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為什麽不找人?”
為什麽不找?
江嶼眠江有點心虛地想, 也不是沒找過,但他的所有運氣可能都用在早早遇見林鶴書上面了,林大夫珠玉在前, 找不着滿意的能怎麽辦?
除了林鶴書, 都是別人追的他, 他應了,可有可無地談上幾天, 很快就覺得沒意思。
平心而論, 除了留學生,其實都挺會來事的, 但是會來事的玩得也花, 這個吸大|麻,那個約|炮,還邀請他搞什麽開放式關系。
江大少爺雖然總在追逐刺激,但也驕傲、愛幹淨,絕不屑于沾染這些。維持最久的反而是因為學業繁忙一個月見不了幾次也想不起來要分手的留學生。
他含含糊糊地說:“他們都沒你好。”
他不是傻子,把這種事兒拿到明面上來大講特講, 于是反過來問:“你呢?”
林鶴書知道要是如實說沒談過就正中江嶼眠下懷, 他大概會趁機說,那剛好一起快樂一下,因而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只放下他, 在他臉上捏了一下:“回去了。”
江嶼眠摸摸臉頰,琢磨了一下林鶴書什麽意思, 剛剛的動作, 不管是林鶴書抱着他,還是捏臉, 都算得上是越界地親昵,但他還是要走,還是不松口。
看樣子對他剛才的回答沒什麽意見,但是密碼也不在這裏。
江嶼眠站在窗邊往下看,樓層太高小區裏的夜間照明又很柔和,他看不清,也不知道林大夫什麽時候到的樓下,什麽時候走的。
男朋友跟暧昧對象的區別可真大,暧昧對象只能摟摟抱抱抹抹防曬,以前當男朋友的時候林大夫可不是這樣吝啬的。
哪怕說着不做,條件允許的時候,也會幫幫他。
江嶼眠惆悵地嘆了口氣,沒有人幫只好自力更生,走進浴室給浴缸放水,自娛自樂的時候他喜歡在水裏,不然出了汗還要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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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等水,一邊科學上網找資源,浴缸裏的水已經達到設定的水位線,出水開關自動停止,水聲漸漸小下來,江少爺手指滑過屏幕的速度也越來越慢,不是看見了什麽合意的,而是依稀想起來,他好像還有點好東西。
林大夫親手幫他的好東西。
他搬回來住之後電腦已經換過了,不過舊的主機還沒處理。江嶼眠把舊主機從雜物間裏搬出來,什麽硬盤U盤網盤都找了一遍,找到帕帕叼着球來喊他出門都沒找到。
不知道文件名,單單根據格式找确實有點兒麻煩,尤其他不記得确切時間,那時候又天天錄視頻玩。
江嶼眠牽着帕帕下樓,試圖在記憶中搜尋相關信息。他應該不會特意去删,不知道有沒有被林鶴書删了,過去太久了,江嶼眠實在想不太起來,他只記得那天最後是被林鶴書發現了。
那一句“你開了相機?”還伴随着戛然而止的動作,印象深到過了十年他還能想起來。
對了、相機。
還沒看過相機的內存卡。
遛完狗上樓,江嶼眠從櫃子裏找出相機包,內存卡不在相機裏,另外放在收納盒裏,得益于保存得當,內存卡還能讀出來。
這次範圍小,很好找,江嶼眠很快找到。
一開始是對着沙發的長長的空鏡頭,他把進度一點一點往後拉,拉到将近二十分鐘才出現比較明顯的雜音,接着是越來越清晰的有點淩亂的腳步聲,停頓片刻之後聽見了不甚清晰的說話聲,只能辨別出來應該是他說的。
接着腳步聲越來越近,畫面終于變了,林鶴書把他放在沙發上,他又勾着林鶴書的脖子把人往下拽,他們一起倒在沙發上。
*
江嶼眠把視頻導入到手機,然後去了浴室,其實也沒有很見不得人,相機擺好後他大概就不記得鏡頭拍的是哪裏了,跟林鶴書一塊兒在沙發角落,基本什麽都沒拍到,只錄下了聲音。
大部分還是他的聲音,林鶴書只偶爾說幾句。
他幹脆把手機放在置物臺上。
江嶼眠躺浴缸裏,一部分發絲沉在水裏,一部分與花瓣糾纏漂浮在水面,水紋蕩漾,偶爾有一點溢出浴缸,花瓣沾在小腿上,腳尖漸漸繃直,呼吸頻率也越來越高,到最後一刻,他拿過手機,給林鶴書發了一條信息。
但大腦一片空白,什麽都沒說出口。
信息發出去了,手機扔回置物臺,片刻之後又撿起來,自己聽剛才發出去的那段聲音,放到很大才能聽見水聲,以及他喘息的聲音,急促的幾聲之後非常明顯地屏住呼吸,繼而吐出一口氣。
江嶼眠漫不經心地想,跟那個視頻裏錄的有點兒像。
視頻播放完已經關了,他打開把進度拉到林鶴書說話的時候。
“你開了相機?”
