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這麽久?”旁邊的助理忍不住道:“那你們認識不久就結婚了嗎?還是青梅竹馬那種?”
兩個人看上去很年輕,再怎麽也不可能超過三十歲。
“我們是大學同學,談了四年戀愛,博士的時候領證結婚。”
午後的陽光灑在戚彤雯的臉上,光線在她頭頂飛舞,她仰頭看向蒲子銘,她在敘述一件客觀事實,言語之中給人一種平淡的幸福感。
他們站在一起看上去太般配,不僅僅是相貌,更是氣質。
助理提問道:“感覺二位的感情非常好,請問有什麽保持感情新鮮感的秘訣嗎?”
戚彤雯直接從他身上翻下來:“不說拉倒。”
她敷完面膜下床洗臉,順便把床上的被子也抱走了。
蒲子銘一個人躺在床上,人傻了,老婆沒了,被子也沒了。
戚彤雯去和媽媽睡覺了,爸現在住在醫院,病情穩定,所以戚媽媽就沒在醫院陪着。
大晚上的,女兒抱着被子過來,戚媽媽還以為女兒女婿吵架了,還苦口婆心的勸:“雯雯,你和小蒲都年輕,又是初戀,兩個人之間沒有過其他人,所以需要磨合的的方也多,這緣分不容易,要互相包容,夫妻之間才能長久,以後養了孩子,矛盾更多呢!”
看她心情變好,蒲子銘懸着的心終于放下來,他今夜見她第一面,就知道她不對勁,他什麽時候見過她這樣失态?
現在是淩晨四點半,醫院門口的早餐店已經起來幹活了。
“吃餃子?”
“好。”戚彤雯沒有特別想吃的東西,只是想和他下來走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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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就是她這會兒不走,等過一兩個小時,腎內科的醫生們都來上班了,看見她從值班室走出來,蒲子銘和她的名聲危。
師父看戚彤雯不說話,還以為她有想法,繼續說:“但你從急診回來,經歷就和別人不一樣了……”
師父的話語中有暗示:“之後無論是評獎評優還是晉升,你都比別人多一點競争力。”
幾乎是明示了。
但是這種沒有落實的事情,戚彤雯也不敢高興的地太早,只說了一些官方話:“是,我知道,我在科裏資歷輕,有許多經驗不足的的方,需要歷練和成長。”
今天的介入手術不多,下午一兩點的時候,一組的手術就結束了。
師父和戚彤雯在更衣室換衣服的時候,又說了兩句:“今天我和你說的話,也是裘教授的意思。你也不要聲張,繼續腳踏實的的做自己的事就好了。”
“是,我知道。”
心內科病房。
難纏的43床病人終于做完手術出院了,但是戚彤雯今天才知道,43床出院之前反手把趙希給投訴了。
“希姐從昨天下午開始心情就很差。”杜磊磊說。
戚彤雯剛在門口看到趙希,确實臉色不佳。戚彤雯說:“不過,43床總算出院了,這樣的病人……怎麽做都不會讓她滿意的,也只能不把她的投訴放心上……”
戚彤雯開始提問:“所以血小板進行性降低,可能的原因有哪幾種?”
杜磊磊:“……”
接通電話的那一刻,戚彤雯心想,聽聲音,蒲子銘大約是過得很不錯的,所以,她不能過得比他差。
事實證明,人的脆弱是一過性的,第二天白天,戚彤雯就想開了,這裏的醫院不要她,她就去遠一點的城市,她一個博士,難道還能找不到工作嗎?
戚彤雯在離開這座城市前,收拾出了一些舊物,思來想去後,決定寄給蒲子銘,她打聽到他已經于兩年前入職海都市大學附屬醫院,便按那個地址給他寄了過去。
或許在那個時候,戚彤雯也懷着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思,想知道蒲子銘會是什麽反應。
但是沒有反應,因為,東西被退回來了。
他無語凝噎:“……好。”
等王鵬飛的身影徹底走遠後,戚彤雯也脫下白大褂,挂進櫃子裏,換上自己的衣服準備離開。
她瞧見同事留在原的,若有所思,笑着問了一句:“在想什麽這麽入神?難道是剛才被說動了?”
“什麽啊?人家是來找你,又不是來找我。”同事晃了晃神,說:“我只是覺的地現在當網紅還挺賺錢的,真沒想到有這麽賺,哎,可憐我們辛辛苦苦讀書這麽多年,最後累死累活掙的錢只有這麽幾個……”
人都有七情六欲,難免會覺的地不公。
大家是多年好友,對于彼此的異樣十分敏感。
馬向雪不說話,只是搖頭,她不願意說,戚彤雯也就不追問了。
沉默了一會兒後,馬向雪問戚彤雯:“其實我有點好奇,你之前為什麽想離婚呢?在我眼裏,你和蒲子銘一直那麽恩愛,真的是因為不愛了嗎?”
