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是誰
第31章 是誰
第二天早上八點不到,李恪就過來敲宋思衡的房門。宋思衡剛好在洗漱,走過去給他開了門。
“準備好了?”李恪站在門外問。
“等我十分鐘。”宋思衡答道。
“行。樓下車已經到了。”李恪說完就拎着包先往電梯廳走去。
宋思衡洗漱完之後,走到房間一側,拉開窗簾往外看了一眼,窗玻璃外的屋檐下結了厚厚一層冰淩。室外溫度依舊很低,即便太陽已經高高升起,依舊無法穿透冬末的寒冷。
十分鐘後,宋思衡穿好了襯衣和羊絨馬甲,又披上了那件灰色羊絨大衣,這才出了房間。
二月中旬已至,日子臨近情人節,酒店旁的人行道上站着兩三個小孩,身上帽子圍巾裹得嚴嚴實實。一人手裏兜着一籃玫瑰花。這不過才一大早,一籃子花就已經兜售得七七八八了。
“大哥哥,要不要來一支玫瑰花,送女朋友。”其中一個小女孩見宋思衡出了大堂,忙趕了上去。
宋思衡擺了下手:“不用了,謝謝。”
那小孩兒卻站着沒走,直接從籃子裏抽出一支來:“沒事,當我送你的吧。”然後兀地把那支紅玫瑰塞進了宋思衡懷裏。
“哎?”宋思衡看着手裏的那支花,再擡頭時小孩兒已經跑遠了。這算怎麽回事兒?
李恪在旁邊笑他:“完了。看來今年你必須有桃花運了。”
宋思衡回頭看了他一眼:“你喜歡你拿去吧。”說完就直接塞到了他手裏。
商務車很快開到了酒店大門口,車門應聲打開。李恪只能帶着一支孤零零的玫瑰花坐上了副駕。
司機轉頭跟李恪确認了下今天的行程。然後便點火起步,車勻速駛上了大路。
“你昨天跟他們電話溝通過了?”宋思衡坐在後排問了句。
“嗯,昨天上午起飛前就聯系過了。沒什麽問題。”李恪點了點頭。
北市的早高峰異常擁堵,車開上高架後,一直被迫壓着速度行駛。前面不停有車鑽過來卡位,讓原本就緩慢的車流變得更為擁堵。
宋思衡擡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距離會面的時間只剩下不到四十分鐘。
李恪恰好回頭看他,注意到了他的手腕:“你換表了?”
宋思衡的舊表送給了楊曉北,這才帶了一塊深藍色的新機械表。他點點頭:“嗯,那塊帶膩了。”
兩人正說着話,車身卻忽然徹底停了下來。
“怎麽了?”宋思衡問。
司機也一臉莫名,重新打火了,卻兩次都無果:“熄火打不着了,我下去看看是不是抛錨了。”
車身後不斷傳來催促的鳴笛聲,車流大排長龍。
司機下車檢查了好一會兒,又重新上車打火,車仍然毫無反應。
宋思衡的耐心已經快到極限,拍了拍副駕的後靠背:“你問一下,還能不能重新調車。時間不多了,不能耽誤行程。”
李恪正拿着手機撥打電話:“已經在聯系了,一會兒就派新車過來。”
高架上寒風凜冽,車後方擺上了黃色的警示牌,三個人站在車外,等待車來救援。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李恪的手機忽然重新響起。他立刻接了起來。
宋思衡朝他望去,以為來電是新車的司機,結果聽着李恪的語氣卻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為什麽這麽突然?”
“昨天我們不是确定好了今天的安排的嗎?”
然後是長久的沉默,李恪只嗯了兩聲,便跟對方收了聲挂斷了電話。
李恪看向宋思衡:“我們不用去了。”
宋思衡不解:“什麽意思?!”
李恪:“他們秘書剛剛跟我說,今天的會面取消。”
宋思衡:“怎麽會突然取消,都這個點了,還有半小時就開始了。難道他們要變卦?”
