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章
第 80 章
昨天被折騰得很晚,卓硯沾枕頭就昏睡過去,本以為能睡到下午,沒想到還沒到中午就被賀行叫醒。
賀行捏着他的臉,強行喚醒昏睡的卓硯:“硯硯,起來吧?”
卓硯艱難睜眼看了眼時間,掙脫他的手又将臉埋進被子,悶聲道:“不起,這麽早起幹什麽,和我爸媽約的不是下午嗎?”
“起吧。”賀行把卓硯的臉轉過來,輕聲哄:“帶你去個地方,看許願樹,你以前不是想去看嗎?”
卓硯仍舊閉着眼:“我不去……”
見好言相勸沒用,賀行低頭親他一口。
“親我也沒用。”卓硯聲音小如蚊蚋:“我不去……”
他翻身扯被子想再睡會。
然而被子還沒扯着,賀行撩起卓硯頭發很兇地親下來。
剛開始卓硯沒反應,後來親得有點缺氧才小幅度掙紮起來。然而賀行一點機會不給,趁着卓硯張嘴想呼吸時吻得更深。
到最後卓硯受不了了,那點可憐的睡意早就被親到九霄雲外,他抓着賀行的肩膀把他推開,一邊大喘氣一邊認輸地看着頭頂天花板:“我去,我去。我現在就起!”
賀行滿意地最後親他一下,起身:“我去做早餐,洗漱完出來吃正好。”
洗手間。
卓硯機械地對着鏡子刷牙,剛剛賀行說要帶他去幹什麽來着。
看許願樹?三中那顆?
他以前是說過想看三中的許願樹,但那都是他高中的事情了,難為賀行還記得。
他隐約記得自己當時還問過賀行,但賀行當時怎麽回答的已經忘了,總歸不會是什麽好話。
而且今天說好下午安排兩家父母一起見個面,怎麽偏偏挑今天帶他去看什麽許願樹。
卓硯帶着疑惑吐掉最後一口漱口水。
吃完飯,賀行很快帶着卓硯出門。
車開了四十多分鐘後停在一所中學門口。
學校明顯被翻新過,和卓硯記憶中別人口中的“破三中”區別很大。看着頭頂金光閃閃的“北城市第三中學”幾個大字,卓硯好笑又有點無奈。
還真是帶他來看三中的許願樹。
現在這個時間還有人上課,卓硯問:“怎麽進去,周圍有牆可以翻嗎?”
事實是那些小門矮牆早就被改善,賀行帶着卓硯徑直走向保安室。
面對保安的盤問,賀行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說:“我們是學生家長,今天老師叫我們來的。”
保安狐疑道:“家長?誰的家長,哪個班的?”
“初三三班,周廷欄。”賀行一本正經地瞎扯,還貼心地問:“需要我給老師打電話确認嗎?”
那保安看他答得流暢,穿着也不像壞人,又問了兩句沒多想就讓他們進去了:“電話就不用了,在這登個記吧,你們兩個人随便登誰的。”
“好。”
賀行接過筆,鎮定地在來訪者姓名那一欄留下“周景均”三個字。
一直到離保安室遠了卓硯才敢笑出聲:“你就不怕他真的讓你給老師打電話啊?”
