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安福垂眉:“少爺與您血濃于水,父子之間哪有真正的苦大仇深呢?”
唐毅嘆氣:“我了解唐禦,這也許要歸功與長安。”
“不管歸功于誰,這事情總是朝好的方向發展。”
“是啊,”唐毅擡頭望了一下外面暗下來的天,揮手,“你下去吧。”
待安福走後,裏間出來一個人,正是紅袖。
唐毅皺了皺眉:“你怎麽還在?”
紅袖一怔,複而又不着痕跡地挂上了那抹得體的笑容,她緩緩走到唐毅面前,纖纖素手搭在他的領口,眼神似是而非地勾着他:“侯爺,不是您說讓紅袖留下來的嗎?”
唐毅撇開她的手:“現在不用你伺候了,你下去吧。”
紅袖一頓:“是因為少爺嗎?”
唐毅冷冷看着她。
紅袖馬上跪下,心裏懊悔今天是怎麽了,難道她還不清楚唐毅是什麽人嗎居然敢質問他:“是紅袖逾越了,紅袖也是因為……請侯爺責罰。”
唐毅并沒有對美人盈盈落淚楚楚可憐的樣子而心軟。他道:“現在,滾出去!”
唐禦終于感覺到了今天長安的悶悶不樂,以往她看到書中有什麽有趣的事都要講與他聽,今晚卻對着那個話本子半個時辰了沒有主動和他将一句話,并且連他主動說話都是三句才答一句。
他走到院子裏叫出唐四,問他今天發生了什麽事。
唐四撓頭,除去今天侯爺将少夫人叫去書房和睿王妃來府裏那會兒他沒跟着之外其他時間他都在,并沒有發現少夫人有什麽異常。
唐禦點頭表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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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禦關上房門,趁其不備抽去她的話本子。
“哎你幹什麽?快還給我!”長安怒,這看到高、潮處呢,打擾人家看小說是很沒有道德的事好嗎?!
仗着身高的優勢,唐禦将話本子放到她夠不着的地方:“要我還給你也行,不過嬌嬌得告訴我你為什麽不高興。”
長安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翻身上床:“我不看了!”
唐禦也爬上床,側躺在她身側将她臉朝下的腦袋翻過來,“讓我猜猜,可是因為唐毅和你說了什麽?”他在她面前從來不稱唐毅為爹。
長安搖頭:“爹沒和我說什麽。”
“那就是睿王妃了,她能說什麽?”
長安還是搖頭,睿王妃是來感謝她的。
“那就是宇文顏辰那小子和你說了什麽。”
長安不搖頭了,但她也沒說話。她也不知道怎麽了,聽了那小胖子說宇文顏月喜歡唐禦,她莫名的就有些別扭,連帶着也不想和唐禦講話。
唐禦見她默認,扳過她的身體,說:“他說什麽了,我幫你揍他。”
長安躲開,悶悶的說:“他沒說什麽。”
唐禦知道平常雖然她都是一副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樣子實則內心敏感,碰到在意的事不願意和別人說可以一直憋在肚子裏,但是自己又會胡思亂想。所以他只能自己來猜了。
“顏辰那小子知道什麽,他要惹你不開心說得肯定是你認識的人。你和他沒什麽交集只去過一次睿王府,共同認識的人不多,比較熟的人就更少了。所以只剩了宇文顏月和我了,說吧他到底說我什麽了?”
“……他沒說你什麽,他說,”長安咬了一下下唇,繼續說,“他說顏月喜歡你。”
唐禦起初是微微勾起嘴角,最後越咧越大,捶着被子大笑出聲。
而長安只覺的丢臉極了,整個腦袋都埋在枕頭下面,心裏暗暗地想:笑、笑、有那麽好笑嗎笑死你去!
他怎麽能不笑,怎麽能不開心,他一直摸不準長安是一個什麽想法,但是今晚從她的話中是明确表現出來了,而她自己,也許還沒意識到。
半晌唐禦平複下來,臉上依舊帶着笑意将長安扒拉出來,他親她的臉頰,邊親邊說:“嬌嬌你怎麽能這麽可愛,你是吃醋了嗎?”
