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周家鬧鬼了。
尤其是居住在後罩房的下人們,周家的下人當值都有時辰對換,正逢一輪休值的下人,正在後罩房那一畝三分地裏安歇,突的聽到一陣凄厲的啼哭聲兒悠悠盤旋,送入耳裏,當日當值的下人們都背脊一涼,冷汗一股股的在背後冒,膽子小的丫頭更是緊緊抱成了一團兒。
“哭、哭了多久?”
“一、一個時辰了吧。”
尤其夏日多有雷風陣雨的,說來就來,絲絲雨水和着微風,更把那啼哭聲兒拉得老長,多出幾縷滲人的幽深感來。
稍大膽的丫頭深思半晌,別人家出這等怪事兒定是家中出過肮髒腌臜之事,但周家這宅子裏,自打大爺帶着人入住後,後宅裏可從來沒有發生過甚,甚至他們周家也是整個府城裏出了名兒的好差事。
“菩薩保佑,我們周家阖府上下可沒有做沒良心的事啊,菩薩保佑,菩薩保佑...”
一個丫頭對着天祈禱,引得身邊的丫頭們紛紛祈禱起來,十分誠心。許是當真求來了神的庇護,不過片刻,還回蕩着的凄涼哭聲兒漸止,再三凝神聽過,那哭聲像是戛然而止一般,後罩房的下人們又驚又怕,又稍稍放了心。
喜春哭了許久,紅着眼眶伏于案上,已是哭累了去,但眼角還沾着晶瑩淚珠兒,垂垂挂在眼尾,沾粉的鼻子一抽一抽的,臉頰、衣裳上沾了些許的灰土,手中,還握着一副畫卷。
喜春睡得不安穩。她仿佛瞧見在熟悉的寧家村河畔,她一襲鵝黃布裙,脂粉未施,端着一盆的髒衣裳在河溝處洗着,身盼有幾位村中的嬸子在高談闊論着,訴說着東家西家的事兒,像是在唱念做打一般,堪比那唱戲的戲臺子般熱鬧。身為小輩兒,喜春可不敢随意搭腔,只聽到趣處莞爾一笑。
剛笑過,她突然福臨心至一般,微微側臉,只見遠處一個模糊的人影走近,邊走還一邊喊她的名兒:婉婉。
喜春姓寧,寧喜春是她大名兒,幼時她還有個小名兒,叫婉婉,随着年歲增長,小名兒這等極為親昵的稱呼便不能在宣之于口,叫外人聽見,寧父便給她娶了喜春二字,也寓意她此後和喜逢春。
——腦子像入了混沌一般,遙遙的天際有兩道女聲在喚她,随着一陣兒地動山搖,喜春身子一個踉跄,腦子也清明起來。
“少夫人、少夫人。”
“少夫人夢魇了,少夫人快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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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春已經進了書房許久,巧香守在門外許久不見她踏出門子,忍不住在門外渡着步子,有些憂心。
巧雲去賬房送了單子,正回院子裏,見巧香在書房門外走來走去的,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樣,大步上前問:“你站在這裏做何,夫人呢?”
