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愛

第39章 舊事

那個男人叫周志林，女人叫劉雨，林霖忘了自己從前叫什麽，反正被收養後他就叫周霖，從名字裏就可以看出周志林有多愛劉雨，可是這個女人卻辜負了周志林的愛，最後讓別人承擔後果。

日子一直不鹹不淡的過着，頗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林霖到了上小學的年紀時他們家搬來了一個新鄰居，新鄰居是個女人，叫張雪瑩，長得很漂亮，林霖也不知道她多大，看上去應該也就二十多歲，是一名護士，在小鎮的診所裏工作。

張雪瑩是個很善良很熱情的女人，至少從前林霖是這麽認為的。

劉雨和張雪瑩的關系處的特別好，一見如故，經常約好了一起吃飯逛街什麽的，比親姐妹還親。

直到有一天，林霖發現了一個驚天大秘密。

他不小心看見了劉雨在和張雪瑩親吻。

林霖震驚的說不出話，他的腦子裏從來沒有同性xing戀的觀念，他年紀還小，并不理解愛情與性xing，但他知道女人應該是和男人在一起的，而親吻這種事只有情侶或夫妻才能做。

可是劉雨和張雪瑩這樣算怎麽回事？林霖驚慌之下踢到了門外放着的水盆，弄出了動靜，屋子裏的兩人才回過神來，劉雨并不知道林霖看見了全部過程，她以為林霖只是剛來，所以她收拾好衣衫，若無其事的把林霖帶進屋裏，又若無其事的和張雪瑩聊了會兒天，等到天快黑了，到了做晚飯的時間他們才回去。

林霖從小就是個鮮少有表情的孩子，所以周志林和劉雨都沒看出來他有心事，林霖覺得這件事太驚駭世俗了，說出去也不會有人信，便一直把事情藏在心裏。

但是種子一旦埋下了，就早晚有長成參天大樹的一天。

後來林霖仿佛為了确認一樣，又偷偷地跟着劉雨好幾次，發現兩人果然有事，林霖不止一次看見她們相互親吻上床，他除了別扭就是憤怒，憤怒劉雨竟然背地裏做出這種事。

林霖每次看到兩人牽手都覺得刺眼極了，他覺得這是周志林被戴了綠帽子的象征，他覺得劉雨背叛了周志林，而且偷tou情的對象還是一個女人，如果周志林知道了還不知道會引起怎樣的軒然大波。

周志林非常愛劉雨，非常非常愛，他白天忙着工作養家，晚上還要回來幹活，而劉雨整天什麽都不幹，除了做飯也什麽都不會，一直都是周志林伺候她，她真的就做到了負責貌美如花。

林霖心裏藏着秘密，整日惴惴不安，後來他實在忍不住了，便把事情告訴了周志林，周志林和開始的林霖一樣，震驚之後就是不敢相信。

終于有一天，周志林把兩人捉zhuo奸jian在床。

周志林生氣的無以複加，他一把揪住劉雨的頭發把她拖到地上，拳打腳踢了一陣後他才想起還在床上被吓得瑟瑟發抖的張雪瑩。

張雪瑩慌張地穿上衣服，周志林看到那張臉就氣不打一處來，他怎麽也想不到自己的妻子竟然會和女鄰居偷tou情，這件事如果傳出去讓他怎麽做人！

周志林額頭青筋暴起，憤怒已經讓他失去了理智，他随手拿了把水果刀就要去殺張雪瑩，張雪瑩驚聲尖叫，劉雨也死死抓住他的腿，哭泣着說如果殺了人他就要坐牢，要償命，周志林的理智稍稍回籠，把刀放下，開始對張雪瑩實行暴力。

張雪瑩失控地尖叫，身上的疼痛讓她沒辦法忍着，可是她越叫周志林就打的越兇，劉雨去給張雪瑩求情，兩人就一起挨打，場面混亂到了極致，屋子裏不同尋常的動靜也惹來了鄰居的圍觀。

同性xing戀在小鎮裏幾乎沒有，所以大家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能先把周志林和兩個女人拉開，省的出了人命。

劉雨把自己的衣服整理好，表情鎮定，一點也看不出剛才挨打時的窘态，她當着所有鄰居的面對周志林說：“我要和你離婚，我愛張雪瑩，我要和她在一起。”

這話一出口，在場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仿佛見鬼了一般，沒有人想到劉雨竟然會做出這種事，同時也明白了周志林為什麽毆打她們，任誰被戴了這種綠帽子心裏都不會好受。

林霖就站在人群中，和其他人一樣，像個旁觀者一樣看着這場鬧劇。林霖覺得劉雨是罪有應得，誰讓她背叛了周志林呢，明明周志林那麽愛她，恨不得把星星都摘下來送給她，到底有什麽不滿足的呢。

圍觀的人都在小聲談論什麽，說什麽周志林是好男人的典範，平時對劉雨話都不敢大聲說一句，把劉雨慣的嬌縱不已，現如今劉雨竟然做出這種背叛的事，讓周志林怎麽活！還說劉雨就是個變bian态，自己是女人居然還喜歡女人，像什麽樣子！

周志林暴躁地把所有人都趕走，林霖也沒留在現場。

周志林砸了所有家具，屋裏就像鬼子進村了一樣，他抓住劉雨的衣領，手上的青筋都冒了出來，他質問道：“為什麽，為什麽要背叛我？我對你不好麽，我不愛你麽？你怎麽能做出這樣的事來？”

