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結局
這一私奔就消失了整整五天。
現議員長蘭伯特大人每天開會時臉色都極為陰沉, 将聯盟元帥上交的建議書直接扯碎, 就差給元帥大人挂個懸賞時, 堂而皇之從他家把兒子偷出去的元帥終于回來了。
兩個男人沉默對視,西澤爾在旁邊咬着支棒棒糖滿頭霧水。
路西停在他肩上,見西澤爾眼神茫然, 慈祥地道:“西澤爾大人,不用擔心,這是男人間的戰鬥。”
西澤爾:“?”
他們為什麽要戰鬥?
蘭斯洛特和蘭伯特瞅了瞅西澤爾,默契地對視一眼,蘭斯洛特捏了捏他的臉,含笑親了親他的臉頰:“寶貝兒,先回去休息會兒,晚上卡爾會代表獸族來到德蘭星, 到時候帶你出來玩。”
哄孩子似的。
偏偏西澤爾就吃這套,乖乖點點頭, 擡腳想走,又想起了什麽, 轉回身來,拽着蘭斯洛特的衣領, 讓他低下頭, 雙手圈在他的脖頸上, 仰起頭, 明亮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親。”
蘭斯洛特習以為常, 親了親他的嘴角, 抱着他的細腰,在西澤爾看不到的地方,沖蘭伯特露出個勝利的笑容。
蘭伯特:“………………”
感受到背後一股寒氣,西澤爾納悶地轉過頭。
元帥大人的變臉速度令人叫絕,瞬間又恢複了一臉溫柔,蹭蹭他的臉頰,溫聲道:“我會和岳父好好談談的,去吧,別擔心。”
西澤爾放開他,擔憂地看了看在他眼裏弱小可憐又無助的蘭斯洛特,又瞅了瞅滿臉殺氣的父親,小小地扯了扯父親的袖子:“爸爸……”
蘭伯特痛心疾首。
兒子,你被人騙了!
Advertisement
可惜議員長大人吃虧就吃在沒那麽能言善道,面對心愛的兒子,話反而更少,尤其在注意到西澤爾頸側幾個沒消掉的吻痕時,眼皮子突突地跳。
他眼神不善地瞪着蘭斯洛特,摸了摸西澤爾的腦袋:“去吧。”
西澤爾猶豫着回了家,剛踏進萊斯利家大門,就聽“嗚哇”一聲,黃色的毛球快成虛影,刷地砸進他懷裏,細手細腳攀緊了衣服,哭得撕心裂肺:“我的小西澤爾,嗚嗚嗚嗚你怎麽那麽狠心地抛下我,我們多少年形影不離,一有了別的男人你就不要我了……”
西澤爾:“……”
西澤爾漠然地把它扯下來扔給路西玩兒,迎着艾莉擔憂的目光,沖她笑了一下:“沒事。”
艾莉松了口氣。
又聽西澤爾輕描淡寫地道:“艾莉,我要結婚了。”
艾莉:“…………”
艾莉手裏的杯子“嘭”地摔得粉碎。
剛才還優雅的少婦騰地站起來,以西澤爾都驚駭的速度沖到他身邊,按着他的肩膀,不可置信的尖叫:“什麽?誰?是蘭伯特說的那個人嗎?蘭伯特說你被一個流氓騙了!你還只是個孩子!”
西澤爾默然。
孩子終于遲鈍地發現,他要結婚這個消息對身邊的人沖擊都很大。
毛球和路西玩了會兒,撲騰着爬回來,坐在西澤爾頭頂唉聲嘆氣。
西澤爾不管他,搬了張小凳子,坐到門口,乖乖地等父親和蘭斯洛特回來。
好在一切不像米迦說的那麽危言聳聽,天色近晚時,兩個男人終于一前一後回來了。
兩人臉上都有細微的擦傷,迎上西澤爾的視線,蘭斯洛特的鬼話張嘴就來:“遇到了聯盟反叛勢力,機甲沒在身邊,打了一架。”
西澤爾默默盯着他:“……”
他只是對某些事情遲鈍,不是智商有問題。
蘭伯特的臉色雖然還是不好看,不過出乎意料地不再那麽排斥蘭斯洛特了,扔下一句“你的提案想都別想”,和艾莉對視了一眼,默契地走向後花園。
蘭斯洛特這還是第二次光明正大地走進西澤爾家裏。這幾天艾莉一個人無聊,把以前做的一些小發明又翻出來研究,桌子上擺了不少,他掃了一眼,目光一滞,落在桌邊的仿生監視器上,總覺得莫名的有些眼熟。
西澤爾順着他的視線看去,眼皮一跳,面不改色地伸手捏住他的下颔,強迫他将視線轉到自己身上:“你剛才和爸爸幹什麽去了?”
