誘捕

第16章 癱瘓

癱瘓

江茹苦笑了下，認真的對她說“對不起，是我沒有弄明白婚姻的意義就結了婚生下你，又沒有擔負起責任給你一個完整的家庭，可我從來沒後悔能有你出現在我的生命裏，之前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讓你跟葉意綿學跳舞也是出于放心她不會帶壞你，只不過我沒想到會弄成今天這樣。”

舒顏無所謂的躺倒在沙發裏面。

“我知道，你，我，我爸我們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如果将我們的幸福捆綁在一起是很難得到真正的幸福的，這兩年我不氣你和葉意綿在一起，我只是氣你們對我的好都是把我當傻子一樣欺騙，雖然我爸已經努力在抽時間陪我了，可我還是很羨慕別的孩子……都無所謂了，她們有陪伴，我有錢啊，總不能什麽好事都讓我占了吧，人生要長善救失的不是嗎。”

江茹笑她小小年紀還思索的一套一套的。

正值中午，江茹留她吃飯，舒顏也就不急着回家，待在客廳和桃子玩，江茹在廚房忙碌。

桃子很乖，看得出來葉密教的很好，又自己在福利院待了一年半，顯得比別的孩子更加懂事。

舒顏和她一起看動畫片，江茹擡眼見兩個小姑娘窩在一起寵溺的笑了笑。

吃過飯後桃子跑進廚房問正在刷完的江茹“小姨什麽時候回來？”

這一下倒是把江茹問住了，她還真不知道葉意綿的下班時間，仔細想想飯店一般都是下午兩點左右等飯點過了才下班。

她便哄桃子“小姨她等下午或者晚上就回來了，小姨在努力工作呢。”

聽見江茹哄桃子，舒顏也好奇的問“為什麽她會去做服務員？”

江茹皺眉搖頭道“她說是因為她名聲不好，不過我總覺得奇怪，即便是進過監獄以她的舞蹈水平找個工作也不難吧……”

舒顏不解的搖搖頭，擡頭看了看時鐘道“那我先走了，如果碰見了多尴尬。”

江茹見她收拾東西，于是解下圍裙跟着送她下去，嘴裏念叨着“這有什麽尴尬的。”

不過心裏也明白，一時半會之間要舒顏和葉意綿自然相處對她來說也是不容易的。

江茹囑咐着舒顏路上小心，剛送走了舒顏就看見葉意綿回來的身影。

記憶裏的葉意綿身姿筆挺窈窕，可現在眼前的瘦弱女人卻總是佝偻着腰。

江茹沒多想，和她一起上樓回家。

一進門，葉意綿看見客廳裏的桃子頓時緊抿着唇，桃子抱着她的腿撒嬌，她俯身抱住桃子一邊擡眼冷冷的看着江茹。

“江師長未免也太越界了吧！你有經過我同意嗎，就私自把桃子接來？是你有時間還是我有時間照顧她？你連舒顏都沒時間陪，難道你認為孩子扔在一邊就可以自己照顧好自己嗎？”

她臉上淚痕泛着光，桃子被吓哭着給她擦淚“小姨不哭，桃子回福利院去……”

聽見桃子的話葉意綿再也忍不住，她把臉埋在桃子肩上痛哭起來。

“不關桃子的事，是小姨不好……”

江茹原本被她劈頭蓋臉一通指責惹得火大，可見她這樣不由得心軟下來。

朝哭的梨花帶雨的人開口“我既然帶她回來，就一定會想辦法照顧她。”

看着抱在一起哭的難過的一大一小，江茹把她拉了起來“帶桃子去睡覺吧，這是幹嘛，別吓着她。”

看見葉意綿委屈的眼神，她心底一痛。

好在葉意綿聽進去了她的話，哄着桃子去睡覺，二十七歲的人哭的像個孩子一樣抽抽搭搭的，醜倒是不醜，反而好笑又可愛。

江茹看着她帶着桃子進了房間，坐在沙發上剛十分鐘就看見葉意綿輕手輕腳的走出來進了衛生間。

她跟上去看見葉意綿動作笨拙的彎腰洗臉。

“喂，桃子睡着了？”

看着洗臉的人被自己吓得一個激靈，江茹得意的笑起來，随即看見江茹眼睛紅的像兔子一樣，膽怯又愧疚的望着自己。

“對不起。”

江茹挑眉等着她的下文，卻遲遲沒有動靜。

“沒了？”

