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錢才是爹

第3章 章

第 3 章

緊趕慢趕，徐汐依舊還是踩着鈴聲進了教室。

朱霞看了看挂在黑板報上面的鐘，比昨天早了半分鐘，算了，放他一回。

徐汐低着頭坐下，放書包、拿書、翻試卷的過程中，碰了黎千瀾好幾次，人家都往一旁讓了又讓了，無知無覺的人還是一碰再碰。

黎千瀾冷着臉朝他看去，刷題狂魔果然在班主任的講課聲中，又開始‘不務正業’了。不過，這次徐汐才刷了半頁數學試卷，速度就明顯降了下來，沒一會兒，用手死命撐着的腦袋，就貼在臂彎裏不動了。

朱霞一眼就看到了，邊講邊走過去，然後用指節點了點黎千瀾的桌角，說：“讓他起來。”

黎千瀾沒擡頭看她，但眉間很輕微地皺了一下。等人轉身走開，他才冷着臉用腳踢了踢徐汐的鞋，連踢了三次，一點反應也沒有。

這是刷題刷得靈魂出竅了？

“某些同學不要以為自己成績好，就可以不尊重課堂啊，高三了，誰不累誰不困，可再累再困也得給我撐着……黎千瀾，給他一巴掌，看他醒不醒？”朱霞今天明顯心情不佳，說話都帶着火星了。

黎千瀾被點了名，比睡覺那個還受到全班的關注，幾乎所有人都回頭來看他，而他最不喜歡的就是被人盯着看。

他擡手，按着徐汐的肩搖了搖，觸手全是清晰的骨感。這人也太瘦了……

徐汐還是沒醒，徐千瀾便握了他搭在後腦上的手腕，往前一按，讓他的頭在臂彎裏落了個空，他身子一顫終于醒了。

“嗯？”徐汐迷糊一聲，側着臉靠在手臂上，眼睛只眯了一條細縫，似醒非醒地轉頭看新來的同桌。

黎千瀾把碰過他的手放回桌上，手指蜷了蜷，整個人坐得板直，看不出情緒地冷聲說：“聽課。”

徐汐愣了愣，然後擡頭看了一眼前面，正好對上目光灼灼的班主任，他垂了眼，聳着肩坐了起來。

朱霞這回不放過他了：“困就站着聽課。”

徐汐便站了起來，站了一整節課，題也沒怎麽刷，心情也不太好了。所以，中午吃飯的時候，他一個人先跑了，沒問也沒叫黎千瀾。

等黎千瀾回家吃完飯回來，徐汐還趴在桌上睡覺，但他胳膊下壓着一張已經刷完的物理試卷。

下午開始，徐汐又開始了狂刷題的模式，低着頭一句話都沒說，一口氣刷到放學為止。

黎千瀾在旁邊看着，性子向來冷淡的人，都隐隐有點擔心，這人會不會刷題刷得，随時噴出一口心頭血來？

這已不是人類，是機器了。

黎千瀾吃完晚飯回教室，徐汐還低着頭在那做作業，臉色不怎麽好看，也不知道他吃沒吃飯？

等黎千瀾開始做作業，徐汐卻忽然停了筆，然後拿出一個有不少劃痕的水杯，仰頭喝了半杯後，又從書包裏拿出兩個大白饅頭，眼睛盯着題目，一口白饅頭，一口白開水地吃起來，不到三分鐘就吃好了，同時那道題目也被他解了出來。

黎千瀾靜止了五分鐘後，才開始落筆寫字。

等到了八點半，徐汐又悄無聲息地溜了。

連着三天，倆人都沒有再說過話，而黎千瀾也看着徐汐，吃了三天的白開水配白饅頭，看到最後他自己胃裏都硬梆梆了。

這天午休後，徐汐剛洗完臉回座位，黎千瀾就把手上的試卷移了過來。

徐汐看了試卷和同桌各一眼，兩手往腰上擦了擦，略啞着聲問：“不會做？”

黎千瀾點頭，不說話，也不看他。

徐汐笑了笑，這幾天他算對新同學有了初步了解，這人還真不是故作高冷，純純就是不愛說話，多說一個字感覺能要了他的命。

倆人身子都傾向對方，雖然沒有碰到，但光看背影已顯得親密。

徐汐‘唰唰唰’寫下了解題步驟，推到兩人中間，聲音帶着南方人的溫軟說道：“這樣能看懂嗎？”

黎千瀾看了一會，便點了點頭。

徐汐又笑：“這種題已經超綱了，平常不太會考到，高考出現的概率也不高，不過還是有備無患，誰知道那群出題的老頭，會不會忽然就想虐我們了，對吧？”

黎千瀾又點頭，連出聲應一個都沒有。要不是他的态度看起來很認真正經，徐汐都以為他是在挑釁自己了。

這人……不會真有自閉症吧？

有沒有都無所謂，他自己到現在也是大半同學的名字都沒記住，也許在別人眼裏，他也是個怪胎。

一個下午，黎千瀾問了徐汐五道題，每道題都是變态級別的高深艱澀。

快放學時，徐汐見黎千瀾又要推不知從哪看來的題目過來時，直接伸手先按住了他的本子，盯着他眼睛說：“黎千瀾，你是真的不懂還是想找我麻煩？這種題目，近幾年都沒在大考裏出現過，你做它們是閑着沒事幹嗎？”