蘭斯洛特心不在焉:“沒什麽,就談了談心,乖。”
說着,又忍不住去看那個小玩意:“那個東西有點眼熟……”
西澤爾依舊冷靜沉着,踮起腳,柔軟的嘴唇印在他臉上,眯起眼問:“就那麽好看?”
蘭斯洛特的心思瞬間回籠。
西澤爾咄咄逼人:“有我好看?”
蘭斯洛特二話不說,趕緊哄人:“你最好看!”
圍觀了全程的毛球和路西:“……”
西澤爾心滿意足,三兩下把桌上的東西都收起來放好。
望着他的背影,蘭斯洛特心底還是有一絲疑惑:“路西,我是不是見過那種監視器?”
路西思考了一下。
按照程序設置,它是不能欺騙主人的。
因此智腦只冷靜地回答:“您見過的監視器品種很多。”
完美。
蘭斯洛特哦了聲,這才把疑惑抛到腦後。
将那些東西放回艾莉平時的研究室,西澤爾才想起忘記給艾莉介紹蘭斯洛特了。
艾莉和蘭斯洛特似乎有過什麽交涉,知道他的結婚對象是蘭斯洛特,艾莉應該不會反應太過激烈吧……
西澤爾思考着,準備去花園裏找找人,還沒走到,就看到了艾莉。
艾莉看到他,顯然也怔了怔,她的眼眶紅紅的,似乎哭過,慌亂地擦了擦眼角:“蘭伯特剛剛回去了……西澤爾,怎麽過來了?”
西澤爾望着她眼角的淚,走過去,拿出手帕,彎腰替她擦了擦。
他輕聲道:“艾莉,發生了什麽?”
艾莉沉默了會兒,露出個不算好看的笑容:“……好像瞞着你也不好。”
西澤爾心中有了預感。
艾莉垂下眼:“也沒什麽。小西澤爾,我要和蘭伯特離婚了。”
西澤爾的嘴唇動了動,沒能說出什麽,只能伸手抱住這個愛護了他很多年的後母。
艾莉也不掙紮,靠在他肩上,眼眶還是紅的,卻沒有再流淚了。
她望着遠方,聲音很低:“我知道蘭伯特不喜歡我,當初和我結婚也是迫不得已。”
只是她以為,時間能改變一切,比如讓蘭伯特淡忘那個叫貝霖的女人。
可是蘭伯特沒有淡忘,幾十年過去,他依舊深深愛着那個已經逝去多年的獸人。
她該傷心的,可是她又很驕傲。
她一直喜歡的人,多麽深情又堅定啊,她的眼光,從始至終都沒有錯。
只是到了該放手的時候了而已。
艾莉抓緊西澤爾的衣擺,微微阖上了眼:“聯盟軍大勝回到首都星時,蘭伯特和我說過,只是我不願意答應,打斷他後,一直躲着他。”
她頓了頓,聲音發澀:“西澤爾,你會讨厭這樣的我嗎?”
西澤爾的眸光溫和,他輕輕拍着艾莉瘦弱的背,小聲道:“不會,我永遠不會讨厭艾莉。”
艾莉露出個含淚的笑。
西澤爾知道會有這麽一天,因此也不意外,他低頭看着艾莉,微微嘆氣:“艾莉,你會來參加我的婚禮嗎?”
——以母親的身份。
艾莉已經收拾好了心情,她眨了眨眼,終于露出真實的笑容:“當然會。不過拐跑你的到底是哪個小姑娘?還是哪家的臭小子?”
