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牛虎兔的畫展行
第36章 牛虎兔的畫展行
那晚回家的時候, 趙珺棠又在樓下看到了那輛熟悉的庫裏南。
是成先生,又來送趙芊芊回家了。
這次她的情緒很平靜,甚至覺得一個風華絕代, 一個英俊偉岸,兩個人真的是十分的相配。
她媽媽那麽好,應該要值得這樣的一個好男人。
而且這個成先生和她以為的那些有錢男人看上去并不太一樣,就像居瀾和宋河也和她小學初中遇到的那些富二代不太一樣。
要說這大半學期,她在學習之外明白了什麽,那一定是不要以貌取人, 不要自以為是。
她以為的工作認真的好老師方子英, 實際上會因為被下了面子而針對欺負一個學生。
她以為的腦子有病,目中無人的太子爺居瀾,實際上是個被人孤立, 內心孤寂脆弱的人。
她以為張揚跋扈的宋河,其實也是個挺仗義熱血, 體貼細心的少年。
就連那麽軟弱的姜知, 都可以因為喜歡的人鼓起勇氣, 即使程雪歡轉班,內心恐懼忐忑, 也堅定地選擇了相信宋河那句“會保護她”的諾言。
就連她自己也是,本來打算維持高一的狀态,事不關己高高挂起,一心學習不聞外事,最終還是在宋河害居瀾被方子英辱罵的那件事裏,因為內心的愧疚, 一點點和居瀾靠近,成為了現在這種看似陌生遠離, 卻又心照不宣的關系。
她心裏清楚,不論是她的學習生活,還是她的想法意識,都已經和以前完全不同了。
既然如此,她希望趙芊芊也能有一個新的屬于自己的生活篇章展開。
她大大方方地走過去,和自己的母親打招呼,“媽媽,我回來了。”
趙芊芊神色有些忐忑,她看了一眼對面的成先生,然後才和趙珺棠擺擺手,【珺棠,今天也是因為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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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珺棠過去挽住她的胳膊,對着成先生笑着點點頭,“叔叔好。”
因為上次,成先生當然能感覺到趙珺棠不喜歡他,所以就有點驚喜,神情溫和,“嗯,放學了?”
“是。”趙珺棠點點頭,“那你和媽媽先聊着,我先上樓了。”
走上一層樓,她回頭去看,發現趙芊芊已經沒有在用手機打字了,她完全用手語,對面的成先生也都能看得懂。
挺好的,作為一個工作肯定很忙的上位者,還能為了趙芊芊專門去學習手語,單是這份誠心和耐心,就已經是別的男人怎麽都做不到的了。
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進門後她來到了電視旁邊的置物架上,那裏擺着一個新相框,是她後來買給趙芊芊道歉的,趙芊芊把那張和初戀唯一的合照重新放在裏面。
她從包裏拿出自己和居瀾的合照,放在了那個相框旁邊。
趙芊芊走進來,站在她旁邊,【是你很重要的人?】
趙珺棠點點頭,應該是她生命力趙芊芊以外,第一個讓她覺得很重要的人了。
【很英俊的男孩,他是什麽樣的?】
趙珺棠想起居瀾今天被她拍了一巴掌後那個委屈的眼神,笑了笑,“一個傻子。”
趙芊芊搓了搓趙珺棠的頭,緊緊地抱了自己的女兒一把,【有重要的人是很好的一件事,心會滿滿的。】
趙珺棠想想還真是這樣,現在讓她回想自己初中甚至是高一的生活,好像是白茫茫一片,幾乎沒有什麽事情是能拿出來說一說,讓她覺得有深刻記憶的。
可自從和居瀾相識後,她的生活裏真的發生了很多深刻的事情,歡樂也罷悲傷也罷,都十分鮮明,居瀾微翹的發絲,修長漂亮的手,他那些微小的表情,都總能讓她無意識地回想很多次。
“媽媽,你是不是喜歡成先生啊?”
