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他分手了

第72章 章

第 72 章

瘋狂輸出半個小時後，周廷欄生無可戀地陷在沙發裏，喃喃道：“怎麽辦，周家的天要塌了……”

周景均現在跑了，公司沒有主心骨，他母親着急上火，現在又聯系不上人，實在是相當糟糕的場面。

卓硯捧着杯子，想到之前九龍山騎行的情形。他看了看賀行一副不關己事的模樣，試探開口：“是不是找到你哥就好了。”

周廷欄雙目無神：“能去哪兒找……”

上次穆如奇怪的反應讓卓硯一直記到現在。

雖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岔了，他還是道：“九龍山騎行那會你哥不是帶了個朋友嗎，你要不去他那問問。”

卓硯沒直接說覺得他們之間有點異樣，慎重補充道：“我看他們關系好像還不錯。”

賀行反應過來他是什麽意思，跟着嗯了聲，表示贊同這個提議。

周廷欄思考片刻，他哥的确經常和那個穆如在一塊，沒地方去說不定真的會去他那。

他從沙發上彈起，剛沖到門邊，想起什麽又扭扭捏捏地回頭：“卓硯，那個……”

“嗯？”卓硯扭頭。

“言，言姐最近跟你說過什麽嗎？”說這話時周廷欄臉上還飄起了一絲可疑的紅暈。

“……”卓硯呆滞一秒，旋即慢慢睜大了眼睛。

等人飛也似的竄走了，卓硯不可思議地将頭轉向賀行，眼睛裏是濃濃的震驚：“言姐和他……？”

表情太鮮活，賀行忍不住捏捏他的臉，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

“所以你們就來‘逼問’我？”

剛下班就強行被請吃飯的張喬言面對一桌子菜，無語地看向對面的卓硯和林樂。

卓硯在心裏琢磨了好幾天還是沒琢磨出來言姐怎麽突然就和周廷欄對上眼了。

但周廷欄這幾天為了他哥的事情忙得腳不沾地，賀行又一概不知，他只好和林樂商量後直接來問言姐本人。

林樂害了一聲，眼神裏閃着八卦之魂：“什麽逼問吶，我最親的姐和我最好的哥們在一起了，我問問還不行了！”

“別瞎說。”最親的言姐睨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道：“你們兩個小孩打聽這麽多幹什麽。”

林樂就算了，卓硯居然也湊這個熱鬧。

卓硯：“言姐，上次我們給我那學弟踐行的時候，是周廷欄來接的你吧？”

張喬言不知為何一頓：“嗯。”

“那你們到底是怎麽……”公共場合，林樂不好說得那麽明顯：“你和他到底發生什麽了？”

張喬言指甲敲了桌面半晌才道：“成年人那點事，還能有什麽？”

“？！”

二人對視一眼，互相都讀懂對方眼裏的信息：一夜情？419！

林樂好不容易才從震驚中回過神，全然已對認識已久的言姐刷新了認知，他驚道：“……沒想到言姐你還挺潮流啊，還玩一夜……嗷！”

張喬言在桌底糟心地踹他一腳，無語道：“說的什麽話？”

但她糟心其實也不完全是因為林樂的話。

酒店裏發生的事在張喬言看來就是一個意外。

成年人，這種事情你情我願過了也就過了，事後覺得再見面尴尬稍微避開一點也行。

後來她還專門問了周氏那邊需不需要衆誠換個人對接，對方說不用，她還覺得周廷欄是個挺看得開的人。

誰知道根本不是。

事情發生快一個月了，那姓周的小少爺居然一直要死不活地纏着她，口口聲聲要對她負責。

現在卓硯和林樂也知道了，張喬言不太愉悅地啧聲，語氣不快：“你們轉告周廷欄，不要再纏着我，成年人了，我不需要他對我負責。”

卓硯瞧着言姐的臉色，在心裏想：現在問題應該不是周廷欄要不要負責，而是言姐不想負責吧……

林樂就比卓硯直接很多，當即道：“我去，言姐你好渣啊！”

“……”張喬言冷笑一聲不說話。

卓硯想不明白，問：“為什麽不讓？你們兩個在一起不也挺好的嗎。”

張喬言觑他一眼，言簡意赅：“不喜歡。”

“哦——”林樂說：“言姐果然還是慕強。”

張喬言微挑眉，沒反駁。

卓硯明白了，張喬言想法和他們不一樣。

露水情緣是露水情緣，看得合眼就行。但真要在一起，眼緣只是其一，她更喜歡能力強的人。

他想起林樂曾跟自己分享過言姐那段婚姻。

據說男方是個很有手段的企業家，年紀輕輕就自己創立了公司。張喬言和他都很欣賞對方，在一起、結婚一套流程走下來相當順利。

結果沒想到對方結婚沒幾年就出軌了。

卓硯又想了想周廷欄。

雖然善良熱心且樂于助人，優點很多，但事業上……好像确實沒什麽成就。

可能除了臉，沒有一點符合言姐喜歡的要求。

想到那天對方問話時別扭的模樣，卓硯不禁在心裏有些憐愛他。

“行了。”張喬言不想再留在這裏和他們讨論這檔糟心事，站起來要離開：“別成天好奇有的沒的，記得把我的話轉告出去。”

