爪尖,大約摁得太過舒服,大白怪物發出呼嚕呼嚕聲,貓爪情不自禁地舒展,像花瓣綻開。
小黑鼠怕揉太久會被大白怪物發現端倪,心有不舍的放過爪墊,挨着揉了上去。
但很快它就發現,不止爪墊,大白怪物的每一處都十分招鼠喜歡。不論哪裏的白毛都又輕又軟,連骨骼似乎也是水做的。
等到大白怪物睡着,小黑鼠才松開爪子。仔細清理幹淨周遭可能會咯着大白怪物的石屑,而後沉思閉眼,慢慢梳理着腦海裏一下多出的龐大知識。
從蠻荒巨獸到妖獸頂級種族,再到神獸應天道誕生,各族崛起,數道修仙飛升之路百花齊放。
光将這些全部傳給小黑鼠,除了休息睡覺外,掐算着就用了至少三個月。
所有傳承全部給完,大白怪物托着腮,守在小黑鼠旁邊。
不對勁!
很不對勁!
這段日子裏,一開始它還顧忌着小黑鼠神魂太弱,不敢過于放肆。直到後面,無論它傳送得多緊多快,小黑鼠從未有過神魂不适的感覺。
當初它還是用靈氣日夜給那狗東西傳送修真界相關,就用了整整三年,而且這還是在狗東西已經錘煉了神魂之後。
太反常了,難道這不是只普通的小黑鼠?
大白怪物歪着腦袋,認認真真地上下打量這只小老鼠。
一身黑不溜秋的,唯有腹部的毛稍微帶點灰白,一眼看過去,确實沒有記憶中那些血脈不錯的靈鼠耐看。
但看得久了,就覺得這小黑耗子還蠻眉清目秀的,但再眉清目秀也阻擋不了這就是只普普通通小黑鼠的事實。
“吱?”終于搭建好屬于自己體系的小黑鼠方一睜眼,就對上雙湊近打探它的金眸。
大白怪物不懂不好意思是什麽,它換只爪子托腮,說出自己的猜想:“你是不是奪舍重生的?”
“吱?”奪舍?
如今的小黑鼠自然明白奪舍什麽意思。
它茫然搖頭:“吱吱。”
不是。
除了剛生下來被母鼠帶在身邊的半個月記憶模糊外,在離開母鼠獨自生存後,小黑鼠逐漸明白許多事,自然記得自己一開始就是只平平無常的老鼠。
“也是,若奪舍之後神魂還能這樣強盛,何必占一只連修煉都辦不到的小老鼠?”
可惜它神魂碎了,沒辦法探一探小黑鼠神魂的底。
罷了,修真界之大,千奇百怪之事何其多?沒必要深究一只小黑鼠。
大白怪物懶洋洋打着哈欠,拽過背後的鎖鏈,回到自己最初的目的,打趣問道:“怎麽樣?小耗子,知道這是什麽了吧?”
爪尖摁着鎖鏈:“看清楚這上面流動的紋路沒有?”
說完,它又指洞頂的陣法:“九品防禦陣究竟代表着什麽也清楚了?”
“現在還想用石子砸碎這鎖鏈嗎?”
小黑鼠沒吭聲。
大白怪物笑了下,又問:“還惦記和我一起出去嗎?”
這只已經親眼見識過無數逆天改命,擡手間就能令上萬無辜生靈慘死的大能,而自己不過是個壽命僅剩一兩年,一粒塵埃尚且比不上的小黑鼠,毫不猶豫地重重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