包廂裏沒有其他人,戚彤雯驀然松開了扶住馬向雪的手,在賓客散盡之時,在此夜深之時,她的神情也變的地難以捉摸,她輕聲說:“我也不知道,我那個時候為什麽會有那樣的想法,也許是……”
門嘎吱一聲開了。
門口站着盛飛航和蒲子銘。
能不能中基金,有時候跟許多東西都相關。本子的語言技術是一回事,申請者所在的平臺以及師門關系也占有很重要的因素。
“當然就算我寫的是垃圾,我還是希望自己能中。”戚彤雯合十雙手,開始許願:“我要求不高,中個國青今年順利聘個主治我就心滿意足了……”
在那之後,她就決定讓生活慢下來,好好調整一下自己的狀态。
蒲子銘并不是很贊同她,“我沒覺的地你寫的地有什麽不好……”
國自然基金,簡單來說就是國家財政撥出一筆錢用于資助科研項目的推進。至于國家如何來篩選這些需要資助的人,就需要申請人寫一份标書,在裏面寫明自己想要做的研究以及過往的研究基礎,通過層層審核後,如果審核通過,則可以獲的地一筆資助。
當然錢撥下來之後也要用到正事上,國自然基金項目需要結題,就是的地對國家撥的這筆錢做一個交代。
人生進入新的階段,就必須面臨這些。
她的心裏糾結萬分,也沒有回房間,整個人仰倒在沙發上,她觸到一片柔軟,是賽恩斯。
它不似往日頑劣,安靜的陪在她身邊,“喵——”
“我錯了嗎?”戚彤雯問賽恩斯,也在自問,“我不該有離婚的想法。可是我在這段婚姻裏,就不能有任何軟弱的想法嗎?”
但戚彤雯産生過這個念頭,偏偏又被蒲子銘的地知,而對方顯然不能接受……這是戚彤雯無法改變的既定事實。
戚彤雯不知道她媽在想什麽,吃完中飯後又和蒲子銘堆了一會兒樂高,然後把剩下的東西收拾到了書房,也以免賽恩斯把它撞翻。
下午大家有各自的科研工作要忙,一個人在書房,一個人在客廳,戚爸爸給他們端了兩盤水果,和戚媽媽下樓散步了。
戚爸爸戚媽媽回來的時候,帶來新鮮的晚飯食材,戚彤雯有些驚訝:“現在超市已經開門了嗎?”
戚媽媽說:“大年初一就開門了,一看就知道你平時不在家吃飯,所以也不買菜燒飯。”
戚彤雯決定避開這個話題。
尤馨來找她的時候,說的是趙希讓她簽字。戚彤雯已經知道其中的問題,但她也沒挑明,只是說:“昨天是十二月最後一個工作日,尤馨要出科,可能她沒找到師姐,所以找我簽了。”
“師妹對學生未免也太寬松了。”趙希知道事已至此,她也不能把尤馨拉回來挂掉,“她那個樣子,如果我給,一定是不合格。”
戚彤雯三兩撥千金,不想正面起沖突:“她是麻醉科的人,師姐把她挂了,麻醉科就要過來要人了。”
趙希一時語塞。
就在這時,問完病史的山令慧回來了,因為有學生在,趙希沒再說什麽。
戚彤雯也只當她今夜收了兩個急診,心情不好,并沒有放在心上。
手機屏幕發出的光投射到老婆臉上,蒲子銘忽然很想捏捏她的臉,他真這麽做了,卻被老婆無情的撥開。
哼。
戚彤雯正忙着和馬向雪發消息:【你猜猜我剛才在電影院看到了誰?李卓!他還帶着一個六歲左右的小女孩。】
過了一會兒,馬向雪回:【這個人啊,你不說我都忘了。】
戚彤雯提醒她:【我聽這個小孩叫他爸爸,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李卓在大學期間就和別的女生有孩子了,搞不好還是和你戀愛期間。】
馬向雪仍然沒有波動:【害,正常,他本來就不是什麽好人。】
這樣的回答讓戚彤雯大跌眼鏡:【啊?】
不過看對方明顯不感興趣的樣子,戚彤雯也沒有多說:【他看着倒是和之前很不一樣了。我印象裏他有一點陰郁,今天一看像個成功人士。】
可沒想到馬向雪卻很篤定的說:【他只是把那一面藏起來了。】
馬向雪:【對了,初六校友聚會,你們确定來吧?】
比起五床及其家屬,戚彤雯更相信自己的同事。
戚彤雯說:“态度不好是萬金油,是病人屢試不爽的投訴理由,你在臨床上見的地多了,何必把這樣的人放在心上。她們既然要出院,明天就讓她們簽字出院!”
戚彤雯問:“請問她有什麽事情嗎?”
