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私生活禁令
第14章 私生活禁令
楊曉北點了好幾遍手裏的鈔票,又上上下下掂了四五次,嘴角繃不住的上揚。連宋思衡跟他說話都沒聽見。
“喂,問你話呢。”宋思衡用手肘給了他一下。
“啊?怎麽了?”楊曉北這才移開視線,但手仍緊緊握住那幾沓嶄新的現金。
“想出去嗎?”宋思衡重複了一遍。
“出去?我能出去了?”楊曉北聞言,立刻翻身跳下了床。
“說得像我軟禁你一樣。”宋思衡在北市的主要行程已經結束,今晚一行人也沒有別的安排,只要出入注意些,楊曉北也不會惹人注意。
“走走走,憋死我了。”楊曉北腳一着地就開始找自己的衣服。
然而他在房間裏轉了一圈,也沒找到自己昨天穿來的米色衛衣:“诶我外套呢?”
宋思衡清了清嗓子,踢開旁邊的沙發,拖出了一坨衣服來,單絨面的面料上已經爬滿了灰塵。
......
空氣沉默了。
三秒後,楊曉北又做泫然欲泣狀:“我知道我衣服不值錢,你也不能這麽作踐我吧。”
宋思衡想起早晨的狀況,一腳把衣服踢得更遠:“誰讓你随地亂扔啊!”
楊曉北忙走過去,彎腰把衣服撿了起來,抖落抖落就要往身上穿。
“別穿了。”宋思衡伸手奪過衣服,啪地往沙發上扔去。
“不是出門嗎?”楊曉北疑惑,扯了下自己裏面單薄的T恤,“外面零下,我總不能就穿這個吧。”
宋思衡已經轉身重新披上了大衣:“走不走?下樓過個地下通道就是商場。”
“走走走。”楊曉北立刻把床頭櫃上的鈔票整整齊齊地碼好,放進牛皮紙袋裏,再塞到了自己随身的背包裏。
“錢你也帶着啊?”宋思衡無語。
“放房間裏人進進出出的多不安全。”楊曉北正色道,然後拍了拍背包,“我貼身背着,比較安心。”
宋思衡懶得跟他争辯,推門就往外走:“商場十點關門,你還有半個小時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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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通道雖然是密閉的,但沒有暖氣,楊曉北邊走邊哆嗦。宋思衡從他身後推了他一把:“走快點。”
“救命。你不知道有多冷。”楊曉北搓了搓自己的胳膊,牙齒抖了抖。
宋思衡嘆了口氣,嘩地解開了自己的黑色圍巾,擡手就一把拴住了他的脖子,然後繞着他的肩膀死死裹了一圈。
“凍不死了,快走。”宋思衡催促。
楊曉北被勒得差點幹嘔。他松了松宋思衡系好的死結,連忙大步跟了上去。
灰暗的地下通道盡頭,卻是璀璨燈火,溫暖的空氣裏浸泡着金錢的香氣。
楊曉北擡頭一看,對面的玻璃幕牆上,巨大的三個淺金色字母在黑夜裏發着光。
臨近打烊,商場大廳裏,拖地機器人已經開始清掃,音樂也變得舒緩。
“前面,左拐。”宋思衡目不斜視往前走去。
楊曉北解下圍巾,忙跟了上去。
半分鐘後,兩人走進了一家即将打烊的店面。Sales原本已經準備下班,跟同事聚在一起聊着八卦。這一看宋思衡的穿着氣度,立刻放下手裏的事迎了上來。
“您好,有什麽需要的嗎?”标準的八顆牙微笑。
宋思衡伸手将身後人推了出去:“他買。”
楊曉北連忙擺手:“他付錢。”
Sales稍稍打量了一下兩人,立刻心領神會:“您是需要看下外套對嗎?我們這一季的新款特別适合您。”
等楊曉北反應過來的時候,面前已經拉過來一整排的衣架,整整齊齊碼着四五件同款不同色的厚實外套,版型筆挺,面料在燈光下泛着柔光。看起來就價值不菲。
Sales忙介紹道:“這些新款都是百分百的純駝絨、手工縫制的,特別顯氣質。”
楊曉北頭都大了,回頭看宋思衡:“這我也沒穿過這種啊,穿上跟新郎似的。”
宋思衡嫌他墨跡:“直接說你喜歡哪種?”
楊曉北:“我上學呢,穿個羽絨服就行。”
沒等宋思衡開口,Sales聞言立刻把這一整排撤走,嘩啦啦又拖上來一整排新款,跟變魔法似的,叮叮當當。
“羽絨服是吧,這個款式特別适合您這種高個子。高織防風面料,戶外徒步什麽的都沒問題。”
楊曉北見宋思衡揣着胳膊等他,也不糾結了,立刻挺直了腰板:“我試這個就行。”
楊曉北試了三個顏色,黑、白、淺灰。
宋思衡一直沒開口。楊曉北倒如魚得水起來,看着鏡子左轉右轉,轉頭開口就問:“诶寶貝兒,你看我穿這件怎麽樣?”