李恪:“他只說總經理有另外的突發安排,沒有跟我多解釋。你別着急,我來找人打探一下。”
說話間,來接替的新車要到了。新車司機打開了電動車門,李恪連忙示意宋思衡上車。
宋思衡剛準備擡腳往前走去,轉頭看到了李恪落在舊車扶手箱裏的玫瑰花。他愣了兩秒,又折返回去,取下了那支花,順手插進了自己的大衣口袋。
兩人都上車後,黑色的商務車順着車流就往城市的另一端駛去。
一路上,宋思衡難得心跳有些亂,也不知是不是被冷風吹久了,總感覺後背隐隐作痛。
李恪在副駕上又打了兩個電話,十分鐘後,他才轉過身來看向宋思衡。
“事情不太妙。他們的市場經理跟我透露,昨天下午他們總經理跟另一家公司的高管有私下的會面。聽說對面開了個高價,我算了下,正好比我們要開的價格高了十個點。而且聽他透露的細節,幾乎所有條件都剛好壓我們一頭。”
宋思衡越聽臉色越差。
李恪跟他對視:“我們的合作,恐怕被截胡了。”
宋思衡深呼吸了一口氣,低聲問:“哪一家?哪個高管?”
李恪把手機屏幕遞到了宋思衡眼前:“EM,徐朗。”
宋思衡瞳孔一下收緊:“徐朗?!”
恰好此時,李恪手機裏資訊APP推送了一條實時消息:EM中國召開新品發布會,線上公布将與多家醫療科技公司簽約,正式進軍智能穿戴設備領域。
李恪将直播頁面點開,視頻信號接通,發布會的大屏幕上投射出了EM即将發布的新品模型。而這模型怎麽看都覺得十分眼熟。跟宋思衡去年策劃的新品,外觀幾乎一模一樣。
發布會舞臺的正中間,徐朗穿着一身筆挺的黑西裝,頭發梳得整整齊齊,正在臺前高談闊論,臺下不時爆發出尖銳的掌聲。
“這個畜生!”宋思衡幾乎快把手機捏碎。
“這事不對勁。”李恪左思右想,還是覺得有問題,“這些內部消息徐朗是怎麽知道的?”
“這家公司越過我們直接找到了EM?”宋思衡猜測,“為了要更高的價格,找對家談判也不是沒可能。”
李恪眉頭緊皺,幾秒後卻搖了搖頭:“不太可能。如果是這樣,不至于把時間點卡得這麽死。徐朗回國才多久?而且他的據地也一直在江城。況且這份合同我們還在協商階段,徐朗居然能處處條件都壓我們一頭,還能拿到我們的內部産品模型。”
李恪用指節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繼續說:“這事沒那麽簡單。除非有人早早就跟徐朗接觸過......”
宋思衡明白了他的意思:“有內鬼。”
李恪點頭:“是……而且徐朗怎麽會知道我們在跟他們接洽,這節奏卡得太準了。顯然就是沖我們來的。”
那麽現在擺在兩人面前的,只剩最後一個問題,內鬼是誰。
“內部模型只有我們和研發部門的高管有,上次會後也只有我們兩人看過完整版的合同。”李恪回想。
“模型有員工偷跑的可能,這個暫時不考慮。”宋思衡琢磨了片刻,“只能從合同條款洩露這一點着手。”
“那麽還有誰知道我們來過北市,還能接觸到這份文件,并且見過徐朗?”李恪提問。
宋思衡的腦海裏像過電影一般,閃過所有與此有關的瞬間。
除非有人進去過宋思衡的書房,能接觸到宋思衡的私人電腦和文件,而且這個人,還見過徐朗。
寒風拍打着車窗,發出陣陣嘯叫。
那支孤零零的玫瑰花還插在口袋裏,宋思衡卻只覺得寒透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