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入學
第16章 入學
沈雲夢在劍癡這呆了小半個月，從最開始的拿不穩掃帚，到最後可以抱住掃帚打掃庭院。
劍癡将這一切都看在眼中，盡管小徒弟做的還不夠穩當，每次打掃庭院時會留下一些落葉。
但就她這個情況、年紀，已是非常不易。
畢竟其他世家子弟還在娘胎的時候，就各種天材地寶喂着，未啓蒙就接受這方面的教導。
比起那些人在年幼時打下的堅實基礎，自家小徒弟可謂是凡人一個，就連身子骨也只是看着強壯。
若不是被什麽東西吊着，只怕這人早就垮了。
不過那東西似乎沒有煉化，一股精氣聚集在體內，若不及時處理，恐怕會堵塞經脈，有礙修行。
也是因此他才敢讓小徒弟這麽練，早一日耗掉那股精氣，日後的路也就順暢些。
就在沈雲夢打掃完一遍後，劍癡出現在她面前。
縱使心中十分滿意，他也故作嚴肅，“比之前有所進步，但還是不夠。”
“我體諒你還未踏入仙途，已經将掃帚的重量已經減輕不少，可你卻還是如此吃力。”
劍癡長嘆一聲，“你或許不知，那日天賦石上，你的劍要比一般人要大上不少，這意味着你日後用劍，也要比其他人大上一些。”
“若你雙手還是如此軟綿無力，日後如何握劍？連劍都握不住，又怎配叫劍修……”
沈雲夢低着頭，一言不發，任憑劍癡訓斥。
時間久了，劍癡忍不住用餘光打量，心道：怎麽不說話？難道是小姑娘臉皮薄，被我罵哭了？
想到小姑娘可能會掉金豆豆，劍癡有幾分無措，忍不住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兇了。
他又看了一眼沈雲夢，見她身量纖細單薄，羸弱到他一根手指就能摁死的地步。
劍癡難得的有些心軟，嘴裏的訓斥再也說不出口。
罷了，她才七歲，還是個小孩子，以前也沒接觸過這些，也沒有人教導。
劍癡默了默，正想着自己是不是要誇幾句，就聽見一個清脆的童音，
“弟子知錯，弟子日後定會努力練習，不讓師父失望。”
沈雲夢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禮，神态既嚴肅又認真。
她明白師父是為自己好，若真如師父所說，那她日後定然是要用重劍。
一個劍修，握住自己的劍，是最基本的要求。
劍癡收回到嘴邊的話，哼哼兩聲，一副不相信的模樣，“大話誰都會說，可誰又能真的做到？”
“來日方長，弟子會向師父證明。”沈雲夢的回答铿锵有力。
她不是真正的小孩，她的自控力，以及對實力的追求，這些都會使她奮力向前。
這次沒有達到師父的要求讓她有些意外，但也從側面說明師父的高要求，以及她還不夠努力。
她心中暗道：下次再把睡眠時間壓縮一下，從三個時辰到兩個時辰。
其實如果能正式修煉，她就不會這麽糾結，到那時候，整個晚上都不睡覺也沒關系。
不像現在，睡不夠的話，早上會沒精神。
沈雲夢正思索時間的分配，那邊劍癡清了清嗓子，努力壓下上翹的嘴角。
“我這次過來是告訴你另一件事，書院今年的招生已經完成，明日你便要随着那些新弟子一起入學。”
“按照規矩，你須得和其他新生一樣住在校舍中……”
劍癡頓了頓，手中出現一個儲物戒，從裏面拿出一柄墨色重劍，頗有些不自在道：
“你師父我原本沒想過收徒，因此也沒什麽家底，這柄劍就當是我送給你的禮物。”
沈雲夢立即伸出雙手，恭敬地接過劍癡手中的劍，盡管心中早有準備，但她的手還是向下一沉。
她想要擡起自己的手臂，但這根本沒用，劍實在是太重了。
在她即将摔倒的那一刻，劍癡伸手扶了她一把，他一手托着劍，另一只手掐了一個決，墨色的劍變小了許多，重量也減輕了些。
雖然墨色的劍依舊沉重，但沈雲夢的兩只手始終穩穩地捧住劍，她微微俯身，“弟子，謝師尊賜劍。”
“敢問師父，這劍可有名字？”
“沒有。”劍癡搖搖頭，“這是你日後的本命劍，名字自然由你來取。”
“那就叫逐日吧。”
逐日，踏雲逐日，總有一天她會成為滄瀾界最頂尖的修士。
“随你，你高興就好。”劍癡裝作不在意道，“你的東西你做主。”
“謝謝師父，我很喜歡逐日。”沈雲夢抱着劍，兩只眼睛笑得如月牙一樣。
