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第 33 章
栗瑾喜歡在沒有人注視下策馬奔騰, 這是她和追逐極光的獨處時間。
作為一個擁有三匹小馬的人，她盡量讓自己在三匹小馬面前保持平衡, 給每一匹小馬一樣的待遇。
但人心永遠無法控制, 追逐極光對她的意義完全不一樣。
她第一次來到栗家馬場，遇到了跟她同樣境地的追逐極光，斷腿的一人一馬在那段時光建立了獨一無二的聯系。
栗瑾姿态輕盈地翻身下馬, 從口袋裏取出毛刷, 給追逐極光梳理尾巴毛：“回去之後不許跟流星打架，不許欺負別的小馬。”
追逐極光耳朵貼到頸脊, 一副不想聽的樣子。
下次見到那匹白馬，它一定要踹幾腳。
它堅信馬隔間的擋板阻礙了它的發揮。
栗瑾看出來追逐極光吃飽的肚子裝滿了壞水, 揪住它的耳朵：“你再惹事的話，我就把你的零食給流星和大海。”
追逐極光這才給了她一個不屑一顧的眼神。
栗瑾第一次知道馬原來是有眼白的，只是瞳仁太大，遮擋住了而已。
她把蘆毛馬的耳朵豎起來：“我知道你懂我的意思，倒數三下, 不說話我就當你的同意了。”
她一臉正經地倒數了三個數, 期間只聽到小馬的哼哼, 自己只能聽懂人話，直接當追逐極光默認。
“說好了, 不許咬流星。”
栗瑾跟追逐極光打好了商量, 開開心心地把它牽回馬場。
還有幾天過年，馬場的員工只剩下村莊裏的村民。
栗舒禮跟村民一起用障礙搭建了一個簡易的栅欄。
“你讓流星在左邊, 極光在右邊。循環漸進, 等它們熟悉了彼此的氣味就會出現攻擊行為。”
栗瑾覺得有道理, 就跟李錘去馬房把兩匹馬牽出來。
白夜流星只認她一個人, 別人給它帶水勒都會出現攻擊行為。
栗瑾打算過完年回來給它做脫敏訓練, 自己頂多是一個準騎師，不可能一手承包修毛釘蹄鐵看病的工作。
白毛馬看到窗口路過的身影，它像一只小兔子一樣跳上前：“咴咴～～”
栗瑾拉開門，手腕纏着皮革水勒，她檢查白夜流星背部結痂的傷口：“還好還好，只需要等到結痂自然脫落。”
白夜流星用口鼻部來回刷着女孩的臉側，不斷地發出聲音引起她的注意。
“好啦好啦，我們出去溜達一圈。”栗瑾清楚小白馬愛叫的習性，動作輕巧地給它套上水勒，牽着缰繩領它走出馬房，來到室外訓練場。
追逐極光已經被李錘牽到訓練場的另一半，一臉嫌棄地吃着男人喂給它的麥芽糖。
它鼻孔放大，聞到了空氣中熟悉的氣味。
一匹馬可以從二百五十英尺外識別出它的主人。
追逐極光也不例外，它嗅到了栗瑾的氣息，抖了抖身上的浮毛。
“不吃了？”李錘拿着麥芽糖湊到它嘴邊，眼前的蘆毛馬扭開頭。
真稀奇，他從沒見過追逐極光拒絕零食的畫面，幹飯馬的世界裏有什麽能比幹飯重要？
他扭頭看向訓練場的另一邊，瞬間找到了答案。
“好家夥，你是聞到自己主人了？”李錘笑着拍了拍它的頸部打趣道。
追逐極光卷起嘴唇，做出裂唇嗅的姿勢，把氣味顆粒吸進了鼻腔。
它順着氣味找到了另一邊的栗瑾。
“聿～～”
栗瑾偏過頭，看到另一邊向她跑來的追逐極光。
她感受到身邊的白毛馬變得躁動起來，連忙按住它的腦袋：“冷靜，流星，冷靜下來！”
白夜流星嗅到了空氣中敵方的信息素，蹄子蹬了蹬腳下的土地。
栗瑾伸手捂住它的眼睛：“流星！”
她把白毛馬往後推了一下：“放松，別緊張，好孩子。”
追逐極光在障礙物前看到自己的人類跟一匹馬親密的模樣，小火苗立馬點燃。
“聿～～”
它狠狠地撞向眼前的障礙物，向另一邊發出示威。
白夜流星誕生起就是衆星捧月的存在，來到鄧氏馬場也是獨有的待遇，面對另一匹牡馬的挑釁，它毫不猶豫地吼了回去。
兩匹牡馬體格健壯，被馬場養得油光水滑。
李錘感覺自己被手裏的馬拖着走，缰繩勒進他的掌心：“極光，定！”
他喊出平常訓練的關鍵詞，但是仍然阻止不了追逐極光想跑到訓練場另一邊跟白夜流星打架的想法。
白夜流星掙紮的動作停住，它繞着栗瑾轉了一圈。
栗瑾松了一口氣，她想伸手安撫小馬，卻被它抓住空擋，掙脫缰繩沖向追逐極光。
她眼睜睜看着剛建立好的障礙板被白毛馬頂碎。
