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阿霧服下藥汁沒多久，就像注入了旺盛的生機般，傷口迅速愈合，內髒裏的淤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就連骨頭上的陳舊傷都在飛快愈合，氣息一點點變得強盛，臉色也變得紅潤起來。
她下午服的藥，到傍晚時分，內髒、骨頭上的傷便全部好得連點痕跡都沒留下。
阿霧睜開眼，看到木坨寨天女守在邊上，微感愕然。她怎麽在這兒？
她環顧四周，見是在自己家，蛇王在火塘旁，圖靈守在旁邊用一種奇怪的姿勢吸收飄散在森林裏的木、水靈氣，水湖寨的老寨主水綠湖、寨主水碧波跪坐在她身側。
随即她想起自己被阿媽打傷的事，去查看自己的傷，卻發現之前胸腔裏悶痛憋氣的不适感全消，從前胸到後背的撕扯痛感也沒有了，整個人神清氣爽好像有着用不完的力氣。
水碧波驚喜地叫道：“阿霧天女醒了。”
木坡寨天女震驚得無以複加。她從來沒見過有誰的傷能好得這麽快的，圖靈的藥真的有效！
蛇王受到的震驚不比木坡寨天女少。阿霧那麽重的傷，活下來都不容易，沒想到藥喝下去，竟然能好得這麽快。
圖靈聽到喊聲，停止吸收靈氣，爬起來，邁着小短腿去到阿霧身邊，說：“醒啦。”
阿霧“嗯”了聲，對着木坡寨天女喚了聲：“姨母。”
姨母？圖靈震驚了，問阿霧：“這位木坨寨天女是你姨母？阿渡族長的妹妹？親的？”
阿霧說：”我祖母生了兩個女兒，長女是我阿母，次女便是姨母。她叫阿姽，曾是天靈族最美的女子。”
圖靈愕然地看向嚴重燒傷、面目扭曲，連頭發、眉毛都沒留下一根的木坡寨天女，不知道她曾經遭遇過什麽，被燒成這樣子。她問：“你們家……三口人，都發配到這邊？”
阿霧沉吟三天息時間，解釋道：“我被逐驅出族後，在森林裏游蕩了許久，後來隐隐約約的有種感覺，我該往這邊來，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這裏。我總覺得這片區域是有什麽在召喚着我，但我一直找不到，為此，我甚至潛入蛇窟……”她說到這裏，又看了眼蛇王。
蛇王瞧見阿霧看來的眼神，挑了挑眉，扭頭對圖靈說：“我原本跟所有蛇族一樣都在封印中沉睡，突然間似覺察到什麽，醒來時身上的封印力量也消失了，感知到在阿霧在蛇窟裏。我以為是她喚醒了我，可她卻是順着內心的感覺來到蛇宮大門前，告訴我，蛇宮大門上的圖靈封印亮了，後來我便覺得可能是蛇宮封印要開啓了。蛇宮大門被封，我出不去，只能通過阿霧想辦法，阿霧想查明情況，一來二去的，我們的聯系便多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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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圖靈封印有關？圖靈問：“什麽時候的事？”
阿姽說：“八十二年前秋、六十一年前春、今年夏天，圖靈封印各動過一次。”
相隔二十年？她上輩子只活了二十年，也恰好是生在秋天，死在春天，而這輩子則是生在夏天，阿姽說的時間，正好對應她上輩子的出生、死亡及這輩子的出生時間。圖靈又問：“那霜雪呢？她又是怎麽出現在這裏的？”
