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書之傳說與騎士

第42章 chap.42

chap.42

老唐正低着頭擺弄着攤前的一些機械物件。

一雙灰色的幹淨的不沾灰塵的短靴停留在了自己面前，老唐以為是客戶來了，連忙擡起頭，剛想熱情地介紹自己攤前的産品就看見是一張熟悉的臉龐。

也不知幾個月過去了，老唐一直沒有記時間，但蕭諾已經換上了幹淨而又平整的灰色衣服，裸露在外的臉龐和手都反射出不帶塵埃的白色的光芒。

過去他總是頂着亂糟糟的發型，曾經那個和他們一樣風塵仆仆為生活奔波的少年今兒突然變成了一位幹淨整潔不染城市的少年公子。

蕭諾變化很大。

老唐露出了微笑，打心底裏為對方感到高興。

一個人的外表和外在最能反映他所處的環境，如果一個人每一天愁苦不散，整個人非常疲憊而又懈怠，那麽一定是他周圍的環境讓他覺得很崩潰壓抑。

蕭諾的領導對他應該很好，至少他生活得還不錯。

蕭諾也笑了，兩人對視一眼，充滿着遇見老朋友時的喜悅。

蕭諾擡起手，剛想說些什麽，可又覺得此地并不是合适的時機。

老唐立刻明白他心中所想，連忙蹲下，卷起自己面前所有的商品，背起包裹，“走吧，我們出去聊一聊。”

蕭諾到此，一定是想和自己聊些什麽。

蕭諾連忙想要揭過老唐背在肩上的商品。

老唐連忙拒絕，“沒事，又不重，我自己來背吧。”

蕭諾只好跟在老唐身後，他們尋找了一處偏僻的垃圾堆旁。

一塊一塊沒有形狀的金屬垃圾，逐漸堆成了龐大的金屬山，他們就被金屬山遮擋在一個隐秘的角落裏。

兩人便敞開了話匣子，蕭諾先主動說道，“你現在生活得怎麽樣？”

“挺好的。”老唐将商品放在自己腳邊，卻沒有什麽特別想說的，“生活嘛，就是這樣，每天都在為了生活掙紮下去，做着自己喜歡或不喜歡的事情，一天就那麽過去了。你呢？”

老唐把問題抛向了自己，蕭諾敞開心扉，“每天就是工作，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些什麽。我覺得讓自己很為難的事情，但也好像很快就被解決了。不用再像過去一樣，睡在外面害怕自己被野獸吃掉，不用擔心沒有飯吃，這樣的生活挺好的。”

原本臉上顯而易見開心的蕭諾在說這句話時露出了遲疑而又難過的表情，老唐心想這必定發生了什麽？

老唐勸慰道，“沒有事是完美的，最起碼我們現在還很幸福的生活着不是嗎？”

話雖如此，可貪婪的人類總是在得到了什麽時候又不停地想要獲得更多的東西，蕭諾心知人的劣根性，但讓他困惑的更深層次的一個原因是，“你覺得愛情是什麽？”

他竟是為情所困，老唐本以為他是因為工作的事情而煩心，就沒想到竟是因為愛情。

老唐沉默了片刻，回答道，“假如有人問你，什麽是愛情？你想到的第一個人，便證明你為他心動了。當一個人問你他為什麽不喜歡你時你覺得傷心難過，是你喜歡他了。當一個人傷心難過時，你恨不得替他傷心難過時那便是愛了。

蕭諾還沒有聽過如此新奇的答案，去覺得老唐把複雜的東西簡單化了。

蕭諾總覺得愛情并不是完全是這些，他應該更加複雜，“傷心難過為什麽一個人不喜歡你或許只是因為你喜歡所有人都喜歡你，當你恨不得替一個人傷心的過時或許只是因為你同情他。”

“是啊。”老唐并沒有否認，老實地指出，“最重要的是，說出這些話時想到的那個人是誰。”

蕭諾只會想到一個人，蕭諾仍覺得自己對黑的感覺很奇怪。

蕭諾仍然只承認是因為黑很喜歡他，所以他才可能對黑有些許的喜歡，誰會不喜歡一個喜歡自己又對自己好的人，何況這個人身上并沒有讓自己讨厭的地方。

除了阻擋在他們之間的那巨大的阻礙。

見蕭諾臉上露出了遲疑，老唐樂哈哈地說道，“可真是一個好消息，這麽久不見你竟然也有喜歡的人。我覺得有一個喜歡的人挺不錯的，最起碼你的日子不會像過去一樣過得那麽悲苦，沒有期待。如果有人能夠陪伴你，那你的生活就不會孤獨，這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兩人正圍繞着愛情越聊越多，黑問出了自己內心的疑惑，“雖然愛情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你又是如何平衡那些會讓你們争吵的問題？”

