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薄荷
第36章 薄荷
出發當天,喻良被告知,這次住的宿舍是四人間。
喻良在心裏盤算了一整天跟葉扉安住雙人間的種種,得知願望落空的時候整個人仿佛原地石化,葉扉安險些沒憋住笑出來,最後她倆跟韓笑笑、王璧住了一間房。
這次培訓他們班一共去了二十六個人,前二十除了實在有特殊情況的以外都來了,據老趙說他們班在來的這些學校裏人數算多的,別的學校載人用的都是轎車商務車,他們去了一輛大巴,排隊登記的時候占了一半酒店大堂。
“班長收一下身份證,”老趙在一邊囑咐,“等會分房卡,一間房兩張卡,都收好了!”
“身份證,身份證……壞了,”喻良把自己的包摸了個遍,心裏咯噔一下,“我身份證呢?”
明明就放在書包隔層裏,怎麽不見了?
“啊?”王璧跟着一驚,“你再找找?別是放在哪個口袋裏了?”
“我記得我昨天晚上收在書包裏了……”喻良摸了摸身上幾個口袋,甚至打開行李箱翻了一遍,“完了,不會是早上收拾東西的時候忘在外面了吧?”
高彥扯着嗓子在問“誰還沒交身份證”,喻良咬着下唇,剛想舉手,感覺後頸一涼,葉扉安拿着一張卡冰了她一下——居然是她“忘在家裏”的身份證。
“你早上落在書桌上了。”葉扉安一臉得意地隔空點了點她的鼻尖,把兩個人的證件一起上交,“我就想看看你到底什麽時候能想起來,果然,就不能指望你。”
喻良:“……”
“你吓死我了,怎麽不早點說!”喻良抽了下她的手背,“差點就以為今天白來一趟了。”
她如釋重負,一轉頭看見王璧跟韓笑笑如出一轍地瞪大了眼。
“喻喻,”王璧問,“你跟葉姐,你倆住一起啊?”
喻良:“……”
Advertisement
靠,說漏嘴了。
“呃,不是,”她跟葉扉安對視一眼,頓時慌亂起來,“不是住一起,我倆,我倆……”
“她家裏人回老家了,我爸媽又出差,我倆都一個人在家,”葉扉安搭着她的肩膀,面不改色地解釋,“我跟她住得又近,就一起住了兩天。”
喻良連忙附和:“對,對。”
韓笑笑跟王璧同時松了口氣,韓笑笑拍了拍胸口:“吓我一跳,我還以為你倆有什麽沾親帶故的親戚關系呢,什麽同父異母失散多年的親姐妹啥的,差點腦補出來一部大型家庭倫理劇……”
王璧攮了她一下:“你這想象力也太豐富了,一起睡一晚上有什麽奇怪的。”
葉扉安笑着附和:“是啊,平常怎麽沒看出來你這麽有想象力呢。”
這就算是糊弄過去了,一行人有說有笑地上了樓。她們住在7031,兩邊都是自己班的女生,這次來的人喻良基本都不太熟,經過剛才那一茬,喻良總感覺心情有點微妙。
明明就像王璧說的,女生之間,關系好偶爾睡在一起很正常,韓笑笑也是誤以為兩人有“親戚關系”才會震驚,可自己剛剛那一瞬間下意識的僵硬是真的,現在的不安也是真的,只有身處其中,她才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坦然。
人倒黴的時候壞事總是一樁接着一樁,這個“不好的開端”基本奠定了“集體旅游”的基調,到房間以後她們發現,所謂的“四人間”竟然是雙人房改的,床墊跟床板分離,生湊出的四張床,不能說不簡陋。
而且,據說因為上次培訓管理太松,學生“無組織無紀律”,這次是全封閉管理,他們的活動區域就被局限在這個荒郊野嶺的酒店裏,除了作息比較寬松以外,甚至還不如在學校上自習。
本以為但是好歹不用早起……然而還不等一行人開始放松,第二天就發現,這培訓好像跟他們想象的有點不一樣。
規定八點到禮堂上課,早讀自願參加,第一天,休息日慣常散漫的附中人是卡點去的,驚奇地發現四百來號人基本已經把大禮堂填滿了,後來的人只能塞進後排零星的幾個空位——于是第二天,高彥憤而早起,五點半就去禮堂蹲守,拼命殺出重圍,占了一二排。
“我以為咱們學校已經夠變态了,誰知道西邊那幾個市更變态,”高彥怒道,“我五點半來占座,門口已經圍了一圈人在那背書等開門了你們敢信?一卷衛生紙從這頭滾到那頭就占了一排座你們敢信?”
