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瀑布
第9章 瀑布
前方無路，沈雲夢一行人只能下來徒步行走。
四周依舊昏暗，好在這次紅鯉吸收了足夠多的靈氣，這才能在最前面，像個小燈籠似的引路。
這一路，他們走的極為艱難，到處都是碎石塊，他們要踩在那些大大小小的石頭上，還要擔心腳下的石塊會不會松動，時不時的還要貼着石壁走。
好在之前把戮那邊的東西全部一掃而空。
事後戮才告訴沈雲夢，那其實是一處洞天福地，它就是靠着那裏的靈氣維持生機。
不過現在那處洞天福地，已經被紅鯉吞下肚子。自然，她和紅鯉之前遇到的那處藥田也一起被裝着。
因此戮才能時不時的補充一些靈氣，她也能吃一些藥性溫和的靈藥，他們才不會倒在這漫漫長路上。
沈雲夢也不知過了多久，她再一次遇見了高大的山峰。
山峰如劍，一條如白練一樣的瀑布幾乎占據了整座山峰，從高處奔騰而下。山峰下是一片很大的湖泊，湖水清澈見底。
但他們誰也沒有心思看這樣的奇景，一個個氣喘籲籲的坐在岸邊。
沈雲夢指揮現在還能動的紅鯉，道：“看看這附近有沒有什麽吃的。”
紅鯉得令而去，一頭紮進湖泊，沒一會兒便拖了一條大魚出來。
“又吃魚啊。”戮嘆了口氣，整條蛇攤在沈雲夢身邊，“我死了，別叫我。”
“別這樣。”沈雲夢把戮撈起來，“你應該高興，還有魚吃。”
“如果連魚都沒有的話，那我們只能吃草了，難道你想啃草？”
草！！！
戮打了個哆嗦，前段時間他們實在是沒東西吃，于是瘋狂吃草，雖然是有靈氣的草，但那也是草啊！
戮一個翻身，身子搭在沈雲夢的腿上，小腦袋對着外面大吐特吐。
過了好一會兒，戮虛弱的擡頭，“我吃我吃，你別提草，求你了。”
依舊是紅鯉靈火烤魚，沈雲夢和戮草草吃了一頓，然後躺在地面，擡頭看向天空。
一行人難得有如此閑适的時候，沈雲夢和戮有一搭沒一搭聊着天。
“外面的世界變化真的很大嗎？”戮有些好奇。
“當然，那次大戰後，滄瀾界靈氣整體下降。後來出生的天賦卓絕之人，也很難比得上大戰之前。”沈雲夢向戮一點點介紹外面的世界。
“說個讓你高興的事，那場大戰後，四大家族開始走下坡路，滄瀾界以一宗一院為首，一谷一寺次之，四大家族排在三等。”
“哈哈哈。”果然，得知自己的仇人現在過得不好，戮高興的大笑，“活該，誰叫他們當初算計我。”
“……”
次日，又是一頓魚，不過這次換成了煮魚。
飯後，沈雲夢和戮分別查探這座山峰，一人一蛇彙合後，表情皆是無比凝重。
“沒有路。”沈雲夢嚴肅道。
“我去水下看了，也沒有。”戮垂着腦袋，看上去有些低落。
戮嘆了口氣，這麽大一個瀑布，他們很難過去，難不成要原路返回？
它擔憂的看了眼沈雲夢，心底對自己的直覺有了一絲懷疑。
“你确定這邊可以出去？”沈雲夢再次問道。
“我……”戮也不知道怎麽回答，幹脆低下頭，“我也不知道，你自己選吧。”
沈雲夢沒考慮多久，彎腰用指尖将戮挑起放在肩上，看着瀑布道：“我們爬吧！”
戮驚訝的看着沈雲夢，然後低下腦袋，貼着手臂游走到她的手腕處，盤住不動。
沈雲夢浮在湖面上，擡頭看着瀑布，緩緩呼出一口氣。
她緩慢靠近瀑布下方，還沒幹什麽，便被強大的沖擊力直接壓入水下，根本無力抵抗，只能随波逐流。
一次兩次三次……
