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沐浴
沐浴
皇上也是一愣，他擡頭看霍辰，了然一笑：“那不一定。我覺得每個女子喜歡的東西應該是不一樣的。你若是真想令她高興，便應該揣摩她想要什麽。”
“哦。微臣就随口問問。”霍辰立即道。
皇上也不戳破他，只是說起另一事：“咳，麗嫔求我，想見一見阿欣姑娘。”
“皇上，她們兩人互相知道彼此底細，一旦見面舊事重提，只怕對彼此都不是好事。”
皇上點頭：“你的顧慮我知道，可我已經答應麗嫔了，金口玉言，我怎麽能食言？”
“……”霍辰不肯點頭。
皇上繼續說：“你別急，我想到一個天衣無縫的辦法。”
“願聞其詳。”
“這個時節，正好去東山圍獵。咱們把她們兩個帶上，我們兩個輪流看着她們，不許她們亂說話。”皇上說完，一臉得意。
“……”霍辰神色一言難盡：“我們兩個看着她們？”
“對啊！你去叮囑阿欣姑娘，莫要提麗嫔過去身份。我也會盯着麗嫔，不讓她提阿欣失憶前之事。這辦法如何？”
“……妙。”霍辰面無表情道。
“行，那就這麽決定了！”皇上樂呵呵。
……
酉時過半，霍辰回府。
霍辰今早剛進宮，當日又回來，這是從前從未有過的事。
就連劉信都有些意外。
霍辰回了後院，又進了屋，只見桌上擺着幾分點心，卻不見阿欣。
“她人呢？”霍辰問。
“夫人在廚房呢！”劉信急忙解釋。
霍辰意外：“她難道還自己下廚煮飯？”以他們現在的“夫妻”關系，阿欣等同于霍宅主人，是不必自己下廚煮飯的。
“大人，小人勸過了，但夫人說要跟方泰切磋廚藝呢。”
跟方泰切磋廚藝？
霍辰眉心微蹙：阿欣本是個廚娘，她和同為廚子的方泰一起專研煮飯，原本是平常不過的事，可他聽着怎麽就那麽刺耳呢。
“去看看。”
霍辰擡腳，往廚房那邊走去。
廚房裏，方泰正在教阿欣做蟹釀橙。
将近中秋，快到了食蟹的時節。眼下的蟹個頭不算大，方泰阿欣用這些蟹練手。
方泰已經将蟹釀橙的做法步驟仔細告訴了阿欣。
蟹釀橙做法頗有些複雜。
阿欣習慣了做家常菜，聽後咋舌：“我的個天啊！這也太麻煩了！原本我就覺得螃蟹這玩意沒什麽肉，全是殼不好吃。這道蟹釀橙做起來更麻煩！”
“所以這并非尋常菜，除了宮裏的禦廚，也只有大酒樓會售賣這道菜。這道菜食材考究，工序複雜，一般食店沒有，尋常廚子也做不了。可咱們霍宅不是普通人家，這可是小人的拿手菜，小人是從宮裏學的本事。”
方泰一臉自豪。
他家常菜比不過夫人，可說這些佳肴珍馐，那夫人可比不過他。
“夫人，您放心，我一定傾囊相授，保準讓您在大人面前露一手！”
方泰以為，夫人想繼續讨好大人。
“怎麽，大人喜歡吃這個？”
“當然！大人每年都要吃！”
“真麻煩。”阿欣小聲嘀咕。
方泰繼續說：“這蟹釀橙的第一步，就是要把蒸熟的螃蟹剔肉，剔黃。這是個精細活。”
說罷，方泰取出一只螃蟹，又拿起工具，小心翼翼将螃蟹剝開，取出蟹黃，蟹肉等。
“夫人您看好了，這取蟹肉也得當心，比如這蟹心蟹腮就要去除……”
阿欣哪裏知道這些，小小一個螃蟹，去殼後總共沒有半兩肉，還要區分可用和去除的？
她趕緊靠近方泰，把頭湊過去看：“就這麽點肉，哪裏是蟹心？快給我看看。”
阿欣剛挨近方泰，肩膀上忽然有一股大力，扯着她往後退。
阿欣猝防不及，連連後退兩步，然後後背猛地撞入了一個人的胸膛。
阿欣來不及看，方泰已經趕緊道：“大人，您怎麽來了？”
霍辰只低頭看阿欣：“你們在做什麽？”
“我跟方泰學做菜。”阿欣趕緊退開兩步。
“學做菜就學做菜，湊那麽近做什麽？”霍辰冷臉問。
“他教我剔蟹肉，還說什麽蟹心蟹腮不能留，我不會。”
“我教你。”霍辰立即道，随後他吩咐方泰：“蒸二十只蟹，送到後院。”
