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恨
第24章 恨
“砰”一聲槍響,槍口下的野雞撲棱棱地飛過,枝葉晃動,落葉紛飛。
“哇,好可惜,竟然打偏了!我還以為艾唯小姐百發百中呢。”柳夢嘆了口氣,不無惋惜。
艾唯将打空的獵槍遞給裝彈手,接過另一支槍:“很久沒有碰槍,實在是生疏了,柳小姐見笑。”
“哪有生疏,只打空了一槍而已呀,簡直像作弊一樣。”柳夢顯然并不認同她的話,“如果這叫‘生疏’,我們簡直要無地自容了。”
艾唯随意地笑笑,未予置評。
她瞥了一眼身後的叢林,并沒有看到任何人的身影。艾唯緩緩活動着手腕,眼睫輕輕一垂。
“秦淮怎麽還沒有跟上來,”柳夢朝身後張望,看上去有些擔憂,“這裏對于新人來說實在容易迷路……她不會遇有什麽危險吧?”
這麽說着,她提着裙擺朝那邊走了幾步,像是猶豫着要不要折返回去看一看。艾唯笑道:“沒關系,有向導在。而且,我相信她有應對這些危險的能力。”
她說這話時臉上帶着一絲笑意,柳夢稍稍側頭,看向她的目光有幾分複雜。
“不說這個。我聽說令堂計劃調至盧港工作,這樣會不會讓你有些不便?畢竟你還在首都上學。”
“哦,當然不會,我從皇家藝術學院畢業後沒有繼續進修了,現在正打算趁這個機會周游世界。”說到這個,柳夢臉上露出幾分快活的孩子氣,興致勃勃地和她講自己前段時間的經歷,“我上個月去南部的海島住了幾天,又輾轉去了圖庫爾,那兒陽光和海灘果然名不虛傳,我還帶了些葡萄酒回來,哦,就是前些天送給你的那瓶,您應該……”
“收到了,但是我不喝酒。”艾唯開口打斷了她的話。
“啊。”柳夢的話音戛然而止,似乎是因為馬屁拍在了馬腿上,語氣有些尴尬,“那真是遺憾。”
“不過,我倒是很感謝柳小姐的好意。”艾唯從裝彈手手中接過獵槍,“如果柳小姐方便的話,我想過幾天登門致謝。”
仿佛不曾料到她的主動,柳夢愣了愣,随後震驚地睜大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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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唯随口說: “你知道,我并不算是在首都長大的,至于盧港,就是完全陌生的地方了,我想,這種情況下多結交一些朋友總是沒錯的。當然了,如果這讓你或者是家人感到冒犯……”
柳夢急切地回答: “不,怎麽會,非常歡迎。”
艾唯提着獵槍,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至于我媽媽,艾唯小姐不用擔心。”她收斂了那份驚喜,以至于最後一句話的語氣生硬又古怪,“在期待您的到來這件事上,她與我的态度是一致的。”
臨近正午,山林中薄霧漸散,偶爾的槍聲仿佛也随之漸遠,二人對視,毫不避諱地将藏在眼神中的東西展露在彼此面前。
“我對這位‘老同學’,了解得太少了。”
秦淮支着下巴,目光跟随着柳夢活躍在人群中的身影,意味深長地說。
“你聽見了。”
艾唯語氣并不算輕松,秦淮有些意外,原本以為她會調侃“躲起來是為了偷聽”。她側過頭,見艾唯盯着走在她們之前的人群,日影斑駁,顯得她目光陰沉。
一個無根無基的普通人,想要坐到足以競争區長之位的職務難若登天。柳淩雲能力沒有出衆到百年難遇的地步,從她履歷上又查不出任何端倪,那就只剩下一種可能了。
她或者她的女兒,并不是在“為政府工作”,而是在“為女王工作”。
“首都水深,小心不要翻船。”秦淮提醒。
“不。”艾唯稍稍擡起下巴,聲音輕卻堅定,“盧港這艘船,我翻定了。”
這是秦淮第一次聽她清晰又強硬地表露出自己想要一樣東西,盡管內容聽起來實在瘋狂,讓人懷疑她至今為止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什麽——可不知為何,秦淮的心髒在這句輕飄飄的話之後忽然失控一般跳動起來,加速流動的血液讓她整個人不由自主地顫抖,只有攥緊雙拳,才能勉強藏起這種興奮感。
她在這一刻萌生出強烈的預感——她所等待的機會來了。
秦淮深吸一口氣,笑着感嘆:“我真不知道是你更瘋狂,還是此刻在這裏聽你說這些話的自己更瘋狂。”
艾唯笑着搖了搖頭,一言不發。
“……老天,連倒酒都做不好,今天這樣隆重的日子,你是故意讓我出醜嗎!”
