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day4
第4章 day4
04
與此同時,節目的直播已經在網絡上引起了巨大的反響,主要是圍繞着林瓊和鄒彥生展開讨論。
首先站出來發言的是首都政法的畢業生,她表示自己見過林瓊和鄒彥生這兩個人,和他們是同屆的校友。
【這兩個人好像大學的時候就不對付】
其他校友贊同了這個帖子,但是補充的內容有點出入。有人表示同屆最有名的兩個大帥哥就是林瓊和鄒彥生,不過這兩個人沒什麽交集,屬于王不見王那種。
衆說紛纭。
不過說得最多的,還是鄒彥生大學的時候為人就很親切,很難和人結怨。校友也不明白林瓊怎麽會針對他,八成是校草評選的時候鄒彥生人氣總壓他一頭,林瓊的心胸不夠開闊。
這下可讓鄒彥生的顏粉再次占據高地:說什麽來着,林瓊就是嫉妒才黑生生是花瓶的吧!什麽演技僅粉絲可見,別人賺208萬賣腎,鄒彥生賺208萬只用賣臉,不要太可笑!
自然,視林瓊為嘴替之神的的忠實受衆們也不甘示弱:好歹我們京是名牌大學應屆畢業的,應該不至于嫉妒高中學歷的人。
鄒彥生粉絲只好出來辟謠,說鄒彥生早已拿回畢業證雲雲。
但無論如何,兩個人從前同校這個事實被蓋了章。
即便粉絲們再怎麽不承認,也不能諷刺小玉京的履歷了——那不等同于順便踩了自己的偶像一腳。
節目外有節目外的精彩,節目內也有節目內的好看。
五月末,午後稍顯潮濕悶熱的房間。
屋子比林瓊想的要大一點,收納空間也夠,一張雙人床令人遐想。
林瓊确定進屋子的時候聽見了攝像師的偷笑聲。
沒想到這輩子為數不多和男人同床共枕的經歷,還要分一部分給鄒彥生。
他有點頭疼,不住後悔自己當時嘴快,哪怕等等鄒彥生再說呢。
唉。
【嗚嗚嗚嗚我好酸,小玉京你憑什麽!】
【我心都碎了,為什麽生生要答應啊】
【沒辦法,生生就是人好,不太會拒絕】
【人生無常,早上我還在罵小玉京,晚上就得看他和我哥上床(點煙)】
【節目組故意的吧……這劇本也太明顯了】
【兩個人從前就認識,該不會這些都是故意安排好,用來炒作吧】
【觀衆也是你們play的一環嗎!】
【不這麽搞你們看什麽啊(攤手)】
副導演看了這些彈幕,大呼冤枉:“真要是我們寫的臺本就算了,這種發展,編劇都不敢想!”
“林老師。”鄒彥生忽然出聲,讓林瓊起了一身疙瘩。
他也意識到自己看床看得有點久。
“很在意嗎?”鄒彥生問。
林瓊:“……”
他充分感受到了這個人飽滿的故意。
“還好,”他死鴨子嘴硬,“就是突然想起來我有睡覺踹人的毛病。”
鄒彥生的目光産生了變化,不過表情還是平靜的:“沒關系,我還算結實。”
林瓊:“……”
他在心裏充滿惡意地想,說不定鄒彥生是個M,就喜歡挨踹呢。
可不能獎勵他。
簡單地擺放了個人物品,他們就得折返去大堂。
鄒彥生拿出一個緊急醫療箱,放在了顯眼的位置。
林瓊看見了,有點意外。
沒想到這人還挺細心。
符千帆已經在大堂坐下,倒了一杯茶,有一口沒一口地抿着,還和直播鏡頭打招呼。
好不容易等人到齊,符千帆身邊多站了一個人,是個三十來歲的女性,這次節目的總導演,姓鞠。
畢竟從今天開始,他們就正式進入了營業周,目标是一萬元的營收。
所以他們最要緊的事,是趕緊從負責培訓的工作人員那裏掌握方法,徹底接管這個餐廳。
鞠導給他們介紹了目前負責餐廳的培訓人員。
都是附近植保站的年輕人,熱情,擅長交流,普通話好,也更樂意出鏡。在嘉賓們來這裏之前,都是他們管理這邊的禽類和魚類。
管護員先是帶他們去了環繞住整個餐廳的大水塘。
池塘被分成了兩部分,三分之二的面積用于觀賞和飼養食用魚。另外三分之一供喜水的鴨鵝洗澡玩耍。
湖裏只有鲫魚和鯉魚,喂魚的工作很簡單,難的是池塘的藻類清理。
碰上汛期,還會有有野生的小魚順着暗流過來,也需要做區分。
符千帆聽說有鲫魚,笑着問:“不如菜單裏加個豆腐鲫魚湯,怎麽樣?”
