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溫北寧聞言,有些不安的捏着衣角,小心翼翼的擡頭看了一眼魏梓辛的神色,又迅速的低下頭去,一步一步的挪到魏梓辛床邊。
魏梓辛強撐着疼的迷迷糊糊的意識,盡可能讓自己的聲音顯得不那麽虛弱:“殿下,把手伸出來。”
溫北寧依言照做。
魏梓辛伸出自己的手,握上了溫北寧的手。
“殿下,不用擔心,我死不了,不管發生什麽,你一定不要松開我的手…我怕他們對你不利。”魏梓辛掙紮着說完這句話,就疼暈了過去。
抓着溫北寧的手也無力的下垂,溫北寧下意識的反手握住了他的手。
手有些冰冰涼,手心因為疼痛有着細細的汗水,溫北寧将他握在手裏,慌亂的心跳逐漸平穩了下來。
那一幕他已經好多年未曾夢見過了,而如今,他竟又被迫想了起來。
這人是不是知道他的過去,到底是這人對蘇一錦有什麽特殊的交情,抑或者他知道,這具身體裏是溫北寧而有意為之。
他曾在這人身上感受到過和他一樣的東西,盡管他掩飾的很好,但是偶爾還是會不自覺的流露出對這個世界淡淡的厭惡。
所以他覺得他們是同類人,但是今天這一遭,他又懷疑了。
如果是他,便絕對做不出來這種舍己救人的事情,雖然他對自己的性命談不上多珍惜,但是旁人的性命他更不在意。
你到底是誰?
溫北寧目光灼灼的盯着魏梓辛的臉,許是太疼了,暈都暈的不安穩,眉頭死死的皺着,額頭不斷的滲出汗水,襯得一張小臉越發蒼白。
想了想,溫北寧咬破了自己的中指,将一滴血滴在了魏梓辛的手腕處,安撫住了因為宿主受傷而作亂的蠱蟲。
“罷了,你今日與我有恩,我還你便是。”
“來人,把傷藥拿上來。”
門外的秋明聽到聲音連忙将他備的藥和紗布端了進來。
看到已經暈過去的魏梓辛和完好無損的站在床邊的蘇一錦頓時就怒了。
“你對我們家大人做了什麽?”
…他當初到底是為什麽覺得秋明是個足夠聰明的下屬,溫北寧突然覺得自己以前可能是瞎了眼。
“如果我要對他做什麽,你覺得會這麽傻,在只有我和他兩個人的時候動手?那我還跑的了麽?”
“可…”
眼見這不長眼的還要繼續發文,溫北寧直接伸手将傷藥接了過來,冷淡的看着他:“國師大人剛剛的命令你沒聽到,出去。”
等秋明關上門之後,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怎麽就下意識的聽了他的話。
溫北寧三下五除二就将魏梓辛的衣服褪至腰間,露出後背的箭傷。
秋明止血及時,後續只需上藥包紮,修養幾日,應該很快便能痊愈。
只是這血線蠱,唯一的解藥已經被我毀了,怕是要跟随他一輩子了。
不對,我在想什麽?
幫他治傷已經是仁至義盡了,誰讓他莫名其妙占我身體的。
我現在落到這般田地,皆拜他所賜,如今幫他,也只不過是圓了我曾經的無能為力。
如若不是他,我的仇現在早已報了。
這樣想着,溫北寧又變回了那個冷酷無情,狠辣異常的國師大人。
溫北寧伸手拿出了袖中的死士令牌,伸手捏了個法訣。
一道黑影閃過,房間裏憑空出現了一個暗衛。
溫北寧壓低了聲音:“暗影,你可還認得出我是誰?”
暗影擡頭,看到捏着令牌的蘇一錦和躺在床上的魏梓辛。
暗影眼中劃過一抹疑慮,這人是主人信任到托付暗衛。
或者是…
暗影看向床上不省人事的魏梓辛,國師大人怎會受如此重的傷。
溫北寧關注着暗影,沒有錯過一絲一毫他的表情。
當看到暗影眼中的厲色,他就明白了。
暗影應當是誤解這令牌是他搶來的。
溫北寧漫不經心的撚了撚指尖,看向暗影額間。
“你體內的蠱蟲可還安好?”
暗影聞言面色劇變,他體內有蠱蟲這件事,只有國師大人知道。
當年他受傷瀕死,是國師大人用此蠱蟲為他續命。
他怎麽會?
“是我。”
見暗影心神微動,溫北寧輕輕一聲,就給了他一記重錘。
暗影擡頭看去,對上溫北寧淡漠的眼眸。
難道是!?
暗影一瞬間便明白了其中的緣由,雖然匪夷所思,但是只要是主人,便無所不能。
“主人。”暗影恭恭敬敬的低下頭。
溫北寧松了口氣,還好,他的手下不全是笨蛋。
“傳令下去,盯緊皇室那邊,有什麽變動及時向我彙報。”
“是。”
直到第二天,魏梓辛才幽幽轉醒。
溫北寧雖然沒有拉着他的手,但是一晚上也沒離開房間。
魏梓辛能想明白的事情,他自然也能想明白,他們的國師大人可是為了保護他這個不受寵的七皇子才受的傷,按照秋明他們的衷心程度,肯定恨不得将他千刀萬剮。
于是乎,魏梓辛一睜眼便看見小崽子完完整整的坐在他身邊。
“還好你沒事。”
“嗚嗚,宿主,你昨晚吓死我了,我還以為你要沒了呢。”奶白奶白的團子見魏梓辛醒了忍了一晚上的擔驚受怕,終于能放心大膽的哭出來了。
魏梓辛用意識輕輕摸了摸它的頭,安慰了一下。
系統好不容易止住哭,這才抽抽嗒嗒的說道:宿主,你昨晚睡着的時候任務來了,我傳給你。”
系統任務發布,查明柳清風的冤情,為蘇一錦積攢聲望并争取柳清風的好感。任務期限三個月,任務失敗接受電擊懲罰
行,我知道了,別哭了,乖。
溫北寧看着魏梓辛的臉,問出了壓在他心底的疑惑:“你為何要替我擋下那一箭?”
