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錢才是爹

第49章 章

第 49 章

徐汐哪裏也去不了。

他去了火車站，站在大廳裏看大屏幕上的各種城市名，有熟悉的有完全陌生的，有好聽的也有很奇怪的地名，可卻沒有一個城市是他想去的。

從學校離開時有多利落，那他此刻選擇去處時，就有多猶豫和混亂。

跟黎千瀾斷離時有多決絕，此時再想起這個人時，身上就有多痛。

他怎麽可能舍得下那個人？對他那麽好的一個人，他怎麽可能舍得不要？

可是……沒有退路啊，一點退路都沒有，只是稍稍想一想秘書描述的那種日子，他就覺得窒息，覺得生不如死。

他咬着牙撐到現在，不要尊嚴、不要臉面地向生活低頭，向梁家曲膝，是因為他知道，只要挨過這幾年，就會有無比光明的未來在前方等他。

考上京大是他的底氣，求得一份好工作是他的希望，他知道自己在不久的将來，一定能過得很好。

而這些将來和未來之中，他每一次幻想，都會把黎千瀾想象進去。對，他不久的将來裏有這個傻子，燦爛的未來裏更是處處都有這個人。

那麽理所當然，那麽堅信不移他們會永遠在一起。

可是，他一磚一瓦虔誠搭起的高塔，別人只是輕輕一抽，就崩塌了個稀巴爛。滿目廢墟中，他連黎千瀾是否真的喜歡他，都找不到一塊完整的證明。

只是想起那些照片，想起什麽婚約，他就眼前發黑，胸口發痛。

徐汐腦子裏不受控地想了很多，多得他都要承受不住了，可到最後卻是什麽都沒想明白。只是想哭，只是想躲起來狠狠哭一場。

可哭又有什麽用呢？他小的時候哭過那麽多次，既沒讓他的日子好過，也沒讓他媽媽不生病，除了讓他更可悲可憐，毫無用處。

他癡癡傻傻地站着，仰着頭看着，心飄着，身飄着，天地那麽寬廣，卻沒有能讓他容身的地方。

每當屏幕上跳出京城的字眼時，他都會盯着看很久，看得他心口時熱時冷，最後只剩一陣陣悲涼在蔓延。

最後，連火車站他都沒法待下去了，又轉頭離開了那裏。

晃蕩到後半夜，徐汐實在是累得不行了，就找了個網吧窩了進去。

手機早就關機了，可他又忍不住一直盯着看……

黎千瀾……黎千瀾……

後來，徐汐就在那個網吧裏住了下來，沒日沒夜地幫人打游戲，累了就睡，醒了就随便吃點，然後就有償給人各種打怪升級，一副要錢不要命的架勢。

這樣昏天暗地的日子過了一周，到最後，徐汐光是聽到游戲的音效就想吐了。

可他無處可去，只能繼續待着。

這天，徐汐一直打到淩晨三點多，不僅頭暈眼花，胃和手腕也此起彼伏地疼個沒完。

他實在熬不住了，就在靠近後門的角落裏拼了兩張椅子，枕着他的書包，蜷縮着睡了過去。

剛睡熟沒一會兒，他隐約感覺有人在摸自己，一開始他還以為是做夢，但當一只濕熱的手摸進他的後腰時，他渾身發毛地一個激靈就驚醒了過來。

可他剛動，那只手就一把将他的雙臂，貼着腰身摟緊了，另一只手更是直接捂住了他的口鼻，然後在他反應不及時，一個用力就把他從椅子上抱了起來。

徐汐吓壞了，反射性地開始拼命掙紮，但那個從背後抱住他的人，不僅身形高壯，而且力大無窮，無論他怎麽胡踢亂踹，竟是絲毫撼動不了那人。

沒用幾秒，徐汐就被那人連抱帶拖地從後門帶了出去，整個過程，網吧裏都沒人往他那個方位看上一眼。

後巷極其陰暗髒污，別說人影，連盞路燈都沒有。那人卻似對這一片很熟悉，抱着胡亂掙紮的徐汐，很快就進了一間不知是誰家放雜物的小屋，連門都懶得關，直接就把他往牆上壓。

“唔唔唔……”徐汐死命反抗，可這一星期，他把自己折騰得太狠了，手腳不僅沒力，身上更是發虛的只能冒冷汗，一點有效的力量，都激發不出來。

而壓在他身上的男人，卻像是天天在健身，身上肌肉很是結實，雙臂力量更是強悍，對付他這樣的削瘦青少年，簡直輕而易舉。

“別吵，很快的……咱們痛快痛快，很快就好了。寶貝，老子注意你好幾天了，你他媽的長得可真好看，我一進網吧就瞧上你了……聽話，別亂動，等會弄疼了可別怪我……草，腰可真細，真他媽的帶勁……別動，他媽的你別動了，別逼老子動手揍你啊……你這張臉，我可太稀罕了……放心，等會幹完了，老子會給你錢的……媽的，就你這張臉，只要你肯賣，老子天天都能來捧場……”

徐汐怕得不行，但被壓得再是動彈不得，也依舊拼了命地在掙紮。

“啊，媽的，你敢咬我？”

