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老尼姑要禿
寧琬飛起來的時候長大衣的衣擺在桌角上一勾,勾得她險些一臉往地上親, 好在陳淵眼疾手快地一把将寧琬拽了起來, 寧琬回頭沖着陳淵輕輕地笑了笑, 然後提着書包就走。
王悅将書包往自己的課桌上放下, 再擡頭時還真就去拿放在門後的掃把。
“王悅。”陳淵沖着王悅擺了擺手, “我跟她鬧着玩的,她不住清潔也不是這一次兩次了,你早些回去吃飯吧。”
王悅擡起頭來有些茫然地看了陳淵一眼, 随後居然聽話地将掃把又放回了原處, 陳淵低頭忙着自己手中的事。
半晌後他卻聽王悅輕輕地問:“你喜歡寧琬。”
陳淵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嗆死,他詫異地擡起頭來看向一語驚人的王悅。
她這一句并非疑問句,而是肯定的陳述句, 定海神針似的往陳淵的心頭一杵,把當事人給吓失了魂, 一臉茫然地看着王悅, 王悅還是只靜靜地看着他,說完剛剛那句話後便沉默下來不作聲了。
“你聽誰瞎說啊?”陳淵輕輕地笑起來,他原本就生得不錯, 一頭利索的短發, 露出一張稍顯稚氣的臉,大雙眼皮, 眉有些濃,稍稍将稚氣收斂了些,笑時那濃眉向上挑起, 莫名還帶着一種邪氣,與平日裏溫溫和和的模樣不像。
“我看的。”
“那你眼神不太好。”陳淵笑。
王悅又看了陳淵一眼,什麽也沒說,只提了書包往教室外走。走了一半時陳淵突然又叫住了她,王悅腳步一頓,驚詫地回頭看着陳淵。
陳淵的聲音輕輕地落進了沉寂的心湖裏,撲通一聲,将沉寂的湖水砸出了巨大的聲響,然後又慢慢地沉到了湖底深處。
寧琬跑到耿秋的身邊,沖着耿秋輕輕地笑了起來,耿秋拍了拍她的小腦袋:“今天下課比較晚?”
“沒有。”寧琬笑時還目光也沒從耿秋的臉上移開。
天氣越來越冷,耿秋的大衣越裹越厚,她小時候受過涼,在院兒裏的時候院長沒有多的錢給每個孩子裹上厚實的衣服,所以這麽多年來耿秋一直怕冷,每到冬天的時候,她總是會将自己裹得死死的,只露出一雙漂亮的眼睛來。
她本身身體就偏涼一點,風一吹就更覺得冷。
Advertisement
寧琬倒是與她相反,寧琬如同一團燃燒的烈火,每天上學的時候她會将自己的圍巾往耿秋的脖子上一系,然後将火熱的手握住了耿秋的手,晚上下晚自習的時候先跑上樓去等耿秋,等到耿秋從教室裏出來的時候,她便會将剛剛跑暖和的手拉住耿秋的手往耿秋的衣兜裏一塞,毛絨絨的衣襯,加上暖和的掌心,讓耿秋覺得很舒服。
這天第二節 晚自習下課後耿秋在教室門口等了好幾分鐘,沒見寧琬過來。再過兩分鐘就要上三晚了,耿秋讓方慧茹等人先走,自己快步走到了初中部去,找到了寧琬的教室,往裏一瞧,班上正在小考呢。
她也不去吵,只靜靜地靠在教室外面的牆上,低垂着眉眼靜靜地等着,偶爾她會走到教室後面的門前往裏面瞧一眼,正好能瞧到寧琬抓耳撓腮地東張西望,也不知道她是在焦急沒能跟耿秋說一聲,還是着急自己不會做題。
耿秋先只是靜靜地看,看着看着就将唇角往上拉,弧度越來越大,竟舒眉笑開了。
考試快結束的時候耿秋又站回了牆邊,等着寧琬從教室裏出來。
學生們一個一個慢慢地從教室裏走了出來,寧琬也不知道在收拾些什麽,耿秋也不急,只靜靜地等。
王悅從耿秋的面前走過時她的腳步微微頓了頓,耿秋正巧擡起頭來,與王悅的目光撞在了一起,她輕輕地沖着王悅點了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王悅卻如見了鬼一般,加快了步子,迅速地跑開了。
耿秋不明所以。
周妮走出來時也看見了耿秋,她沖都會耿秋笑:“小秋姐。”
叫完又退回去叫寧琬:“小琬,小秋姐在門口等你呢!”