巧香一指在嘴邊,示意她輕聲兒,又朝她招招手,讓她聽書房裏的動靜兒。
巧雲耳朵微微貼着門,只聽隐隐的哭聲兒從裏邊傳來,頓時臉色大驚,正要推門,被巧香一把拉住,朝她搖頭。
少夫人是個脾氣溫和的,但主意正,她們這樣闖進去,無異于不是看當主子的哭,當主子的都要臉,哪有哭的時候被下人瞧見的。
直到哭聲漸弱下去,又過了一兩刻鐘,見裏邊一點動靜兒都沒有,巧雲兩個站不住了,怕出了事兒,便大着膽子推開門,這才發現伏于案上的喜春。
立夏後的天兒,不時便有陰雨陣雨,跟後爹後娘一般,說變就變,書房裏窗棂支着,雨絲兒都飄了進來,降了溫,難免會帶着涼意,本就穿得淡薄,喜春這般伏于案上,身上沒披件外衣甚的,十分容易着涼。
喜春睜眼,她先前哭得太久,這會兒眼都腫了,紅紅一團兒,叫她看不大真切,巧雲兩個吓了一跳,忙扶了人回房,又取了雞蛋來,剝了殼輕輕在眼下四周滾着。
“奴婢已經叫廚房裏燒了熱水,若是這雞蛋滾了不行,再用熱水溫了巾帕捂上一捂,許就退了。”
喜春只管聽着,她哭久了,嗓子有些啞。
再者,哭成這樣,實在有些難為情。
喜春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麽了,只看到一副畫而已,整個人便失了控,心頭湧上酸澀,她一直以為自己跟周秉從未見過面,現在才知道,她是沒見過人,但周秉早已見過她了。
理智回了籠,喜春心裏就困惑起來了,大晉男女大防雖嚴格,卻也多針對未成親定親的小郎君娘子們,怕失了規矩,對未婚夫妻要求并非太高,若是在家人的陪同下,在成親前見上一兩面卻也無礙。
周秉畫中地址是在寧家村,還能畫出她在河邊洗衣裳的場面來,足以證明他已經踏入了村中,周家可沒有親在鄉野之地,他們又是這等關系,周秉便是大大方方登門拜會也叫人說不出閑話來的,他用得着偷偷摸摸嗎?
別是有甚偷瞧未婚妻的習慣吧!
一個盤子臉的丫頭在門外伸了伸腦袋,不住往房裏探着,巧雲倒也認識,當即巧香便給巧雲使了個眼色,叫她去問問怎麽回事。
巧雲點點頭,提着裙擺出了門子,帶着人走了好幾步才停了下來,瞪着眼問:“怎麽回事,在少夫人門外探頭探腦的,還懂不懂規矩了。”
盤臉丫頭忙擺手,湊近壓着聲兒:“巧雲姐姐,府上鬧鬼了,今兒好些人都給吓住了,現在府上都傳遍了。”
巧雲頭一個就不信,厲聲呵斥:“什麽鬧鬼不鬧鬼的,哪裏有鬼,這不是造謠生事嗎!”
盤臉丫頭今日當值,也沒親眼見到,只是聽人提了幾嘴,便過來尋了巧雲兩個,想着頭一個禀報上去,至少在少夫人跟前兒也博個名兒的,見巧雲疾聲厲色,吓得縮了縮脖子,忙把知道的說了。
“可不是我傳的,是今日休值的丫頭都聽見了,正是早前下了一陣雷雨之時,親耳聽到一陣兒啼哭,那哭聲可凄厲了,幽幽深深的,聽得人直發麻,紫蘭幾個都約好了今日夜裏要睡一起。”
周秉取名随意,除了身邊的巧雲巧香等主子跟前兒的大丫頭是以巧字開頭,餘下的丫頭都以紫開頭,聽着倒像是一叢叢的花似的。
巧雲原本不當回事兒,只在聽到說哭聲後,靜默片刻,語氣稍稍軟:“紫蘭等人是在何處聽見哭聲兒的?”
“在後罩房呢。”
巧雲勾了勾嘴兒,笑得有兩分尴尬。
後罩房處于光景不大好的府邸末,正在正院和書房之後。
巧雲側了側臉,勉強清清嗓:“行了,咱們府上正氣十足,大爺又是頂天立地的郎君,府上貴氣盤旋,哪裏會有這等不着調的事,你去傳個話,叫這些人莫要在傳了,我可沒聽到這些。”
她轉身走了,盤臉丫頭站了一會才跺跺腳走了。
什麽正氣不正氣,大爺人都沒了,如今這府上除了外院的小子管事,一個公的都沒有,全剩她們這群女子了,正氣沒見着,盡剩陰氣了。
巧雲出去了好一會兒,巧香已經給喜春滾了蛋,又用了巾帕捂了捂眼,端水出來正見巧雲回來,“她過來是有何事不成,我看你出去了好一會兒。”
巧雲朝裏間看了一眼,湊近了悄聲說了幾句。
巧香聽聞,面上也不大自在起來,小聲跟她交代:“我看此事也不必同少夫人細說。”
“是呢,我也是這想着。”
活生生的人,誰願意被當成鬼!