‘啪’一個巴掌聲在昏暗的小屋裏響起，接着又是重重的‘咚’的一聲，同時伴随着徐汐被悶捂着的痛吟聲。

他被那人抓着頭發，朝牆上狠磕了一記，痛得他身上更是使不上力了。

“賤貨，非得逼老子動手是不是？老子想對你憐香惜玉，你還給臉不要臉了是吧？再不聽話，老子就幹死你……”

衣服被扯破的聲音響起，肢體交纏相撞的聲響，也一直沒有停過。

徐汐嘴裏被塞了東西，只能唔唔個不停，但他始終沒有放棄掙紮和反抗，也讓那人怎麽也得逞不了。

倆人摔倒在滿是灰塵和垃圾的地上，我掙不開你，你也得不了手的殊死搏鬥着。

很快，那人就暴怒了，不僅動作更粗暴，罵得也更難聽了。

他将徐汐雙手拎起，然後一個翻轉，把他面朝下地緊緊壓住。徐汐雙手反剪，被壓得毫無反擊之力，連扭動都做不到了。

身上的T恤被撕扯了下來，運動褲的系帶直接被扯斷了，那人抓着他的褲腰，想往下剝時，徐汐急促又驚惶地唔唔叫着，一邊死命拱着身子，一邊把頭往後撞，恨得直想把那人給一頭撞死。

但所有的掙紮，除了消耗了他自己的力氣，根本沒傷到施暴者一分一毫。

徐汐再是拼命壓緊褲子，還是被那人扯了一半下去，他驚懼地直接哭了出來，絕望地閉上眼，心裏卻在狂喊着黎千瀾的名字。

黎千瀾，黎千瀾……黎千瀾，救我，你快來救我啊……

忽然，身上的重量一下就消失了，裸露在空氣裏的肌膚，也瞬間感到一陣清涼。

下一秒，就聽到重物被狠狠砸在地上的聲音，接着就是一聲一聲驚怖至極的重擊聲。

小屋沒有燈，只有周圍建築群裏的光亮，遠遠地投射到門外，再落進門裏少許，但依舊還是極為昏暗，眯着眼也只能看個模糊的輪廓。

徐汐一時動不了，他趴在地上，側着頭睜開眼，可眼睛被冷汗和眼淚糊住了，讓他更是看不清眼前的景物。

但他能聽見聲音，就在離他不到兩米的牆邊，有人正在極其暴力地狠揍那個畜生。而那個滿身肌肉的混蛋，竟一邊求饒，一邊還在胡說八道。

“兄弟，別打了……我就是花錢買了只鴨，你要是感興趣，讓給你好了……哎呦，我草，別打了，我找人打炮，關你屁事……”

很快，那混蛋就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好像是被人一拳砸在了臉上，只能痛苦地哼哼，連稍響一點的呼喊都發不出來了。最後，更是連哼哼聲都聽不到了，只有一拳又一拳，砸在肢體上的聲響，又重又密地充斥在小屋裏。

被……被打死了嗎？

不會吧，雖然他恨不得自己一拳揍死那混蛋，但要是救他的那人，因為防衛過當而惹了禍事，那也是他所不願見到的。

“你……你別打了，打死了也是要坐牢的……”

徐汐沙啞着聲喊，咬着牙一邊撐坐起來，一邊出聲制止，見那人聽而未聞，還像砸着麻袋一樣虐打着，忙胡亂提了褲子，撲上去想把人拉開。

但雙手一抓住那個黑影，那熟悉的觸感，哪怕在如此混亂又昏暗的情景之下，他還是猛得驚住了。

“黎……黎千瀾？” 徐汐慌亂的不行，身上顫抖得更是厲害了。

怎麽可能？黎千瀾怎麽可能在這裏？

黎千瀾終于停了動作，卻像獸類一樣又深又沉地喘息着。

徐汐立刻松開了手，甚至雙手撐地，忙慌着往後退了兩步。

他感到某種可怖的危險，無法言說清楚，但極為的清晰又尖銳，讓他只想轉頭從這人身邊逃走。

但門在黎千瀾身後，而且他全身近乎虛脫，連起身都難，更別說逃走了。

昏暗中，倆人都在急促地呼吸，每一聲都似一道催命符。

“徐汐，你為什麽這麽不聽話？”黎千瀾的聲音又低又沉，聽着竟極為陌生。

徐汐心驚肉跳，明明他可以大聲質問他，也可以劫後餘生向他尋求安慰，因為一直以來，在黎千瀾面前，他永遠是那個可以一再得寸進尺的人。

可是，此時此刻，他卻怕黎千瀾怕得要命。盡管他看不清他的臉，盡管他們才再次相遇，盡管這人才剛剛救了他，但他就是怕他怕得，整顆心都堵到了嗓子眼。

徐汐裸着上身僵住了，屋裏悶熱異常，但他卻覺得冷得不行。

忽然，黎千瀾的黑影立了起來，徐汐驚恐地擡頭看他，第一次發現，他滿心喜歡的這個人，竟然是如此的高大，高大得極具威壓，也高大得極其陌生。

徐汐想喊他名字，想從他身上尋求某種安全感，但他的喉嚨卻像被捏住了，一丁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黎千瀾那與黑暗相融的身影，突然就彎了下來，下一瞬，徐汐就被他像抱孩子一樣抱了起來。

“黎……黎……”徐汐吓得牙齒都在打顫，費了老勁，還是喊不出他的名字。

黎千瀾一手托着他的腰，一手按着他的背，沉聲說：“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