“嗯?”江嶼眠的聲音鼻音很重,還帶着點兒茫然。
下一秒,林鶴書的身影整個出現在鏡頭中,他脫了衣服朝鏡頭扔過去,畫面一暗,視頻就徹底成了音頻。
大概也是這個緣故,這段視頻才逃過一劫沒有被林鶴書删掉。
江嶼眠挂在浴缸外的腿收回來,從水裏出來,随手扯了塊浴巾赤足走到外面,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懶洋洋地,有點兒不想打理頭發,剛剛不該放水裏的。
第二天,金滿樓總店那邊打電話過來說帕帕的皇冠做好了,問他是送過來還是他自己去拿。
江嶼眠帶上帕帕自己去了。
金滿樓是連鎖店,也是老字號,本地人結婚都愛來這裏訂婚戒,選什麽三金五金的。
金滿樓每年周年慶都會搞一些活動,從前在店裏購買了婚戒,結婚滿一定年限的夫妻可以憑婚戒和結婚證來領取禮物。
這兩天正好就是周年慶,店裏人|流量很高。
別人老夫老妻成雙成對地來,江嶼眠一個人牽着狗來。店裏挺忙,他自己去了後面,皇冠做得不錯,原本想跟師傅說兩句,但師傅忙着給一對戒指做修複定型,他就沒打擾。
拿了皇冠往外走的時候他莫名地想起剛剛師傅手上那對變形的戒指——他當年要是跟林鶴書一塊兒訂一對戒指,現在也該十年了。
這假設其實沒什麽意義,戒指不能阻止他們分手,他當年也根本沒想過要做戒指,對戒是結婚的事,跟談戀愛有什麽關系呢?
飾品罷了。
今天天氣好,風也不大,江嶼眠開車帶帕帕轉了一圈才轉回工作室。
江總前一陣天天到,這兩天又見不着人影,工作室裏堆了挺多小事,因為是小事都沒敢微信找他,但是又不好擅作主張,只能放一邊等他來了處理。
比如他之前拍回來的老船木,都已經打成桌椅或者櫃子擺在工作室院子、天井裏了。還剩下邊角料不知道怎麽處理,一般這種邊角料不要也就不要了,但是路薇薇記得這是江總從拍賣會上買回來的。
普通人對拍賣會的認知就是貴,何況那麽粗的實木木材,放哪都不可能便宜的。
就算江總大門大戶不在乎,她一個當財務的還是有點兒心疼的,生怕江嶼眠随口說一句扔了,她先提議:“常詢他們說可以做成木牌,将來要是有需要就能派上用場。”
江嶼眠看了眼,點頭:“這批料子不錯,有厚度的那些就不要鋸開了,掏個槽出來當花盆,你們有什麽想法也可以做,或者送去做木雕。”
路薇薇眼前一亮,覺得江總不愧是當設計師的人,這腦回路就是不一樣。
來都來了,就算沒什麽工作計劃,江嶼眠也順道看了眼他們的工作進度,還行,需要他幹預的地方不多,主要問題還是在常詢那邊,很多地方他不确定有沒有達到江嶼眠要的效果。
起版師根設計師之間總是少不了溝通。
在工作間待了大半個小時,江嶼眠就地取景給天井裏看魚的帕帕拍了組戴皇冠的照片。
原本是打算發在挺久沒更新的ins賬號上,但是手一順,下意識就打開了綠色聊天軟件,最上面的聊天框已經不是林鶴書了,是個什麽訂閱號消息。
林大夫的聊天框裏,最後一條信息還是他昨晚發的。
他忽然笑了一下,那麽久了林鶴書不可能沒看見。他是看見了,聽見了,并且聽明白了才不回複的。
江嶼眠沒有發剛才拍的照片,而是彎下腰在帕帕身邊,用前置攝像頭新拍了一張發過去。
江嶼眠:「好不好看?」
照片裏,人和狗分別占據一半的畫面,長毛獵犬頭頂的金色皇冠還十分惹眼,這照片一眼看去三個重點,問的人又不帶主語,也不知問的是人是狗還是皇冠。
林鶴書不問,回他:「好看」
說的同樣不知道是人是狗還是皇冠。
江嶼眠勾着唇,按住語音,停了有十幾秒才說話:「林大夫,昨晚怎麽不回我?」
林鶴書回他一段兩秒的空白語音,江嶼眠把音量開到最大,反複聽了幾遍,确定沒有任何聲音,連呼吸聲都聽不見。
顯然不是失誤發出來的,林鶴書是故意的。
這什麽意思?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江嶼眠摸不着頭腦,回了個問號過去,林鶴書又發語音,這次有內容了:“自己猜。”
他這樣說,江嶼眠就大膽猜測起來。
有些話林大夫輕易不會說出口,甚至他要說,林鶴書都會來捂他的嘴不讓他說出口,只有在某些特殊的、只屬于他們兩個人的時刻,他才會不加掩飾地說出來。
他們不是因緣邂逅初次相遇然後墜入愛河,他們是分手十年舊情複燃,該做的不該做的從前都做過,他能猜到林鶴書大概的意思,但他偏偏不明說,發那麽段空白語音讓人自己猜。
不管是不是他想的那樣,這效果都比說出來更容易讓人想入非非。
江嶼眠心更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