趙芊芊坐在沙發上很認真地想了想,慢慢搖了搖頭,【談不上喜歡,最多算有一點好感吧,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他身上有一種讓我無法拒絕的氣質。】
趙珺棠哈哈笑了兩聲,“那完了,一旦你不能拒絕一個人,淪陷就開始了。”
因為她自己就是這麽開始的。
周五下午,居瀾在去上美術課之前往趙珺棠抽屜裏塞了一盒蛋糕,還附了兩張港南市美術館全國青少年書畫大賽獲獎作品展的參觀券,上面有個手寫的時間,周六下午兩點。
趙珺棠立馬發微信約了姜知。
周六下午,她們地鐵轉公交,提前十分鐘到美術館的時候,居瀾已經和一臉百無聊賴的宋河等在那裏了。
即使是在港南,十一月的天氣也有些微涼了,居瀾在白色T恤外面套了一件深棕色的燈芯絨夾克,還把微長的頭發在腦後半紮了起來,整個人看上去柔軟溫暖了很多。
趙珺棠站在馬路對面等紅綠燈,拿出手機偷偷拍了一張照片。
姜知也看見了,她鼓起勇氣拿出了自己的手機,結果正好宋河看了過來,她又默默地收了回去。
“你倆趕緊的,太陽好毒,別把本少爺曬黑了!”宋河發了一條語音過來。
趙珺棠拉着姜知的手,趕着綠燈的最後幾秒跑了過去。
宋河心情很不美麗,臉也特別臭。
“你幹嘛,不願意和我們出來就不出來呗,拉着臉搞得人怪緊張的。”趙珺棠對宋河翻了個白眼。
宋河瞥了一眼隔壁的大樓,“這裏是夏家的地盤,市美術館也是夏家承建的。”
這麽說就好理解了。
趙珺棠無語,“你別說出來啊,說出來我心情都不好了。”
宋河心情不好,姜知也沉默了。
趙珺棠心情不好,居瀾臉色也格外冷凝。
于是四個人都拉着臉進了美術館,把門口的保安都給震懾了,感覺這幾個人好像不懷好意,他是攔還是不攔啊。
“行了!打住!”趙珺棠說,“別想那些影響心情的事情了,咱不是為了看居瀾的話才來的嗎?想着居瀾就行了!”
她一邊說一邊按照入場券上的導覽圖,馬不停蹄地往裏走,結果一回頭,後面就跟着一個眼神無辜的居瀾,宋河和姜知朝另外一邊去了。
“喂,你們兩個,上北下南左西右東都學死了啊,進門就轉向?這邊是東。”趙珺棠無語地說。
宋河轉頭回來,“這也不能怪我,裏面又看不見太陽。”
趙珺棠點點頭,一臉佩服,“好樣的,還知道看太陽。”
四個人終于到了這次展覽的會場,因為作品很多,所以在美術館一樓最大的展廳,入眼就是一幅邊長超過一米五的巨大水墨畫作,是這次比賽的一等獎之一。
趙珺棠駐足看了一會兒,嗯……看不太懂,可能是傳說中的印象派水墨畫吧。
“珺棠。”姜知用氣聲喊她,“居瀾的畫在這裏,你快來看。”
趙珺棠立刻邁開步伐走了過去,看到入目的那幅畫後,腳步又不自覺地慢了下來,因為她的心神完全都被那幅畫給吸引了。
她曾經見過居瀾的畫本,基本上都是黑白素描,有形象的也有抽象的,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居瀾筆下缤紛的色彩。
那是一幅油畫,但卻有一種水彩般輕盈朦胧的筆觸,畫面背景是天空般透明的藍,右上角斜伸出一枝條,綠色的樣子和濃稠的像糖果一樣粉色的花,花瓣飄下,她仿佛都能看到吹來的那股輕風。
最動人的是畫的下半部分,一只毛發纖毫畢現的雪白兔子伸展着前肢,像是要去夠那枝條上美麗的花朵,可偏偏一朵花開到荼蘼落下,輕輕掉在了它的鼻尖上,驚得小兔子鼻子一皺。
而兔子的背後是一只小虎崽子,比兔子大的身形,支撐着因為前肢擡起而差點後仰的小兔子,後看的眼神水靈專注,兩只胖乎乎的爪子抱在胸前,裏面全是落下的花朵。
整幅畫的色彩都有種透明感,不像油畫那樣厚重,花朵和動物的形象都是寫實的,但意蘊卻又有一種漫畫般的可愛生動。
趙珺棠太喜歡這幅畫了,她完全無法挪開眼睛。
“這個花好好看啊,這是什麽花,桃花?”姜知問。
“是海棠。”趙珺棠說,她一眼就認出來了,那是海棠花。
姜知這才發現下面作者名和畫作名,“怪不得叫這個名字呢。”
趙珺棠垂眼去看。
《棠岚》作者:居瀾。
棠岚,吹落海棠花的風嗎?