喜春所有心神都放在周秉書房那副畫卷身上,對巧雲跟盤臉子丫頭碰頭的事只随口問了兩句。作為主子跟前兒的大丫頭,風光體面,偶有賞賜,穿戴得體,之下的二等、三等丫頭們使勁兒想往上竄,但實則根據家規,在各處當值的丫頭們還有人對換接班兒,身為主子跟前兒的大丫頭,除非主子在安歇,否則一日都是伺候在跟前兒的。
主子也分好伺候和不好伺候,不好伺候的主子除了喜随意發脾氣外,跟在身邊的大丫頭也是最容易被遷怒和呵斥。
喜春的眼在滾了雞蛋,捂了熱帕後已經消腫了,只看得出來眼角還紅彤彤的,但看人卻是沒問題的了。
閑來無事時,喜春習慣了撿了小桌上的各種薄冊看上一看。
周家大門,緊趕慢趕才終于到了府城的寧母陳氏從牛車上下來,她認不得字,指着那門匾問跟在身後下了牛車的寧四郎寧喬:“這就是周家?”
寧喬看了兩眼,他也沒來過,但他識字,怕看錯了走錯門鬧了笑話,特地多看了幾眼,才點頭:“沒錯,寫着周府呢。”
他們母子倆是坐村裏的牛車來的,趕車的寧大叔來過府城幾回,跟他們母子說:“那周家何等名聲,整個府城找不出第二家來,門口擺着兩大獅子呢,你看這兩獅子雕得可真了,準是這一家沒錯了。”
周家母子定了定心,寧大叔把這母子倆送到,就準備打道回府,家去了。
周家守門的小厮已經伸頭朝外看了好幾眼了。
陳氏理了理衣擺,大戶人家眉眼頂天,陳氏為了給喜春做面兒,換下了平日的棉衣,特意穿了一身青色富貴花綢緞,鬓發上還給插了兩支金釵裝點門面兒。綢緞易皺勾絲,牛車陡動,為了怕一身綢緞皺巴巴的,陳氏這一路繃直了都不敢動一下的。
只到底久坐,落了些皺褶來。
寧喬去敲了門兒。
先前看了他們母子好幾眼的門房,這會兒開了條縫,問:“這裏是周府,你們找誰?”
寧喬是個清秀的小郎君,這會兒擡了擡手:“勞煩通報一聲兒,寧氏生母登門拜訪。”
寧氏生母?
門房小子點點頭,仔仔細細想了好一會這個寧氏生母是誰,驀然,他腦子一個激靈:“可、可是我們少夫人的。。可是寧家老太太到了?”
也是平日少夫人少夫人的叫着,一時沒想起來他們少夫人姓寧。正是這府城轄下一村落秀才公的女兒。
寧喬眉眼一舒,見狀也知曉是找對門了:“正是。”
大門倏的大開,那門房小子恭起滿臉的笑,正正經經的朝陳氏母子行了禮:“是老太太到了,怪小人眼拙沒認出來,老夫人快請進,小人已經差人去後院秉少夫人了。”
陳氏客客氣氣的:“有勞了。”
寧家人頭回登門,便是大夫人處都驚動了。
她叫阮嬷嬷給她梳妝了一番,在淺白的臉上稍稍打了些脂粉,便親自帶着人往正院趕。剛到正院,便見一婦人同喜春站在院子裏,卻沒進門。
陳氏是直接被引到正院來的,剛見了喜春,母女相見本該是歡喜的,只陳氏卻不進門,反而還有些急切:“怎的是到你這院子來了。”
喜春見了陳氏十分高興,這會兒還沒反應過來呢:“娘你說甚?”
陳氏沒回,只道:“大夫人是長輩,我如今登門,豈有不先見長輩的理兒?”
