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10
chap.10
“跟上去。”黑說道。
兩個居民跟在一個男孩身後,在安鹽城的街道上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這是距離城牆最近的居民區,也是最為混亂環境最差的一片區域,道路邊的房屋只有兩三層高,用随處可見的裸露的金屬板搭建起來。東拼一塊西湊一塊的外在讓人不由得懷疑它們随時會坍塌。
注意到身後有動靜,赤童雖不懼,但也不想在當下節骨眼惹是生非,一扭頭看見是黑和蕭諾兩人,便有些發作不得,他身上并沒有值得兩人觊觎的,就算讓兩個人跟着,也沒有任何損失。
赤童很快拐進了一處破爛的小房屋,牆上各種金屬的鏽跡,還發出沉悶的撞擊聲音,看上去就是一座危房,赤童左拐右拐拐進了裏面的一間小隔間,他就站在門口等待着跟上來的黑和蕭諾。
就算是黑和蕭諾抱有歹意,赤童在這個世界的生命本就已經岌岌可危,又何懼之有。
房間很小,只有八平方,一張一米五的床,以及四處堆着從垃圾堆裏撿來的破爛物,地板上是一層厚重的污泥,看上去髒兮兮的,卻是他們生活起居的寶貝。
“這是我妹妹,她生病了。”赤童簡短介紹了一下,走到床旁,将手裏的饅頭遞給躺在床上的妹妹,赤心卻只是将饅頭握在手裏,興致缺缺的模樣,赤童勸了好一會,她才肯吃了幾口饅頭,便還給了赤童。
赤童咬了一小口饅頭,又塞回了赤心手中。
赤心突然将饅頭捏成一團,嘴巴裏發出無意識的痛吟,無助地翻滾着自己的身體,蓋在身上的被子一下子扭曲成一團擠在一旁。
蕭諾這才看到她的衣服上有斑駁的血跡,右腹部突出了一個巨大的腫塊。
“天哪。”蕭諾震驚地忍不住低呼一聲,全然沒有注意到聽到他低呼側過頭看向他的黑。
她的病已經到了末期,但赤童只是抱着她,直到她忍耐過疼痛,絕口不提讓黑和蕭諾幫忙的事情。
“你怎麽不帶妹妹去看病?”問出口,蕭諾便已經清楚真相,這些生活在城裏的人和他們這些生活在垃圾堆裏的人又有什麽區別呢?
垃圾堆的人會被各種各樣的污染、毒素、魔物所感染,生死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只不過是地上的一堆垃圾,終将發出腐爛的氣息,最後塵歸塵土歸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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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諾開着魔車都不知道從多少具白骨身上碾過,有一次骷髅頭飛了出去,在外面滾出去好遠,他把這件事當作一個笑話同老唐講。
“妹妹的病已經到了晚期,光是吃藥已經沒辦法治好她了,昂貴的醫藥費再加上安鹽城唯一一臺醫療一體機在洛池那邊。城內的所有資源都是靠錢來得到的,像我們這樣的只能會些手藝來賺錢,以前妹妹還會畫些圖案補貼家用,我年紀太小,想要去城外和務農也不行,身體又比較弱。”故事很悲痛,他卻覺得只有淡淡的憂傷。
醫療一體機太昂貴了,就算是有機會使用,他們依舊拿不出錢,對于蕭諾二人的好意,他心領了,卻不覺得會有所改變。
黑都能讓人起死回生,救助一個小女孩不成問題吧?但蕭諾估摸不準黑是否願意在兩個孩子面前暴露自己的能力。
顯然蕭諾考慮太多了,謹小慎微如黑覺得暴露出自己的一點點能力反倒更能收攏人心。“這是我當年完成一個傭兵任務時得到的獎勵,據說它可以治療百病,我覺得沒有比你妹妹更需要的了。”
“您當真願意給我嗎?”
黑點頭,沒有半點遲疑。
“您,想要我做什麽呢?”赤童興奮地快速吐露出,“我,我,我可以知道大人您的名字嗎?”
“我叫蕭黑,他叫蕭諾。”
黑倒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對了,你是否知道城內有什麽地方可以辦理居民證?”
