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陪我玩
陪我玩
其實這大白怪物挺不錯的。
雖然兇,話多難聽心眼小脾氣差長得又大又吓人,但沒哪一次真的傷害了它。而且還在那人進來的時候護住了它,不然它的下場定是魂飛魄散,別說鼠餅,鼠毛都不剩一根。
想着,小黑鼠抱着果子轉了個身。
若不仔細瞧還好,可一寸一寸地瞧了,越發覺得這大白怪物好看得緊。尤其那腹肚處的絨毛,像雲朵蓋在身上似的。
玩着石子的大白怪物疑惑地看了眼方才還背過身不理它,如今用黑黝黝眼珠子灼熱盯着它的小黑鼠,爪子警惕地攏着石子往裏面帶了帶。
在自己圈出的一方天地中,大白怪物用爪子輕推一顆石子,石子滾了幾圈,撞在另一顆石子上,撞得兩顆石子同時往前滾了滾。
它瞥了眼小黑鼠,還在看它?
爪尖輕彈,又是一顆石子撞上去。
金眸漫不經心掃了眼小黑鼠,還在看。
而且……
大白怪物順着小黑鼠視線,為什麽看它的肚子?!
目光不強,但莫名燙得驚人,讓它格外不自在。大白怪物不動聲色地把肚子藏在下面,狠狠回瞪了眼這只膽大包天的小黑耗子。
後者果然收到它的威懾,搭在果子上的鼠頭往後一縮,還沒等大白怪物得意自己兇悍不減,就見小黑鼠換了個姿勢,繼續盯着它。
啧!
随意搭在地面彎曲飄動的長白尾巴大幅度左右搖擺,大白怪物收好石子,仔細藏在它身後,爪子撐着虎腮:“哎,醜東西,你看什麽看?”
Advertisement
小黑鼠瑟縮抱着果子往前挪了好幾步:“吱吱。”
我冷。
金眸略微狐疑。
恰時小黑鼠抱着果子打了個冷顫,連着耗子聲都弱了幾度:“吱。”
“沒用的廢物,不是給你靈氣了嗎?”大白怪物很是不耐煩。
小黑鼠可憐巴巴的縮着身子試探地往前走幾步,它緊貼着石壁,準備在發怒的大白怪物掀飛自己時以此作為阻擋,防止飛得太遠。
“吱~”
大白怪物蹙緊眉,擡起爪尖還欲再給小黑鼠一絲靈氣,但想到什麽它收回爪子,高睨着這只醜不拉幾的黑耗子,猶豫了許久。
見得小黑鼠抖得越來越厲害,它大發慈悲勉為其難地發布命令:“過來。”
等到小黑鼠走近,沒等它爪子摸到白毛上,長白尾巴一甩,一卷,連果帶鼠瞬間埋進軟絨絨中。
小黑鼠剛拽着果子從漫天雪白中鑽出來,微濕透粉的巨大鼻子湊到它面前仔細嗅了嗅。
“看着又黑又醜髒兮兮的,幸得沒什麽臭味。”說完,尾巴一扔。
小黑鼠整只鼠陡然騰空,緊接着掉在又軟又彈的腹背。沒等它從雲朵包圍的幸福中緩過來,尾巴尖又是一卷,把它一直護着的大紅果子搶走了。
“這是什麽?”
“吱吱!”還沒來得及感嘆這個賭賭得值,确定大白怪物真的只有嘴巴毒的小黑鼠慌了。
大白怪物樂了,它拎着還沒它爪子尖大的果子湊到嘴邊:“原來這是吃的呀!”在小黑鼠驚恐目光中,大白怪物嗅了下,打量幾圈,嫌棄道:“這麽個醜玩意,虧得你這麽護着。”
尾巴一甩,大紅果子被高高抛起。
這果子早熟透了,不小心摔了,再或者大白怪物稍稍用力一點,果子肯定會爛掉的!這可是最大最紅的一顆,如今又掉到這鳥不拉屎的洞裏作為最後唯一的口糧,小黑鼠自個兒都舍不得吃。
眼見着果子要砸在地上,尾巴靈活地揚動,果子穩穩當當落在上面。
大白怪物得意洋洋地看着小黑鼠着急的樣子,沒有半點欺負弱小的羞恥心。
“你們老鼠不是慣會爬牆打洞、上樹下地泅水無所不能嗎?”尾巴高舉起紅果子,直直抵到洞穴頂端,大白怪物饒有興味道:“你自己來取。”
它好心地給小黑鼠指出一條明路:“你可以從這裏爬上去,踩着那塊凸出來的石頭,跳到那邊,再從那邊爬到這裏。”
正當大白怪物以為自己能看見黑耗子摘果子,興致勃勃準備再多給小黑鼠幾條點子。一轉頭,就看見小黑鼠無精打采地埋在毛裏。
“喂,裝死呢?”