陳氏當了幾十年的秀才娘子,這些普通規矩早就刻在了骨子裏,當即就要叫喜春帶她去大夫人潘氏院子裏,先見過了大夫人。
潘氏正好走來,口吻越發親切:“我也聽聞夫人來了,頭一回見夫人,便覺得一見如故。”潘氏拉了陳氏的手,笑意妍妍。
兒女親家,誰不想對方是知書達理講道理的。
“大夫人說的是,我也是如此。”
兩位夫人攜手進了門。
喜春在院子裏站了會兒,吹了會風,擡步前,叫巧雲去看看被安排在外廳的兄長,這才匆匆進了自己屋中。
房裏,兩位夫人一派和睦,已經從布匹說到繡工,原是身份上天差地別的二人,說在一處倒是不顯差距,仿若相識已久的手帕交一般。
喜春插不上話,只得接了丫頭的活計,給兩位夫人奉上茶水。
“夫人喝茶,娘喝茶。”
陳氏目光移到她身上,在喜春臉上多看了眼,又巧笑着同潘氏說起了家常:“我家這個啊,打小也是被嬌慣了,脾氣又倔又擰,有時候我這個當娘的都奈何不得,也難為夫人費心了。”
“說哪裏話,喜春性子溫順,模樣清麗,平日對我又恭敬,這樣的兒媳婦可是打着燈籠都找不着的。”
喜春粉着臉頰,羞怯的垂着頭。
兩位夫人見了面兒,碰了頭,頭一回見面,彼此倒是十分滿意,等一塊兒用了飯,潘氏這才告辭,留她們母女說些體己話。
也叫人請了寧喬來。
說:“都是一家子兄妹,難得相見,坐坐也無妨的。”
喜春打從回了周家也快兩月了,寧家只偶爾得了個信兒,說她在府城一切安好,沒見到人,心裏始終放不下,陳氏只得帶了寧喬一起來周家看看。
大戶人家養人無疑是養得極好的,喜春原本便是村中出了名兒的白嫩,這兩月日日滋補下來,肌膚更是添上一抹粉嫩,肉眼可見的白嫩光滑,甚至連原本溫順的五官都稍顯嬌俏了兩分。
由此可見,周家沒有虐待她。
喜春忍不住朝寧喬嗔道:“大夫人性子好,又時常住在東院裏,下人們服侍得也盡心,哪裏能被虐待的。”
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周家或許家風好,但換做旁人家可就不定了,鄉下人也是聽說過城裏老爺們各種家産争鬥、妻妾争鬥的。
寧喬先前在外院小子的帶領下已經覽過了周家景色,逛遍了周家大大小小的角落。其中的亭臺宇閣,湖泊山色叫人流連忘返,寧喬雖沒見過別人家的,但憑着小子的三言兩語也認定了周家這獨一份的風光。
連個住的院子都這樣風光,更闊論其他。
寧喬有些不能出口的陰暗,他覺得與其叫自家妹子陷入甚婆媳、妻妾的争鬥當中,他這個妹夫現在這樣走得幹幹淨淨正合時宜。
陳氏以她幾十年的看人眼光也附和:“不錯,這位大夫人是個和氣的,心胸寬廣,見識頗多,能降下身段附和我這個鄉下婆子,還只是隔房的伯母,有幾個能做到的。”
她猶豫了會才繼續開口:“我見這大夫人與女婿母子情分頗深,到如今也未能走出來,實在叫人動容,聽她那意思,再過幾日便要啓程離開秦州了?”