“我溫北寧護着的人,豈有受傷的道理。”魏梓辛笑了笑,“我這人向來狂妄,決定愣要護的人那必定是千般萬般對他好。”
“為什麽是我?”
魏梓辛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之前鬧出的烏龍。
秋明啊秋明,你真是誤打誤撞給我提供了一個上好的借口。
“還能因為什麽,自然是因為,臣喜歡啊。”
溫北寧聞言,心尖一顫,他好像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對他說這樣溫暖的話。
擡頭對上魏梓辛笑意盈盈的眼眸,黑亮的眼睛裏慢慢的都是他。
溫北寧突然就覺得,有一個人這樣滿心滿眼的都是他,也不錯。
倘若他能這樣一直對他好,留他一條命,也不是不行。
如若控制不了,斷了手腳便可。
魏梓辛可不知道自己養的小崽子內裏這麽黑,如若知曉,即使不能複活,他也得溜。
當未來有一天,魏梓辛知道真相的時候,差點沒氣暈過去。
接下來的三天,魏梓辛便享受到了如同太上皇一般的待遇。
任務還有好長時間,他一點也不急。
小崽子對他也不像一開始那樣抗拒,兩人已經能心平氣和的聊上一會兒。
聽系統說,男女主正為柳清風的事情發愁,三皇子蘇鴻羽已去暗中察探。
魏梓辛深知自己的倒黴個性,只派秋明去暗中跟随,白女/票蘇鴻羽的智慧。
柳清風是在考完試的第二天被抓走的,據說是因為考官在酒樓裏聽到了說書人講了一番精彩絕倫的文章。
而這篇文章同柳清風的答案一模一樣。
“殿下,秋明随我一同去大牢,見見這個柳清風。”
魏梓辛說着就從床上翻了下來,好巧不巧牽扯到了傷口,腿一軟差點兒跪下去。
幸好旁邊伸出一只手扶住了他,扶他那人極度克制。
當他站穩身體後,便迅速的的收回了手。
魏梓辛扭頭看去,只看到了蘇一錦的發旋。
魏梓辛擡手揉了揉小崽子的頭,感覺到蘇一錦的身體瞬間變得僵硬,笑了笑說道:“多謝殿下。”
手感真不錯,軟乎乎,毛茸茸的。
感嘆完,魏梓辛便走了出去。
而溫北寧則是站在原地沒有動,雙手緊緊的握着,臉色泛着不自然的紅,被氣的…
他居然,他居然敢摸本尊的頭,真是好大的膽子!
就在溫北寧暗搓搓的思索要不要直接幹掉魏梓辛的時候,那人的聲音便傳了進來。
“殿下,你怎麽還沒出來?”
溫北寧氣憤的咬了咬後槽牙,身體還是很誠實的跟了出去。
***
“開門!”
秋明一聲令下,國師府的牢房守衛忙不疊的打開了大門。
剛一打開,濃重的腥臭味便撲面而來,差點兒沒給魏梓辛熏個仰倒。
魏梓辛擔心小崽子受不了這種刺激,連忙轉頭去看,卻發現蘇一錦沒有絲毫不适,甚至有一絲絲隐秘的愉悅。
“殿…殿下?”
魏梓辛咽了咽口水,自家的這個崽怎麽有那麽一絲絲的不對勁。
魏梓辛這樣想着,卻見蘇一錦轉頭看向他,桃花眼一瞬間就蓄滿了淚水,可憐兮兮的看着他,鼻尖都有些微微發紅。
“大人,我害怕。”
魏梓辛一瞬間就心疼了,剛剛的一定是他的錯覺。
他很想張口讓蘇一錦留在這裏,但是這一次還真的不行。
伸手拉過小崽子的手,魏梓辛安慰道:“殿下別怕,臣會一直陪着你的。”
只見蘇一錦滿心滿眼都寫滿了依賴,就那麽軟乎乎的看着他。
魏梓辛暗暗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不能慫,不能給孩子留下心理陰影。
魏梓辛咬了咬牙,擡腳走了進去。
剛踏進去就聽到了凄厲的慘叫,迎面就是一個十字架,上面綁着的人渾身是血,旁邊還有一個穿着官服的人在用鞭子鞭打那人。
魏梓辛心裏砰砰直跳,他一個二十一世紀大好青年,還真沒見過這麽刺激的場景。
想起孩子還小,可別留下什麽心理陰影。
魏梓辛彎腰想捂住小崽子的眼睛,可這一彎腰,沒見到小崽子害怕的表情,反倒是撞上了他墨色的眼睛。
“殿下不害怕?”
只見小崽子搖了搖頭問道:“大人,你救了我,說明大人心善,那大人會救他們嗎?”
“我救殿下,是殿下值得,這裏的人,如果沒有冤情,我是不會救的。”
“人可以有善心,但是不可盲目。是個人便救的話,不止會害了自己,還會害了自己身邊的人。”
“而且,一個國家的法度是絕對的權威,臣豈能擅自更改。”
說完,只見蘇一錦眼中劃過一絲驚訝,随即眼含驚喜的看着他說道:“不愧是大人,此番言論,着實令人驚嘆。”
魏梓辛第一次看到蘇一錦眼含愉悅的看着他,本來是應該感到興奮的。
不知為何,他卻覺得小崽子的話有些的怪異,但是又說不出來到底哪裏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