阿霧說：“她是追蹤我過來的，想要徹底鏟除我，許多次我都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總會突然冒出些奇奇怪怪的寨靈、山鬼相助，我心下起疑，暗中查探，找到了木坨寨的姨母。”她頓了下，又向圖靈解釋道：“我姨母與我阿母競争族長失敗，被我母親斬殺了守護蛇靈，以靈火燒毀了容貌驅逐出天靈族，并勒令她永遠不能回去。姨母說，我跟她的遭遇一樣。”
圖靈“哦”了聲，心說：“原來如此。”
阿姽說：“還請圖靈助我恢複容顏。”
圖靈告訴阿姽，“一般來說，受了皮肉傷，服點丹藥就能痊愈，不會留疤痕。你這種屬于陳舊性的疤，不僅皮膚全毀，肌肉紋理也受到嚴重損傷。”
阿姽的心情沉了下來，“不能治好嗎？”
圖靈說：“需要泡藥浴，以藥物刺激新陳代謝，用新生長的血肉皮膚替代掉這些舊損傷。藥浴的方式，是先以靈火将淬煉體魄的藥熬成汁，人泡在熱騰騰的藥汁裏，通過皮膚去吸收藥力，配合服用剛才阿霧吃的氣血丹效果會更好。泡上兩三回就差不多了。”
她拿起木炭，在地上連畫帶解講，把淬煉體魄要用到的藥材畫給阿姽，說：“這藥方療傷祛疤只是其附帶的作用，它的主要作用是熬煉體魄，能用到把血肉皮膚煉到刀槍不入的銅皮鐵骨境。”她指向阿霧腰間別的鎢金小刀，說：“煉到阿霧的刀子割不破皮膚的境界。”
阿霧、阿姽、蛇王齊刷刷目瞠口呆地看向圖靈，眼裏都寫着：真的假的？
有點不敢相信。
水綠湖和水碧波親眼瞧見圖靈治好阿霧的傷，對她的話深信不疑，聽到能變得那麽厲害，眼裏流露出深深的敬羨。
圖靈心說：“銅皮鐵骨對應的是修仙界的築基境而已，只要買得起藥材，不怕疼、不怕痛，多泡在藥浴裏熬煉，怎麽都能修煉到，難的是往後的境界。”
她告訴她們：“只要有藥材，任何人都可以熬煉成銅皮鐵骨，包括水湖寨的每一個寨民，都可以。”
水綠湖和水碧波的眼睛亮了，水雪花更是巴巴地看着圖靈。
圖靈說：“想要大家都能用藥浴熬煉體魄，其需求不比讓寨子裏的每一個人餐餐吃飽肉低，所以我們需要開啓種植、養殖。”
她又把什麽是種植、什麽是養殖仔仔細細地講給水碧波聽。畢竟，這個是寨主，要搞種植和養殖，得由她安排。包括她讓大家在大冬天囤柴的目的也告訴她們。
“種植需要整理耕地，得壘田梗堤壩蓄水、固土，這些都需要用到石頭。修建圈養牲畜的圈，也需要用到圈。”
她拿起木炭，在地上畫圖，仔仔細細地把耕地是什麽樣的，牛羊圈、兔子圈是什麽樣的都畫給她們看。
羊養一年就可以出欄宰殺，吃的是草，守着森林最不缺的就是牧草了。兔子生長快，也是吃草，但它會打洞，一般的圈關不住它們，需要在圈底部鋪石頭。再就是山裏多野獸精怪，還得防那些東西，怎麽着牲口圈也得防一防山裏的野狼狐貍什麽的吧，木頭的有時候真遭不住它們禍害。牲口、兔子養起來很臭的，不能養在寨子圍牆內的居住區，不然，天天活在臭味裏不說，地方也擺不開。
在場的有一個算一個，全都不知道還可以這麽幹，都聽得直愣神。
圖靈告訴她們：“如果把種植和養殖搞起來，我們不僅可以解決溫飽問題，還不需要再冒險到森林裏狩獵，就可以滿足自給自足。自家地裏有蔬菜水果牛羊兔子等，想什麽時候吃，什麽去摘蔬菜、牽牛羊回來宰殺就行了。”
圖靈描繪得過于美好，水綠湖和水碧波聽起來跟做夢似的，都不敢信。
圖靈看到自家祖母跟阿母面面相觑目瞪口呆的樣子，說：“慢慢來吧，先熬過這個冬天再說。”
兩人一下子回歸到現實，是啊，現在面臨着餓死的局面。好在阿霧天女的傷好了，人也醒了。
水綠湖和水碧波都長松口氣。
