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樂不思蜀
樂不思蜀
“比如，其實別人是不願來思園的。畢竟這裏可比不得京城霍宅。”
“怎麽可能！這裏這麽大，園裏就有各種好吃的，我還看到了桃林，樹上結滿了桃子！”阿欣道。
孫婆婆一下子不知道說什麽好。
這孩子是不是有點傻。
“你開心就好。那桃林的桃子你随便吃，吃不完也是掉地上了，還要打掃，怪麻煩的。園子裏的其他果子，經過篩選采摘後，都随便你吃。”
“真的嗎！”阿欣忍不住歡呼。
兩只狗狗聽到她歡呼，立即跑了過來，圍着阿欣打轉。
“哈哈，我的狗喜歡你呢。”孫婆婆樂呵呵道。
阿欣又和狗玩了起來。
……
霍宅。
下午，劉信端來一盅雪梨枇杷湯。
這自然不是阿欣做的，這是方泰煮的。
霍辰喝了一口，眉心微蹙。
太膩了。
沒有阿欣煮的清香可口。
“大人，這是方泰煮的，您別嫌棄。我問過大夫了，食補的确比喝藥養身，您總是咳嗽，要多喝。”
霍辰沒做聲，只是默默喝完了湯。
……
兩日後，霍辰咳疾略好，打算回宮。
沒想到薛不寒登門拜訪。
“比我想得要快。看來這位薛翰林已經沉不住氣了，讓他進來。”
劉信領着薛不寒去後廳。
路上，薛不寒偷偷四處張望。
他在找阿欣。
原本他把阿欣獻給霍辰，本是想讨好霍辰，可眼看霍辰似乎十分在意阿欣，甚至帶着她出門走動，薛不寒心裏有些不安。
他深思熟慮後，還是決定來試探一番。
“薛大人，您看什麽呢？”劉信問。
“哦，沒什麽。”薛不寒連忙收回了目光。
霍辰已經在後廳等着薛不寒了。
“薛翰林新婚燕爾，怎麽不陪着家中嬌妻？”
薛不寒斟酌道：“下官聽聞大人身體微恙，前來探望，另外……上次見內相大人帶着阿欣出門，看來大人十分中意她？”
霍辰沒說話，只是微微一笑。
見狀，薛不寒放心不少。如此他才敢繼續開口，說明來意。
“薛翰林有話就直說吧。”霍辰催促。
“內相大人，實不相瞞，下官入翰林後，雖說是編修一職，卻多受排擠……下官不敢不滿，只是怕空負了報效朝廷之志……”
霍辰面無表情，“薛翰林怕是好高骛遠了，你進翰林院已經是一步入顯貴。就算是在你之上的狀元榜眼，也是得從編撰編修做起。你竟挑三揀四。”
看來，薛不寒真野心不小。
難怪他之前對阿欣做出那些喪心病狂的事。
薛不寒窘迫：“下官不敢，下官只是報國心切。”
“你怎麽不去找田侍郎？他可是你岳父。”霍辰又問。
“……”薛不寒臉色微僵。他當然去找過田之遠。
當時他殿試被欽點探花。後田侍郎便派人找到他，與他商定婚事。
那時薛不寒驚喜萬分，以為自己得田侍郎青眼，要一步登天，便立即答應下來。
定親後，他漸漸察覺不對勁。
田之遠并沒有提拔他的意思，他選他做女婿，不過是因為他俊俏，又有才華，正好被田小姐看中了。
田小姐品貌一般，京城裏有些能耐的世家公子看不上她。
而她眼光高，不願嫁纨绔酒肉之輩。
所以田小姐只得選了他。
定親之後，薛不寒也多次暗示田之遠提攜之事，可田之遠卻敷衍應付。
一開始，薛不寒還不得其解。
直到一日，他偷聽到田小姐和侍女說話。
他清楚記得那日聽到的一切。
田小姐說：“我才貌平平，薛不寒娶我不過是因為我的家世。他一個翰林編修，自然得寵着我求着我，好讓我爹提拔他。可他一旦升官騰達，便不會把我放在眼裏。所以，我不會讓父親提攜他。”
薛不寒氣得差點當場暈倒。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得知霍辰看上阿欣後，一時沖動把阿欣送給了霍辰，為自己另求一條青雲路。
“看來田侍郎對你這個上門女婿，不過如此。”
霍辰了然道。
薛不寒窘迫萬分，卻還是趕緊說：“田侍郎那邊，不提也罷。之前大人要下官婚後住進田府，我照做了。且如今下官人微言輕，以後若是想幫大人什麽，也是有心無力……”
“你想要高官厚祿，我倒是有個捷徑。”霍辰忽然打斷他。
“……大人請明示。”薛不寒喜出望外。
“我要你在田府，探查田之遠底細，收集一些證據。”
薛不寒驚住：“原來大人要我住進田府，是為了這個？”田之遠在戶部二十多載，手中不可能毫無貓膩，看來霍掌印是想對付田之遠。
“不錯，你是田府女婿，自然有辦法去田之遠書房等隐蔽之處。想要收集些什麽，也不是難事。”
薛不寒皺眉：“可下官是田府的女婿，要是，要是田之遠犯事，下官豈不是跟着遭殃？！”
“你大義滅親，舉證立功，我自會上禀皇上，重重嘉獎你。”霍辰許下重利。
