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眼今天也很開心

第56章

第56章

道真沒看到自己。

青一跟在天雪丸身邊進入菅原家，輕車熟路的找到自己的房間，眼神懷念——

他的眼睛還是那湛藍的天空之瞳，只不過和以前相比，眼底深處似乎有點點紅光在閃爍。

他不可能把詛咒的眼睛給道真，再怎麽說，他本質上還是一個詛咒。

青一把六眼的瞳力連同從他誕生起就有的能力一起用咒印镌刻在了道真的眼睛裏。

感謝斑，感謝忍者大陸——他們稀奇古怪的忍術和和忍術效果實在給了他很大的啓發。

轉寫封印讓青一找到了雖然會讓他暫時虛弱但不至于失明的方法，而六眼的運轉模式也镌刻進了道真的眼睛，不過也許是咒力的影響，青一看到道真的眼睛也在逐漸向蒼藍色轉變。

對方看起來比自己難受多了。青一好心情的想。

青一沒有留下很久，默默的和長老們對視後飄出來，他最後來到菅原妻原和菅原夫乃的房間。

一忘皆空。

道真～再見啦——

揮了揮手，漂亮的少年離開了菅原家。

他是個很顧家的人，按理來說，總要等到道真他們徹底在京都站穩腳跟再離開的，可是……

從各處寺院、神社對着被供奉的神器左吃一口右吃一口，持續一段時間這樣的日子之後，青一察覺到自己離開的時候要來臨了。

為了盡可能的保留自己的力量以至于能夠再次打開通向忍者大陸的通道，青一想盡了辦法。

現在，正是把那些混雜在一起的、神器和僞神器的力量揮洩出去的時候了。

龐大的靈壓籠罩在京都上空，人類肉眼所不及的高空處逐漸形成密集且陰沉的雲團。

“肆——好冷！”菅原道真下意識擡頭向上看，然而他只能看到和平常別無二致的天空，以及籠罩在京都上空若隐若現的結界。

換做以前的他，大概是不能看到那幾位享譽盛名的陰陽師聯手布下的結界的，可是自從青一把六眼給他之後，京都的一切都在他眼中無所遁形。

菅原夫乃沖出門，擡頭，楞楞地看着天空，許久之後她眼中隐隐有淚光閃爍。

她好像忘記了一個很重要的人。

但是無論如何在記憶裏也搜尋不到對應的身影，甚至越是去搜索，她對于“忘記了某個人”的想法越輕微。

要徹底忘記了，可是不可以，怎麽可以這個樣子——

菅原道真是當天晚上的時候才發現異常的，當他自言自語般說“青一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啊”的時候，除了一臉淡定的天雪丸，替他人都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他。

小家主心底一涼，直覺發生了什麽他不願意接受的事情。

好半晌，有人輕輕問了句：“青一……是誰？”

如墜冰窟。

菅原道真動作僵住，一把撤掉眼睛上将掉未掉的白紗，不顧及敏感的眼睛接觸到光線時的酸澀，激聲道：“青一啊！為什麽要問我青一是誰？！守護你們這麽多年，一直住在家裏的青一啊！”

“給了我六眼的青一……”

似乎是想到了什麽，黑發少年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腦海中漸漸浮現出一個不可置信的想法。

“道真，我們從來不知道有一個叫做……青一，的人，守護菅原家的是從小就展現出非凡能力的你，而且六眼也是你與生俱來的能力。”

有人這樣說道。

菅原道真把期待的目光投向天雪丸，然而對方表情沒有任何變化，這也符合她一貫的表情，菅原道真無法從她的臉上看出來任何信息。

“天雪丸……”

“道真，你今天真的很奇怪，吃過飯再說其他事情吧。”白發少女淡淡道。

她對面的少年表情一瞬間無數種變換，最後維持在一種可怖的凝視中。

連你也不記得他了？

怎麽可以這樣——這一切的發生，都是在六眼出現在他身上之後，他、他為什麽——

腦袋突然有點痛，這讓菅原道真本就有些混亂的思維更像是纏繞在一起的線團了。

垂下頭手掌掩蓋住臉龐默默平息痛苦的少年餘光再次看到了天雪丸潔白的發絲，沿着這發絲一句掌上，目光停留在少女神秘而瑰麗的紫色眼眸上。

和青一的眼睛不一樣，青一的眼睛是藍色的……藍色的……

茶盞中淺淺一層茶水倒映出少年怔松的表情，臉上鑲嵌着與曾經他所看到的、別無二致的藍色眼睛。

——啊，一直被自己忽略掉的一定就是這個吧，名字、夢裏都那麽可疑的“寶物”，卻讓總是謹慎仔細的他一點都沒有産生疑問，而是就那樣接受了青一的提議。

這雙眼睛，是青一的。

這個念頭出現在腦海裏的一瞬間，菅原道真眼前突然一亮，緊接着是極致的黑暗，他身體歪斜腦袋深深低垂下去。

已然是昏迷了。

天雪丸靜靜地用餐完畢，思索良久，把姿勢別扭的少年打橫抱起，默不作聲的路過一臉欣慰的看着他們的長老們。

“道真，青一他就是這樣一個薄情的人。”少女貼心的為菅原道真掩蓋好被角，似乎是在自言自語，“他不會因為我們而有所改變，不管我們在他身上寄托了多少的感情……”