這個名字她也喜歡。
趙珺棠的心不知為何跳得很快,像是要跳出來了,她有一種強烈地想要擡頭去看居瀾的沖動,可卻無法擡頭。
還不到時候,如果現在擡頭的話,有些東西就會不一樣了,會一發不可收拾,那不行,至少現在不行。
她掐着自己的手指,深吸了一口氣。
“居瀾,這副畫之後會怎麽樣?”宋河問。
“參展結束後可以讓原作者帶回去,也有一些會被畫廊收購,然後拿去賣。”居瀾回答。
“買給我吧,這小老虎和小兔子挺逗趣的,五十塊夠嗎?”宋河又開始犯賤了,“一百塊吧,不用找零了。”
姜知好奇,“因為是屬虎的所以才喜歡嗎?”
宋河嘆了口氣,“你和居瀾是屬虎的,都是九八年的是吧?我是屬牛的,九七年的,怪不得我常常心累,天生老黃牛的命啊。”
姜知突然發現了什麽,她意味深長地看着趙珺棠,“珺棠是屬兔的啊……”這幅畫,這分明畫的就是居瀾和趙珺棠啊。
宋河很受打擊,“什麽?你屬兔?你多大啊,為什麽屬兔,你屬兔你不是應該上高一嗎,你什麽時候生日?”
趙珺棠微笑,“我小學跳過一級,九九年八月十五號,你是九七年八月一號的,我知道,你比我大兩歲。”
已經十八歲成年人的宋河仰天無語,“本來我也是該高三了,都怪那時候,我爸非讓我等居瀾和雪歡一年,生生把本少爺的青春耽誤了啊。”
說到這裏他才突然意識到居瀾的畫裏為什麽特意畫了一只老虎和小白兔,而且上次文化宮殘障人士義賣那天也是,居瀾買了個兔子,趙珺棠買了個老虎。
只有他!因為星座,傻了吧唧買了只獅子,完全沒察覺自己是這倆人play中的一環。
“居瀾!畫賣我,妹妹的,趕緊賣我!”宋少爺覺得自己太傻了,他只當這倆人搞暧昧,沒想到早就已經幹起了暗戳戳訴情的事兒,怪他笨,現在才發現。
居瀾波瀾不驚,“不,這幅畫,本來就是要送人的。”
宋河不甘心,“你都沒給我畫過畫,給我畫一副,給我畫個牦牛騎老虎的!給我畫。”
居瀾已經懶得搭理他了。
宋河因為不值錢的兄弟情差點落下男兒淚,他拿出手機拍了這幅《棠岚》的照片,默念:吃得狗中糧,方為獅中王,怪不得他總看趙珺棠不順眼,兩獅相争,必有公母!
看完畫展,他們想着一起去吃飯,就沿着步道往前走,不可避免地經過了夏氏名下的那棟寫字樓,趙珺棠不經意地一瞥,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她還猶豫着要不要上前打個招呼,旁邊宋河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夏家老大,你認識啊?”
趙珺棠整個人都僵住了,“你說他是誰?”
“夏氏的當家,夏承烨啊,就夏雙雙他大伯。”宋河說。
趙珺棠盯着那人,“他不是應該姓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