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一眼瞪過來
那一封被寧琬偷偷瞧過還被捅到了耿懷月面前的情書,過了耿秋的眼後也沒能讓耿秋記住其間的一星半點, 相反, 這是小姑娘生平頭一次收到其他男生寫給自己的, 以表達情愫的信件, 之後被耿秋仔仔細細地收了起來。
寧琬眨巴着眼睛默默地看着耿秋将那封信用一個小鐵盒子收起來, 她有些不安地蹭了蹭自己的腳尖。
“姐姐,你是……是不是也喜……喜歡別人啊?”
耿秋沒搭理寧琬,将鐵盒子合上後便轉身拿衣服準備去沖個澡:“我連是誰寫的都不知道, 喜歡誰去?”
這話沒讓寧琬回過神來, 她抿着小嘴見耿秋進了衛生間,她跟一個小尾巴似地亦步亦趨地走在耿秋的身後。
耿秋猛地一回頭,肩頭撞在了寧琬的鼻尖, 原本還泛着紅的眼眶頓時又紅了兩圈,耿秋拿手點着寧琬的眉心, 将寧琬推遠了:“我洗澡你也跟着?”
“又……又不是沒……沒一起洗過。”寧琬的話倒也跟珠子似地外蹦得快, 再擡頭時見耿秋瞪着自己,也不敢說話了,只好往後兩了步兩, 讓出了門兒, 眼巴巴地見耿秋進了衛生間。
不久便響起了水流聲,她便搬了個小凳子坐在了門口, 做起了門神。
等到耿秋擦着濕漉漉的頭發從衛生間裏出來時寧琬又不敢上前去招惹耿秋,畢竟今天的事是她做過份了,只好又做起了耿秋的小尾巴。
耿秋将課本練習冊都抽了出來, 然後指了指自己身邊的小椅子:“你今天的作業做了嗎?”
寧琬不吭聲了,屁颠屁颠地跑去将自己的課本也從書包裏掏了出來,坐在耿秋的身邊,将自己的課本也攤開在了書桌上,擡頭時卻先是沖着耿秋笑了起來。
兩個小姑娘頭頂一盞明亮亮的臺燈,奮筆疾書,偶爾也會輕輕地蹙起眉尖,偶爾也會打趣地跟身邊的人說兩句玩笑話,直到夜深,寧琬最先撐不住,爬上床便睡着了。
這一天倒真是又讓她操心又讓她死腦細胞的,她困極了,将被子一裹,便已然入了沉沉的夢境之中。
耿秋的頭發還沒幹透,裏層的頭發還有些潮濕,她又不敢開吹風機,怕吵着寧琬睡覺了,只好拿了一塊幹毛巾輕輕地擦拭着半幹的頭發,邊擦頭發邊擰起了眉頭。
平生第一次收到情書的心情,與自己看的少女漫有些不一樣,別人是揣着忐忑,揣着興奮以及不可言說的悸動,可落到耿秋的眼裏,除了之後平靜下來的感激後,記得最為清楚的,卻是一開始知道那是封情書時的擔憂。
張致顏将這東西往自己的手中一擱,耿秋便已經猜得八九不離十了,可再一回神時,這玩意竟落在了寧琬的手中,她突然就有些害怕起來,至于怕些什麽,耿秋自己也說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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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寧琬自我交待,告訴了耿懷月,耿秋便一直在想,自己這麽在意,會不會是因為害怕被耿懷月寧澤兩人所知曉了,如果自己讓他們失望了,會怎麽樣呢?
可到了現在,耿懷月關沒有來追問,寧澤也沒有表現出特別不高興,而耿秋的心裏依舊不算平靜,到底是為什麽,她也說不清楚。
日子一晃就到了元旦前一星期,寧琬氣呼呼地從外面推門而入,她氣哼哼地跑去喝了一大杯水,耿秋聽到聲音後回頭一直好笑地看着寧琬,寧琬往耿秋的面前一靠,然後小嘴就撇了起來:“姐姐,他們欺負人。”
耿秋忍着笑寵溺似地點頭:“嗯。”
寧琬将抱枕往耿秋的懷裏一扔,站起來叉腰看着耿秋,寧澤将電視換了個臺,然後大手往沙發後背一撐:“你怎麽能說別人欺負人呢,你先反省過自己了嗎?”
“反省什麽?反省自己為什麽當初去學了跆拳道沒學跳舞嗎?”
耿秋抿着嘴想笑又一直往回憋,寧琬一見耿秋這模樣更是來了脾氣。
“沒學過就不要讓我去呗,我去做什麽?上去将她們一個個從上頭踹下來嗎?”
寧澤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一笑可不得了,止也止不住,捧着肚子整個人都倒在了沙發上,耿秋咬着唇角,唇瓣都充了血,一雙眼睛彎彎的,漂亮得緊。
耿懷月洗了一盤冬棗出來,挑了一個大的塞進了寧琬的嘴裏:“也行啊,你指不定還能得到滿堂喝彩呢!”