江茹原本是作弄她，卻見她又怯怯的看了自己一眼，淚緊跟着流了下來“對不起，我當年不該那麽說你，拿叔叔阿姨傷你的心，剛剛也不該拿舒顏說你，對不起……”

她曾無數次懊悔過對江茹說那麽刻薄的話，那時她以為自己真的要死了，她不想讓江茹因為這一段感情而困擾，于是故意讓她記恨自己，只是沒想到會再見。

江茹面色沉沉的沒說話，卻只見葉意綿越哭越發厲害，她不解道“我又沒說什麽，你哭成這樣幹嘛。”

葉意綿不理會她的話，只是掩面背過身去，不想江茹看見這樣的自己，這兩年堆積的情緒在江茹和桃子這兩個最親愛的人面前爆發，她覺得自己好沒出息。

看她哭成這樣，江茹怎麽忍心，從背後抱住她，像從前那樣輕輕摩挲着她的胳膊哄道“不哭了，我原諒你。”

入鼻的是一身油煙氣息，而不是當年馥奇香水的味道。

她略微低沉的嗓音有些沙啞“這次說真的，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以後我們都要好好的。”

懷裏葉意綿點着頭，開着空調的室內陰涼，二人清楚的感受到彼此溫熱的體溫。

葉意綿驚的推開她，轉身後退了一步，呈防備狀态。

“江茹，我從一開始接近你就是帶着目的的，我沒有喜歡過你。”

看她這樣，江茹氣的摔門離去。

她已經把這樣卑微的态度展現出來了，卻還是被她拒絕，她葉意綿憑什麽。

江茹在酒吧喝了一下午的酒。

葉意綿怕桃子傷心，沒有立刻把桃子送回福利院，而是讓她乖乖在家，不要給陌生人開門，也不要動電器刀具。

桃子很乖，她也就将門鎖好出門了，好在江茹家有一部電話，她囑咐桃子有什麽事就給她打電話。

夜裏十點再回來時，看見桃子在沙發上睡着了，她輕輕的把桃子抱回房間，揉着腰看向樓上。

江茹不在家？

要不然桃子也不會自己一個人在沙發上睡着。

她拿起手機撥通了江茹的電話，只聽見那邊喧嘩躁動，江茹嗓音低啞“來接我。”

葉意綿問清了地址，就在不遠處，她小跑過去見江茹坐在臺階上，手裏還拎着瓶剛打開的酒。

葉意綿艱難的扶起她，讓她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自己一手握着她的手腕，一手攔着她的腰慢慢的往回走。

江茹比她高半頭，也比她健壯許多，葉意綿扶着她走步子直發晃。

回到家裏累的她出了一身汗，而江茹倒在沙發上仍舉起酒瓶灌着酒。

她無奈的蹲在沙發旁，握住江茹拿酒瓶的手“別喝了，對身體不好。”

江茹卻笑笑遞給她“那你喝，你喝完我就不喝了。”

葉意綿奪過她的酒瓶放在桌上“我一會兒喝，你先去洗漱睡覺好不好？”

江茹不理她，自顧自的拿過來繼續喝。

葉意綿拿這個醉鬼沒辦法，她舉起酒瓶仰頭灌下了那多半瓶酒水，酒度數不高也不低，葉意綿喝了覺得暈乎乎的，低頭就往江茹懷裏鑽，嗓音軟綿綿的喊“江茹……”

江茹看着醉了，可實際清醒的很，她趁機扶着葉意綿的肩問她“為什麽不喜歡我了？”

葉意綿眨着眼癟嘴委屈道“喜歡，可是不行……不行……”

江茹問“為什麽不行？”

葉意綿回答“我從小就被送到男人床上……我是個玩物……”

江茹心疼的抱住她，撫着她的背“你不是。”

——

天亮時，葉意綿翻身發現自己眼前陌生的景象，回頭，江茹的面龐撞進視線。

她頓時臉色通紅的悄悄往一邊挪下床，腳剛觸及地就被江茹一把拉住手腕。

“幹什麽去？”

随即就被江茹拉到懷裏。

她面紅耳赤的推拒着江茹“我們只是房東和租客之間的關系，江師長別這樣。”

卻被江茹攬住腰禁锢在她懷裏“我喜歡你。”

她輕輕在她耳邊說。

葉意綿身子一僵，在她們相處的半年裏她問過江茹多次，可江茹從沒說過這四個字。

可現在……

現在這樣的她怎麽配的上。

葉意綿忍的脖子裏的筋都突出來，才咬牙說“如果江師長這樣糾纏我，我只好搬走了……”