白夜流星揚起前蹄，朝着追逐極光踏去。
追逐極光趁着李錘脫力那一刻，昂起腦袋咬住白夜流星的頸槽。
下一秒，兩匹馬同時揚起前蹄，發出猛烈的碰撞。
栗瑾看到兩匹馬頭上同時出現小紅豆髒話emoji。
“嘟——”
刺耳的哨子聲在室外訓練場響起。
沈識宴騎着鐮刀出現在訓練場，手裏甩着結識的麻繩，輕松地套住正在攻擊的白夜流星。
栗瑾見狀沖進去拽住追逐極光的缰繩：“極光，停！”
追逐極光聽到熟悉的聲音，它乖乖地放下蹄子：“咴～～”
沈識宴眼疾手快地栓住白夜流星，讓它固定在室外訓練場的路燈欄杆附近。
這場鬧劇終于停止。
栗瑾卸掉全身的力氣，坐在地上，她摸着自己猛烈的心跳，對剛才的場景心有餘悸。
兩匹賽馬跟沒有馴化一樣，用野外最原始的方式打架。
真正的修羅場。
栗瑾感受到追逐極光在她脖頸間嗅來嗅去，一副讨好的樣子。
白夜流星先動蹄子，但仍然是追逐極光上前招惹。
她推開蘆毛馬湊過來的大頭：“你給我好好冷靜一下。”
沈識宴确認馬拴好後，才走了過來：“流星身上沒有傷口，極光怎麽樣？”
“沒事，就是還想惹事。”栗瑾說完用力拍了一下追逐極光的腦門：“你怎麽出爾反爾？！”
“出爾反爾？”沈識宴面露疑惑。
栗瑾給他解釋了一下自己跟追逐極光達成的協議。
沈識宴要是能有emoji的話，一定給自己學生一個流汗黃豆：“你是欺負馬不會說人話嗎？！”
“那我怎麽才能讓它們和平共處？”栗瑾按住隐隐發痛的太陽穴，兩匹牡馬就像是天生的冤家。
“你舅舅之前不是建了第二個馬房。”沈識宴指着不遠處小一號的馬房說道：“讓它們去那裏住吧。”
第二個馬房雖然小，但是馬隔間少，空間大。
正好讓追逐極光和白夜流星當一批住客。
“你把它們兩個安排在對門，過一段時間再看看。”
栗瑾想到剛才沈識宴輕松地制服白夜流星：“嗯，那我讓它們搬走吧。”
其實早就應該搬了，追逐極光每次路過別的馬隔間都要發出嘶鳴，不讓別的馬探出頭來嗅她。
栗瑾扯着追逐極光的缰繩往不遠處的小馬房走去：“你跟我過來。”
她看到追逐極光停住腳步，頻頻往白夜流星栓住的地方看去：“快點走，別看了！”
追逐極光呲牙咧嘴地跟在女孩身後，頭上冒出一個傲慢的emoji。
她牽的是我，她心裏有我。
跟別的馬打完一架的小馬興奮了，它是人類最喜歡的小馬！
追逐極光踏步的力道加大，自己在人類心裏的地位是別的野馬比不了的。
栗瑾不懂它突然驕傲個什麽勁兒，打架也沒打贏啊。
她拍了拍旁邊的大傻子：“惹事精，今天的甜甜圈零食沒了。”
追逐極光踏步的動作頓住，它快走幾步攔在女孩身前，吧唧一下躺在地上。
栗瑾在報紙上看過不少碰瓷的新聞，沒想到這種事情還能發生在自己身上。
她蹲下身拍了拍它的肚子：“起來，極光。”
追逐極光在地上打滾，身上的毛蹭了一堆黃色的泥巴，它要吃零食！
蘆毛馬躺在地上裝死不動，不給它吃零食就不起來。
栗瑾站起身，抱着手臂站在一旁，仿佛面對一個熊孩子：“我不慣着你這臭毛病，再不起來我去找流星了。”
追逐極光的眼睛放大，踢動了一下四肢。
栗瑾放下手臂，毫不猶豫地轉身。
“聿～～”追逐極光在地上掙了幾下，飛快地起身攔在女孩面前。
栗瑾看到它頭上閃着極度不滿的emoji，攤手：“還賴皮嗎？”
小馬頭頂一堆各種各樣的零食圖案。
栗瑾意識到，原來不是追逐極光的emoji表情庫貧瘠，而是它所有的emoji全加在吃的上面了。
它絕對是世界上最貪吃的賽馬，馬場的饞貓都沒有它貪吃。
“我們走吧。”
栗瑾摸了摸眼前暫時妥協的小馬：“新馬房只有你跟流星，過幾天我要回家過年，過完年再回來。”
她昨天跟栗舒荷通過電話，自己只在家裏呆三天，除夕，大年三十，大年初一。
安頓完追逐極光之後，她折回室外訓練場解開白夜流星的繩扣。
栗瑾慶幸白夜流星雖然比追逐極光更不服從指揮，但是它比極光更聽自己的話。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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