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永遠無法愈合的傷口
永遠無法愈合的傷口
車子駛進陵園,雨滴淅瀝的打在車窗上。
“我去拿傘。”
方衡謙下車從後車座取出一把玫紅色的大傘,淋了幾滴雨,繞到我的車門前,給我開門。
我拿着一束菊花,與他并肩而行,沒淋到一滴雨。
大學畢業後我在一家公司工作了,就是在那個時候認識的他,也只是認識。
一年後我換了份工作,工資比這份高2000,但要工作14小時。因為譚永康在這個時候出了車禍,打官司醫療費,都是錢啊,我哪有那麽多選擇。
三個月後,官司輸了,要賠好多錢。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真的很無助,為什麽什麽事情都要落在我身上?
我拿着瓶酒在雨天走着,天很晚了,我就坐在了路邊,沒什麽人沒什麽車,但碰巧就遇到了方衡謙。他幫我還清了所有錢,那時我真的很感謝他。
雨滴落地,水花飛濺。
“怎麽突然下雨了?天氣預報不是說大晴天嗎?你沒淋濕吧?”
“沒有,多虧有你撐傘。”
方衡謙牽着我的手,他的手挺暖和的。
我将那束菊花放下了譚勇康的墳墓上,我和他站了會兒就走了。
譚勇康出院後,又在外面惹事生非,最終心髒病突發搶救無效離世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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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了,一間42平的小屋。
花了我和他所有的積蓄,在東籬買房,不容易的。
就我和方衡謙兩個人。
他父母定居在意大利,也有時會回東籬,來看看我們。
我坐到沙發上,接過方衡謙剛到的熱水,喝了幾口就聽他的手機響了。
“媽來視頻了”方衡謙說,“譚言?”
“昂,接啊。”
我最近精神不太好,偶爾會想些不該想的。
他父母在視頻那頭,一家人隔着屏幕,很是熱鬧。
“小言啊,今年你們過不過來?”
我看了看方衡謙,微笑着點頭答應。
我和他結婚那時候,方衡謙已經有點積蓄了,公司前景也不錯。盡管如此,他在婚禮上那千篇一律的誓言,我也只是聽聽而已。
但有一句話我到現在在記得……她,很少擁有過純真的母愛,但從即刻起,我的母親就是你的母親。
還是在那一年,我和言婷吵了一架。這場架本該在幾年前就要發生的,卻被我一次又一次的忍了下去。他們離婚以後,言婷偶爾會與我見面吃飯談話什麽的。可是慢慢的我長大了,那個極容易聽信他言、沒有判斷力、體諒共情泛濫成災的小女孩長大了啊。
那天我氣得發抖,在電話那頭撕心裂肺的吼着她,哭得一抽一抽的。
至于原因麽,是很小很小的一件事。那時候手機的流量是她給我沖的,一月5個G。有時候會超一點,有一次我就自己沖了10塊,當時有個套餐,半個月10G個還是30個G來着。
她打電話過來,我就說你有事嗎?她說你叫我什麽?她不依不饒的重複幾遍以後,我終于喊了一句媽。她質問我,為什麽不經過她同意就自顧自的花錢。
然後我就說,那錢是外公付得吧。她又說,我問你,你為什麽亂花錢?我說,你連10塊都不願意給我花嗎?她冷哼一聲,說,你現在就敢随便亂花錢,以後還不知道會怎麽樣呢?你把手機還給我!
我說,那手機是用外公給我壓歲錢買的吧,你給我辦的那張卡裏是一分錢也沒有。我說你找的男人哪會那麽好心錢沒地花的給我花。你問問你自己的良心,你管過我嗎?
離婚以後外公每年會給我準備往1000塊,言婷轉交給我,好幾次我都委婉說不想見她讓她把錢打卡裏,她不妥協非要見到我人才行。她喊我出去,吃個飯花個錢再按她她的想法規劃我的未來,說我又在敲詐她,說我和譚勇康一個樣。
我挂掉電話,她又會打來,一遍又一遍的,直到我拔掉電話線。本以為就此安分,卻沒想到,那頭她居然直接來了老小區找我。
那天夜深了,很黑,她站在門外,我看不清她的臉。
喋喋不休,大放厥詞。
我拿來座機……那還是我第一次報警。差一點警察就真的要來了呢,我覺得丢人,說自己可以解決。
然後,我就和她斷絕關系了。
我的母親……她自私虛僞,嫌貧愛富,極度善于操控我的行舉、扭曲我的思想。譚勇康曾經對我說過她帶你吃頓飯你就被她騙走了。這句話我小時候不懂,長大後理解了也遠離了她,而現在卻覺得半對半錯。
我永遠會一輩子憎惡她在精神上帶給我的傷害。
她并不完全是個受害者,而譚勇康也不完全是個施暴者。
誰都有錯,也誰都沒有錯。
不幸的家庭為我帶來了一道永遠無法愈合的傷口。
即使我現在擁有了愛,也覺得不過如此。
方衡謙抱着我,我靠在他的胸膛,睡得很安穩。
他人挺好的,結婚5年了,我看得出。雖然我不是很喜歡處女,但我和他的确很合适。
“譚言,你睡了嗎?”
“沒有。”
我的額頭湧上了一陣溫熱,我雖閉着眼但也知道他幹了什麽。
“譚言,你愛我嗎?”
“我愛你。”
“我也是。”
真奇怪,他每次問我愛不愛他時,我都能臉不紅心不跳的回答他。
“睡吧,方老板。”
“嗯。”
從前我不明白,不相愛的兩個人,上天為什麽要湊合他們在一起?
直到如今的我與方衡謙睡在一張床上。
不能選擇的事情太多了,我們都沒有退路。
原諒自己吧,那個時候的你也是苦海裏的一葉孤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