沈雲夢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被沖了多少次，但她沒有放棄，甚至非常樂意。
她攀爬的次數越來越多，間隔越來越短。也沒用紅鯉的靈氣護罩，每次一摔下都是鼻青臉腫，慘不忍睹的模樣。
但這樣的效果卻非常明顯，她的身體開始适應這樣的環境，有時甚至能夠預判。
“啪。”
一只瘦小的手掌攀上瀑布下方的巨石，接着是另一只帶着墨色靈蛇手镯的手。
兩手同時用力，沈雲夢半個身子趴在了巨石上，同時也暴露在瀑布地沖擊下。
“噗。”
瀑布像巨石一樣砸在沈雲夢身上，她感覺自己的五髒六腑都要被震碎，一下沒忍住，噴出一口血水。
沈雲夢知道自己沖動了，她的身體還是太柔弱，再這麽下去她怕是要被瀑布砸死。
手指微松，沈雲夢再次跌入水中，被紅鯉和戮合力拉了出來。
“你不能再這樣下去。”戮直起身子，語氣嚴肅，“雖然有靈草，但靈草并不萬能，你身體一定有治不好的暗傷，再這麽折騰，你的身體就會被你毀了。”
“你到底想要幹什麽，如果你的理由不能說服我，我是不會讓你再去的。”
戮也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會成為一個老媽子一樣的人，一天到晚，同樣的話題反複念叨。
“我要力量，我要強大，我要整個滄瀾界無人敢欺。”
沈雲夢的目光仿佛燃燒着熊熊火焰，她看着戮，第一次訴說自己的野心。
“你知道我的劍骨被人奪走，就算身體還有靈根，那也是廢脈，根本無法修煉。”
“而我的敵人，用着我的骨頭，在滄瀾界耀武揚威，要将我趕盡殺絕，你要我怎麽忍？”
這段時間壓抑的情緒，一下子爆發出來，沈雲夢無比崩潰。
如果可以，她當然是希望能夠親自報仇，而不是假于人手。
如果勤能補拙，笨鳥先飛可以彌補，她一定會拼了命去修煉。
可惜不是，困住她的是天賦，沒有天賦，她再怎麽努力，靈根就是無法存儲靈氣，就像一個漏鬥一樣。
廢脈的世界，就是如此殘酷。
“我的靈根用不了，我可以煉體，走體修的路子。只要肉身強大，我就不怕她，不怕他們。”
這段時間的相處，戮知道她身上曾經發生什麽，所以聽見沈雲夢中這麽說，它并不意外。
追逐力量，是一種本能，無論是人，還是獸都一樣。
“那你去吧。”戮松口了，它無法讓一個追逐力量的人放棄。
“但你不能再拼命。”這是它的條件。
“我不想你早早死在這，我們簽訂了契約，你答應要帶我出去，吃遍天下，可不能騙我。”戮認真的看着她說，“我最讨厭別人騙我，你要是騙我，我就把你，把你扔進水裏喂魚。”
沈雲夢沉默片刻，點頭答應道：“好。”
戮這才讓開，紅鯉游到沈雲夢的額頭上，渾身散發幽幽的紅光。
熟悉的力量從額頭傳遍全身，那些因為魯莽留下的暗傷一點點被修複。
不知何處吹來一陣柔和的風，沈雲夢在風的吹拂下逐漸阖上眼。
這段時間，她心裏壓着事，又沒日沒夜的在瀑布下苦熬，這一下子放松，困意便湧了上來。
次日，沈雲夢醒來，和戮對視一眼，道：“昨天多謝你。”
她知道自己的情況不是很對，但這麽好的機會她實在不想錯過，這才不小心鑽了死胡同。
“沒事。”戮有些不好意思，然後說起自己的經驗之談，“不管你想要幹什麽，首先得有你這個人。”
“人都不在了，其他那些虛的又有什麽意思。”