劍癡見小徒弟喜形于色，也就将心放回了肚裏，同時不免有些自得，這可是他第一次送東西給弟子，一次就成功。
若不是顧忌着正主在這，他都想給老友傳個音，好好炫耀一下。
這女徒弟就是比男徒弟貼心，想到老友那幾個宛如冤孽一樣的徒弟，再看看他這個乖巧貼心的徒兒，劍癡覺得自己這輩子值了。
“咳咳。”劍癡重重地咳嗽幾聲，控制了一下臉上的表情，“雖然你即将入學，但修煉之事不進則退，從明日開始，你每日揮劍一萬次。”
“是，師父。”
沈雲夢答應的幹脆，也沒有讨價還價。
她這樣的利落，讓劍癡越發自得。
師徒倆相處的這一夥功夫，李青山已經來到小院外。
“師弟。”李青山微微颔首，手臂不經意的一個輕撫，便化輕松解了劍癡壓在自己身上的威壓。
兩個人四目相對，一個眉眼溫和，一個暗藏鋒銳。
李青山知道劍癡的性子，因此率先移開了眼，對沈雲夢道：“過來雲夢，師伯送你入學。”
沈雲夢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師父，就見劍癡鎖着眉，不耐地揮手，“走吧，走吧，和他走吧，別耽誤了入學。”
“是，師父。”沈雲夢想了想，向劍癡行了個禮，然後轉身走向院外。
看着自家小徒弟的背影，劍癡惡狠狠的瞪了李青山好幾眼。
急什麽急？催什麽催？自己又不是沒徒弟，至于這麽巴巴的趕上來？
當年玄天劍宗打上門來，都沒見他這麽着急。
劍癡十分瞧不起李青山這樣的行為，索性偏過頭，眼不見心不煩。
劍癡這個別扭的樣子被李青山眼裏，他無聲地勾了勾唇角，多少年了，劍癡終于有了人氣。
既然這樣，白鹿書院也該重新揚名，叫那些人知道，誰才是滄瀾界真正的無冕之王。
李青山将目光落在沈雲夢身上，見她拿劍有些吃力，便上前一步，想要把她手中的劍接過來。
沈雲夢微微側身，避開李青山的手，擡頭認真道：“師伯，這是我的劍。”
劍修的劍，相當于劍修的半身，不可以随意交給他人。
李青山知道她的言外之意，微微挑眉，也不強求，手中拿出一個儲物戒，道：“你還未引氣入體，這劍無法納入內海，拿在手中也不方便，就先放在這裏面。”
“這是師伯送你的見面禮，可不許推辭。”
在沈雲夢拒絕前，李青山又加了這麽一句。
這樣一來，沈雲夢便不好拒絕，她猶豫的時候，一直旁觀的劍癡走了過來。
他一把拿過住物戒，神識在裏面一掃，臉上瞬間露出喜意，難得正眼看了一眼李青山，“還挺大方的。”
忽的，一陣清風徐來，沈雲夢只覺得指尖一疼，低頭一看，就見指尖上劃了道口子，一滴血從傷口處脫落飄向師父手裏的儲物戒。
鮮血隐入戒指，認主成功。
劍癡見沈雲夢一直看着他，敲了一下她的腦袋，恨鐵不成鋼道：“看什麽看，師父我是為了誰？”
“我可告訴你，你師父我就是窮光蛋一個，你不要這些師叔伯的東西，回頭和人家拼法器的時候，人家甩手有一堆，你呢？”
“現在的小年輕出去，哪個身上沒有長輩給的寶物防身。你師父我啥也沒有，你不從他們這些師叔伯身上敲點，以後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再說當年你那些師叔伯收徒的時候，你師父我也送了不少東西出去，如今也該輪到他們。”
劍癡一邊說，一邊示意沈雲夢将劍放入儲物戒中。
沈雲夢見這兩位都這麽說，便将劍放入儲物戒裏，“雲夢，多謝師伯。”
李青山頓時滿意地大笑起來，一把牽過沈雲夢的手，帶着她向外走去。
一只腳剛剛踏出小院的院門，後面就傳來劍癡的聲音，“在書院好好讀書，不要想着偷懶，旬假時，你便回來，到時候我要校考你。”
“請師父放心，弟子定不負所望。”
沈雲夢剛剛說完，便被李青山帶着直接瞬移離開。
劍癡一直看着他們離去的方向，直到他們出了無名谷，他才收回神識，轉身回了院內。
小院內靜悄悄的，似乎什麽也沒變，可劍癡心裏卻覺得少了什麽。
他将手負在身後，慢悠悠地走進一間屋子，不一會兒就從裏面出來。
他兩手依舊空空，只是背後多了一柄有些陳舊的劍。
走出院門，劍癡看了一眼書院廣場的方向，嘴裏嘟囔着，“什麽不負所望，我才沒有什麽期望。”
“這個小丫頭，一點都不老實。”
又想到今日回來前老友特意給他說的事，不由得嘆了口氣，“養孩子真麻煩，養個天賦好，被人關注的孩子更麻煩。”