劉雨淡淡地說道：“不為什麽，我不愛你了，就這麽簡單。”說完她還細心地把張雪瑩的衣扣系上，剛才大庭廣衆之下張雪瑩都被看光了。

周志林幾近瘋狂，他咆哮道：“我不會離婚的，你也不許再和這個女人聯系，否則我就殺了她！殺了她！”

後來發生了什麽林霖不清楚，他只知道後來家裏變成了四口人，張雪瑩和他們住在了一起，和周志林還有劉雨住在一個房間，林霖偶爾會聽到房間裏傳出不可描述的聲音，屬于兩個女人一個男人的。

這簡直令人不可置信，在這種一夫一妻制的年代怎麽會有這種事發生，但是他無力改變什麽，而且也不關他的事。連警察都管不住的事他能怎麽辦？

林霖變得很少出門，因為每次出門都有人指着他的鼻子罵“變bian态的孩子”，除了上學他幾乎整日在家待着。老師知道他家裏的情況，也經常對他冷嘲熱諷。

周志林開始不再上班，他每天在家看着劉雨，囚禁着張雪瑩，只有晚上才把她放出來。

周志林依然愛劉雨，還是對她特別好，但是兩人之間的甜蜜早就不在了，劉雨整天冷冰冰的，看林霖也不順眼，經常對他拳打腳踢，認為是林霖告的密。而更可笑的是，周志林為了讨劉雨的歡心，也開始毆打林霖。

家暴每天都在這個家裏上演，林霖身上沒有一塊好地方，他年紀小，反抗不了，只能被動挨打。

周志林整日酗酒，劉雨對他不理不睬，他對林霖的家暴行為一天比一天猛烈，他認為如果林霖不告訴他劉雨的事也許他還活在虛假的幸福裏，即使是欺騙也好。

林霖真是同情他，自己認不清現實還要把責任推到別人身上，劉雨已經不愛他了，苦苦支撐有什麽意思呢，他們家成了整個小鎮的笑料，每次茶餘飯後的談資都有他們。

林霖快要受不了，受不了這種壓抑的氣氛，他想要逃跑，但總是被抓回來，然後就是關起來又一次毒打，周志林有時候把他和張雪瑩關在一起，林霖厭惡極了這個女人，如果沒有她，日子也許還會像從前一樣。

偏偏她出現了，把他們整個家庭都帶入了地獄。

林霖不明白，世界上那麽多女人為什麽張雪瑩非要喜歡劉雨呢，為什麽非要和一個有家庭的人在一起，她難道就不會有羞愧心麽，如果不是她，林霖也不會過上這種水深火熱的生活。

林霖不知道這樣的生活什麽時候是個頭，那麽多個日日夜夜裏，林霖時常想着什麽時候才是解脫，可這個世界上，能夠真正解脫的方式大概只有死亡。

但林霖不想死，所以他就沒辦法解脫。

林霖從來沒想過要去殺人，因為他知道殺人是犯法的，而且他也沒有力氣，每天吃不飽飯，還經常把他關起來，不見天日的生活讓他更加沉默。

林霖小學沒念完周志林就不讓他念了，在家待了幾年又讓他上初中，這很可笑，林霖也這麽覺得，他不認為是周志林改邪歸正了，因為家暴并沒有停止。

家裏每天充斥着麻将聲，劉雨就像個丫鬟一樣伺候他，她和張雪瑩不止一次想要逃跑，但是都以失敗告終，每次被抓回來張雪瑩都要被餓三天，相比她們，林霖覺得自己還好，因為他只餓兩天。

每次她們挨打林霖都是冷眼旁觀，因為劉雨打他時下手并不輕。林霖恨極了她們，如果劉雨沒有背叛，周志林就不會這樣瘋狂。

林霖也看不透周志林這個人，從前他很愛劉雨，所以接受不了背叛，林霖可以理解，但是他憑什麽把痛苦加諸到別人身上，每次他打完劉雨都會耐心地給她上藥，然後說着軟話，總是重複的幾句：“對不起”、“我愛你，我只是控制不住我自己”、“我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

林霖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過起來有什麽意思，周志林每天自欺欺人，劉雨和張雪瑩含情脈脈，林霖看的惡心。

他們都是可憐人，愛而不得才最痛苦。林霖總是這樣想，就好像同情他們能減少恨意一樣，最後林霖發現無濟于事，他還是很恨。

這個家已經支離破碎不再是家了，林霖更願意叫它冢，沒有人氣的房子和墳墓有什麽分別，他們都活着，卻如同死人，找不到活下去的信仰。

不上學的日子，林霖最常做的事就是靠在院子裏的大樹旁望天，聽着屋子裏的麻将聲，他沒辦法改變現狀，卻也不想任由人生就這樣發展。

林霖想活的好一點。但是什麽樣的生活才是好生活他不知道。

以前在孤兒院的時候小朋友說被收養的生活是好生活，被收養以後林霖卻覺得生活并不美好，他寧可一個人混日子也比每天挨打強上很多。

劉雨經常咒罵林霖：“你怎麽不去死呢，你為什麽不去死！”林霖看着昔日的美麗面孔變得如此猙獰，只覺得可笑。時過境遷，物是人非，一切都面目全非，而罪魁禍首深陷地獄卻不自知。

林霖也通常在想，他到底是怎麽活下來的，生活在這樣的家庭還能裝的像個正常人是他已經不正常了還是本身就心大？林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也過上了自欺欺人的生活，他在忍，忍到自己有足夠的能力時就徹底逃出去。

然而，後來他才發現，這只是地獄的入口。

作者有話要說：

林霖：難過。

卓行遠：親親。

林霖：更難過。

卓行遠：我要出差了，半個月不回來。

林霖：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