“是。”方泰連忙應下。
随後，霍辰轉身離開，阿欣想了想，追了上去。
霍辰腳步不快，阿欣很快追上他，與他并排而走。
“你好像有點不高興。”阿欣問。方才霍辰冷着臉，似乎不快。
“看出來了？那你眼睛還不算差。”霍辰冷嗤
“……大人，你不高興什麽？”大人脾氣不好，喜怒無常，阿欣不跟他計較。
“你記不記得你現在的身份？”霍辰決定敲打敲打阿欣。
“記得，咱們是假夫妻！”阿欣立即說。
“……你既然知道我們是夫妻，你是我的妻子，行止之間就應該有些分寸。你想做什麽，想與誰接觸，我不會限制你，可你也該謹慎些。”
阿欣懵了：“那你的意思是我沒分寸。不謹慎？你冤枉我！我什麽也沒做啊！”
“沒做？”
霍辰冷哼：“方才在廚房，你的臉都貼到方泰臉上了！”
當然還差些距離才貼上，不過霍辰看了很不痛快。
“……螃蟹那也小，我看不清，所以才湊近看。”阿欣解釋。她後知後覺意識到什麽，不由得瞪大眼：“大人，你不會是吃醋了吧！”
“胡扯！我只是為你名聲着想！”霍辰即刻否認。
阿欣：“哦。”
“你哦什麽？！”霍辰氣惱。
這女人慣會氣他！
阿欣沒繼續“吃醋”這件事：“大人，可方泰只是個公公啊！”
公公又不是男人，她就算一時沒注意分寸，也沒什麽吧。
霍辰扭頭瞪了她一眼：“我也是公公！”
阿欣急忙補救：“你和方泰不一樣！”
“怎麽不一樣？”
“……大人，你是我夫君嘛！”被霍辰瞪着，阿欣忽然機靈了一把。
霍辰滿意點頭：“知道就好。”
兩人回了後院，不多時，二十只蒸好的螃蟹被送了上來，另外還有黃酒，幾道小菜。
霍辰剛入宮時只是個小太監，也做過伺候人的活，所以拆螃蟹剔蟹肉對他并非難事。
“看好了，先剪蟹腳。”
霍辰取蟹剪剪掉蟹鉗蟹腿。
他動作不快，阿欣坐在一旁有樣學樣，也拿起一只螃蟹跟着做。
“從蟹尾打開蟹蓋……取出蟹心，你看，在這個位置……”
霍辰很耐心，認真教阿欣辨別蟹心。
“然後用剪刀去腮。”
他每做一步，都等着阿欣跟上才繼續。
一刻後，兩人分別剔好一只蟹。
一只蟹剔完，蟹肉蟹黃只有小小一點。
“真不容易！”阿欣感慨。
“好吃的東西，自然是難得。嘗嘗吧。”
阿欣拿起銀筷，沾醬吃了一口，很鮮。
“吃螃蟹配黃酒，暖胃。”霍辰提醒。
阿欣于是喝了一杯酒。
吃完第一只螃蟹，阿欣又開始剝第二只螃蟹。
一回生二回熟，這一次她不用霍辰教，就能按照步驟剝蟹剔蟹。
兩人一口氣吃了三只蟹，喝了好幾杯黃酒。
阿欣正打算拿第四只蟹，霍辰勸阻：“蟹性寒，不宜再吃。”
阿欣點頭：“我知道，我不吃，我剝給別人吃！”
她今日學會了剝蟹，此刻正在興頭上。
霍辰便随她剝蟹，他則慢慢吃菜。
很快阿欣剝好一個，她把碟子推到一邊，看向門外的劉信：“劉管家，你來吃。”
劉信沒動，卻看了一眼霍辰。
見霍辰神色平靜，他才過來：“多謝夫人。”
緊接着阿欣分別給不雪、秦雀、長義、長德等人各剝了一個。
直到她累了。
這一頓飯阿欣足足吃了一個時辰。
等一切收拾妥當，已是戌時過半。
阿欣瞅着看書的霍辰，有些不知所措。這假夫妻，和她想得不一樣。
原以為兩人不需住一處，可結婚他們同屋同床。
原以為大人十天半個月回一次家，她便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當大王，結果大人昨晚回來了，今晚又回來了！
阿欣嘆氣！
這時不雪進來：“夫人，浴湯已備好。可要我服侍沐浴？”
阿欣連忙搖頭：“不必，我自己來！”
不雪便走了出去。
阿欣于是去收拾自己換洗的衣裳，今日劉信又為她準備好多新衣裳，各式各樣的，把衣櫃都塞滿了。