寧琬被堵上了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擡頭時,只見耿秋笑得眉眼彎彎,自己也沒了脾氣,氣呼呼地将嘴裏的冬棗三兩口啃掉了,然後轉身回了房間,死死将房門給拍上了。
這幾天寧琬可忙了,忙着排練元旦節目,咛咛啾啾也沒時間照看了,只好都送到了外婆那裏,讓外婆幫忙照顧兩天,而自己天天跟着周妮等人跑去排舞排到半夜才回家。
耿秋擔心寧琬回家的時候不安全,便也跟着留了三節晚自習,方慧茹家裏只有她自己,沒法跟着耿秋一起多留,只好先走,張致嚴總是會被宋城半路提拎着去打兩圈籃球,耿秋便老老實實在教室裏将第三節 晚自習上完後下樓去教學樓側面的操場上找寧琬。
這幾天天天如此,李承運收完作業見耿秋還沒走,便側過頭去問:“還不走?”
“等琬琬。”耿秋頭也不擡,将剩餘的一題做完後迅速地合上堆在了李承運收起來的練習冊上端,她将作業交完,又急匆匆地去收拾自己的書包,李承運輕輕地笑了笑:“我剛剛上來的時候瞥了一眼,她們還沒結束,你……你慢點兒。”
話還沒說完呢,耿秋已經提起沒拉好的書包沖到了教室門口,聽到李承運的話,她又從教室外頭探出一個小腦袋來,沖着李承運比了一個OK的手勢,由于着急匆忙,發絲兒都有些亂了,落下兩縷長發,而後又靜靜悄悄地消失在了門口。
李承運輕輕地笑了笑,又繼續去收自己的練習冊。
耿秋跑下樓,正如李承運所說,寧琬僵手僵腳地移運腳步,手似乎有些無處安放,往自己的面前一擱,還不如剁了來得方便,耿秋邊看邊笑,偶爾看不清楚的時候她會微微地眯起眼睛來,寧琬板着一着嚴肅的小臉,讓做什麽就做什麽,跟個小木頭人似的,連機器人都比她要靈活許多。
等到一曲結束,寧琬擡頭一見到耿秋,撒丫子就跑。
邊跑邊沖着身後的衆人嚷嚷:“明天再來。”
“寧琬!每次都你走得最走!就你學得最差!”
寧琬捂着耳朵,不聽班長王八念經,拉着耿秋就跑,腳下跟抹了油似的,跑起來跟後面有鬼要來讨自己的命一般。
直到跑出了校門,寧琬才長舒了一口氣。
“姐姐,你看……看到了嗎?我……我是學這……這塊料……料的嗎?”寧琬撇了撇嘴,“班上女生少,就拿我來……充……充數!”
耿秋輕輕地笑了起來,拉着寧琬跳出微汗的手揣進了自己的大衣兜裏,寧琬卻不舒服,硬是将自己的手抽了出來,然後握住了耿秋有些冰冷的手,她沖着耿秋笑:“要是讓我去打……打兩場 ,我說……說不定還……還得心應……應手一點。”
“喲,成語都會用上了。”
“都……都是被逼的。”
被逼的寧琬還是任勞任怨地堅持了一個星期,最後被衆人推上了屠宰場。
初中部與高中部的元旦晚會都是在同一個會場一起舉行的,當年耿秋也是被拉上了屠宰場的,可是寧琬與耿秋不在同一個學校沒能目睹耿秋上戰場的風彩,這次輪到寧琬的時候,耿秋卻已經成了臺下的一名觀衆,同宋城等人坐成了一排,各自手中捧着瓜子零食,一同等着寧琬上戰場呢。
寧琬還沒上臺呢,宋城只要是想到幫着寧琬去抱的那一堆衣服就想笑,他推了推耿秋:“我現在只要一想到寧琬會穿那衣服,我就想笑,而且停不下來。”
耿秋又塞了一把瓜子在宋城的手中,示意他只要吃就行了。
每一年的元旦晚會都很熱鬧,小品舞蹈唱歌輪番上演,耿秋做了好幾年的觀衆了,十分享受這個過程,只要不是自己上去,就一切都很美好。四周尖叫聲唏噓聲嬉笑聲此起彼伏,耿秋注意着報幕,注意着哪個時候會輪到寧琬上臺。
她坐直了身子,身子微微有些前傾,豎着一雙小耳朵,眼睛直直地盯着舞臺上。
身後有人拍自己的肩,耿秋偏了偏腦袋,看到一個有些腼腆的男生。
好似下一個節目是寧琬他們班上的舞蹈。
“耿秋?”
四周太吵,耿秋聽不太清,但似乎對方是叫了自己的名字的,她又往對方那邊偏了偏頭,舞臺中央,舞者們一個個慢慢地上了臺,跟在最後的,穿一身湖藍色長裙,一臉不高興的,跟別人欠了自己二五八萬的,正是寧琬。
“你……你看了我寫……東西……”
“嗯?” 耿秋沒聽清,偏了偏頭,卻見臺上的寧琬沖着自己看了過來,透過重重人群。
一眼瞪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