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乞丐窩 鬼院子
白衣阿婆對“白衣姐姐”這個稱呼相當滿意, 還頗有點嬌羞地捋了下頭發,說:“想當年,我也是四大美人之一。如今也是好久沒有聽到這麽年輕的小姑娘叫我姐姐了。” 她說話間, 視線已經從這兩人身上掃過,這兩人都背着行李,身上風塵樸樸的, 衣服破爛不堪,臉上沾了不少灰漬, 看起來比乞丐還髒,但他倆的五官都長得非常周正, 眼睛也是透亮有神,身上有着常人沒有的氣質。特別是這女娃,莫名的就讓人覺得讨喜。
龍池在心裏說:“我錯了,我叫錯了。”她的臉上依然笑盈盈的, 說:“看您的身姿就知道了, 當年一定是風華絕代。”
白衣阿婆趕緊擺手, 說:“我哪算, 我家小姐才算。”說着,想起什麽事,臉上浮過傷感, 又看向龍池,說:“剛才那松鼠沒找你麻煩吧?”
龍池說:“它剛湊過來,突然看到你來了,就又跑了。它怎麽了?”
白衣阿婆說:“也沒什麽, 那松鼠是從大陰山過來的,經常到城裏坑蒙拐騙。你們從外地過來的?”
龍池說:“是,江州來的。”
白衣阿婆滿臉奇怪地“咦”了聲,問:“不是聽說陰兵封路了嗎?”
龍池說:“是呀,隊兵封路,還打起來了,先是有商隊的人清路和陰兵打起來,後來又有精怪,我們趁亂溜過來的。”
白衣阿婆“哦”了聲,沒再多說什麽,叮囑句:“城裏不安全,住客棧去人氣旺的大店,不要往沒什麽人的小客棧去,天黑後不要在街上游蕩。”揮揮手,便要往旁邊去。
龍池笑着說道:“謝謝您。”
白衣阿婆對龍池的印象很好,聽到龍池道謝,又回頭回了句:“不客氣。”她這一回頭便看見龍池背在身後的劍。那把劍随意用一塊撕下來的布纏住劍鞘,背在身後,劍鞘看似普通,但實際上卻是蛟皮制成,劍柄色澤暗沉卻刻有暗紋。她的臉色驟變,脫口叫道:“分水劍。”
龍池和王二狗詫異地互看一眼,又一齊莫名其妙地看向白衣阿婆。
白衣阿婆的臉一沉,問:“赫連令臣是你什麽人?”那殺氣騰騰的模樣,活像要把她活剮了。
龍池在心裏暗叫聲:“哎媽,師父的仇家!”她大叫聲:“二狗子,快跑!”扭頭就跑。
王二狗見勢不妙,沒等龍池開口,已經先跑了出去。
白衣阿婆大聲叫:“小兔崽子,你們給老娘站住!”腳尖點地,施展輕功便追了過去,然而,這兩個人都跑得極快,追到街口的時候就已經沒了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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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池和王二狗跑出兩三條街便把白衣阿婆甩掉了。她趕緊讓王二狗再撕點衣服下來,把分水劍包嚴實。
王二狗的衣服撕得都快遮不住身上的肉了,說:“小池子,你這劍裹得都只露了點劍鞘和劍柄,她怎麽認出來的?”
龍池說:“也許是劍柄呢。”見王二狗不樂意撕衣服,自己上手,她的手擡起來就有點為難。實在是,王二狗的衣服撕得已經到露肚臍的地步,袖子也撕到了胳膊處,再撕就不止是露腰了。她的視線往王二狗的褲子上看去,王二狗一手捂住腰帶一蹦好幾尺遠,叫道:“喂喂喂,你可是女的。”
他的叫嚷聲,引得周圍的人紛紛看來,再看到王二狗那捂腰帶縮着一團的動作,大家看向龍池的眼神瞬間變了。
龍池哧之以鼻,沒辦法再從二狗子身上撕布的她只好把主意打到了裹師父骨灰盒的布上,用包骨盒灰的布裹上了劍,連劍柄都用布纏了起來。畢竟,師父已經成了骨灰,不要說是仇人,親生女兒見了都認不出來。
她再跑到旁邊擺地攤賣雜貨的地方,把人家丢棄的草繩揀起來捆好骨灰盒背在身上。
王二狗見龍池用草繩捆骨灰盒,嘴角直抽,很是擔憂,說:“這草繩不結實,很容易就斷了。”
龍池說:“等回頭找到麻繩或布料再換吧。”
王二狗說:“布好找,就是沒錢。”
龍池說:“一身本事,還怕沒錢。”這裏人鬼混居,再看這些鬼,見到個沒法術也沒挂避邪物件的大活人就盯得眼睛都綠了,就知道這地方不缺掙錢的地方。她說道:“先找師姐要緊。”
王二狗說:“找師姐也得花錢。”
龍池說:“行吧。先掙點錢。”她原本想讓王二狗去打聽下哪裏需要雇人抓鬼打架之類的,可想到這裏的鬼怪多,于是跟着王二狗一起去。
王二狗走到路邊,找到一個端着碗乞讨的乞丐身邊蹲下。
那乞丐見到王二狗過來,又看看站在不遠處的龍池,沒趕王二狗。
王二狗蹲下後,說:“打聽點事。你們這地方,哪有掙大錢的路子?”