不就是讓那小丫頭吃了點苦，至于巴巴的過來問嗎，一個個的，好像他做不好師父似的。
不過這小丫頭還不錯，不像其他人的弟子，嬌嬌弱弱的動不動就哭。
劍癡關上院門，手中掐訣，瞬間他的身影沖天而起，像一抹流光一樣飛向遠方。
不遠處的山峰上，昆吾站在自家道場上，看着劍癡飛去的方向，低頭問一旁的弟子，“那是須彌山的方向對吧。”
“沒錯，師父。”一旁的弟子回道。
昆吾點點頭，哈哈大笑起來，“我還以為這老東西早就沒心沒肺，原來他也會心疼徒弟。”
“須彌山，是個好地方。”昆吾轉過身，踱着步，“終于出去了，滄瀾界又有好戲看咯。”
劍癡的出門引起不少人的關注，李青山望着他遠去的方向，對沈雲夢道：“我一直擔心他做不好一個師父，沒想到如今倒也有模有樣。”
“你若沒事就多陪陪他。”李青山牽着沈雲夢的手，向廣場走去，“他雖然嘴上不說，但我知道他很喜歡你，很滿意你這個徒弟。”
“不說別的，就說你手中的劍。那是用域外玄鐵打造而成，這種玄鐵極為難得，都是你師父當年九死一生弄來的。”
“他自己估計都沒用多少，剩下的都在你這把劍上。”
說着，李青山勾了勾唇角。
想當年，劍癡弄來域外玄鐵，大家都眼饞的緊，昆吾仗着自己和劍癡關系好，哭着喊着求着，結果都沒能把這東西要走。
這小丫頭也是運氣好，要是再晚一段時間，這批玄鐵可能就落要到他手裏。
“放心吧，師伯。”沈雲夢停下腳步，一臉鄭重，“我知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會把師父當成爹爹一樣看待。”
李青山笑着揉揉她的頭，繼續和她說起劍癡的一些往事，
“你別看你師父如今這個模樣，昔年他可是滄瀾界最強劍仙，哪怕是玄天劍宗的前位劍尊在他手裏都走不過一個回合……”
李青山挑挑揀揀，說了一些能說的事，很快他們就到了廣場。
今天的廣場格外熱鬧，裏面人山人海，除了一大堆穿着白色潑墨山水弟子服的弟子們，還有一群小小年紀的蘿蔔頭。
這群小蘿蔔頭們被分成一組一組的，每一組大概十幾個人，跟着接引的師兄師姐處理入學的事。
總之人雖然多，但井井有條，每個人都知道自己應該去哪裏，應該做什麽。
他們到了沒一會，一個模樣俊秀的年輕弟子急忙趕了過來。
沈雲夢見他的衣袖和腰帶處繡有金色繁複的花紋，便知道這可能是哪位師叔伯的嫡傳弟子。
“沈雲夢見過師兄。”沈雲夢上前一步，率先行禮。
“元豐見過師妹。”元豐同樣還禮道。
“好了，都是自家師兄妹，無需這麽多禮。”李青山等他們見完禮後，對沈雲夢道，“元豐是我的嫡傳大弟子，今年的招生便由他全權負責。”
然後他又看向元豐，道：“這便是我和你說過，你劍癡師叔收的嫡傳弟子——沈雲夢。”
聽到嫡傳弟子二字，元豐有些詫異，他們這些嫡傳一般是先成為入室弟子，再由入室弟子選拔成為嫡傳弟子。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跳過這些，直接成為嫡傳。
不過一想到這是劍癡師叔的弟子，而且天賦驚人，這樣也說得過去。
畢竟，這可是千百年來，劍癡師叔第一次收徒，說不定還是最後一次收徒。
就這麽一根獨苗苗，待遇自然和他們這些人不同。
那邊李青山繼續道：“你把她帶過去安排一下，你師妹年紀小，多多照顧些，別讓人欺負了她去。”
“師父放心，我會照顧好小師妹的。”元豐笑着答應道。
“嗯，你辦事我放心。”李青山把沈雲夢交給元豐，“我還有事，先去處理一下，這邊就交給你。”
“師父，您快去吧。”元豐牽過沈雲夢，對李青山催促道。
他知道自家師父忙，這段時間為了這個新來的小師妹不知操了多少心。
更別說，他剛剛看見劍癡師叔所在的無名谷劍氣沖天。
劍癡師叔出門，只怕不久玄天劍宗會發來訊息問責，這些事情都需要師父處理。
李青山笑了一下，也沒什麽不悅，他拿出一塊墨玉色的玉牌。
玉牌正反兩面，一面寫着劍癡，另一面寫着沈雲夢。
他把玉牌放在沈雲夢手中，“這是你嫡傳弟子玉牌，仔細收好。”
做完這些，李青山瞬間消失在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