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秋雨
第15章 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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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揚沒了力氣,任由唐月樓把她放到沙發上,解開了她手腕上的領帶。
因為綁得太久,手腕已經沒了知覺,唐月樓半蹲她面前,輕輕按摩那一圈青紫,吻了她的手背,關切問:“難受嗎?”
按摩的力道适中,還挺受用,雲揚閉着眼哼哼了半天,終于攢夠了拍開她手的力氣,罵道:“變态。”
她眼眶還是紅的,臉頰上有一圈可疑的潮紅,這句話一點威懾力都沒有,唐月樓笑了,從善如流地認了下來:“嗯,變态在這裏。”
“人渣。”
“嗯,也在這裏。”
雲揚滿意了,閉上眼,整個人陷進了沙發裏,指點江山:“給我把衣服拿過來,在儲物櫃裏。”
“好。”
熱潮褪去以後,整個人仿佛被濃重的睡意包圍,雲揚徹底放空任人擺弄,感覺唐月樓幫她整理好了衣服,然後塞進車裏帶回了家。
這場秋雨下了一整夜,雲揚在淅淅瀝瀝的雨聲中做了一個夢。
夢裏是她的童年,也是這樣一個陰雨天的夜裏,她的房間拉着厚重的窗簾,窗戶被風吹開的聲響把她驚醒,半睡半醒間,她聽到了客廳的争吵聲。這種争吵會出現在家裏任何一個夜裏,但不知為何,她今天格外害怕,某種不祥的預感壓在心口,空氣變得壓抑又沉悶。
她在風雨聲和愈演愈烈的争吵聲中坐了一會兒,終于鼓足了勇氣下床……接着場景轉換,她看見媽媽坐在床邊,她背對着自己,低垂着頭,一言不發。
“媽媽?”雲揚小心翼翼地去夠她的衣角,“你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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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揚,”女人平靜地說,“媽媽要走了。”
……
雲揚驚醒了。
窗外天光大亮,這片小區綠化良好,鳥叫聲不絕于耳。
她仰躺在床上,慢慢平息着急促的呼吸,夢裏的場景過于真實,以至于她現在還無法從那種濃重的悲傷中脫身——但她知道那是假的。
那天晚上她沒有下床,也沒有勇氣給媽媽一句關懷。
“揚揚,醒了嗎?”卧室的門被人敲了敲,唐月樓的聲音透過門板傳進房間。
這就在唐月樓自己家,昨天什麽都做了,現在還裝什麽正經人,好像晚上睡在旁邊的人不是她一樣。雲揚翻了個白眼,翻了個身,不耐煩地喊道:“還沒醒。”
“通知她一聲,再不醒就要遲到了。”唐月樓的笑聲隔着一道門板聽起來悶悶的,耐着性子跟她開玩笑,“告訴她衣櫃裏有她留下的衣服,牙具在衛生間,早飯已經做好了,洗漱完可以直接出來吃飯。”
“知道了,好煩。”雲揚小聲埋怨。
大概是這個夢給她的陰影實在有點大,直到聽見唐月樓事無巨細的叮囑,她才終于有了置身于現實中的實感。唐月樓果然什麽都準備齊了,連換洗的內衣都疊得整整齊齊放在櫃子裏,牙膏還是草莓味的。
她坐在餐桌邊,喝着溫度剛好入口的甜牛奶,盯着對面的唐月樓發呆——她在切吐司,米白色針織衫的袖口挽上去一截,露出的小臂雪白纖細,動作不疾不徐,拿刀叉也有股優雅的沉穩。
如果就這麽過下去,好像也不錯。
當這個想法出現在腦海中,雲揚被自己吓了一跳。
我靠,她詫異地心想,雲揚,你剛才想了什麽?
“在想什麽?”
對面的聲音跟自己的心聲重合,雲揚感覺後背一涼。
“啊,那個,”她喝了口牛奶壓壓驚,“什麽都沒想,什麽都沒想。”
唐月樓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問:“手腕還難受嗎?”
雲揚猝不及防,差點一口牛奶噴出來。
這語氣就跟問“今天上午有沒有課”一樣稀松平常,雲揚被嗆得滿臉通紅,彎着腰咳嗽了半天,唐月樓遞過來一張紙巾,看上去竟然有那麽點委屈的意思:“我說了什麽奇怪的話嗎?”
“沒,您說什麽都不奇怪。”雲揚邊咳嗽邊擺手,皮笑肉不笑地回答。
“聽起來不太像在誇我。”唐月樓似笑非笑地擡眼。
雲揚敷衍:“嗯嗯,您說什麽就是什麽。”
唐月樓低頭笑了。
口頭上占了上風,雲揚覺得,就算這兩天都得穿長袖上課,也勉強算是值了。
她本來穿衣風格就這樣,大夏天在北城三十五度的高溫之下也能長袖衛衣配短裙,況且現在已經入秋,天一天涼似一天,穿長袖也不奇怪。
昨晚在唐月樓連哄帶威脅的催促中,雲揚不到十點就睡了,她還從來沒睡這麽早過,吃了早飯以後更是神清氣爽,精神奕奕,把熬夜到淩晨的管顏吓了一跳。
“我還以為你杳無音信夜不歸宿是去過夜生活了,沒想到是早睡早起了啊。”管顏打着哈欠感慨,“年紀大了,開始脫離組織了哈,不是一路人,不是一路人啊。”
“誰跟你一路人,知不知道什麽叫過得充實。”雲揚翻了個白眼。
兩人連怼帶掐地打打鬧鬧,經過圖書館後的小樹林時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是一男一女黏黏糊糊地抱在一起,雲揚啧一聲收回視線:“有傷風化。”
“好像是萌萌跟她男朋友。”管顏回頭多看了兩眼,起了點壞心,“看我不拍下來發給她。”
“惡不惡心,行了吧你,快走快走,回頭再把她惹生氣了。”雲揚覺得這種行為實在是缺了大德,“還有十五分鐘上課了,再不快點,不僅要遲到,還得坐第一排。”
“坐第一排”的殺傷力果然很大,管顏立馬揣好了所剩無幾的良心,乖乖被推離了戰場。
Z大校園本來就不大,從圖書館到教學樓也就走路不到十分鐘,兩人找了個中間偏後的位置坐下,雲揚從包裏拿出電腦,下意識想把袖子挽上去打字,手剛碰到袖口的邊緣,忽然看見隐約的青色,才燙到一樣縮了回去。
“揚揚,那個……”管顏正好轉頭想跟她說什麽,眼尖地看見了一圈傷痕,差點從座位上跳起來,壓着嗓子驚呼,“你手怎麽了!”
雲揚在心裏把唐月樓拎出來狠狠罵了一遍,随口敷衍:“昨晚摔倒了,磕的。”
“放屁吧你,誰家摔倒傷得到手腕?”
“你又沒摔過你怎麽知道傷不到?”雲揚岔開話題,“行了行了,叫我幹什麽?”
管顏半信半疑:“真是摔的?”
“真是摔的。”
“好吧,勉強信你。”她把手機屏幕亮給雲揚看,“喏,姜傑讓我幫忙約你,她說你不回消息。”
雲揚皺了皺眉頭,順着看了一眼。
姜傑:雲揚不回我消息。
姜傑:你要是遇見她,跟她說一聲,我今天晚上五點半在北門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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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把求生欲拉滿(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