“你看我，被人封印在這個鬼地方，要不是你，我想報仇都不可能。”
“我會注意的。”沈雲夢揉了揉戮的腦袋，冰涼滑膩的感覺，讓她忍不住笑了幾聲。
沈雲夢後面果然沒有急功近利，她有目的的訓練自己，加上紅鯉，她的肉身日益強大，随手一捏，石頭便能化作粉末。
感覺自己準備的差不多，沈雲夢将自己的目光重新放在瀑布上。
她在這裏耽擱了很久，到時間離開了。
瀑布的沖擊力依舊不減，沈雲夢游刃有餘的穿過水下的暗石，達到石壁前。
石壁被水沖擊的很光滑，她根本無法靠天然的石壁爬出去。
這次依舊是紅鯉在發揮作用，紅色精致的匕首在石壁上一鑿一個洞。
沈雲夢就是靠着這些洞，才踏出了第一步。
她的手指熟練的攀在石壁上，一步一步，走得極為謹慎。
盡管如此，期間還是有好幾次腳底打滑，差點摔了下去。
沈雲夢一路有驚無險的爬上瀑布頂端，她出來的時候，正值東方紅日初生。
沈雲夢盤腿坐在山頂，她的兩側分別是戮和紅鯉。
橘紅色的太陽從雲海那邊升起，四周雲彩瑰麗，日光落在沈雲夢的臉上，她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真好！”她說。
戮沒接話，它微微眯着眼，表情享受，溫暖的日光灑在它的鱗片上，顯得無比耀眼。
終于出來了，它已經看見遠方的城池，那個人真的沒騙它。
“我們走吧。”欣賞完日出美景後，沈雲夢站起來，向下走去，她也看見遠處的人煙。
他們下山的速度十分迅速，沒兩天就走到山腳下。
沈雲夢繼續向前，就被戮叫住了，“這地方有陣法，你把紅鯉叫出來，我去它那裏呆會。”
“好。”沒多思考，沈雲夢就同意了。
紅鯉出來将戮一口吞下，自己又變成一塊普普通通的玉佩，挂在沈雲夢的脖子上。
于是又剩下沈雲夢一個人，她繼續向前，忽然看見路一旁有一塊石碑，上面寫着離開即死，石碑下是一地白骨。
看着這些，沈雲夢忽然想起那些曾經進入禁地的人，她說她這一路過來怎麽什麽都沒有看見，原來是死在了這。
沈雲夢靜靜地站了好一會兒，良久她才轉身離開。
她的腳剛剛邁出，一個陣法瞬間啓動，她被困住了。
不過奇怪的是，這個陣法對她的阻礙力并不強，她稍稍用力，便掙脫了。
出來後，面前是一個開闊的大路，沈雲夢呆呆地站在路邊，她身後也不是什麽山，而是一片普通的竹林。
不等她想辦法離開，忽然雷聲大作，大雨傾盆，毫無防備的她淋成了一個落湯雞。
沈雲夢嘆了口氣，就這麽一瘸一拐的走向附近的小鎮。
進入小鎮的時候已經是傍晚，街道上并沒有什麽人。
沈雲夢随便找了一家普通客棧，扔了一只金釵上去，“要一間上房，一桶熱水，一套六歲孩子穿的衣服。”
打着算盤的掌櫃拿起金釵，仔細看了看，點點頭，招來一個店小二，把沈雲夢的要求轉述一遍。
店家的速度很快，沈雲夢剛剛到房間，熱水和衣服已經備好。
沈雲夢滿意的點點頭，對店小二道：“出去關上門，無事不要來打擾。”
店小二出去後，沈雲夢洗了一個熱水澡，換上衣服，鑽進暖暖的被窩裏，睡得昏天黑地。
戮此時已經從紅鯉中出來，習慣的卷在沈雲夢的手腕上，閉着眼睛休息起來。
只有紅鯉，靜靜的浮在沈雲夢的枕邊，眼睛看向房門，默默守護他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