寧琬一聽,将練習冊往陳淵的懷裏一扔:“我姐姐等我,你肯定做錯了!”說完包也不拉,就往外跑,一跑到耿秋的面前沒剎住車,一頭就撞進了耿秋的懷裏。
耿秋将她接了個滿懷。
“考……考試。”她不好意思地笑。
兩小姐妹一起往家的方向走,走到學校門口的時候,才發現耿懷月搓着手在大門外等這兩個小姑娘。
“還以為你們被拐了呢。”耿懷月輕笑道,三人又慢慢地往家裏走,寧澤卻早已在樓下來來回回踱了好幾圈了。
“姐姐,這……這題我不……不會。”寧琬将練習冊推到了耿秋的面前,耿秋微側頭時,便将自己的練習冊推開了,反将對方的往自己面前拉了拉,她先是将題幹看了一遍,然後輕聲給寧琬講。
寧琬支着頭靜靜地聽,聽到不懂的地方就會打斷耿秋,偶爾她也怕耿秋會不耐煩,怕耿秋嫌棄她笨,只好放低了聲音有些底氣不足地去問耿秋,耿秋倒也細致,寧琬哪裏沒聽懂,她都會停下來慢慢地再講一遍給寧琬聽,甚至于會舉一些相近的例子來供寧琬理解。
反複好幾次後,寧琬突然将頭一拍,她沖着耿秋咧嘴笑了起來,笑時露出一口小白牙:“我懂了!”
耿秋也跟着一起笑了起來。
“我跟你講,姐姐,我們那數……數學老師講得可……可差了,這題他講了三……三遍了,我還……還是沒聽懂。”寧琬邊說邊擰緊了眉頭,絲毫沒有反思過老師講了三遍了,沒聽懂完全是她自己的鍋。
耿秋也不戳穿她上課沒認真聽的事實,抽過寧琬的練習冊勾畫了三道類似的題:“你把這三題再做一遍,要是都做會了,這類型的題都不會錯了。”
“明……明天我要跟陳……陳淵說,他那什……什麽鬼步驟,都是錯的。”她邊說邊揚起眉頭,得意洋洋的小模樣讓人忍不住想在她的小腦袋上抽兩巴掌。
“姐姐,你還……還記得上次元旦節演……演出節目站我前……前面的女生……嗎?”耿秋低頭做題,聽到寧琬提到一直想抹去的黑歷史時,也不由得擡起了頭來,想一探究竟,到底是哪個小姑娘能讓寧琬不排斥自己的黑歷史。
她看向寧琬的時候露出一副靜默等待詢問的眼神。
“就……”寧琬想了想,“就……就是被我的袖……袖子,抽了好……好幾次的姑娘。”
耿秋沒想起來,她記得當時只關注沙雕寧琬去了,這個活寶在臺上跳騰着呢,她哪裏還分得出更多的神去看別的人。
沒想起來,只好老實地沖着寧琬搖頭。
“記不得就……就記不得吧。”寧琬咬了咬牙,“就,就是覺得她和姐姐……長……長得像。”
耿秋挑眉,寧琬卻不再說了,兩人又各自側過頭去開始做題。
寧琬畢竟在讀初中,作業量和難度都不及耿秋的作業,她早早地做完了作業後就跑去廚房裏将耿懷月熬好的粥捧進來,放在了耿秋的桌子上,然後沖着耿秋笑:“溫……溫的,剛剛好。”
耿秋放下手中的筆,先将寧琬捧過來的粥給喝完了,寧琬确定她喝完後這才又跑了出去:“我去洗澡了!”
有點像。
剛剛從自己面前走過去的姑娘,走到自己面前的時候微微停下了腳步頓了頓,那時候的耿秋也仔細地去打量了一番那小姑娘,雖然不知道叫什麽,也不确定自己見沒見過,可是就是讓耿秋沒來由地生出一種熟悉感。
人都有這種感覺,別人與自己長得像,永遠都不會是自己發現的,因為自己不會時常捧着鏡子來看自己的模樣,但是又因為比常人接觸得多,所以對與自己長得像的人總會生出一種熟悉感。
這時候往往就會被周邊的人點出來,他和你長得可真像。
然後開始做對比,突然就發現。
我與她長得可真像。
耿秋在被寧琬這麽一點破後又将那小姑娘的容貌細想了一番,緊接着走到鏡子前看了眼自己的臉,好像,是有些像。
在寧琬回來的時候,耿秋又回到了桌前,開始寫作業。
寧琬裹着厚被子探出頭來看耿秋,她的發稍沾了水,濕漉漉的。
額前的碎發也被水汽打濕了,透出一雙仿似洗過的眼,看着耿秋的時候還帶着笑。
“姐姐什麽時……時候睡。”
“馬上。”耿秋迅速地将最後兩道題寫完,然後去洗漱,縮進被子的時候身上還有些寒氣,冷得寧琬一個哆嗦,但緊接着她又緊緊地将耿秋給抱住了,小腦袋還往耿秋的肩頭蹭了蹭。
“姐姐,我聽……聽別人說,你們要……要分科了。”寧琬将頭放在耿秋的肩窩處,“還沒高二呢,這才……才高一,怎麽就要分……分科了呀。”
“一中習慣這樣,讓人早将自己的方向規劃好,也不用一直學這麽多科。”
寧琬點頭,點頭時下巴輕輕地在耿秋的肩窩處蹭,癢得耿秋直縮肩。
“那姐姐以後要……要學什麽,要……要做什麽?”
耿秋頓了頓,許久後才輕聲答:“理科吧,想做個老師。”
“媽耶!”寧琬突然一下子蹦了起來,“跟那個老尼姑似的?要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