鄒彥生說:“紅燒鲫魚也不錯。”
林瓊不喜歡吃魚,準确點說是不太喜歡河鮮,沒法加入讨論。不過他很好奇,在場的哪個會殺魚。
首先排除一個鄒彥生。他實在想象不了鄒彥生這種小白臉挽起袖子刮魚鱗的畫面。
逛完魚塘,他們跟随另一個飼養員跨進雞舍,看見裏面活蹦亂跳的走地雞,心理壓力直線上升。
“雞舍要保持通風幹燥,雞群每天需要放出來走走,吃點小石子幫助消化。它們有個固定的地點下蛋,好心情有助于增加蛋的産量。”
“是不是因為要多走所以才叫走地雞?”旁邊的滑宇問。
“對,”飼養員笑着說,“這樣的雞肉更緊致,也更好吃。”
林瓊點頭認可:“短跑運動員的腿肉應該也比普通人的好吃點。”
這句話太炸裂了,所有人不約而同把目光轉向一直沉默寡言的郝一嘉。
郝一嘉:“……”
他只好解釋:“我是跳高的。”
飼養員繼續帶他們去了旁邊的鴨棚和鵝房。鴨鴨們都很膽小,縮在角落裏不敢動。大鵝則不同,每一只都雄赳赳氣昂昂,還撲騰着翅膀向他們示威。
“這鵝怎麽不怕人?”尹思明覺得很奇怪。
“鵝的眼睛是凸透鏡結構,會把看到的物體變小,所以哪怕是一米八的人類在它們眼裏也沒有威懾力。”林瓊說。
尹思明好奇:“你怎麽知道我淨身高一米八八?”
林瓊:“……”
林瓊:“誰問你了?”
飼養笑着說:“是這樣的,而且鵝群領地意識很強,我們現在的行為在它們眼裏屬于挑釁。飼養鵝的時候要注意保持距離,小心別被它們咬手。如果要抓鵝,就要像這樣,直接抓住它們的脖子,這樣它就沒法攻擊了。”
他做了個示範,碩大的灰鵝就被他抓着,怼到了滑宇的眼前。
滑宇面色發綠。
他有潔癖,而且害怕帶毛的活禽,撲面而來的氣味差點讓他吐出來。
可現在在直播,他要是拔腿走了,還不知道輿論會變成什麽樣。
飼養員這才發現太近了,趕緊道歉:“抱歉抱歉,沒看到您。”
林瓊瞄了他一眼,發現他面色不對。不知道這算不算多管閑事,他想想還是開口:“呃,滑老師,先前老師說的飼料可以幫我們拿進來嗎?”
滑宇如獲大赦,趕緊點頭,疾步走了出去。
飼料是需要他們來制作的,為了保持營養均衡,每一頓都要混上玉米粒,魚粉,谷糠,植物塊莖,青菜,稻谷和壓好的豆餅。
目前剩下的飼料只有不到兩天的份量。
魚粉倒是買了有現成的,但其他的材料全都得靠買。
問題是,節目組給他們的經費是——每人五十。
沒錯,就是每人五十!