看來蕭諾的愛情之路并不順利，這是一件很尋常的事情，老唐耐心解釋道，“假如是那個對的人，你們總會找到平衡點，因為你們會向對方讓步的。這是愛情裏并不甜蜜的一部分，意見不同是很痛苦的，可愛情又讓你們能夠抛棄這些。”

蕭諾卻覺得他和黑之間似是如此，不過好像總是黑事事遷就自己，不過他讓了一次步。雖然對黑來說并不公平，但是比自己強大的黑更頻繁的讓步是必然的。

蕭諾仍然有另外一個疑問，“有時候，我很擔心一些糟糕的事情會發生該怎麽辦？比如我很擔心自己會被別人殺死，這種心情該怎麽處理呢？”

這是一個沉重的話題，老唐不好馬上回答蕭諾，想了想又想，幾次想開口，卻又重新整理起語言，最終說道，“害怕死亡是正常的，總是害怕死亡，開始焦慮了，擔心死了是沒有用的。你所擔心的事情在未來可能發生，也可能不發生。如果總是擔心，那什麽都做不了。不過你變得足夠強大，那麽你便什麽都不用擔心了，如果是這樣想或許能寬慰為自己。世界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人，也沒有盡善盡美的事。在那個終點抵達之前，不如去做你想要做的事，去想要去的地方。”

這讓蕭諾得到了安慰，他是龍血騎靈也好，不是龍血騎靈也罷，或許曾經有過選擇可以離開黑，讓這個秘密藏在心底，可真的将矛頭對準龍血騎靈的黑總有一天将會找到他。留在黑的身邊，當黑知道他的身份是龍血騎靈或許還有一點機會可以讓黑放過自己。根本的是事在人為，有很多種辦法可以解決這個問題，讓自己陷入焦慮是最差勁的一個辦法。

想通了的蕭諾感激地看向老唐，“我總覺得能從你身上學到很多，今天聽了你的話，我覺得我不是很迷茫了。”

老唐洋洋得意道，“沒想到我還有這些作用。”

蕭諾也跟着樂道，“作用很大的，我很開心。”

蕭諾想起一件事，“如果你有時間的話，我想帶你去吃一些好吃的。”

這是蕭諾想做的一件事，因為曾經他和老唐曾經吹過牛逼，說過去的自己吃過多少山珍海味，美味珍肴。

當然那都是蕭諾在曾經的那個世界吃到的。

老唐當時只當蕭諾曾是某個王國的富有家庭的子女淪落到垃圾區中。

直到現在，蕭諾覺得這是他們兩人的遺憾，他遺憾自己曾經說出的話沒有得到證明，老唐遺憾當年說出這句話的少年長大了。

所以當有機會的時候，蕭諾一定要帶老唐吃一頓美味佳肴。

“真沒想到自己還能有這樣的時刻，倒真是沾了你的光了。”老唐只覺得高興。

這裏很僻靜，蕭諾小心翼翼地拿出黑給自己準備好的一個便當。

這是施展了魔法的便當，老唐見狀抽出自己的包裹，将機械物品全都拿了出去，堆在地上，然後将布鋪在了地面上，褶皺一一撫平。

新鮮的水果，幹淨的水，風幹的臘肉，蓬松的面包，濃厚的肉醬，別致的奶酪。

食物被保存得很好，是過去他們根本不敢想的美味，這麽一堆食物在垃圾區內肯定會炒到天價。

老唐有感而發，“也許人生就那麽點好吃的能夠慰藉自己的靈魂了，只望不是頓頓有此美味，卻頓頓有此好心情。”

蕭諾還并未完全理解老唐此話，只是吃着美味，出神了，這或許是他非常自由的時刻，他卻願意把寶貴的時間花在什麽都不去思考上面。

老唐搖搖腦袋，發出贊嘆聲，卻不去打斷蕭諾的出神。

直到蕭諾躺在一邊睡着了，老唐望望那依舊白亮的天空，露出了一絲笑容，青年有大把的時光可以揮霍，不必去想睡了這一覺之後還剩多少個日頭可活。

可想來，蕭諾生活的環境并不那麽輕松，蕭諾不說，老唐也不多問，這都是他自己需要經歷的人生，這樣直到年老時才能體會出滋味來。

老唐羨慕這樣的時光，卻感嘆屬于他的這樣的時光已經一去不複返了。

他已經垂垂老矣，對這個世界唯一的善意都傾斜在了蕭諾的身上。

或許只是蕭諾成為了他在這個世界最後的牽挂和聯系，有牽挂和聯系并不是一件壞事，這讓老唐試圖在這個世界生活得更有知有覺一些。

人生沒有再一個十年了，有一天過一天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