回去後卓硯跟賀行說了這件事，後者只在聽到兩人睡過那裏詫異了一下，之後再聽那些話就沒露出多少驚訝的神色。

“言姐都那麽說了，我感覺周廷欄應該是負不上責了。”卓硯越想越覺得是這樣。

賀行嗯了聲，環着他的腰靠近，散漫道：“張律師自己本身能力就很強，周廷欄一直被家裏人慣着，沒吃過苦也沒不用操心家裏公司。兩個人完全不一樣，張律師不喜歡他也正常。”

想到最近周廷欄被逼着回公司代管，他笑了一聲：“周景均出問題，現在他被逼着管公司，說不定也是好事。”

提到這個，卓硯想起來關心道：“好幾天了，他哥哥那事怎麽樣了？”

“他沒找到周景均。”賀行無聲頓了一下，“但是周景均給我打了電話。”

卓硯一下翻起身，震驚：“什麽，那你不跟周廷欄說？”

用力把人撈回來，賀行解釋道：“周景均不想讓我告訴周家人，電話號碼都特地換了一個。”

之前牽線周氏和衆誠的合作，賀行還欠周景均一個人情，現在對方提了這麽簡單的要求，沒道理不答應。

賀行只能暫時先對不起周廷欄了。

卓硯慢慢靠回去，疑惑道：“但是他找你幹什麽？”

“不知道。”賀行說：“他過兩天想跟我見一面，什麽事倒是沒說。”

卓硯問：“那你去嗎？”

賀行嗯了聲：“你不想我去的話就不去。”

倒沒有這個想法。

周景均也算是他們律所發展的恩人之一，衆誠就是靠手上握着賀氏集團和周氏集團兩大合作才迅速在北城站穩腳跟，況且他們見一見也不是什麽大事。

但是卓硯比較好奇另外一件事：“周景均現在是住在哪兒？”

“一個朋友家。”

具體是什麽朋友賀行沒有多問。

見面那天賀行和卓硯就知道這位朋友是誰了。

“穆如，這是之前九龍山騎行一起的人，還記得嗎？”

幾天發生這麽多事，周景均看起來卻并不頹廢，不知道是因為穿着休閑削減了銳氣還是其他原因，他渾身上下反而透露着平靜的惬意。

“記得。”穆如和之前一樣，禮貌且安靜，溫吞地朝他們打招呼：“賀先生好，卓先生好。”

周景均叫賀行出來是想拜托他幫助周廷欄多照顧一下周氏公司的事情。

周廷欄是賀行的朋友，就算周景均不提，賀行也不會眼看周氏亂成一鍋粥的。

聽到肯定的回答，周景均難得沉默了一秒：“如果可以，麻煩你教教小廷管理公司的事吧。”

賀行看了他好一會才說：“你不打算回周家了？”

如果只是和家裏吵架，周景均早晚還會回到周氏，也不用周廷欄學着管公司。

一直安靜吃飯的穆如聞言怔愣地擡頭，緊張地抓着周景均的手，問：“為什麽不回，你到底和家裏怎麽了？”

周景均按着他的手，很輕一笑：“沒事。”

周景均看向賀行，神色十分冷靜，接下來的話早已在心裏練習過無數遍：“周家不需要這樣的長子，而我也不想妥協了。”

二人在商場打交道多年，賀行第一次見這樣的周景均，良久，他微微點頭：“你想清楚就好。”

如此，就是答應了。

吃完飯，卓硯一個人去了趟衛生間。

他将手放在水龍頭下沖洗。

“卓先生。”

還是那道溫水似的聲音，卓硯擡頭，鏡子裏映出的身影是穆如。

關掉水龍頭轉身，卓硯沖他點點頭：“穆如。”

穆如的臉色算不上好，剛剛餐桌上的話一直在他腦子裏打轉，周景均不肯告訴他，他又有點怕賀行，只好來問看上去相對好相處一點的卓硯。

“周景均和他家裏……到底怎麽了？”

居然真的一點都沒說，卓硯在心裏嘆了口氣，答非所問道：“你和他是什麽關系？”

穆如一下哽住，眼裏擔憂緊張的神色也慢慢黯淡成一片灰白。

心中大概有數了，卓硯沒有透露太多，只解釋了周景均餐桌上那句話：“周家不會允許自己的長子繼承人是一個不結婚、不生孩子的同性戀。”

幾個字眼如同雷一般劈下來，穆如腳在地板上生了根，一動不能動，剛剛還一邊灰暗的眼神裏充斥着震驚與不可思議。

雙方在餐廳門口分別後，卓硯瞧見穆如一副還沒緩過神的模樣，輕聲嘆了口氣。

賀行注意到，低聲問：“怎麽了，嘆什麽氣。”

卓硯說：“在想，周景均居然能為了穆如放棄現在的一切，你覺得他舍得嗎？”

“舍得吧。”賀行側過頭看他，平靜地闡述：“如果讓我在賀氏和你之中選，我會毫不猶豫地選你。我舍得，所以他應該也是舍得的。”

卓硯和他對視，如果要跟賀行在一起就只能離開衆誠，他願意嗎？

這個念頭升起的瞬間，答案就已經出來了。

願意的。

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