摳得讓人懷疑這個節目的主要贊助商是充值三十返現三毛的ii文學城。
符千帆叫苦不疊:“養我們一群人就算了,家禽比我們吃的還複雜,三百塊錢怎麽吃得起。”
鄒彥生提議:“這些東西很難在農貿市場買全,也許我們可以找一戶固定的農家合作,早期錢不夠的情況下,問問對方願不願意賒賬,我們可以額外給利息。”
符千帆把巴掌一拍:“這個好!不如我們晚上吃了飯出發去轉轉?早點解決這個問題。”
然而他的積極性上來了,其他人的積極性和體力卻在下降。
所有人的目光都巴巴地看着他。
尹思明第一個笑出聲:“【哔——】符老板,你【哔——】怎麽比我爸都資本家呢。”
【笑死】
【老符又開始了】
【笑死,果然還是得親兒子來罵】
【這有啥,有錢還不是親兒子花】
【看吧,資本家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幹什麽,清醒着呢】
【事長有沒有後悔過把傻兒子放出來】
【喂……你們真的沒人感覺有些詞彙被手動消音了嗎?還是我的錯覺?】
符千帆其實也是一時興起說的,未必真的會這麽做,但沒料到尹思明會這麽說他,不由得為自己辯解,口吻嚴肅起來:“咱們只有五周的時間,我這也是為了店裏,不然後天怎麽開業?今天晚上還有很多時間,我也沒說所有人都要去,願意去的跟我去就行了……”
尹思明:“行啊,那我是不會去的,誰愛去誰去。你是店長,都聽你的呗。”
符千帆:“你……”
兩人正劍拔弩張,連圍觀群衆們都躁動了起來,紛紛期待是不是第一天就要開撕。
鄒彥生站了起來,挽起袖子,慢悠悠地問。
“想吃點什麽?我先去做飯。”
符千帆:“……”
尹思明:“……”
郝一嘉:“……”
林瓊:“你會做飯?”
真的假的。鄒彥生常年軋戲跑通告,累進醫院的新聞通稿很多,還能有時間學做飯?
也許是他對鄒彥生的偏見太大,無法忽視那種違和感。他看向鄒彥生,卻發現鄒彥生也轉過眼,笑眯眯地看他。
“看着不像嗎?”
林瓊差點被又被他的眼睛吃進去,趕緊抽了魂兒回來。
真可怕。
他想起他從前在直播間談過鄒彥生。有人問他,在他眼裏,鄒彥生到底有沒有優點。
他回答,優點當然還是有的,比如原聲臺詞過關。鄒彥生好歹是政法大學的,雖然去年才成功畢業,但基本的口條還在。
再就是他的眼睛。
鄒彥生有一雙很有魅力的眸子,深邃,有故事感。
“可惜白瞎了,他不會用。”他這麽評價。
現在看來,倒不是不會用。
拿來魅惑對戲的女主演是綽綽有餘了。
有鄒彥生的打斷,氣氛驟然緩和。
尹思明撇撇嘴,沒再說話。
符千帆百言難出心口,但還是感激鄒彥生給了他這個梯子:“好,也好,辛苦了彥生,有什麽就吃什麽吧。”
第一頓員工餐,注定要寒碜一點。
鄒彥生打開冰箱,裏頭僅剩的食材只有早上剛收進來的十顆雞蛋,和一包挂面。
沒辦法,将就一下。
直播的鏡頭集中在了廚房,滑宇跟了過去,說:“鄒老師,我來幫你吧。”
“也好,”鄒彥生沒有拒絕,“麻煩你去院子裏幫我采一把小蔥來。”
“好的。”滑宇動作倒也利索。
後院有一片方形菜圃,種的都是蔥姜蒜這類廚房急用的小菜,搬行李的時候他也看見了。摘了把綠油油的新鮮嫩蔥,他捏下半根蔥白在嘴裏嚼,是甜的。
他順手在門口的水龍頭把蔥洗幹淨,才遞給鄒彥生。
小蔥在案板上被利索地分成了幾段。一半用快刀切成了綠白相間的蔥花,一半用廚房紙抹幹了水,加進已經燒熱的油鍋裏。
呲啦啦的煎油聲揚起了陣陣香氣,飛快把大堂裏正在放置桌椅的衆人胃裏的饞蟲勾了起來。
“面快好了。”鄒彥生吩咐,“小宇,幫我撈出來。”
“好、好的。”滑宇問,“要加鹽嗎?”
“不用,”鄒彥生說,“面條本身的鈉含量高。”
蔥條煎黃了,全部撈出瀝幹,另作他用。剩下的蔥油填滿了已經調好醬油料汁的金屬碗。
已經有人受不了湊了過來。
尹思明審視着鄒彥生将蔥油淋入面條的動作,喉頭輕微吞咽:“難得吃一次這麽簡單的晚飯。”
符千帆還生他的氣,不想理他,幹脆問主廚的人,“彥生,你之前用過這種廚房嗎?”