長安費了老大的勁才逃離他的魔嘴,她臉漲得通紅,支支吾吾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幹脆扭過頭不去看他。
唐禦從背後擁她入懷,說:“嬌嬌別聽人瞎說,你只要記得我心裏沒有別人就好。”
他不知道長安聽了這話嘴唇也無聲的翹起,左手反反複複地想去握住那只搭在她腰間的手卻始終在差點挨到的時候又收回,漸漸的,那只手握成拳,擱在嘴邊吻了一下輕輕地放在胸口。
東邊得意西邊失意。
紅袖自從梅院回來之後就郁郁寡歡,連同屋的紅喜招呼她也沒有搭理。
她躺在床上,越想越難過。憑什麽呢?憑什麽有的人一生下來就錦衣玉食榮華富貴,憑什麽有的人一生下來就不得不卑躬屈膝的去伺候別人來換取一口飯食。
她被賣到魏遠侯府整整三年了,從來沒見過宇文翎主動和侯爺說過話,即使侯爺主動讨好她也愛答不理。宇文翎算什麽,她不就是投胎投得好嗎?如果她不是公主的身份想必還不如她呢。
而她自己,對侯爺掏心掏肺,不過是因為少爺主動來找他了他就對自己說滾,依她看這完全就是唐毅自作多情,說不準唐禦心裏根本沒拿他當爹。唐禦又算什麽,一個只會吃喝玩樂的公子哥,如果不是因為侯爺只有他一個兒子他能這麽無憂地活到現在嗎?
但是沒有如果,誰讓她出生卑賤呢?她想到自己好賭的父親,想到心狠的母親,想着想着便壓抑不住,用被子捂住嘴巴痛哭。
可這屋裏一共住了四個丫頭,她一哭,動靜再小也會被有心人聽見。
睡在最左邊的丫鬟紅香轉了個身,大聲嚷嚷:“誰啊誰啊大晚上號喪呢還讓不讓人睡了。”
她旁邊的丫鬟與紅香一夥兒的,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排擠紅袖的機會。“有些人哪,總是認不清自己的身份,明明就是只拔了毛的山雞,卻偏偏做着自己就要攀上枝頭做鳳凰的美夢。”
這話算是戳到紅袖的痛處了,她講不過她們,幹脆裹了被子走了出去。
她前腳出紅喜後腳就跟了出來。
“紅袖姐姐,你別在意她們講的話,她們就是吃不着葡萄就說葡萄酸,依我看,只要姐姐肯努力,做鳳凰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紅袖擦了擦眼淚,說:“你有辦法?”
紅喜一笑:“姐姐,你附耳過來。”
金銮殿
皇上坐在高高的龍椅上,下面文武大臣左右站着,一覽百官姿态。
“啓禀皇上,微臣認為我兒唐禦是這邊防司指揮所最适合的人選。”大殿中間站着的正是魏遠侯唐毅,與他相對的位置站着的事一年輕的文臣。
“啓禀皇上,微臣以為不妥,小侯爺從未接觸過軍務,怎夢如此輕率地授以邊防司指揮使一職,須知邊防使掌管着整個建安城的秩序萬萬不可大意。”
“白大人此言差矣,任何人都不是生來就什麽都會的,聰慧如白大人不也是從一介布衣直接成為了侍講學士嗎?”唐毅實在不想理會這人,他本就不喜和那些文绉绉的文臣打交道,但這個白尚佑,好似就跟他杠上了一般,無論他向皇上上奏什麽他都要反對,擱着他以前的脾氣定要私下尋個機會揍他一頓。
皇上朝下揮手:“兩位愛卿不要争辯了,太子,你怎麽看?”
“啓禀父皇,兒臣認為唐禦可擔下這一職。”
“哦?”
“誠如魏遠侯所說,任何人學會做一件事都有一個過程。唐禦先前做事卻又些荒唐,但前幾日在睿王叔府中,兒臣見他已經改了許多,再加上有魏遠侯的教導,以唐禦的智慧上手不難。更何況唐禦也算半個皇室衆人,理應為父皇分憂。”
“太子說的有理,朕就命唐禦為邊防司指揮使,但一月之內若是犯下錯就撤回這一職,衆愛卿可有異議?”
衆臣異口同聲:“皇上聖明。”
下朝後白尚佑故意挨着唐毅走。“下官恭喜侯爺了,真是虎父無犬子啊。”
唐毅哪能不知道他在假惺惺,但伸手不打笑臉人,他面無表情回來句哪裏哪裏。
白尚佑似是看不懂他不想交談的表情,說:“聽聞侯爺父子關系很好啊,下官慚愧,與父親交談總是說不到兩句話就會争吵,不知有空能否向侯爺讨教一下這如何處理父子關系呢?”
唐毅确定了,白尚佑就是來嘲笑自己的,雖然不知他安的什麽心。
“有時候下官想啊,父親會不會後悔生了我這麽一個兒子,或者說想再生一個懂事聽話的。但可惜啊……”他搖搖頭,也不管唐毅了大步朝前走着。留下唐毅一人站在階梯上一動不動,知道有同僚注意到叫了他幾聲他才回過神來。
“侯爺可是不舒服?可要找禦醫瞧瞧?”
唐毅道謝,說無礙。那位同僚搖搖頭,覺得他有點怪。
白尚佑心情頗好的走在宮裏的走廊上,驀然前面被人擋住路。
“白尚佑!”
三公主宇文歆。
白尚佑哀嘆一聲,轉身就想走。
“白尚佑你給我站住!”宇文歆蹬蹬瞪走到他身邊,“你為什麽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