圖靈說了這麽多，口幹舌燥，再看夜已深，說：“很晚了，大家回去休息吧。阿霧，你歇一天，後天帶着大家去狩獵，盡量多消耗寨子周圍的豺狼虎豹等食肉動物，以免它們捕食山裏的羊鹿。”
阿霧點頭應下。
水綠湖和水碧波徹底放下心來，向圖靈和阿霧天女告辭走人。
圖靈又對阿姽說：“藥材一時半會兒難以湊齊，你找到藥，還是像之前那樣連根挖過來，移栽在外面的院子裏開一小塊種田，等藥材齊全後，我再給你提煉藥汁。”
阿姽應下，也向圖靈告辭走人。
圖靈确定自己現在能修煉，前兩輩子的所學能派上用場，心裏穩了，底氣十足。現實的條件、面對的威脅，就不是簡單的靠一點農耕放牧能解決的。
她喝了口熱湯，潤了潤嗓子，又引聚了些木靈氣滋養精氣神，歇息了一會兒，對蛇王說：“如果當初蛇宮的封印是為了保護蛇族而設，那麽解除蛇族的封印并不能真正解決蛇族的問題。蛇族的困境，應該是來自山外的人族。”
蛇王看向圖靈，請她繼續說。
圖靈說：“山外的外族生來很弱小的，比我們寨子裏的人要更加弱小，但是，他們通過修煉、制造各式各樣的武器法寶，可以變得非常強大。”她把山外的修仙界大概是什麽樣的，被他們擄走的冥蛇成為鎮墓壽、鬼鎢石用去修墓等仔仔細細地告訴他們。
蛇王心下困惑，為什麽圖靈會對山外的情況知道得這麽清楚。她懷疑圖靈消失的這些年，極可能去了山外的世界打探情況。
圖靈知道蛇王不會輕易相信人類，包括她。她扭頭對阿霧說：“天靈族的體質，很像山外人族所說的先天道體。你的丹田有傷，結不了丹，可走先天道體的煉體路數。”
阿霧問：“怎麽修煉？”
圖靈當即詳細地把先天道體的修煉方式、心法口訣等教給阿霧。
阿霧問圖靈：“下一個境界是不是鍛骨，就是把土遁術、風刃術等法術刻在骨頭上，這修煉過程極其兇險，稍有不慎就會骨頭炸開殘肢斷體，但如果修煉成功，便可飛天遁地？”
圖靈說：“煉骨境，把自己的骨頭煉成法寶，在上面烙刻各種術法的符紋或法陣，确實有刻土遁符、風刃符的，但需要先天道體體質。”她随即明白過來：“先天道體的修煉方式，跟天靈族的一樣？”
阿霧“嗯”了聲。
圖靈深深地沉默了。這說明有天靈族人和功法落到了修仙界。蠻族百萬重山，在很多年前，遭到了非常慘烈的擄掠，致使後來天靈圖碎，蛇宮封印等一系列事情。
阿霧也沉默了幾息時間，對圖靈說：“阿母并沒有教我怎麽鍛骨。”
圖靈說：“我教你。”
阿霧“嗯”了聲，說：“天晚了，回頭再慢慢學，不着急。”
蛇王在旁邊聽了半天，心癢癢的，也想跟着學。可這是天靈族的本事，她一個蛇族，不合适。
圖靈瞧見水雪花還沒睡，聽得津津有味，說：“二姐如果想學，就一起學。”
水雪花的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來，說：“我不是天靈族，我是水部族落的，只能操控水。”
圖靈說：“也可以學的。”獨木難支，多拉些人修煉起來，人多力量大嘛。
水雪花略有些忐忑地看向阿霧天女，怕她反對她一個水族部落的學天族本事。
阿霧說：“圖靈教你的是她從山外學來的本事，關天靈族什麽事。”
水雪花便放下心來。
第二天大清早，阿霧天女帶着水湖寨的人出去狩獵。
圖靈則叫上水雪花抱着她，去寨子裏找祖母，讓她們把寨子裏十二歲以下的孩子都叫來。她要測測，他們是不是都能引聚水靈氣進行修煉。
人才培養，要從娃娃抓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