Sales聞言側目望來,極力壓制住自己的嘴角。
宋思衡原本還倚着牆站着,一聽這句立刻站直給了他一記眼刀。
楊曉北倒沒覺得自己說錯了什麽,還颠兒颠兒地問:“哪個好看?”
宋思衡揉了揉太陽穴,指着最後一件說:“就它了。”
Sales立馬連連點頭:“我幫您包起來。”
“不用了,就讓他穿身上。吊牌給他摘了。”宋思衡只想盡快結賬走人。
“好的好的,我去跟您開票。您是刷卡還是現金?”
“刷卡。”宋思衡站直身子,跟了過去。
五分鐘後,sales撕下小票,雙手遞給了宋思衡:“麻煩您簽個字就行。”
楊曉北就站在宋思衡身後,兩人距離不過一尺。
宋思衡轉頭看了他一眼,楊曉北默契地偏過頭去不看他簽名。
宋思衡三下龍飛鳳舞簽完了,把票遞還回去,然後轉身推了推楊曉北:“走吧。”
楊曉北一直記挂着他那背着十萬塊的背包,連忙重新抱進了懷裏。
sales見人要走,很快攔住了他倆,遞過來一張票據,還有一張名片:“這是您的發票,您留好。下面那張是我的名片,您還有什麽需求都可以随時聯系我。”
楊曉北走得靠後,順手轉身接了過來,朝對方點了下頭。
只是人還沒走出店門,楊曉北就吓得驚聲尖叫:“我靠!”
“你能不能不一驚一乍?”宋思衡被他吓了一個激靈。
楊曉北環顧了下四周,拖着宋思衡就走了出去,然後回頭有些緊張地問:“你沒刷錯卡吧?這一件衣服兩萬六啊?!這是拿金子縫的嗎,上面也沒鑲鑽石啊?!”
“不想要?不要現在還能退。”
“別別別。我穿,我穿。”楊曉北忙拍了拍胸口,“就是下次別浪費這個錢了,我挨凍就挨凍,這錢還不如直接折現給我呢。別給這幫中間商賺了差價。”
宋思衡站定,看他:“你還真是鑽錢眼兒了。”
楊曉北立刻笑嘻嘻地回看他,也不否認:“随便你怎麽說都行,寶貝兒——”
宋思衡雞皮疙瘩又起了一身:“楊曉北,我再跟你強調一遍。別随便這樣稱呼我,尤其是有外人在的情況下。”
楊曉北反倒一笑:“哦,有外人在不行。那說明我不是外人?”
宋思衡前二十九年的人生裏寫過無數串代碼。第一次遇到這種每一行的公式都完全正确,輸出結果卻總是報錯的狀況。
他最後叮囑:“反正你別亂叫。”
楊曉北立正敬禮:“好的寶貝兒。”
宋思衡沒脾氣了。
晚上十點已過,身後的商場燈光逐漸熄滅。玲珑燈塔變成了墨黑的鋼鐵盒子。
室外溫度更低了,兩人往回走去,卻發現地下通道的入口已經拉上了閘門。天冷了,地下通道每天晚上要人工維護,防止久凍破壞路面。
“過點兒了,走地上吧。”楊曉北走到閘門前,看了兩眼,回頭跟宋思衡說。
兩人只得穿過深夜的寒風,重新從地面往回去。
地面的距離要比地下通道繞一些,得過兩個路口才能回到酒店。前兩天北市下過兩場小雨,天氣寒冷,路面的積水結了一層薄冰。
楊曉北穿得暖和了,步伐也快了。宋思衡走在後面,放慢了速度。他來北市的次數不算太多,這些年只有來分公司見靳書明來會過來。李恪跟他出差向來也是公事公辦,很少會這樣在深夜行走。
對于北市,宋思衡并不适應。
江城是熱鬧的,是四季分明的,臺風說來就來,暴雨說下就下。但北市正好相反,這裏冬季漫長,雪花混着冰碴,整座城市彌漫着鐵鏽味。
宋思衡的思維陷入了空白,他避開冰面,仔細地行走,卻沒注意身前的人忽然停下了腳步,猛的一下差點撞上他的後背。
正好走到路口,西北方卷來了一陣刺骨的風,吹得宋思衡有些睜不開眼。
楊曉北停在原地,往遠處望了一眼,擡手指着某個方向,兀自說道:“好巧。我以前在這裏比過賽。”
宋思衡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遠處有一座亮晶晶的方形建築,像是什麽體育館。
“比賽?比什麽賽?”
楊曉北張了張嘴,兩秒後又笑着把話咽了下去:“不說了。”
宋思衡瞥他一眼,嘁了一聲。
楊曉北手插在外套口袋裏,轉過身子面對宋思衡。然後他微微低頭湊上前去,看着宋思衡的眼睛:“我們不是規定了,不能問對方的私生活的嗎?”
他唇邊呵出一陣白氣,倒是難得的理直氣壯。
宋思衡沒想到自己在這被他反将了一軍。
他立刻輕笑一聲,反怼回去:“順口問問而已,我沒興趣。”
【作者有話說】
啦啦,我也不是沒有故事的小羊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