西澤爾斟酌了一下:“……蘭斯洛特。”
艾莉微笑着:“哦,蘭斯洛特。”
……
“蘭斯洛特?!”
被民衆追捧的聯盟元帥在萊斯利家吃了兩回癟,總算挨到了晚上獸人代表前來簽協議的時候,揣着西澤爾就溜了。
獸人和聯盟人的矛盾還未消解,現在只是簽下了停戰約定,要消解矛盾,還得慢慢來。
西澤爾沒興趣參加那種正式場合,自個兒溜到議會大樓後面溜達。
毛球和路西滾在一起玩得開心,西澤爾就捧着臉看它們滾來滾去。
盯了不知多久,頭頂傳來熟悉的聲音:“原來在這兒。”
西澤爾擡頭,平靜地看了眼自己的便宜舅舅,開口道:“……你怎麽禿了。”
卡爾一頭黑發被刮得幹淨,剩下锃光瓦亮的腦殼。
卡爾:“……能別一見面就提這個嗎。”
西澤爾點點頭,換了個說法:“你的頭發呢?”
卡爾悲憤:“你家元帥燒的!”
西澤爾輕咳一聲,深表同情,暗暗掐了下自己,以免笑出聲。
卡爾沒有表情。
小王八蛋,別以為我沒看見你在憋笑。
“實驗進展怎麽樣?”西澤爾忍住笑意,眨眨眼問。
蘭斯洛特不知何時也冒了出來,渾不在意地脫下白色的元帥禮服,披到西澤爾看似單薄的身上。
卡爾聳聳肩:“我也不懂,不過前幾天有了新的進展,過段時間可能需要你回去一趟,配合一下。”
蘭斯洛特将西澤爾圈在懷裏,下颔靠在他毛茸茸的發頂上,非常可惜一年只能看到西澤爾可愛的貓耳一次,聞言懶洋洋地掀起眼皮,瞅了眼卡爾:“禁止對他注射任何不明試劑。”
卡爾挑眉:“實驗時肯定會偶爾嘗試一下新試劑……”
蘭斯洛特打斷他的話,張開的眸中蘊藏着一股森然的寒意,微微一笑:“你可以嘗試一下後果。”
卡爾沉默了一下,退了一步:“西澤爾也是我的外甥,我不會對他不利。”
見他神色難看,西澤爾回頭瞅了瞅自家元帥。
蘭斯洛特特溫柔地朝他一笑:“寶寶,到時候我陪你過去。”
西澤爾哦了聲,點點頭,再回頭時,發現卡爾的神色更複雜了。
“對了。”西澤爾往身後堅實溫暖的懷裏靠了靠,盯着卡爾的臉,“我和蘭斯洛特快結婚了,你會過來嗎?”
卡爾不愧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聞言非常冷靜地接下話茬:“沒有意外的話當然會來,錯過了貝霖的婚禮,怎麽能錯過你的。”
西澤爾滿意地點頭。
總算遇到一個聽到他要結婚後不炸毛的了。
卡爾離開前,給了西澤爾一個水晶球。
水晶球裏是貝霖摯愛的霜霖花,不知道怎麽辦到的,讓這種嬌氣又事兒精的花居然盛開在了裏面,并且永遠不會衰敗。
西澤爾珍惜地放到床頭,每晚蘭斯洛特爬窗來見他時都會見到西澤爾盯着那個水晶球發呆。
好在他一來就轉移了西澤爾的注意,這種偷情般的狀态延續了小半個月,萊斯利家的人都睜只眼閉只眼,假裝沒發現。
直到忙于公務的蘭伯特發現,在家裏的防護罩外添了層電網。
苦惱的元帥大人徘徊了一陣,又一次把裏面的小王子給偷出來了。
“明天是德蘭中學學生的畢業典禮。”蘭斯洛特把人偷出來後,抱着人就是一頓揉,笑眯眯地道,“老校長居然還沒退休,邀請我去做個演講,激勵一下那群小孩兒。”
在德蘭中學上學的日子,似乎已經是上輩子的事了,西澤爾好脾氣地任由他揉來揉去,想到那片淡紫色的花海,眼睛亮亮的:“我可以去嗎?”