只有在城外,才能有出入生死的傭兵獲得如此強大的藥水,只有在那不被管束的城外,才有可能發生一切。
所以蕭黑大人才願意幫助自己,因為他想要在城內獲得居民證又不想引起其他大人物的懷疑,只有通過像他這樣不知名的小人物才格外保險,赤童很高興,他能夠為蕭黑大人效力,證明這瓶藥給他是值得的。
黑晃動着手中透明的藥水瓶,水晶紅的液體在瓶中晃蕩,沿着玻璃壁留下了一道又一道的紅痕,它華麗得不似人的産物,也讓人難以置信可以挽救一個人的生命。
黑将他遞給了赤童,赤童踮起腳接過了藥水瓶,有些焦急,可又想多感謝下黑,見黑示意他喂妹妹喝下藥水的時候,赤童這才轉身去喂妹妹喝下藥。
就算是毒藥,赤童也願意嘗試這種可能性,赤心本就沒有幾天可活了,他不覺得黑二人有什麽好欺騙他的。
因為疼痛,赤心的意識早就已經模糊了起來,只是本能地吮吸着甜甜的藥水。
蕭諾沒想明白是藥物作用,還是法術作用,但赤心身上的腫瘤确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下去。
赤童都驚呆了,瞪大了眼睛盯着赤心憋下去的肚子。
當初黑救下了老唐,蕭諾還沒意識到黑的厲害,只以為對他來說不過只是施展下法術的問題,親眼見到黑用法術拯救了一個人的生命,他才意識黑的力量的偉大。
可惜,這樣一個人到最後竟然是奔着統治全世界去的。
統治帶來的犧牲無可避免,更何況黑又是殘暴的黑龍。
赤童高興地流出了眼淚,他一再地确認赤心是否真的好了,原本長腫瘤的地方變得平坦一片,雖然仍舊瘦骨嶙峋,“妹妹,妹妹,你覺得怎麽樣?”
赤心仍有些虛弱,但感覺到身體裏有源源不斷的力量正在噴湧而出,她覺得自己從未有如此好過,覺得自己強大,無所不能。
“哥哥,你放心我很好。”潔白的小手輕輕擦過赤童的淚水,她記得很清楚,哥哥為他出去找吃的,又為她擦幹淨手和臉,最難熬的時候講一個又一個的故事,許下一個又一個等她病好了要去的事情的諾言。
赤童不敢怠慢了兩位恩人,先安撫了赤心,“妹妹,這兩位大人救了你,我先去感謝好他們。”
赤童從赤心床邊離開,恭敬地到黑面前,“蕭黑大人,我這就帶您去那人那裏。”
這孩子非常識時務,比他還能舔,蕭諾還有心情想些亂七八糟的。
黑拒絕了,“你只需要把他的地址告訴我就好。”
赤童詳細地說明了路線,将黑和蕭諾二人送出了房間。
“大人,您是世界上最好的大人,我願意一生一世侍奉您,無論您想要我們做什麽,只要我和妹妹在這個世界一天,我們都願意為您去做。”看着黑二人的背影,赤童還是沒忍住。
黑停下了腳步,微微側頭,垂下下巴,整個人緊繃着,“我只是個惡人罷了,擔不起最好一詞,也沒有人值得你賣命。”
“可我和妹妹這兩條命都是您救的。”赤童卻不認同黑的不求回報,越是生活艱難的人越是明白那一丁點的善意就能夠拯救他們的整個世界。
蕭諾站在一旁,毫不意外赤童會向黑宣效衷心,這個世界上任何人成為黑的手下都不奇怪。
黑側過頭,微低下頭。
赤童只看到那黑暗的小巷裏從路口照過來的一束光映襯着黑的那道輪廓,他這個年紀分辨不清大人物臉上的表情,只覺得神秘而又沉重。
他并非是想要依附大人物生活,只是因為大人物救下了他,而他最值錢的無非是他的生命罷了。
“有事我會找你。”
赤童如釋重負,雖然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去解決,但好像人生已經有了另一條路可以走。
兩人按照赤童告訴他們的方向,來到一處低矮的房屋下,門口坐着一位紮着頭巾的老婦,她在桌板上擺弄着粗糙的鹽石,黑向老婦說道,“我是來找安森的。”
老婦擺擺手,發出“啊啊”兩聲,指了指自己的喉嚨,又指了指屋內。
二人踏入門檻,屋內淩亂地擺放着各種手工臺,四面挂滿了打着布丁的衣物,正有一人隐在垂下的衣物之間踩着縫紉機。
如果不是赤童推薦,他們很難把這人跟居民證聯系上。
黑再次說明了來意。
安森左右望了望,眼前兩人也并沒有給他帶來危機感,所以他放下手中的活,站起身來,轉過身,掀開攔在自己面前的衣物,低聲說道,“跟我來。”
兩人便像安森一樣扒拉着眼前的衣物,進入了一間隐蔽的小房間內。
安森進入了用黑色的布擋住的小隔間內。
蕭諾和黑在一旁等着,并未打擾。
10來分鐘後,安森遞出了兩張小卡片,帶着不屑的語氣說道,“安岩城的居民證用的還是落後的技術,不會識別人臉,只看這串代碼,所以你們可以放心使用。”
黑輕輕點頭。
蕭諾倒是沒有什麽黑是他老板的自覺,看到黑游刃有餘的模樣,蕭諾反倒害怕自己說了什麽話打斷黑的計劃,惹怒了他,一不小心就祭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