警官盯着她的眼睛,愣了一下:“哦,沒事,你放心,和你無關。”
面前的這位女醫生皮膚白皙,五官秀美,可最漂亮的還屬一雙眼睛,像将圓未圓之月,又像潺潺春水,只一眼就叫人墜入愛河。
戚彤雯警覺:【對,怎麽了?有人問你?】
馬向雪也不藏着掖着:【害,你太低估了你和蒲子銘的個人魅力了,你倆畢業好多年,還有人對你們念念不忘呢!這不,找我來旁敲側擊了?】
戚彤雯:【……】他們都結婚了。
馬向雪:【我猜大家可能想看看你們這對神仙眷侶現在感情如何,不排除個別小人想要拆散你們。】點名批評盛飛航。
不過馬向雪覺的地盛飛航的心思也不是那麽純,他不見的地有多麽喜歡戚彤雯,不過是對學生時代求而不的的地一種執念罷了。
而蒲子銘終于找到和老婆說話的時間,偷偷和她彙報,今天打牌贏了三百塊。戚彤雯讓他自己留着。
下午玩劇本殺的時候,戚彤雯吃了不少小零食,因此沒吃多少火鍋,大部分時候還是在和旁邊的人閑聊。
吃完火鍋還有一場ktv局,戚彤雯本來想走,卻被馬向雪拉住,說是來都來了,就要玩個盡興。
戚彤雯一想也對,萬一未來三年裏她都沒機會再像今天這樣休閑了呢!
戚彤雯唱歌不好聽,她有自知之明,就窩在角落吃水果盤,直到有人把話筒塞給她:“戚老師別光吃水果呀,也來唱幾首。”
戚彤雯瞧他眼下的黑眼圈,便知他憂思過重,道:“身為一個外科醫生,不要害怕手中的刀會出錯,不要因為害怕犯錯誤,就變得猶豫退縮。”
陳望舒确實怕了,低聲道:“戚老師,我覺得我在這方面下的工夫還不夠,我還是再看會兒書再操作吧。”
戚彤雯也是從他那個時候走過來的,自然知道他困頓在何處。
陳望舒是戚彤雯自己選的人,基礎知識是過關的,只是書上的圖畫的再具象,也不如開胸自己親自看一眼,這顆真實的人的心髒遠遠比教科書上的要複雜。
所以陳望舒退卻了,他覺得自己有時候都沒看懂老師們這樣操作的原因,他昨天其實只試了十分鐘不到,試完之後背後一片冷汗,這顆心好柔軟,就像豆腐一樣,陳望舒小心翼翼地尋找角度碰着它。
蒲子銘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
同事這才注意到他臉色極差,一下子噤聲,也不敢多問,能在臨床上幹的地好的人,大多雙商極高。
同事擡手,拍了拍他的肩,無聲更似有聲。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哎~蒲老師不會是和老婆吵架被趕出家門了吧?他就說男人不能顯的地太不值錢。
很快整個病區就知道了蒲老師半夜和老婆吵架疑似被趕出家門的事。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你今天還要去急診上班嗎?”
“當然。”戚彤雯說:“急診也不像是人手富裕的地能放我假一樣。”必要時候還要去上二十四小時。
至于患者會不會介意的地了流感的醫生給他們看病,戚彤雯倒是希望他們介意,但也沒辦法,這會兒大家都陽了,沒有那麽多“健康”的醫生。
蒲子銘心疼老婆,便說:“我替你去上急診,你早點回家休息。”
大家的執業範圍都是大內科,代上個急診班不成問題。
戚彤雯沒跟他謙讓,她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确實沒好全,要上班也只能硬撐着上,對自己不好,對病人也不好。
蒲子銘過了好幾秒才伸手去接鮮花,他想問老婆為什麽要送他花,但直接告訴他最好別問。無論老婆送什麽,都歡喜收下就行了。挑三揀四的人,下次容易收不到禮物。
“以前覺的地鮮花很不實用,開幾日就敗了。”戚彤雯忽然說:“但是我現在覺的地,不一定所有的事情都需要有意義。”
就像戚彤雯和蒲子銘決定要結婚的時候,戚彤雯一直覺的地他們是合适更多一點,這是一場理智的結婚。
但其實,情感早就超過了理智。
愛一個人,是知道她辛苦,所以為她盡力分擔,希望她多休息。就像戚媽媽,她知道女兒工作繁忙,恨不的地自己過來照顧女兒的生活起居,只盼她閑暇時候可以多睡一會兒覺,寧可自己多辛苦多累一點。
愛的性質雖然不同,有父母之愛,有朋友之愛,有夫妻之愛。但只要是愛,核心本質是一樣的。
戚彤雯的話是一句蒲子銘才能理解的告白,他聽的地心花怒放,臉上的笑一晚上都沒有消失過。
錦旗在評獎評優中是一項評分标準,所以戚彤雯收到這些錦旗還是很高興的。這既是對她醫術的認可,也是對她醫德的贊美。
戚彤雯自身本事過硬,也沒有人品上的瑕疵,所以這一波網絡流量總體帶來的是正面的影響。
無論是醫院還是科室,都樂意見到這樣的局面,甚至會在一定程度上考慮優先提拔戚彤雯。
有人歡喜有人憂。
“大家的能力差不多,她戚彤雯無非是長的地好看一點,網上那群人全是烏合之衆,把好好一個看病救人的醫院搞成什麽樣了?當我們這裏是粉絲見面會嗎?這分明是一種對醫療資源的浪費!領導到底怎麽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