對潘氏來說,這秦州是個傷心地。
陳氏還交代喜春,在潘氏還在這些日子多去請請安,表示表示孝心。
喜春應下,透露了點:“大房的嫡小姐珍姑娘年中大定,大伯母得回去主持,如今還不到夏至,出門正合适,若過了夏至,舟車勞頓下,人許是會悶着。”
不止潘氏要回盛京,便是喜春這個新媳婦,在年末前也要上盛京見過周家老太太和兩房長輩。
成親時,因路途遙遠,周家遠在盛京的族人并未全到,小輩也只到了周嚴幾個,他們身上都有差事或在進學,在參加完婚宴後便急匆匆離去,喜春未能一見,這回進京時日不短,免不得要與同輩打上交道。
老太太也是不易,合享天倫時,三房的兒子媳婦、大孫子接連離世,生生叫她白發人送黑發人。
“是該去見見。”陳氏點頭。她還是覺着,喜春這親事太叫人不安了,一個女人家要支撐起來甚的,若是去了盛京見過了老太太,那喜春在周家也就穩當了。
寧喬難免又有兩分擔憂起來。聽說大戶人家的老婆子們個個不好相處,慣會為難人,手頭上的手段一套一套的,髒得很,他妹子怕不是這些人的對手。
他心裏又難免陰暗起來。
但不行,他可以陰暗一個,因為妹夫會直接關系到他妹子,總不能陰暗到整個周家長輩身上,這顯得他心裏太陰暗了些。
寧喬面色陰暗不定時,周家三兄弟下學來了。
三個還不高的小兒一字排開,有禮的朝陳氏母子見了禮,軟軟喊着太□□。
陳氏在他們玉雪的小臉上看過,把最小的辰哥摟了摟,摸了三個紅封給他們,算作見面禮。夜裏用了飯,寧喬去了外院,三兄弟也被嬷嬷接回了院子。
趁着伺候的丫頭去打水,趁機同喜春道:“我看周家這三個小的都是知事懂規矩的好孩子,你這情況你也知曉,女婿不在,你又不願改嫁,往後免不得要靠着他們幾個,早早養一養情分才是正經,要是被婆子帶着,日子長了就跟你生分了。”
父母之愛則為之計深遠,要陳氏覺得,最好的當然是趁着年輕早日尋一門好親。
喜春早有把幾個孩子放身邊多照看的意思,卻不是因為靠不靠的,只她如今是幾位小郎的嫂子,她便該盡上這份責任。前些日子太忙,喜春有心無力,只偶爾請了三兄弟來用個便飯,給他們繡上兩雙鞋襪罷了,她看得出來,三兄弟對她這個嫂子也是喜歡的。
巧雲兩個端了水進門,陳氏便住嘴不說了。
到鋪床疊被後,母女兩個難得的抵足而眠,夜深人靜中,房中只有她們母女,沒了外人在,陳氏問出了今日一直惦記在心上的。
“今日你那雙眼怎麽回事?誰欺負你了?”
陳氏眼不瞎,一進門就看到喜春那雙紅眼睛,只當時顧着潘氏,她不好問出口。
喜春一驚,下意識的在眼下摸了摸,“沒、沒有的事。”
陳氏閉着眼都一清二楚:“你是我生的,你是什麽脾氣我不知道?打小哭過眼就紅得跟兔子似的。”
“我...”
喜春不敢老實交代,好半晌才咬牙沉聲問:“娘,你還記得我那件鵝黃的棉衣嗎,那衣裳我記得只穿過兩回。”
“可不呢,你還嫌棄眼色太豔了,年紀輕輕的偏喜歡淡的。”
喜春淡淡說起:“我近日瞧見一副畫,那畫中是我,穿的便是那鵝黃的衣衫。”
“誰畫你做...”陳氏話一頓,想起有一回閨女在河邊洗衣裳,忘了拿那豆粉,她給拿了去,卻見河邊有一後生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喜春。
喜春有美名兒,別又是哪家的楞小子,那眼神倒是清明,沒露出甚惡心人的,但陳氏還是惡狠狠把人給罵跑了。“是誰給畫的?”
說來那也是喜春定親前的事兒了。
好半晌,幽幽聲音在房裏想起,“...是周秉。”
從看過那副畫起,喜春迫切的有一股想了解周秉整個人的欲望來,喜好、秉性,人物模樣等,甚至想跟大夫人打聽打聽。
昏黃的燭火下,母女倆不由得面面相觑。
作者有話要說:周秉:其實早就見過丈母娘了。
V後更新有保證的哈,晚9肯定會有一更,至于第二更會晚一些,建議第二天看。(夾子後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