乞丐滿臉震驚地看着王二狗,一臉“你瘋了吧”的表情,說:“你看我像是有錢的嗎?”
王二狗扔給乞丐一記白眼,說:“帶我們去能抓鬼捉妖殺怪的地方,賺到錢分你……”他的話沒說完,乞丐端起碗爬起來就跑。
他才剛邁出腿,就被王二狗揪住了衣領,按到了牆邊。乞丐一聲大叫:“殺人啦,救命啊……”
龍池看到不遠處有小乞丐爬起來跑了。
她轉身到旁邊的屋檐下坐下,悠哉地等着。
不多大會兒功夫,那小乞丐領着一群大大小小的乞丐來了,領頭的幾個穿着不俗,從他們的腳步就能看出會些功夫。幾個人上來就把王二狗圍了,然後,便打了起來。
王二狗雖說功夫一般,但也不是街頭混混能打得過的,他一個人打一群,雖然挨了幾記老拳,但對方也沒找過他。
忽然,一個乞丐摸索到王二狗的身後,突然抽出一把刀子跳起來就朝王二狗的脖子紮去。
龍池一把抓在所坐的青石上生生摳出一把石頭當成暗器朝着那乞丐的刀子打去。
石頭落在刀子上,刀子應聲而碎,那乞丐慢慘叫聲,捂住手蹲下了,刀柄也落在地上。他的手抖得厲害,又麻又疼,打在刀子上的力氣太大,震得筋脈都疼了。
爬起來的那幾個人剛想上前,待見到斷在地上的刀子,以及那用手摳大青石就像摳豆腐似的小丫頭,頓時慫了。
王二狗見到那乞丐居然來狠的,用力地踹了兩腳出氣,才說道:“沒盤纏了,打聽點賺錢的路子而已,我說你們至于嘛!”
領頭的那幾個聞言趕緊把錢袋子摸索出來,又讓一起來的幾個人掏出錢袋,雙手把錢袋遞給王二狗。
王二狗把錢塞回那人的衣服裏,說:“小爺我當年在江州的時候,那也是一擲千金的人,你這是埋汰我呢。”
領頭的說:“哥幾個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他聽口音也聽出王二狗不是本地人,是江州口音,他們也是從江州來的。當即順趕兒爬,攀起了交情。
當街頭混混,也是要看拳頭的。看那小姑娘的年齡和身手就知道是有些來頭的,他們當即起了結交的心思,也想套套他們的路子,于是邀王二狗和龍池吃飯,想在飯桌上聊。
龍池對他們的飯菜沒興趣,一口回絕了,就坐在路邊等。
王二狗也沒去遠,徑直去了街對面的小餐館,幾人點上菜就喝上了酒,然後雙方互相套取自己要知道的消息。王二狗以前也是地皮混混,和這幫人湊在一起,那簡直就是蛇鼠一窩,很快就稱兄道弟。他說起一路上的見聞,也打聽無妄城的情況。
他們喝着酒聊着天,天色便晚了,城裏刮起了陰風。
小餐館要打烊了,一群人醉熏熏地出來,他們知道王二狗和龍池沒地方落腳,又邀他們去栖身的住所。
龍池沒拒絕,跟着去了。
他倆跟着這些人七拐八繞,來到一座破落的府宅前。
領頭的姓白,叫白熊,被稱為熊爺。他搖搖晃晃地往裏走,說:“這宅子以前是個富商家的,後來,那富商一家遷走了,這宅子就荒了。要說以前的無妄城,那可是富可敵國,車水馬龍,像這樣的宅子,得是即便不是豪富之家也是大富之家才能買得起的。可現在,我跟你們說,這樣的空宅,到處都是。哎,進門當心,別踩着骨頭。”
王二狗說:“怎麽還有骨頭?”
白熊說:“這骨頭是給守門鬼住的。這種空宅,一般都是讓鬼占了的,我們呢,給上點香火供奉,租個偏院住。”
龍池邁進大門,繞過影壁,扭頭便見到正堂已經浸染上陰氣,陰氣籠罩下,荒敗的景象變成了完好的宅院。
白熊引着龍池和王二狗往左側的走廊去,說:“我們住側院。”他見到龍池往客堂看,說:“那是現在的主人家。”
龍池見到這景象,莫名地覺得凄涼。
她跟着白熊她們繞去側院,便見四五十口人擠在院子裏,其中有三十多個小孩子,還有些老人和婦女,壯年就是白熊他們這一群。這些人一個個面黃肌瘦,一副陰風侵體的瘦弱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