蘭斯洛特:“親我一口就答應你。”
西澤爾聽話地親他一口。
蘭斯洛特:“……”
完蛋,心口發酥。
小王子乖起來時,眨眨眼都像在撩人。
德蘭中學因為地理優勢,幾乎聯盟所有的名人都是從這兒走出去的。
老校長幾十年如一日,穿着正式的西服,戴着紳士帽,拄着紳士拐杖,一臉嚴肅,拖長了調子發言,聽得大禮堂內外近萬的師生昏昏欲睡。
發言進行了一個小時,學生們已經開始打瞌睡。
直到老校長用蒼老的、古井無波的聲音道:“下面,有請蘭斯洛特·羅德尼先生發言。”
整個大禮堂轟地就炸了。
剛才還靜得打個呼嚕都會全場皆知的禮堂瞬間沸反盈天,尖叫聲和驚呼聲在聯盟元帥走上講臺時更上了一層,吓得露天禮堂上停留的鴿子一窩蜂撲騰着翅膀逃命飛去,嘈雜得讓人雙耳發蒙。
蘭斯洛特掃了眼這群要翻天的小家夥,揚了揚眉,擡起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激動的學生們又很快安靜下來,眼睛亮晶晶的,一眨不眨地盯着講臺上高大英俊的男人。
蘭斯洛特沒有刻意,反而笑了笑:“我從德蘭中學畢業那年,禮堂裏的氣氛也很熱烈。因為我翹了畢業典禮,戴維上校上來頂替我,忘詞了還講了個黃色笑話,我們倆被老校長提着拐杖追了三條街。”
剛才還昏昏欲睡的學生們哄然大笑。
蘭斯洛特上臺前就把老校長塞給自己的演講稿當布給擦鞋了,背着手侃侃而談:“我沒什麽光輝事跡可講的,畢竟大家都能第一時間看到前線新聞。雖然年紀大了,不過也算你們這群小家夥的學長,作為學長,可以給你們一些忠告,不過在此之前……”
蘭斯洛特将視線轉到了臺下另一個方向,眸色沉沉,出乎意料的溫和認真:“西澤爾,上來。”
學生們下意識地跟随他的視線,看向安靜坐在前排的少年。
西澤爾因為“只身涉險前去探索獸族老巢還被誤會”等一系列元帥鬼話,連升幾級,前幾天又晉升為少校,此時穿着青黑色的軍服,脊背挺直,軍帽擋住了禮堂上灑下的光,整張臉埋在陰影裏,聞聲擡起頭,露出張雪白精致的臉龐。
帽子上還趴着只軟綿綿的毛球,肩上停着只銀色的小鳥。
他不明白蘭斯洛特這時候叫自己上去的用意,不過還是起身上了臺,走到蘭斯洛特面前。
蘭斯洛特沖他一笑,忽然半跪下來,牽着他的一只手,将不知什麽時候準備好的戒指,又快又準地戴到他的無名指上。
不容拒絕。
禮堂裏靜下來。
這場畢業典禮因為聯盟元帥的參與,全程直播,全聯盟的人民都在看着。
學生們瞠目結舌,沒料到會是這麽個發展。
西澤爾垂下眼,冰冷的銀色戒指尺寸正好,款式簡單,手指微動,便折射出清冷的光線。
他的眸中有了笑意。
蘭斯洛特仰起頭,絲毫不在意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好奇的目光,目光灼灼地盯着西澤爾:“遲來的求婚,當着全聯盟的面,可不要拒絕我。”
西澤爾的耳尖已經微微紅了,雖然有些羞窘,可是胸腔卻湧動着前所未有的溫暖熱潮。
這一刻他無比清晰的知道,他是被愛着的,幸福的。
這個明确的認知讓他幾乎哽咽,眼眶發熱,對上那雙流淌着溫柔目光的煙灰色眸子,他無聲地點了點頭。
蘭斯洛特笑起來,他低下頭,小心翼翼地捧起西澤爾的手,虔誠溫柔地親吻他戴着戒指的手指。
這是他的寶貝。
當着全體人民,蓋上屬于他的戳了。
議會大樓裏,難得偷閑看直播的蘭伯特面無表情地關上光屏。
艾莉坐在萊斯利家的客廳裏,看完這一段,擦了擦眼角,簽下離婚協議書,帶着行李轉身離開。
護衛隊的幾個天不怕地不怕地升上高空,在禁止燃放煙花的首都裏,放了個沖天大煙花,大白天都顯得五顏六色、炫目多彩。
然後趕緊在衛隊追來前溜走。
禮堂裏的學生們望着這一幕,愣了許久,終于反應過來,倒抽一口涼氣,拼命鼓掌吹起口哨,想讓元帥聽到他們的祝福。
老校長面無表情,握着拐杖的手微微發抖,現在就想上去一拐杖掄死臺上那玩意。
怎麽就那麽想不開請了蘭斯洛特!