賀行跟着他笑:“怕啊。”
卓硯驚奇:“那你還那麽鎮定。”
“裝的。”
“……”
裝得還挺像,就是不知道周廷欄什麽時候才會得知自己多了個家長。
三中老校區雖然進行了翻修,但本質上還是那個破中學,學校不大,幾分鐘就能走到底。
唯一稱得上寬廣的是三中後面那塊地,因為那裏有顆巨大的古樹。
據說當初修學校時市上專門請了人看風水,風水大師說這樹活了幾百年已經有了靈性,鎮着這方水土,一定不能破壞。
于是市上規劃時專門給三中留了這塊地,養着老樹。
真見到了這棵樹,卓硯才知道為什麽都說這樹有靈性。
老樹樹根鼓得從地底冒出來,樹幹粗得需要好幾個人才能抱住,樹葉綠得發沉,枝繁葉茂,底下一大片透不出光的樹蔭。
也不知道熬走了幾代人。
每年都有人在樹上許願,積累到現在,樹上的紅條數量非常可觀。
數以千計的許願條,平安福從枝桠上垂下,遠遠一看不像人挂上去,反而像樹結出的花,一壘一壘地垂下。
“好漂亮。”卓硯感嘆道。
他摸了摸口袋,什麽都沒有。
可惜了。
卓硯走近一點,手指托着最近一張垂下的許願條,發現上面還有字。
——要和茜茜永遠在一起。
卓硯忍不住笑出聲。
一看就是某個早戀的小孩寫了挂在這的。
看到許願樹的瞬間,卓硯就想在這挂個他和賀行的許願條,但是身上什麽都沒帶只能作罷。
現在看到小孩稚嫩的願望,那個想法又冒出來。
“要不我們買兩條許願的也挂這吧?”卓硯轉頭提議,卻沒看到賀行人。
轉了個方向才發現賀行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走到樹下,踩着兩塊石頭正仰頭解着什麽東西。
東西解下來後,賀行拿在手裏看了會,走回來。
他把手裏的物品遞到卓硯面前。
是許願條。
卓硯捏着紅條下端拉直,發現上面也寫着字。
但和剛剛小孩寫的不一樣,這個許願條上只有兩個字:逐日。
字跡不稚嫩,反而有力勁道。
“你的嗎?”卓硯問。
“嗯,高三畢業那年挂的。”
“高三?”卓硯很驚訝,因為許願條的顏色很鮮豔,字也沒褪色多少:“風吹雨淋的,這字跡可以保存這麽久嗎?”
賀行笑笑:“不可以,所以我每年都會來重新寫一條一樣的換上去。”
卓硯更驚訝了,同一件事堅持這多年十分難得。他好奇地問:“逐日是個什麽願望?”
“追逐太陽的意思。”
賀行把許願條往前遞了遞,說:“要不要拿着仔細看看。”
“好。”
卓硯捏着許願條下端往後抽,紅條從賀行指尖滑落,露出被主人刻意遮擋的銀戒。
卓硯手滞在半空,呆呆地看着那枚戒指。
“那天問你要不要嫁給我的時候就該給你的,但一直沒做好。”
賀行捏着戒指,後退半步單膝跪地。
“所以我擅作主張,不把那次不正式的求婚當真。”賀行仰頭看着他,明明站在陰影中,他卻覺得卓硯的五官都在發光。
他用盡畢生的虔誠,溫柔地問他的愛人:“卓硯,你願意和我結婚嗎?”
一陣風起,許願條刮得指腹發癢。
卓硯接過那枚戒指,低聲問:“只有一個嗎,你的呢?”
賀行拿出自己那枚,也被卓硯接過去。
“都說了,我不嫁人。”卓硯将自己那枚套進右手無名指,左手捏着賀行的無名指,右手拿着戒指,做出一個要套進去的姿勢,無聲地看向他。
明白他的小心思,賀行溫柔地笑着,伸直手指,重新問:“你願意娶我嗎?”
“願意。”
随着話音落下,戒指被推向無名指,嚴絲合縫地套上。
明明應該下跪的人給被求婚的人戴戒指,他們卻完全相反。
但這一點都不違和。
許願條随風飄動的樹下,卓硯給單膝跪在面前的賀行戴上了戒指,正式接受他的求婚。
卓硯摸了摸手上的戒指,偏頭看已經起身的賀行:“還以為你真的是帶我來看許願樹的。”
“帶你看許願樹是真的,求婚也是真的。”賀行低頭親他一下,笑着:“走吧,學生很快放學了。”
走了兩步,卓硯突然想起手上還拿着賀行的許願條:“這個還沒挂回去。”
賀行把人拉回來,将許願條收到口袋裏:“不挂了。”
“為什麽?”
賀行說:“我的願望已經實現了。”
那年他想追逐的太陽,現在已經自願戴上以他為名的銀環,永遠留在他身邊。
那些找不到方向的日子已經逝去。
陽光下,他們緊握的手上,戒指閃閃發光。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