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溫柔的假象
第16章 溫柔的假象
雪越下越大,路上行人行色匆匆。
兩個人沒有在外面吃飯,宋思衡便決定早早回到酒店。恰逢晚高峰,整個城區都在堵車,光是打車就打了半個小時,兩個人在冷風裏站得發抖。
地圖紅成一片,四周盡是鳴笛和剎車聲,讓人聽着心煩意亂。
宋思衡有些後悔上午拒絕了李恪約商務車的提議。他是發了什麽神經,才會在這種天寒地凍的時候,跟身邊這個人出來壓馬路?!
半晌後,總算有司機接了單,宋思衡便往上車點走去。
楊曉北邊走邊喊:“哪兒有人約會連飯都不吃就回去的?”
宋思衡獨自走在前面,沒回頭:“沒人說是約會。”
“啧,真是無情。”楊曉北大步跟了上去。
酒店地處繁華地帶,司機把他們放在路口便開走了。宋思衡耐下性子下了車,再次頂着寒風往回走去。
北市的寒冷比宋思衡想象得更甚。不過是在路邊走了那一會兒,推開酒店房門時,宋思衡已經感覺四肢涼透,任是再厚的圍巾和外套都捂不熱。
宋思衡脫下了外套,呼吸了一口室內溫暖的空氣,然後靠在沙發上出神。
“怎麽了?魂不守舍的?被我的魅力折服了?”楊曉北乒乒乓乓把衣服脫到只剩一件T恤和褲子,然後湊到了宋思衡身邊,跟他調笑。
宋思衡沒回話,下意識搓了搓自己冰冷的手心。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楊曉北見狀直接握住了他的手,兩只手掌把他的一只手裹住,嚴絲合縫。
宋思衡擡起頭看他。
楊曉北表情卻很正直:“你血液循環很差啊,怎麽手冰涼?要我給你疏通疏通筋脈麽?”
宋思衡對他的言辭有些不滿。自己也是常年健身,怎麽到他這裏就成了血液循環很差的典型?
但是話說出口又變了味:“你還懂疏通筋脈?別給我按殘廢了。”
楊曉北得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胳膊:“不能夠。我厲害着呢。我跟理療師學過。”
宋思衡咂摸了一下這句話,想起他之前說來北市比過賽。或許這個人還真的有點運動康複的底子。
楊曉北沒等他回話,便把他的袖子盡數卷了上去,露出了光潔細膩的上臂。
楊曉北的手比他寬出不少,兩只手上下交錯,從手腕處開始,按壓、輕揉,一路向上。
偶爾按到某個位置,宋思衡忍不住哼了一聲。
“嗯——”
“酸嗎?”楊曉北問。
“酸。”
“酸就對了,你這裏肌肉有些勞損,血液不循環也正常。”說着楊曉北便加大了力度,直到在他的皮膚上留下微紅的指痕。
“你輕點。”宋思衡叮囑。
楊曉北沒聽進去:“輕了沒有效果,跟螞蟻咬一樣,有什麽用?”
楊曉北的手指來到了他的頸側:“坐直了。”
宋思衡扭動了下手腕,确實感覺舒服了些,便聽從他的話,坐直了脊背。
“往前一點。”楊曉北拍了拍他的肩。
“什麽意思?”
“往前坐一點,給我留個位置。”楊曉北說着就跨坐到了宋思衡身後。
整個人幾乎将宋思衡圈在懷裏。
宋思衡一時還沒察覺出什麽不對勁,倒認真享受起他的指法。
楊曉北的拇指和食指,齊力下壓,松動着宋思衡肩胛處的肌肉。一開始,他的輕重緩急倒掌握得剛剛好,宋思衡明顯感覺身體開始有些發熱,脊背間也舒服多了。
然而,楊曉北似乎找到了他的症結,忽然猛地一按。
“嘶——”宋思衡有些吃痛,下意識躲避,結果被楊曉北用手臂圈住,不能動彈。
兩個人越貼越近,本就坐深不算寬的沙發,顯得更加擁擠。
楊曉北的手指順着衣領滑到了他的鎖骨處,只是動作似乎變了形。不知何時,從按壓變成了輕撫。
宋思衡微微偏過頭問:“這也是什麽筋脈?”
楊曉北先是一愣,然後悶悶地笑了一聲,輕聲說:“不是。”
宋思衡不解:“那你在幹什麽?”
“這是在......跟你調情。”他輕聲回答。
宋思衡也不知道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一場正經的理療,會變成現在這樣。
楊曉北的T恤不知道何時被扔到了地上。
他整個人被轉了過來,兩人變成了面對面的姿态。
“前天晚上房間太黑了,我都沒看清楚。”楊曉北托着他的腿,盯着宋思衡的臉。
“看清楚什麽?”
“你的臉。”說着,楊曉北伸出手指,輕輕滑過他的眼角、顴骨,然後到了下颌,“你多大了?二十五,還是二十七?”