“第一次用,火力太大。”鄒彥生笑笑,“要習慣一下。”
滑宇贊嘆說:“鄒老師真厲害,好整齊的刀工,像個專業廚師。”
鄒彥生還是笑笑。
林瓊坐在飯桌上,遠遠看着那邊的熱鬧。
在他模糊的印象裏,鄒彥生身邊總是很吵鬧,難為他不嫌煩。
“你不過去嗎?”有個聲音插過來。
林瓊擡起頭,看見是郝一嘉,有點驚訝這個酷哥會主動跟他搭話。剛才他想擡桌子也被攔住了,最後重活都是郝一嘉做的。
這人還怪好嘞。
林瓊深沉嘆氣:“我倒是想,鏡頭塞不下。”
這個解釋倒也合理。郝一嘉好像相信了,不再有疑問,和他一塊兒乖乖等飯。
既然說上了話,林瓊就不太習慣沉默的氛圍了,跟郝一嘉攀上了關系:“我媽也是浏城人。”
郝一嘉:“……哦。”
他努力表現了自己的驚訝,可惜面部表情變化不大。“那你……”
“我不是,”林瓊說,“我是北方長大的。”
郝一嘉點點頭。
話題到這兒好像又迎來了終結。林瓊尴尬地想,當酷哥真不容易,和酷哥相處更不容易。
廚房傳來了開飯的聲音,林瓊回頭叫了郝一嘉一聲:“郝老師……”
“別這麽稱呼,我不習慣,”郝一嘉說,“我比你虛長幾歲,你就叫我哥哥吧。”
有同鄉這層關系在,林瓊也不扭捏:“好。”
晚飯香噴噴地端了上來,每份面上還卧了一個煎蛋。
賣相挺好的,林瓊嘗試咬了一口。
雖然不太願意承認,但是真的很好吃,雞蛋香而有味,面條不軟不膩,比平常點的外賣要好吃得多。
比起當演員,鄒彥生顯然更擅長做廚子。
他發自內心期望,鄒彥生拍這麽多年爛劇,不是為了有朝一日上國內最大的綜藝平臺彰顯自己非凡的廚藝。
吃飽喝足,六個人不得不再次面對接下來的流程。
也許是時間太晚了,符千帆沒再提出門開荒的事兒。
但工作還是要分的。
“既然是要開店,分工很重要。我是店長,主要負責統籌和管賬,彥生呢,會做飯,自願承擔了廚房的工作。小宇很勤快,願意在廚房幫廚。我們還需要一個大堂主管負責迎客點單,一個前臺收銀,一個流動人員,哪兒忙去哪兒。”
他的目光掃了一圈,然後鎖定在林瓊身上:“小林,聽說你口才不錯,大堂經理做得來嗎?”
林瓊點頭:“只要不進廚房,都行。”
只剩下郝一嘉和尹思明了。
符千帆感到頭疼,因為一個太木頭,一個太嚣張,放哪個在大堂都不放心。他問尹思明會什麽,回答是:“我會吃。”
這句話太典了,林瓊認為很值得吐槽一句:“這倒不算特色。”
尹思明有點嫌煩,這人已經杠了他好幾次。可是為這個吵又很掉價,最後他決定無視,一抱手,說:“會彈鋼琴。”
符千帆:“……行,那你做流動人員吧。”
其他人都有了安排,前臺的收銀就落在了郝一嘉頭上。郝一嘉沒什麽意見,還主動包攬了收拾殘局的工作,都是體力活,不用和人打交道,做起來舒坦點。
至于後院的工作,也是個大工程,現在大家都沒經驗,說不好具體誰做誰不做,得明天實操過後再做決定。
正好快到直播的結束時間,符千帆簡短做了個小結,最後拍板:“大家都辛苦了,今天先休息吧!也感謝陪伴我們到這個時間的網友們,明天我們早上九點準時開播,期待和大家再見!”
這時還堅持在線的人數已經掉到了兩萬,不過彈幕還是很活躍。
不是刷再見,就是刷晚安。
直播間關閉,鞠導也帶着拍攝人員也慢慢撤退。尹思明第一個去跑去了澡房洗澡,這裏的房間沒有私人浴室,都得用宿舍一樓的公共洗澡房。
大少爺可受不了踩着別人用過的洗澡水。
其他人也各回房間去收拾,卸妝。
這一天風塵仆仆,說了不少話,這會兒更是說不上來的疲憊。
煙消火退,林瓊再一次和鄒彥生剩到了一起。
可這回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夜幕真正降臨,還是缺少了第三方的存在以至于有空洞感。
林瓊看着鄒彥生拿起蓋頭似的毛巾,掩藏住鏡頭的動作。
忽然如坐針氈。
作者有話要說:
瓊:怪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