将青一放在造物主位置的少女平和而堅定的向“昏迷中”的人輸出自己的觀點。

“他始終保持他自己認定的想法。”哪怕我們将祂當做家人，可祂認定的家人卻不是他們。

這太悲哀了。

“青一……”菅原道真喃喃低語，緊閉的雙目中滾出熱淚，眼淚仿佛帶着熱意一般灼燒他的面龐，“他不是那樣的人——”

西國，表情冷凝的犬妖盯着不打招呼就闖進別人地盤的白發藍眼美少年。

身上氣息流動從緩慢轉向急促，殺生丸握着刀刀齋新打的刀向前踏出一步。

殺生丸薄唇微動：“今天，就用你的鮮血來為我——”

“殺生丸，帶他過來吧。”

突如其來的女人聲音打斷了蓄勢待發的大妖，那笑聲讓他表情幾經變換，帶着些不情願，慢慢收刀入鞘。

“看起來比起應付我你更不想面對你媽媽诶。”青一若有所思并且非常自覺的越過殺生丸向着聲音傳出來的方向走去。

路上還遇到了一只黑頭發的犬妖，對方在青一路過時警惕的抽了抽鼻子仔細嗅聞他身上的味道，發現的确不認識且沒有被族人标記過說明是友人的氣息，身上氣勢一下子就改變了。

“你是誰？”

殺生丸殺氣騰騰的走過來，讓黑發犬妖氣勢一滞，飛快的瞄一眼笑眯眯的人類少年，他臉上出現了迷茫、掙紮、欣慰又有點痛苦的表情。

說起來，他身上确實有一點點可以忽略不計的殺生丸的氣味（兩個人赤手空拳互毆時留下的濃烈仇敵氣味），放在人類的世界裏，這少年也是絕頂的美貌，那麽只有一種可能了！

“殺生丸，這是、是你選定的戀人嗎——”

後面的話黑發犬妖沒再說出口，他伴随着從白發少年和西國少主身上突然爆發的威勢兩眼一閉栽倒，甚至在兩三秒之後不自覺的化為了妖身。

青一扭了扭手腕：“胡言亂語也要有點限度啊可惡。”

他，青一，偉大的神明，誰都配不上他！

旁邊殺生丸的臉色已經比鍋底還要黑，完全看不到光風霁月貴公子的姿态。

“……走吧。”

青一看到殺生丸臉上表情變來變去甚為精彩，可咬牙切齒許久之後只憋出來這兩個字。

對于青一表現出來的自得自傲，殺生丸并不想多說什麽。

他（青一）是一個沾滿謎團的人。

等到踏進宮殿，青一沒有第一時間看見王座上貌若神明的女人，而是偏頭仔細感覺這一個地方和西國其他地方的不同。

“唔，這裏是西國可以存在于世的根據哦。”

殺生丸皺眉勸阻：“母親！”

女人不理他兒子笑眯眯的開口，“和其他地方相比，這裏帶給你了更多壓力吧。”

“壓力？”那白發藍眼的少年注意力終于來到她身上，他細細思索片刻：“這種東西，完全沒感受到呢～”

騙人的——從踏進宮殿的一瞬間起他就像是從陸地到了深不可測的海洋中，一舉一動都飽受壓力。

但是輸人不輸陣嘛！他又不是完全動不了！青一理直氣壯的想。

“哦？”

月姬擡起手臂用寬大的袖擺擋住嘴巴笑：“真是個嘴硬的孩子，這點倒是和殺生丸一樣呢。”

殺生丸面色一變。

“殺生丸明明小時候那麽可愛，長大了卻總是這樣一副冷冰冰的樣子，我還以為他會一直保持着這張臭臉一輩子呢。”月姬感嘆道，“可是當我看到他帶着不甘的表情回來時，我就知道，改變他的人出現了。”

和殺生丸不同，月姬并不認為人類都是孱弱的蝼蟻，畢竟當初犬大将的情人就是位身負靈力的公主，而且那些巫女、陰陽師、除魔師，也總有驚才絕豔之輩——

她面前這個孩子，正是打破殺生丸傲慢與偏見之人。

“姐姐你說我都害羞啦～什麽改變不改變的，我跟殺生丸只是略做切磋而已啦——對吧殺生丸！”青一一巴掌拍在比他高了大半個頭的犬妖肩膀上，眼角餘光看見他妖铠上附着的絨尾，手賤的摸了摸。

殺生丸冷着臉從青一身邊離開，不發一言。

他早該想到的。

母親她會說的那種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