薛不寒遲疑。
他不敢輕信。
他相信過田微蘭、田之遠，卻只是被他們田家利用，做一個花瓶女婿。
而霍辰這個誘惑很大，但是風險更大。
見薛不寒如此，霍辰不慌不忙從袖子中抽出兩張紙：
“這是梁大膽，蔣傑兩人的供詞。你雇兇害人，證據确鑿。”梁大膽，蔣傑正是當初欺辱阿欣的兩人。
薛不寒瞪大眼，他飛快從霍辰手裏搶過供詞，一目十行，渾身顫抖。
“你與苗阿欣已有婚約，在進京趕考前你們兩人成親拜堂，你高中探花後與田府結親，又企圖加害你的結發妻子。薛翰林，我沒說錯吧？”
“……”薛不寒驚得語無亂次：“……不，不我沒婚約，我們也沒有成親。”
“我已派人去雙牛鎮打探過了，整個鎮子的人都知道你們少時就定了親，而且這些年，都是阿欣供你讀書，養你老母。你不知感恩，卻雇兇害她。”
“薛翰林，這件事如果被世人所知，你會如何？”
薛不寒發抖：“……”
那自然是聲名狼藉，前途盡毀。
霍辰靜靜看着薛不寒，神色淡然。
下一息，薛不寒跪下：“下官願為大人效犬馬之勞！”
……
霍辰進了宮，他見過皇上後，打算回值房。
有一個小太監來送信，說是麗嫔有請。
霍辰便跟着小太監去了香雲殿。
霍辰拱手施禮：“不知麗嫔娘娘召臣有何事？”
柳月兒連忙賜座，對于這位深得聖恩，權侵朝野的內相，柳月兒本是躲都來不及的，可有些話，她實在憋不住了。
也不知阿欣在他手裏是死是活？
“霍掌印，本宮有些事想請教你。下下個月是皇上生辰，我想給皇上一個驚喜。霍掌印深得皇上信賴，想來也一定知道皇上喜歡什麽吧？”
霍辰納悶：皇上喜歡什麽，麗嫔不知道？她如今可是皇上的寵妃。
霍辰提議：“或許娘娘可以獻給陛下一套玉雕工具。”
柳月兒點頭：“的确是不錯的主意，多謝霍掌印提點。”
“不敢。如無他事，恕臣告退。”
眼看霍辰要走，柳月兒只得趕緊問：“聽皇上說，霍掌印身邊有一個叫做阿欣的姑娘？”
“娘娘，阿欣是臣府裏的婢女，不通禮儀，冒犯了皇上，幸好皇上不和她計較。”
“可皇上說她很有趣，我也想見見她。”
“只怕不行，她膽子小，上回受了驚，不便出門。”
霍辰當然不會讓她們見面。
萬一阿欣想起什麽，那可就麻煩了。
阿欣現在這樣就很好。
霍辰這麽說，柳月兒也不好再追問。
……
阿欣很快适應了思園的生活。
因為她是來休息的，所以不用幹活。
她吃住和孫婆婆一起，一日三餐都有小厮送來。
阿欣每日有做不完的事情。
譬如和孫婆婆唠嗑。
或是和大黃二黃玩。
孫婆婆眼睛不好，以前的事情也記得不太清楚了。
不過她以前廚藝不錯，和阿欣在一起便說起如何煮菜，你一句我一句的說個沒完。
阿欣也經常去思園別處走走逛逛。
這日她去旁邊桃林摘桃子，見兩個男仆在摘桃。
他們只選個大又飽滿的桃子摘了，剩下個頭小的桃子随手就往地上扔。
阿欣覺得可惜，就去地上撿。
其中一個男仆見了說：“不用撿，這桃子多得更本吃不完。我們摘些好的送去府裏，剩下的誰願意吃誰來吃，不過這麽多根本吃不完，掉地上也沒人撿！”
阿欣覺得可惜：“那多浪費。”
“不如摘了去賣。”
“這能賣幾個錢？附近村裏都有桃樹，就算有人買，能賣幾個錢？拿去城裏賣，還得準備馬車，就這點桃子，費時費力費人，多不劃算。”
阿欣想了想，也是。
阿欣摘了幾個桃子，抱着回去。
回到桃花塢，她發現管事老梅也在。
老梅正和孫婆婆說着什麽。
見她進來，老梅便看向她：“阿欣姑娘，你在這裏住得可習慣？”
“習慣，我住得挺好的。”不用幹活，月銀照拿，一日三餐有人準備，還有吃不完的桃子。
太美了吧。
阿欣抱着桃子，問：“梅管事，聽說桃子大家吃不完，就掉地上爛了，我覺得很可惜，所以我想把小個的桃子摘下來，做成桃幹行嗎？”
“行，你随便摘。”老梅點頭。
“多謝梅管事。”
阿欣立即找了籃子去摘桃子。
……
初七，霍辰出宮回府。
這日是七夕，街上好多女子，她們上街購買針線、乞巧果子等物，為晚上拜織女乞巧做準備。
霍辰莫名的想到了阿欣。
不知她是否也會拜織女。
街上喧嘩，霍辰掀來窗簾一腳，目之所及，他神色一怔。
不遠處有一個青綠衣裳女子，正背向他向前走。
那衣裳的顏色，像極了阿欣之前穿的那一身。
不過，她個子比阿欣高些，身姿也比阿欣壯一點點。
這身衣裳，阿欣穿着更好看。
霍辰驀然收回目光，他有些氣惱：這些沒用的東西，怎麽跑進他腦子裏的？
霍辰狠狠甩下窗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