這玩意當初在學校裏就是個不守規矩、天天打架鬥毆、次次大會批評的主兒啊!
雖然這麽想着,老校長望着臺上溫馨的一幕,還是嘆了口氣,放過了蘭斯洛特。
蘭斯洛特慢慢地站起身,毫不避諱地摟着西澤爾,笑得恣意:“聽好我的忠告,小崽子們。”
坐在臺下的老校長眉頭一跳,直覺蘭斯洛特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只要不違反人的道德底線,什麽都是狗屁。”
蘭斯洛特張狂地點了點臺下烏泱泱的人群:“比如我剛才過來時看到不少學生在願望牆下寫,想摘下校長先生好幾年都沒脫下過的帽子——都要畢業了,連這點膽子都沒?聯盟的未來在你們手裏,這讓我很擔心。”
老校長不敢回頭:“……”
腦袋忽然一涼。
學生們緩緩靠近老校長,露出不懷好意的笑。
剛剛還盤算着提着拐杖再追元帥大人幾條街的老校長臉色一變,捂着紳士帽就想溜。
學生們哪會讓他得逞,蘭斯洛特到來前秩序井然的禮堂裏混亂起來,人人都以搶到校長的帽子為榮,蘭斯洛特吩咐巡邏兵看好秩序別出現踩踏事故,趁亂抱着西澤爾溜出去。
大部分學生都跑去禮堂看熱鬧了,學校裏本來就安靜的幾個地方更加安靜起來,西澤爾和蘭斯洛特牽着手,循着記憶走去了當初蘭斯洛特遞情書的地方。
兩人的記憶力都不錯,很快就找到了那個地方。
是個很安靜的角落,孤零零的擺着兩架秋千,嚣張的花藤爬滿了牆壁還不夠,又将秋千都包裹了起來。風一吹,淡紫色的細碎花瓣紛紛揚揚,四處飄零,地上都鋪了厚厚一層殘花。
西澤爾放開蘭斯洛特的手,坐到秋千上,微微用力,秋千晃動起來,又是一場紛亂的淡紫色花雨。
蘭斯洛特不知道打哪兒摸出一封信,一步步靠近他,伸手按住晃動的秋千,俯身盯着他,聲音低沉:“西澤爾同學。”
西澤爾稍稍挑起一邊眉毛,半點也不配合,搶了他的臺詞:“來表白?”
“不。”蘭斯洛特臉色嚴肅,“來約架的。”
西澤爾歪着頭看他,眼神似笑非笑:“我接受。”
他摸了摸縫在軍服上的那顆紐扣,在心裏想,他十幾年前就接受了。
在他躺在醫療艙中,暗無天日的那段痛苦的日子,蘭斯洛特無知無覺地闖進來,敲碎了他躲藏在黑暗中、意圖讓黑暗吞噬自己的那個殼。
那顆紐扣,十幾年前就縫在了他的心頭。
“其實剛才在禮堂還有句話,沒好意思當着所有人的面說。”
西澤爾略感詫異,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聯盟元帥會覺得不好意思的事。
蘭斯洛特的額頭和他相抵着:“這是個大家都知道的小秘密。西澤爾,我愛你。”
輕輕的聲音鑽入耳中,西澤爾回望着他,微微笑了:“我也是。”
他們相視着,從彼此的眼睛裏,看到了星星。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