黎千瀾垂着眼不看他，聽了他的話，默默地又把寫着題目的本子撤了回去，眉眼間明明冷淡無緒，可總讓人覺得他委屈失落了。

徐汐咬了咬唇，真是服了這人，也服了自己了。

他無奈輕嘆了一聲，朝他又湊了湊，低了聲問：“你是真的想弄懂，還是想借着問題目，有什麽話想跟我說？”

黎千瀾終于擡了眼皮，看着已越過自己安全距離的徐汐，忍着往後退的念頭，對着那雙清亮透澈的瞳眸說：“想請你吃飯。”

徐汐一愣，偏了偏頭：“因為什麽？”

黎千瀾又把那個本子推了推，意思再明顯不過了。解答難題的回報。

徐汐眨了眨眼，然後笑了，直起身靠向椅背，靜靜地看了他同桌十秒後，什麽也不問了，只說：“行啊，那就食堂走起。”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何況他還被他那些破題，折騰得死了半腦子的細胞呢。

徐汐點了兩葷兩素，吃了近兩年來最豐盛最有營養的一餐。

回到教室後，他花了十五分鐘，把黎千瀾那道變态題目給解了，寫清楚步驟後就推給了他。

“聽哥一句勸，多活十年壽。這種陰暗又扭曲的題目，真的不做也罷。乖，多刷幾套高模，別整這些陰間題了啊。”

黎千瀾看了他一眼，竟真乖乖應了一聲，差點把咬着後槽牙笑的徐汐給整不會了。

徐汐忽然很好奇地又越過中間那條線，把臉枕在手臂上，問他：“黎千瀾，你會笑嗎？能笑一個看看嗎？”

黎千瀾眼睫一顫，看也不看他，面無表情地直接一手擡起他枕着臉的臂彎，一托再一送，把徐汐整個上半身給擡回了他自己的課桌上。

徐汐驚了驚，嘀咕：“黎千瀾，你力氣這麽大嗎？”

一只手就能托起他半身，是不是兩只手就能把他整個人提拎起來了？

他驚羨地看向同桌的手臂，短袖之下是一條修長勻稱的胳膊，皮膚白得無瑕，又繃得緊實，但并沒有明顯的肌肉。不過，看那流暢的線條，應該是有在練力量。

“你有練過什麽嗎？”徐汐很感興趣地問。

黎千瀾不理，低頭看書，然後在徐汐又要挪到自己面前之前，低低回道：“拳擊。”

“真的？那你練得怎樣？厲害嗎？”

黎千瀾搖頭，說：“不厲害。”

徐汐略有些失望地‘哦’了一聲，見他不想多說，也就轉回身去做作業了。

晚自習時，徐汐又準時準點地溜了。只是這次，他走之前跟同桌打了個招呼，用氣音說了聲：“我先走了。”

黎千瀾沒什麽反應，等到他想起來要應一聲時，他同桌已經沒影了。

放學時，艾濱成走到黎千瀾面前，笑不是好笑地說：“聽說你也住在錦城花園，那你家裏條件應該不錯啊，怎麽自降身份跟徐汐這種人混一起了？”

黎千瀾連眼皮都沒擡，收拾好書包就起身要走。

艾濱成擡了擡頭，看眼前這個不僅長得真他媽好看，而且還真他媽高的男生，心裏的酸水又‘突突’開始冒了。一個徐汐就夠讓人又妒又恨了，結果又來了個更高級別的，這11班簡直是不讓人活了。

“你知道徐汐是什麽人嗎？他媽是小三，他是私生的賤種，整天死皮賴臉地往他爸眼前湊，根本不考慮原配一家人的心情。你知道他有多賤嗎？為了三五百塊錢，他能跪在地上磕頭，都賤到骨子裏去了。我要是你，直接跟老師要求換座位，挨着這種人不惡心嗎？”

艾濱成堵着門不讓黎千瀾走，像是非得讓他表态一般，被堵了的人也沒有轉身往前門走，而是就站在原地。

“我們班沒人喜歡徐汐，所以想聯名上書給校長，讓徐汐滾蛋。你呢？你站哪頭？”艾濱成得意洋洋地說。

黎千瀾冷冷地看着眼前一臉蠢相的人，不用一句話，光眼神裏的蔑視就輕易惹火了對方。

艾濱成惡聲惡氣道：“姓黎的，你別不知好歹，我爸給一中可是捐了好幾百萬，我媽還是家委會主席，你最好別惹我，不然讓你跟徐汐一樣，沒好果子吃。”

黎千瀾居高臨下地看着人，終于雙唇一動，不輕不重地吐出一個字：“滾。”

艾濱成暴怒，從來沒人敢給他冷臉，更沒人敢沖他說‘滾’字。

他跳起來就想去揪黎千瀾的衣服，但他的手剛擡起，腰腹就已被一腳踹中，整個人像被戳破的氣球一樣，彈射着飛到了走廊上，‘叭’一聲就摔了個四仰八叉。

艾濱成捂着肚子□□不止，想出口怒罵，可又痛得語不成句。

黎千瀾在地上蹭了蹭鞋底，像是踩到了什麽髒東西似地皺了皺眉。

他一眼都沒看艾濱成，也沒走過去放什麽狠話，擺着慣常的冷臉，邁步一跨，出了門拐了彎就下樓走了。

壓根視地上的蠕蟲為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