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
她說得太理所當然,讓樊謙不禁冷汗涔涔
“回去?那清朝的公主有可能穿到現代,又再回去嗎?”他緊握着被子,兩眼發直了
“有啊!看運氣,沒被吃掉就有機會,因為時空裂縫一次開一百八十天”她認真回憶着,“我記得還要有連結啦,不過如果妖魅們施法的話就輕而易舉啦!”
“樊謙?”白玠恒注意到他蒼白的臉色,連忙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靜蝶跟我說再見了……她哭着跟我說再見!”他驀地失控大吼,“我居然不信她!她說她是公主時我竟然還叫她閉嘴--我怎麽會那麽混帳,我簡--”
在咆哮聲盈滿病房之際,馬敬學突然踉踉跄跄的沖進病房,緊張的扯開嗓子大吼,“樊--靜蝶接電話了!”
這瞬間周遭聲音俱止,樊謙仿佛只聽得見自己的心跳聲,望着馬敬學幾秒後,才喉頭緊室的伸出顫抖的手,“電話給我,我要跟她道歉……”
“不不……”他慌亂的搖頭,“她只要我跟你說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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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謙腦袋一片空白,有種不需要妖鬼,生命也被抽幹的感覺
“再見”
靜蝶把貨櫃門關上,再把栓子穿過孔洞,揮汗如雨的喘口氣,總算把最後一箱影片都給放進去了
她花了一下午跟一晚上的時間,把拍片所有的東西都收拾好,分門別類的标妥清楚,分放入五個貨櫃中,就怕樊謙會搞不清楚外頭有好幾個貨櫃,她還挪了兩個擺放重要家具,在木屋裏有些特別的東西她都搬出來了,最特殊的應該要數樓梯下的密室
那兒有個地下室,裏頭有一堆竹簡,有時間的話她很想仔細看,但是她沒有時間了,因為再一個小時就是期限到達之際,她也知道黑山在阻礙她,昙妖不僅要把她送回去,而且也要對付即将歸返的樊謙
她不怪樊謙的不信任,這的确是荒唐之事,若非她親身經歷,說什麽她也不會信
她只是……對于過度的期待感到有些悲傷,她其實是希望樊謙真信她的,一如他所說的,只要她說的他都信
這話聽起來悅耳甜蜜,她每想一次就多存一份希望,最後卻被狠狠的擊垮
阖上雙眼就能見到他那憤恨盛怒的表情,那一副認為她在破壞他的心血而且心有不軌的神情,他甚至聽不進去關于她的過去、她的身份與背景……是,那不是說這些話的時候,可是她希望他信她,這樣就能解釋一切!
但這些現在都已經不是重點,因為她即将回到寒冷的雪地裏,再也不能保護最愛的男人,不過她不後悔走這一遭,不後悔到黑山來,因為她品嘗過自由、獨立思考,還有怎麽去愛上一個人
不是和親、不是未曾謀面的王孫公子,而是朝夕相處、看得見模得着,了解對方的眼神是什麽意思、抿唇是什麽表現,甚至連雙手抱胸時代表的意義,這樣去認識喜歡的人
也感受到他的呵護與溫柔,跟樊謙在一起就像學一樣新事物般,只是他比較複雜,要花時間才能通盤了解,而且連最細微的表情都得喜歡才行……可是說簡單也很簡單,僅僅只是一個眼神跟一個輕柔的動作,就能讓她什麽都不顧了
“你想做什麽!”吊在房裏梁上的死靈跳了下來,“你這人類--”
靜蝶手裏拿着油,往屋裏每個角落灑去她認為這裏像個陷阱,吸引人入內,再予以吞食,簡直是食人花
黑山不該存在,這種妖魅的地方,就該以火淨化
“住手!”連昙妖都花容失色,“你想燒了黑山?”