阿欣挑了件粉色寝衣，她抱着衣裳，遲疑許久，小心走近軟榻邊的霍辰：“大人，我要去沐浴了。”
霍辰擡眼揚眉：“要我一起？”
阿欣吓破膽，慌忙搖頭：“不不不！其實昨天我已經說明白了，以前拜堂的事情我不太記得了，我還需要時間适應。”
霍辰沒有為難她：“嗯，也行。”
“那你不會偷看我吧？”
霍辰冷笑，他目光上下掃了阿欣全身：“就你？幾根骨頭有什麽可看的。”
“……”阿欣氣鼓鼓，不過也好：“那最好了，說好了，誰也不偷看誰，不然是狗。”
阿欣說要抱着衣裳進了浴房。
霍辰豎着耳朵，聽着隔壁的動靜，心緒有些浮躁。
他情不自禁回想起昨夜，他步入浴房所見。
她羞得滿臉通紅，嬌嬌怯怯的模樣真是有趣。
不過，不急一時。他今日答應了她，便不去看。
霍辰下定決心，今日當個君子，不去看阿欣。
……
一柱香過去，浴房那邊沒動靜。阿欣沒出來。
霍辰沒在意，只當女人嘛，總是麻煩一些。雖然阿欣平時看起來大大咧咧的，但她也是一個女人。
又過了一刻，阿欣還沒出來。
浴房那邊依舊是無動靜。
霍辰覺得有些奇怪，他屏氣凝神，走近小門，耳朵貼近仔細去聽。
卻什麽都沒聽見。
霍辰眉心一緊，立即去推開門。
他快步繞過屏風，卻一眼看見阿欣坐在浴桶裏，腦袋靠在浴桶邊，雙眼閉着，像是睡着了。
霍辰心陡然懸起，他連忙過去，伸手去探她的鼻息。
原來真是睡着了。
霍辰松了口氣，他這才看到，阿欣雙頰酡紅。
他忽然想起，方才吃螃蟹，她喝了不少黃酒。她這該不是醉酒了吧！
浴桶裏的水已經快涼了，再泡下去她非生病不可。
霍辰喊她：“阿欣，起來。”
阿欣卻毫無反應。
霍辰沒辦法，只得提高聲音：“阿欣，快醒醒。”
阿欣眉心微擰，有點不高興，她嘀嘀咕咕：“讨厭！不許吵我睡覺！”
霍辰臉色不太好。
他伸手想去推阿欣，可卻無從下手。她肩頭光溜溜沒衣服。
她臉蛋紅潤，嬌豔欲滴，他更是不敢碰。
思來想去，霍辰照着阿欣頭頂拍了一巴掌，“阿欣，起來！”
睡得正憨的阿欣也惱了，低嚷：“讨厭！走開！”
“……”
被罵的霍辰臉色鐵青。
“這可是你自找的！”他本不想趁人之危，可她卻冥頑不靈！
他本也不是什麽君子，也犯不着對她守什麽禮！
霍辰伸手，抓住阿欣肩膀，直接把她從水裏提起來！
可當他目光從她身上掃過，霍辰竟不由自主地撇開眼，他面紅耳赤，又一手飛快從一旁的架子上扯下布巾，一把裹在阿欣身上！
阿欣睡得死沉，毫無反應，她被霍辰從水裏提了起來，整個人無處着力，幹脆靠在霍辰懷裏安心睡覺。
“……”
霍辰是又氣又窘！
懷裏的阿欣光溜溜的，他抱着像是抱了快燙手的山芋，可不抱着她，她瞬時又會跌到水裏。
霍辰只得咬着牙，将阿欣從水裏抱出來。
他擡頭向前，并不看阿欣，直接回到寝室，然後飛快将她丢到床上。
阿欣往床上一滾，身上的布巾滑落，被她壓在了身下。
“……”
女子白皙的身體，頓時俱入眼底。霍辰呼吸一窒，以迅雷之勢，扯起一床薄被，将阿欣從頭到尾緊緊裹住。
他還很用力的掖了被褥，做完這一切，霍辰松了口氣。
可算是解決了這個麻煩精。
霍辰坐在床邊，發現自己額頭竟出了一層細汗。
他哭笑不得，眼下已是八月初，晚上已經不熱了，他卻被阿欣折騰出一身汗。
這女人着實磨人。
可想教訓她吧，又無從下手。眼下她醉酒昏睡，還是等明日再說吧。
霍辰正氣惱，忽然想到什麽。他用被褥把她整個人包住，不會把她悶死吧！
霍辰頓時又吓出一身冷汗，他又迅速轉身，掀來被褥，見阿欣呼吸正常，他才松了口氣。
霍辰又小心将被褥蓋到阿欣脖子之處，仔細掖好。
做完這一切，他周身疲憊，像是和一百個壯漢大打一場。
女人可真是麻煩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