大白怪物撚針似的,爪子尖輕輕地掐起小黑鼠的尾巴。
“死了?”它甩了甩。
倒吊在半空中的小黑鼠睜開眼,四肢垂下,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
“你的醜果子不要了?”大白怪物故意把果子湊到小黑鼠鼻尖前晃了晃。
小黑鼠還是一動不動。
“沒意思。”
小黑鼠被扔回腹背上,連着那顆果子一塊扔了回來,這次小黑鼠不敢再随時抱着果子了,任由果子躺在大白怪物的毛裏。
“醜東西。”
“吱?”
“你最好別弄髒我的毛,不然捏死你!”
大白怪物惡狠狠地龇牙,呼出的氣息吹得小黑鼠胡須直顫。
警告完後它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爪子交叉,腦袋輕搭,雙眼一閉,睡了。
小黑鼠屏氣許久,感受到身下起伏幅度平穩有序,又盯了好一會兒大白怪物,确定睡着了,它輕輕地抱起旁邊的紅果子。
一邊注視着大白怪物,一邊往外面挪,把紅果子放在洞穴邊緣,緊挨着結界。做好這一切,小黑鼠蹑手蹑腳,以更快地速度折回來。
正欲爬上大白怪物腹部,小黑鼠想到大白怪物睡着前的警告,又看見眼前白白淨淨的絨毛。它隆重地将皮毛打理得黝黑發亮,這才猛地紮了進去。
“吱?”小黑鼠叫了聲。
大白怪物沒反應,于是小黑鼠放肆地攤開身子,鼠臉用力地埋在白毛裏蹭啊蹭。
一邊蹭,它還用爪子捏住一大簇白毛。
好軟,比棉花還要軟!
小黑鼠悄悄地感受着大白怪物的動靜,見大白怪物睡得熟,它膽子越發得大,先是試探地一滾。
擡頭一看。
好的,還是沒反應。
小黑鼠又滾了好幾圈。
滾足了瘾,小黑鼠躺在白毛中,目光越過雪瑩似的白毛,看見從洞穴頂端懸挂下來的玄黑鐵鏈。
鐵鏈好大,比一百個它疊在一起還要大。這樣大的鐵鏈,硬生生嵌入大白怪物的身體裏。
小黑鼠還發現每當大白怪物身上白光亮一點時,鐵鏈上的金紋流動就會變快。這時候,睡得死沉的大白怪物會難受地抽動身軀。
真可憐,鎖在這裏就算了,牙齒還被拔掉。
小黑鼠想起大白怪物沖它龇牙時,露出的空蕩蕩虎牙。搖頭嘆息,即便不被關在這裏,吃飯的家夥都沒了,估計出去了也難活吧。
這樣想想還是它更可憐,有手有腳、牙齒利索,什麽地方不能去,什麽東西不能吃?偏偏困在這兒,只能陪着這只招人嫌的大白怪物。
小黑鼠傷心地埋在白毛裏大吸一口,眼睛一閉,準備享受這來之不易的好床鋪。
在白毛裏睡覺确實很舒服,但是……
不知過了多久。
忍無可忍的小黑鼠再次從虎爪下扯出自己的腦袋。它憔悴着一張鼠臉,看着面前睡得四仰八叉的大白怪物,猶豫了好半晌,還是拖着尾巴滾去旁邊睡覺了。
它也不知道為什麽這麽大只怪物怎麽能睡成這樣的,不會覺得地方太小施展不開嗎?
小黑鼠完全記不起來自己被踹下去多少次,又被爪子摁倒了多少次,還被泰山一樣的白毛後爪當成球一樣踢來踢去。
得虧大白怪物不重,不然它早就壓成不知道多少張鼠餅。
“你還挺識趣的。”大白怪物不知什麽時候醒了,正優雅地舔着爪子,見小黑鼠蹲在旁邊沒賴在它身上,對這種進退有度,會知足的态度頗為滿意。
不過下一息,它嫌棄地看着小黑鼠:“也不知睡成什麽德行,耳朵都壓歪了一只。”
小黑鼠疲憊地埋下頭理耳朵。
是啊,也不知是誰把它耳朵壓歪的,真該讓這家夥看看它睡得是怎麽颠三倒四。
洞裏空空蕩蕩,梳理完毛發精神奕奕的大白怪物捧出碎石子,趴在地上無聊地碰石子。
“醜東西。”
小黑鼠不吭聲。
“小黑耗子。”
小黑鼠不理。
“大黑老鼠?”
見小黑鼠還是不搭理它,大白怪物沉默了。
就在小黑鼠以為大白怪物在反思這些稱呼是否很沒有禮節時,尾巴尖被大力拉扯。白膩的爪尖輕撚住它尾巴,将它一路拖了過去。
半鼠高的一半碎石子推到小黑鼠面前,大白怪物理直氣壯:“陪我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