從三樓一路把油淋到二樓,再到一樓的每個角落,靜蝶寂靜的灑着,昙妖連碰她都做不到,只能期待老松的阻止
“不是要把我送回去嗎?”她甩下桶子,幽幽的望着魍魉鬼魅們,“是要讓我燒死在這裏,還是送我回去,随便你們”
她推門而出,走到前庭,今天十號,月近圓
“老松!動手!快動!--”昙妖歇斯底裏的喊道,“把她送回去!”
昙妖仰着頭喊,靜蝶跟着往上看這上頭哪有松樹?附近的樹沒一棵是松樹,再往上也只有屋檐上的攀藤而已,昙妖在對誰說話?
“你在幹什麽?”
一陣尖叫傳來,她反應不及,就被一股力量撞得頭暈目眩,原本拿在手中的打火機也摔了出去
她狼狽的躺在地上,身上跨坐着披頭散發的賴巧屏,瘋狂的雙目瞪着她,再看向滾出去的打火機,不由得張大了嘴
“你想燒了這裏?這裏是片廠耶!”她冷不防掐住她的頸子,“這是我主演的電影,而你居然想燒了這裏?我的帶子呢!就知道你不安好心,把我踢下來,現在又要燒掉我的戲分!”
不--靜蝶完全發不出聲音,賴巧屏一出手就拚了命的掐緊她頸子,她根本不能呼吸了,只能拚命的掙紮着,試着想要用力推開她,但從她的雙目就能看出來,她的精神已經不正常了
“你死了我就是女主角!你這個賤貨,都是你--這是我成功的機會,要不是你出現的話,我早就贏了!”
賴巧屏語無倫次,靜蝶也根本聽不進去
放手!她不想死,她不想死--
“死亡跟回去,我給你兩條路走”
幽絲的,仿佛有人在耳邊說話似的,靜蝶瞪大了眼,掙紮的手漸歇她沒有氣力了……那聲音似男似女,在風中飄蕩着
老松?
“沒有時間了,愛新覺羅靜蝶”
靜蝶痛苦的閉上眼,鼻子頓時湧上酸楚,淚水直接泉湧而出
她,不想回去也不想死,她想活在這個世界,成為演員、永遠跟樊謙在一起!
她哪裏都不想去啊!
“靜蝶!”
甩門聲隐約傳來,靜蝶的眼前漸暗,她仿佛聽見了樊謙的聲音,淚水仍舊不止的流着
樊謙半爬半踉跄的往前沖,用僅存的力氣整個人“摔”向賴巧屏,硬把她給撞開,虛月兌的病體使不上力,但是他至少還有腎上腺去和意志力
賴巧屏跟樊謙因為這股撞擊力道一同向旁邊滾去,躺在地上的靜蝶頸間一松,空氣頓時流進肺部
“喝--”她用力倒抽了一口氣空氣!“咳--咳!”
璎珞沖到她身邊,趕緊将她扶起,靜蝶趴跪在地上不停地咳着她喉嚨好痛,肺也漲得好痛
樊謙撞倒賴巧屏就動不了了,只能趴在地上望向靜蝶,手緊握成拳捶着地,怨自己的無能“靜蝶,對不起,我不該不相信你!”
樊謙?她癱軟在璎珞臂彎之間,不可思議的住一旁看去真的是樊謙?
“不,你不該來這裏!”她聲音沙啞,緊張的意欲跳起,“危險……危--”
“別走”他悲傷的雙眸望着她,“拜托你別走……”
靜蝶淚眼汪汪,緊咬着唇不讓自己哭出聲音這一切哪是她能決定的?就跟到這個世界來一樣,都是身不由己啊!
“我愛你……”她聲帶受損,只能用氣音說,“你要記得,我愛你……”
“不不不!愛我就該一輩子陪在我身邊!”樊謙氣急敗壞的怒吼,半爬向她
時間到了!她望向手腕上的表已經是期限了!
