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炖人參 好害怕
龍池的劍刺過去, 南離九不僅不退,反正略微側頭,讓出龍池想要刺的側臉, 用自己的額頭迎向劍尖,這一劍如果刺中,南離九那傷的可就不是臉, 而是腦袋,是死是傻那就只能聽天由命。龍池沒想到南離九會來這麽一招, 她的劍又極快,想要收劍已經來不及, 唯有變勢,同時側身一閃,将劍朝着一旁的空處刺去。這一記之下,就露出一個極大的破綻, 被南離九趁虛而入, 鞭子瞬間纏在她的身上, 将她捆了個結結實實。
龍池氣得大叫:“你無恥!”她奮力掙紮, 結果越掙紮被捆得越嚴實。她索性躺在地上不動了。
南離九回以嘲諷的冷哼。她見龍池掙紮不動過後,才低頭去打量龍池手腕上有幾道細碎裂紋的破舊镯子。這镯子破舊,但把她的額頭砸出個大青包, 半個月才消,到現在額角還是一片淤青色。
龍池“哼哼”兩聲,說:“看什麽看,認出這镯子了不起啊。”她突然想起玉璇道長說自己是地精, 那麽,南離九認出镯子,肯定就知道自己的身世來歷。她這麽大一只能變成人的地精,很補的吧?她随即又覺奇怪,地精如果長成她這樣,至少得幾百上千年吧?不可能十六年時間就從小嬰兒長成的大人。
南離九回以一聲冷笑:“是了不起。”說完,拖着龍池去廚房,對正在淘米的白婆婆說:“今天炖這個吃。”說完,揪住鞭子把龍池提起來。
白婆婆定定地看看這師姐妹,很是淡定地繼續淘米,說:“那得先洗洗。”
王二狗:“……”
白婆婆對王二狗說:“你去扛個大桶進來,旁邊雜貨間的大銅鍋也扛來。”
王二狗:“……”
龍池心說:“開玩笑的吧?”
白婆婆催促王二狗:“還不去?”
王二狗心說:“真不信你們還能吃人肉!”麻利地起身去扛桶扛鍋去了。
龍池:“……”她大喊:“二狗子,你回來。”
王二狗頭也不回地揮了揮手,麻利地扛水桶去了。在玄女宮的地頭上,他還是不要得罪南離九和白婆婆的好。
沒多久,王二狗就把大水桶和大銅鍋扛了過來。
南離九二話不說就把龍池塞進了大水桶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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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婆婆則吩咐王二狗去提水,把廚房的水缸和裝有龍池的大水桶都填滿水。
王二狗可知道龍池的水性有多好,半點都不擔心龍池被淹着,他往龍池身邊倒水的時候,還說:“小池子,給你師姐道個歉得了。”他估計南離九是嫌龍池身上髒,想給龍池洗洗,再加上龍池剛把人得罪狠了,給點顏色看看。
龍池泡在水裏看着分不清狀況的王二狗,壓低聲音咬牙切齒地說:“我告訴過你我不是人,我這便宜師姐是真要炖了我。”
王二狗心說:“我還千年惡鬼投胎呢。”他随口應道:“知道知道,你是蘿蔔精,不睡覺也不會困。”擱他是吃五色米長大的,一身內力深厚到能和活葬屍硬拼力氣,他也能連續幾天不睡覺也不困。
幹重活他行,要把龍池按在這洗澡,他再待着就不合适了。王二狗非常識趣地出了廚房,還順便幫她們關上了門,說:“小池子,好好洗啊,給南師姐道個歉。”
龍池簡直不想和分不清狀況的王二狗說話。她白了記南離九,心說:“我在你爹跟前三跪九叩磕過頭,正正經經拜過師父的,你爹就我這一個衣缽傳人。”她還真不信南離九會炖了她。
白婆婆撩起袖子便開始洗龍池的胳膊,說:“好在這法衣不防水,隔着衣服多搓幾下,再用水多沖幾次就幹淨了,不然還得解鞭子重捆。”
龍池看着白婆婆撩起她的袖口搓洗,待到胳膊處時,她被捆住了,洗不了,就又洗她的脖子,之後還真隔着衣服搓她,搓得她渾身癢,忍不住“哈哈哈哈”地笑出聲。
白婆婆把她反複搓洗完,又來來回回用水沖,洗得龍池覺得自己脫了好幾層皮。
然後,白婆婆就把大銅鍋架在了竈上,再把她從水裏撈起來放進大銅鍋裏,往大銅鍋裏倒了滿滿一鍋水。
這鍋也夠大的,她躺在裏面,水把她整個淹在裏面。她被捆得結結實實的,動都動不了。
白婆婆拍了點炖湯的佐料扔在鍋裏,然後就把竈堂裏點燃了火。
龍池聽到竈堂裏傳來的柴火燃燒的吡吡啵啵聲,就知道這火燒得很旺,再回頭望去,果然見到竈堂映照出熊熊火光。
真……真要炖她?
