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江嶼眠沒開玩笑, 他真的做了個choker。
帕帕的項圈都是他親手做的,熟門熟路,量過頸圍就能動手, 還配了一顆寶石吊墜, 這石頭眼熟得很, 又是那麽特別的顏色,林鶴書還不至于忘, 撥了撥灰色尖晶石:“帕帕的?”
江嶼眠以為他在意這個, 推開工作間的門:“那你自己進來選?”
工作臺上放着各種各樣的工具,牆面也充分利用起來, 其中一部分挂着各式各樣的項圈, 有成品也有半成品,寶石也沒有放保險箱,就陳列在另一邊的櫃臺裏。
林鶴書很少進工作間,等他進來江嶼眠才想起來,根據他的設計圖打的半成品戒指還在桌上放着,兩枚沒有抛光的素圈戒指。
趁着林鶴書的注意力在牆上, 他走過去輕輕一撥, 把指環弄進了半成品堆裏,那裏不光放着半成品,還有大大小小的餘料, 素圈放在裏面非常不顯眼。
脖子上忽然傳來一點冰涼的觸感, 林鶴書不知什麽時候取了一個成品項圈,涼涼的金屬配件搭在皮膚上, 激起一片戰栗, 江嶼眠下意識往後仰着躲開:“那個真是帕帕的。”
“嗯。”林鶴書應了聲,卻沒有要放下的意思。
既然還放在這裏就說明帕帕沒有用過, 而按照江嶼眠的習慣,即便知道精準的尺寸,為了款式好看,他也在項圈上打了很多孔,可以調節尺寸。
不光是項圈,林鶴書還選了一枚紅色的吊墜,江嶼眠故作恍然:“原來你喜歡這樣的。”
林鶴書沒有否認,放下手裏的項圈:“什麽時候走?”
莫裏森沒有具體說時間,總歸是在秋冬時裝大秀上,大秀都反季,秋冬裝秀場時間一般在二三月,江嶼眠算了算:“下個月吧。”
如果要參與設計,總要早一點到,何況還有拍賣會。
帕帕體型大,寵物托運是件很麻煩的事,江嶼眠幹脆包了專機。
航班在周五,前一晚林鶴書值班,江嶼眠一個人回家。今天天氣其實挺冷,他卻穿了件黑色襯衣,外套是一件風衣,也是秋季的款,敞着衣領沒有扣,有種不畏嚴寒的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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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其實不太符合他的習慣,大部分時候江嶼眠的穿搭都是符合節令的,不過誰讓他是江嶼眠呢,心血來潮要穿點不一樣的江太太也見怪不怪了,倒是江董,連看他好幾眼,不太确定地問:“你脖子上這個是什麽,狗圈?”
江嶼眠無所謂地點頭,江董企圖理解他,結合他反季的着裝,猜測道:“行為藝術?不穿皮草,保護動物?”
江語晴已經笑得不行了:“什麽啊,爸,這就是個頸環,做得寬一點兒。”
江父鬧了個烏龍,幹咳兩聲往江嶼眠那兒夾了一只蝦:“在外面注意安全啊,什麽跳傘蹦極的,都少去,你這個年紀談談戀愛多好,缺錢給爸爸說。”
這兩年沒有類似規格的紅鑽公開拍賣,最近的價格記錄在兩年前,就目前的估價來看,江嶼眠還真有可能缺錢,有多少財産是一回事,能拿出來多少現金又是另一回事。
不過他沒開口,只是飯後去找江語晴:“之前佳士得拍的那枚粉鑽,你要不要?不走拍賣市場價給你了。”
江語晴狐疑地看他:“你少跟我來這套,不走拍賣還免抽成呢,再說拍了也未必有價格,這種東西哪來什麽固定市場價。你想幹嘛?”
“湊點錢,拍顆紅鑽。”
江嶼眠從小就愛這些寶石,時不時的買上一些,算是收藏也算是投資,遇到合适的價格不會藏着不出手,但一般不會為了某一顆寶貝賣掉另一顆,那枚粉鑽就屬于“寶貝”,之前江語晴問他要過,他不肯給,現在突然願意出手了,古怪得很。
她又問了一遍:“你想幹嘛?”
想幹嘛?江嶼眠其實也說不清。
就像那對戒指,他給很多人設計過婚戒,他不覺得他是想跟林鶴書擁有一對“婚戒”,但他确實是因為林鶴書産生了要好好打一對戒指的念頭,林鶴書設計了一對,他也該設計一對。
他莫名地又不想讓江語晴出錢了。
“算了,我把那邊車賣了吧。”
*
“江先生,航班已經就緒,您可以登機了。”
江嶼眠看了眼時間:“再等等。”
空乘跟過很多次類似的包機行程,對客人的任何要求都不奇怪,還十分貼心地問:“需要申請航班改期嗎?”
江嶼眠猶豫兩秒,搖頭:“不用。”
他其實到了也沒多久,不用排隊安檢值機,也就不需要提前那麽久到機場,帕帕和行李都已經有人送過去,他一個人站在外頭等。
林鶴書說要來送他。
他看了眼手機信息,林鶴書說換班的醫生臨時有事,晚到了一會兒。
“我現在過去,你到時間了就走,不用等我。”
林鶴書到的時候離飛機正常起飛還有十五分鐘,江嶼眠這個唯一的乘客卻還沒進航站樓,空乘又問了一次,是否需要更改航班時間,江嶼眠剛要點頭,不遠處的出租車上下來個熟悉的身影。
他立刻走過去,還沒來得及說什麽,搭在脖子上當飾品的羊毛圍巾就被人繞了兩圈系好,林鶴書碰了碰他的臉:“冷不冷?”
江嶼眠側側腦袋去貼他的手:“誰叫你來那麽遲?”
林鶴書沒有說同事晚到,也沒有說讓他不要等的事,只是說了聲抱歉,輕輕抱住他。
機場這樣的擁抱很多,但是在下車點多少有點突兀,林鶴書抱了一下就準備松手,江嶼眠卻抱着他沒放,還趁機在他耳根親了一下。
林鶴書看他,他就得意地笑笑。
空乘看了一眼手表,江嶼眠沒等她催促,松開手,幹脆利落地轉身:“走了。”
林鶴書站在原地目送他,看他走出十幾步,忽然喊了一聲:“江嶼眠。”
江嶼眠回頭,卻沒聽見下文,想起來點什麽,雙指并攏送到嘴邊碰了一下,又向前送出,露出個大大的笑。
林鶴書也笑了笑。
一直到登機江嶼眠臉上都還挂着笑。陪同他的空乘十分理解,但本着專業素養還是提醒他,機艙是恒溫的,圍巾可以解了。
江嶼眠解了圍巾交給她,摸着口袋裏兩枚已經完成大半的戒指。
他從前不理解那些在機場黏黏糊糊依依不舍的小情侶,當年出國的時候也沒跟林鶴書黏糊過,林鶴書也來送過他,也像這樣喊過他一聲,他滿心都是迎接新生活探索新世界的雀躍,匆匆回了個飛吻。
江嶼眠有點想不起沒有林鶴書的十年他是怎麽過來的了。
飛機剛起飛,離落地還有很久,他看看窗外的天空,腦海裏忽然冒出句酸詩來:年少不知離別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