江茹氣息一沉，像被惹怒的獅子，她攥着葉意綿的手将她壓在身下“你是真的還是裝的不懂我的意思？當年蓄意勾引，現在一點兒愧疚都沒有嗎？欠的情債不該拿感情還嗎？”

這樣的姿勢再熟悉不過，葉意綿眼眸平靜淡然“我不懂，我該上班去了。”

江茹被她的拒絕傷到，攥着她的手漸漸失了力，葉意綿趁機推開她，起身跑下了樓。

她怕遲一刻眼裏的憂傷就溢了出來。

下了樓卻也犯了難，桃子怎麽辦？

在她心底糾結要不要将桃子送回福利院時，江茹從樓梯上一步步走了下來。

“我叫了陸姐來照顧桃子，舒顏就是陸姐帶大的。這幾天我都不回來，你要把衛生打掃好。”

如果葉意綿敢擡頭看她的話，一定會看見一張冰山一樣的臉。

看着門被關上，那道身影徹底消失。

桃子穿着睡衣走出來一副剛睡醒的樣子“小姨，你怎麽昨晚沒回來？”

葉意綿不知道怎麽解釋，只好說“回來了，只不過你睡得太香不知道。”

她可以不吃飯，可桃子不能不吃飯，她看了看時間已經快來不及了，只得撥通了江茹的電話。

而這邊江茹剛剛下樓，緊抿着唇憋了一肚子火氣。

看見葉意綿的電話她猶豫了一秒還是按了接聽。

……

“我可不可以拿你廚房裏的東西給桃子做早飯？錢加到房租裏結算，桃子她……”葉意綿心虛的解釋着，可話沒說完就被江茹打斷。

“随便。”

葉意綿這才給桃子烤了面包，又煎了個溏心蛋。

她讓桃子乖乖等着陸姐過來，自己拎着挎包就急急忙忙的出了門。

這個時間公交已經趕不上了，共享單車也來不及，還是打車吧，要是被扣了工資可就不止打車的錢了。

這麽想着她就往小區門口跑，左右張望着剛想伸手攔車就被鳴笛聲吓了一跳，她回頭見是江茹開車過來，車正停在她身邊。

“上車。”

葉意綿愣着，見江茹不耐煩的催促，這才緩過神來上了車。

副駕駛上放着一個袋子，江茹伸手拿過去讓她坐下，接着又把袋子遞給她“吃吧。”

葉意綿看見裏面是早點，她擺手推拒“不用了。”

江茹直接放到她腿上“不吃餓着上班？撐得住嗎？”

江茹說的是實話，臨江仙規模大，定位有高有低，服務生除了上菜收拾殘局外還要打掃婚宴廳，忙的時候累的人手腳抽筋。

葉意綿思考片刻還是接受了江茹的好意。

“這個也加在房租上。”

還真的是一點都不願意欠她的……

江茹開着車，餘光裏看見葉意綿低頭吃着東西，黑色毛燥的頭發被發夾盤在腦後，一绺頭發垂落在耳畔，她甚至看的清葉意綿唇邊幹燥的死皮。

愛琴海畔的女神不見了，只有大千世界裏最普通不過的底層勞動婦女。

江茹心裏泛酸，車停在臨江仙門前，她看着葉意綿走進門內的背影難過的眨了眨濕潤的眼。

……

她在軍區待了一個星期，明明心裏放不下葉意綿，可她也不知道怎麽面對她。

抽屜角落裏的戒指還在。

——

她接到電話說葉意綿暈倒了，手機裏除了經理只有她一個聯系人，她當即開車趕回市區。

醫院裏病床上的人面容蒼白。

點滴一滴滴的流向她的體內，江茹聽着醫生講述的情況整個人愣在原地。

腰椎內嵌入彈片，不取出會有癱瘓的危險……

怎麽會這樣。

看着葉意綿的身體分析報告，江茹壓抑着自己的情緒，手裏握着她的身體檢查報告靜靜的坐在一側的椅子上。

面容冷峻的像一座冰雕。

這個蠢女人非要自己承受這一切嗎……明明比誰都苦，卻還毫不在意的體諒別人。

看見床上躺着的人緩緩睜開眼，江茹波動的情緒有些難以抑制。

她緩緩吐了口氣道“我們好好談談？”

葉意綿卻搖搖頭“沒什麽好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