宋思衡不想在這種時候回答他這種無聊的問題。
咚——隔壁突然傳來了關門聲。這間酒店的隔音不算太好。
宋思衡後背忽然緊繃了兩秒。這緊繃也被楊曉北精準地捕捉到了。
“喔,是不是你那個小秘書回來了?他就住我們隔壁嗎?”楊曉北笑得很純真,把臉埋在他頸側故作小聲地問。
“你給我閉嘴。”宋思衡的身體已經失控,像是被燒燙熔化的金屬,無法控制自己流向何處。
“他對你的私生活也不了解嗎?”楊曉北繼續問,“嘴真的很緊,老板。”
一語不知有沒有雙關。宋思衡渴望他的觸碰,聞言又想拔刀将他剁成肉泥。
楊曉北的外套就落在沙發邊上,他伸長手指,從外套口袋裏摸索出了一個圓形的物件。
“什麽東西?”昏暗的環境裏,宋思衡有些散光,看不清。
“你不喜歡香水。那這個可以麽?”楊曉北将它拿到了宋思衡面前。
一枚小小的香薰。宋思衡聞到了一點玫瑰和水果交織的氣味。
“你什麽時候買的?”
“下午你跑出去抽煙那會兒。白桃味的,很像你的味道。”楊曉北說着摟着他的一只手臂又收緊。
宋思衡已經沒有招架之力,睫毛輕顫:“随你。”
“借個火。”楊曉北拍了拍他的大腿。
宋思衡這才想起自己下午買了只打火機,就放在他的褲子口袋裏。
宋思衡的手指還沒摸到打火機,另一只手已經跟着鑽了進來。
半分鐘後,打火機還沒抽出來,宋思衡已經忍不住哼了兩聲。
“真好聽。”楊曉北擡眼評價。
宋思衡抽出打火機,砸到了他的胸前:“再說話把你點了。”
楊曉北面上連連點頭,但嘴上還是不服軟:“有時候我都覺得,我應該給你點錢。”
宋思衡擡手抓住他的頭發,想把他往牆上按,但力量有差距,竟無果。電光火石間,兩人已經換了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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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樣的楊曉北才是真實的?
在沉淪的邊緣,宋思衡在想。是那個在投籃機前勝負欲爆炸的年輕男孩,還是現在這個沒皮沒臉死死按住他不放的變态?
宋思衡還沒想明白答案,手臂又被打開。
“坐不住就抓這裏。”楊曉北把他的手掌挪了個位置,替他找到了另一個支點。
宋思衡的手掌死死向下按壓,以維持住重心。
隔壁有微弱的水聲傳來,李恪似乎在洗漱。宋思衡仰起脖子,死死咬住了下唇。
意識逐漸模糊,宋思衡的手指滑動,忽然在楊曉北的兩肋之間摸到了一塊細長條的瘢痕。
以往囫囵吞棗還沒有察覺,現在打眼一看,這裏嵌着一塊與膚色相近、略不平整的紋路。
很像是被洗掉的紋身留下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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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北市斷斷續續的雪終于停了。天邊放晴,陽光穿透冰冷的空氣,給城市鍍上了一層暖色的濾鏡。
宋思衡這一晚睡眠質量還算不錯,睜眼時并不覺得疲倦。他擡手摸索了片刻,摸到了床頭的手表,拿到眼前一看,九點整。他回憶了一下今天的日程,呼了口氣。大約還能再睡一個小時。
但他準備重新閉上眼睛時,察覺出一絲不對來。
身邊似乎沒有人。
宋思衡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環顧四周,房間被收拾得很幹淨。他的衣服被疊得很平整,仔細地放在了沙發一角。
衛生間裏很安靜,沒有水聲。
宋思衡下床站起了身,他走到玄關處拉開衣櫃的門,裏面除了自己的大衣,空無一物。
他再一回頭,矮櫃下方的保險櫃,大門敞開着,裏面的背包和十萬塊現金也不見了。
整個房間沒有了楊曉北的蹤跡,仿佛他從沒來過。
宋思衡的心跳咚地跳了一下。
他拉開窗戶,清冽的風鑽進了室內。他往外望去,樓下的街道人來人往,紅綠燈交錯跳躍。
風卷到了另一側的床頭櫃上,一陣嘩啦聲。
宋思衡走過去一看,床頭有一個淺色的信封,信封上壓着一張便簽條。
上面寫着幾行字:“我還有課,就先回去啦。這兩天睡得很好,紅包給你留着買點好吃的吧^^”
宋思衡一摸那個信封,薄薄一疊。打開一看,裏面躺着兩百塊錢。
媽的。
他再把那張便簽翻過來一看,背面還有兩行小字:“如果服務滿意的話,可以再給點獎金嗎?這是我的銀行賬號:6200XXXXX......”
楊曉北,你這個神經病。
【作者有話說】
頂級理療師AKA你的小羊 再次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