午餐地點在半山腰,這裏開辟出一片空地建造了休息區,供游客休息娛樂,這裏視野開闊,鳥語花香,适合野餐。不等她們到達用餐地,就先聽見了不遠處傳來的罵聲。部分賓客已經落座,長桌旁,路易斯提着被酒打濕的外套,衣物前襟和裆部濕了一大片,被染成了深棕色,他面色赤紅,對着身旁的男仆破口大罵。
一旁的貴族無不面色尴尬,一上午不見蹤影的伯特也在其中。仆人立刻遞上毛巾為他擦拭,路易斯一把奪過毛巾,起身去室內換衣服,還不忘繼續罵道:“雜種就是雜種,以為給貴族工作,自己就跻身上流社會了嗎?認清自己的身份,瞧瞧你這難看的頭發,身為下等人,就安安分分地做你該做的事!”
他将一杯酒從男仆的頭頂澆下,黑發被酒水打濕,成狼狽地扒在男仆臉上。秦淮愣了愣,下意識看向身邊的艾唯,這番指桑罵槐的話讓後者臉色越來越陰沉,聽見“下等人”,她從槍架上提起一支獵槍,快步穿過人群,徑直朝路易斯而去。
“艾唯!”
秦淮不知道她究竟可以瘋到什麽地步,連忙跟了上去。她聽見幾道驚呼聲過後,路易斯的聲音戛然而止,艾唯的槍口貼着他的太陽穴,四周瞬間鴉雀無聲。
“艾、艾唯,你,你這是,這是做什麽!”路易斯一動也不敢動,臉上的憤怒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蒼白與顫抖,“我、我是你哥哥,這裏……這裏是……”
“我想做什麽?”艾唯平靜地将他的恐懼盡收眼底,随手拉開了保險栓,卻沒有移開槍口,“路易斯哥哥,剛剛是你在說話嗎?”
“你……你……”路易斯整個人抖若篩糠,保險栓的響聲在他耳中猶如地獄傳來的回響,他向後躲,倉皇地仰面摔倒在地上,可槍口始終對準他的額頭,使得他甚至忘記了叫來護衛隊,“你這個瘋子……你不能、你不能在這裏……”
眼看着他裆部的水漬範圍再次擴大,艾唯愉快地笑了起來。她将槍口朝天,扣動扳機,随之而來的是“砰”一聲響,是空槍——槍裏并沒有子彈。
“如果不是自己來确認,我還以為是一頭野豬在說話。”艾唯扔下獵槍,禮貌笑着道歉,“是我看走眼了,親愛的哥哥,我眼神一向不好,您應該能夠原諒我吧?”
當然沒人回應,因為路易斯面色如紙地翻了白眼——剛剛那一槍徹底吓破了他的膽,他幹脆利落地暈了過去。
“廢物。”艾唯将槍遞給護衛,冷冰冰地評價。
她挽起的黑發散開了一縷,柔軟地搭在耳畔。秦淮定定地注視着那一縷在風中晃動的長發,後怕之餘有些恍惚。
如果槍膛中有子彈,艾唯會朝路易斯的腦袋開槍嗎?
她似乎并不能得出答案——就好像從前她不理解艾唯對自己家族的恨意來自何方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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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來了,前段時間搞完了考試和畢業論文初稿,總之是暫時閑出來了,大家久等了orz恢複正常更新,還是按照榜單要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