她剩下最後的一刻,但求一個吻
靜蝶掙開了璎珞,直接撲向樊謙,使勁将虛弱的他扶起,捧着那滿是胡碴的臉頰,淚水撲簌簌的往他臉上滴
“對不起……”為所有的一切
她顫抖着阖上雙眸,俯首吻上了他
白玠恒警戒般的看着他們身後站起來的賴巧屏,她雙眼帶着瘋狂殘忍,下一秒居然高舉起手,手上握着一塊大石頭
“樊謙!”
他即刻沖上前,璎珞卻用更快的速度擋住他,露出魅笑大家根本什麽都不必急啊,因為--
攀在屋頂上的藤蔓倏地纏住了賴巧屏的手,将她使勁往後扯動,她發出尖叫,直直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拉扯上了屋頂
“呀--”她人突然就卡在斜頂上頭,驚惶不已“放開!誰!誰--張筱妮你放開我!”
靜蝶緊緊抱着樊謙,驚慌的拖着他往外頭去,賴巧屏好可怕,她跟宮裏瘋了的貴人一個樣
“我燒死你!我燒死你--”
這時大家才注意賴巧屏的右手不知何時竟拿着樊謙的打火機,并點上了火,可能是因為剛才一陣混亂,他并未注意到打火機從衣服口袋掉出來
白玠恒不假思索的立刻上前拉着靜蝶、拖着樊謙,往馬路上沖去
昙妖一把将打火機給打掉,身上的細枝瞬間全數插進了賴巧屏的身體裏,她連慘叫都來不及,只能張大嘴瞪着那粉色長發的昙妖
“你……也來搶我的角色嗎?”她猙獰的伸手向前,要抓花昙妖的臉
打火機從屋頂掉落,微小的一簇火星在不經意間落上了前庭、靜蝶淋有油的地方
“火啊--”
表哭神號聲頓時響徹黑山,璎珞警戒的站在大家面前,仿佛擔任衆人的守衛
大火瞬間竄燒,靜蝶恐懼的攙着勉強支撐站立的樊謙,他則緊摟着她,不希望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火舌迅速吞噬着別墅木屋,白玠恒呆愣的望着從小長大的屋子,那歷經千百年的白家別墅
“怎麽……”他難掩感嘆
“黑山不會失火的”璎珞看向自己的丈夫,解釋道:“屋子與黑山共存亡,除了那女人外,誰都不會有事”
“這麽大的火……”白玠恒忍不住皺眉
木制屋子幾秒內就全部被火焰包圍了,這麽大的火,怎麽可能不會有事?
但說時遲那時快,在月光映照的半空中突然硬生生裂開一道縫隙,像是有人撕開了夜空一般,所有的火舌瞬間往裂縫裏去,像是那邊有個漩渦,把火焰全數給卷進--還包括一具脆弱的身體
樊謙簡直瞠目結舌,幾乎忘記自己的虛月兌,看着那火竄進黑縫中,緊接着裂縫阖上,只剩下焦黑的木屋別墅
昙妖或是任何會動的樹木此時此刻突然都消失了,黑山靜得吓人
冒着冷汗,樊謙低頭望向緊閉着雙眼、偎着他胸膛的女人……天,她還在,靜蝶還在!
“靜蝶”他寵溺的吻上她的發,“你得聽我好幾百次的道歉”
咦?她迷蒙的昂首,看見的是讓她心狂亂的男人……她還在現代?沒有回去?
“哎呀,今天剛好第一百八十天耶!”璎珞喜出望外的說,“恭喜你啦,這下你要回去也難喽!”
靜蝶呆呆的望着眼前的陌生男女,再感受着身上的大手,眼淚掉得更兇,卻劃上了微笑
“我……”
就只說了這麽一個字,她便眼前一黑,直接癱軟在樊謙的懷中,偏偏他也是個大病號,身體撐不住,兩個人狼狽的往地上摔去
樊謙重重的摔在地上,痛得咬牙但是……幸好,他緊抱着懷裏的女人,靜蝶沒摔着,幸好幸好
“啧啧,連個女人都接不好”璎珞搖了搖頭啧啧啧!
“喂!我是病人耶!”他這叫惱羞成怒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