龍池聽到輪椅滾動的聲音朝着廚房門外去,不多久,就走遠了。
大銅鍋蓋“咣”地一聲蓋在她的頭上,蓋得嚴嚴實實的。
她聽到竈底傳來的柴火燃燒的聲音,聽到白婆婆往竈裏添火的聲音。雖然水還很涼,但銅鍋底已經有熱度傳來。
龍池被吓到了,她想喊,但她泡在水裏,喊不出聲。
銅鍋底已經有點燙人,水也變成了溫水,且溫度還在升高。
龍池已經可以想象到自己被炖熟後撈出來的樣子。她奮力地想要掙脫,但掙不開。
忽然,鍋蓋掀開,白婆婆把她從水裏撈出來。
龍池大喜過望,又長松口氣,說:“人吓人是會吓死人的。”
白婆婆說:“哦,對了,忘了問你,有沒有什麽遺言要交待?”
龍池:“……”
白婆婆說:“哦,沒有啊。”說完就又要把她往水裏按。
龍池趕緊叫大喊:“等,等會兒,我有……我有。我向師姐道歉,我錯了,我錯了……不要炖我,我會賺錢的……”
輪椅聲從遠及近,不多時,南離九又出現在廚房門口,手裏還拿着把新摘的青菜。她淡定地看了眼臉帶驚恐又透着幾分氣憤的龍池,把青菜放在桌子上,說:“待會兒用參湯涮青菜。”
參……參湯?
龍池問:“我……我是人參?人參精?”
南離九扭頭掃了眼龍池,眼中劃過一絲困惑:你不知道你是人參?
她叫道:“你們見過十六年從嬰兒長大成人的人參精嗎?炖錯了。”
白婆婆說:“錯不了。沒有遺言,那我就蓋鍋蓋了啊。”
龍池趕緊叫道:“等等,等等,等會兒。我真不是人參,真的,我保證。”
南離九滿臉稀奇地看着龍池,問:“那你是什麽?”
龍池說:“這镯子是我撿的,我撿來的,真的。不騙你。”
南離九的嘴角微挑,說:“你說謊的時候如果不眨眼睛,我也不會信你。”
龍池試着說南離九講道理:“我覺得你們拿我去找我父母換我,應該能換來很多很多的人參。你看我這镯子這麽厲害,說明我的身世也很厲害,父母很厲害。如果他們知道你們殺了我……哎,不對,等會兒,大松山,大松山十六年前……那什麽參王家是不是……有個孩子……”她把“夭折了”三個字咽回去,故作驚喜地叫道:“對上了,對上了,這就對上了。把我捆去大松山,能換滿山的人參,真的。”
南離九冷哼一聲:“那滿山的人參又沒罵過我是老女人。”
龍池:“……”她立即端正态度:“我錯了,老女人是我,是我,我老。你別炖我,我好可憐的。”這鍋都燒熱到燙人了,水也變成了熱水。這火要不要燒這麽旺啊?她說:“我都這大活人樣了,還炖我,你們吃起來會膈應的。”
南離九說:“讓罵我是老女人的人參精在我跟前活蹦亂跳,我會更膈應。”她說着,還指指額頭上的淤青,又睨着龍池冷哼一聲。
龍池慫兮兮地道歉:“師姐,我錯了。”
南離九輕哧一聲:“師姐前面還有‘便宜’二字,要不要再加上‘野生’兩個字,我的野生便宜師妹。”
站在龍池身後的白婆婆的嘴角直抽,差點沒忍住笑。
龍池趕緊說:“家養的,家養的,師姐,我們是貨真假實的親師姐妹。師父臨死前還讓我照顧你,我都記着的……”她說到一半,就又見到南離九揉揉額頭上的淤青。龍池欲哭無淚地叫道:“我真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打你了……”這水都燒熱了,再下去她得熟了。
南離九冷眼看着她,臉上半點表情都沒有。
龍池可憐兮兮地看着南離九,一聲疊一聲地喊着師姐。
南離九絲毫不為所動。
白婆婆問龍池:“有遺言沒有?沒有遺言我把你按回水裏放鍋蓋了。”她說着,就發現手裏提着的龍池在哆嗦。她朝南離九使了個眼神,示意南離九吓吓得了。
南離九挑了挑眉,說:“誰吓唬她了?蓋上鍋蓋炖吧。”說完推着輪椅就要轉身。
龍池被白婆婆按回水裏,頭上的鍋蓋又“咣”地一聲蓋上了。
鍋裏頓時黑了下來,熱騰騰的溫度順着銅鍋傳來,竈下燒火的聲音無比真切地傳入龍池的耳中。
龍池長這麽大,還從來沒有這麽害怕過,以前她害怕的時候還會跑,會刨坑,會喊師父,這會兒生生地被活炖了,還是被師父的女兒給炖了。
她感覺到水溫越來越高,大冬天洗澡都不用這麽熱的水。
她想着自己被炖死一定會死得很難看,而且,這水是一點一點地升高,會死得相當慘。
參王家的參娃十六年前就沒了,這一帶除了參王家再沒別的人參娃娃,和她對不上,不可能是她。她冤死了!
龍池越想越委屈,眼淚簌簌地往下淌,和鍋裏的水混在了一起,她都聞到香味了。
完了,這都炖出藥味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