被迫早起、昏昏欲睡的附中人紛紛應和。
總是讓高彥一個人占座似乎不太厚道,最後經過大家一致同意,決定每個宿舍占一天,公平公正。
第三天輪到7031占座,昨晚幾個人熬夜到兩點,從床上爬起來的時候喻良感覺整個人都是懸浮在半空的,她胡亂套上毛衣下床去洗漱,正對上從衛生間出門的葉扉安。
葉扉安剛刷完牙,身上帶着一股淡淡的薄荷味,近在咫尺的距離,兩人默不作聲地對視片刻,葉扉安擡手幫她理了理頭發,冰涼的香味鑽進鼻腔,喻良一個激靈,目光情不自禁地慢慢滑到了她的嘴唇上。
現實和理想總是相距甚遠,喻良原本以為這次培訓可以借着遠離父母和一切閑雜人等,稍微和葉扉安親近一些,誰曾想,白天二班這群人喜歡群體行動、根本沒有機會親近不說,晚上還得守着兩個電燈泡——而且連着兩個晚上,這倆電燈泡都拉着她跟葉扉安熬到淩晨兩三點,寧願看電影打鬥地主都不睡覺!
她越想越不甘心,可能是眼神過于幽怨,把葉扉安逗笑了,她探頭瞟一眼正在床上套衣服的“電燈泡們”,借着牆壁遮擋下的視覺死角,低頭在喻良嘴唇上親了一下。
一個蜻蜓點水般的吻,柔軟的觸感在唇上轉瞬即逝,喻良的大腦“轟”的一聲,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拉住了葉扉安的衣袖。
“怎麽了?”葉扉安低聲說,“在不出門就占不到座位了。”
喻良垂着頭嘟哝:“那就不占了。”
她想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啃一口再說,不料“電燈泡”已經下床了,韓笑笑打着哈欠把自己從床上揭起來,大嗓門由遠及近:“葉姐,你洗漱完了的話就先走吧,不用等我們了……”
喻良一個激靈,剛搭着葉扉安的手飛快地拿開。
然而這點小動作還是被韓笑笑看到了,她揉了揉眼睛,狐疑道:“你倆堵在衛生間門口幹嘛呢?”
“我剛睡醒,有點不舒服,喻良扶了我一下。”葉扉安不動聲色地把喻良往身後一擋,“我先去占座,等會教室見。”
“沒事吧?要不你再睡一會?”韓笑笑一臉擔憂,“別是低血糖吧?要不安安你先坐一會兒?”
“我看多半是這幾天睡眠不足,咱們晚上早點睡比什麽都管用。”王璧頂着倆黑眼圈白了她一眼。
喻良舉手:“我附議。”
“熬還是不熬”這個話題引起了一場小範圍的争論,最後演變成了打鬧,幾個人嘻嘻哈哈地等電梯的時候,喻良忽然感覺口袋裏的手機“嗡”一下,她拿出來一看,是葉扉安的微信消息。
她瞥了一眼葉扉安,後者坐在樓道的沙發上,跟一起等電梯的幾個十五中同學聊得正歡,仿佛是不經意間擡頭,正好跟她撞上視線。
A:下第一節 課回個宿舍?
喻良忍不住翹起了嘴角,低頭打字。
Y: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