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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照顧

照顧

韓賀按照導航去了一處的小公園。

白義一個人坐在人工湖旁邊的長椅上，雙手捂着額頭，極盡難受壓抑的模樣。

韓賀靠近他，一只手攬住他的臂膀，盡可能的讓白義有所依靠。另一只手本來在手機上輸入着什麽，輸完發出後，他把手機放到口袋。

整個人攬住白義，手在白義的後背輕輕撫慰，一種強勁有力的依靠感撞擊到白義心中。

這麽坐了半個小時，白義才緩過神，手從額頭放下來，眼神迷離又朦胧。

看清楚韓賀之後，腦子一陣不清醒，他擡起腕子，瘦白的指尖捏住韓賀的下颚，沒有任何前奏和預兆。

這麽迅速地吻上去。

好像此時就是想做這麽一件事，沒有由來——

不甘心蜻蜓點水，還卷了下舌頭，碰了碰韓賀的嘴角。再迅速的分開，用右手食指擦了擦自己的嘴角。

站起身邁着長腿走了。

韓賀愣了一下，短促的笑了笑，眼中蒙了層得逞的神色。

啧啧啧，還是餘情未盡……別扭死了，喜歡又不說出來。

他跟着走在白義身後，就錯開了半步。

免得看到白義那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他臉皮薄就算了，自尊還大，禁不起逗。

所以韓賀現在很規矩，沒有調侃白義剛才那個行為，轉而說到。

“給你爸媽發了信息，不用擔心他們過來。”

這個維護白義的臉皮真是讓白義很受用，都紅到了脖子，卻清着嗓子說了聲：“謝謝。”

“謝什麽，我們打小就沒客氣過。”

然後白義開始沉默，沒說什麽話。

韓賀過了一會才和白義肩并肩的走在一起，兩個人貼的近，走的時候偶爾擦肩。

白義先前還皺一下眉頭，多擦幾次也就習慣了，再磕磕碰碰白義沒什麽其它表情，已經覺得是正常接受範圍了。

春天涼風一吹，迎面的清爽帶着寒氣，白義摸摸鼻尖，揉得紅起來。

韓賀問了句：“冷呀？一般醫院檢查都要空腹，你拍片子可能會查血，所以沒帶你吃飯。現在索性是不去醫院了，吃點東西去？”

白義扭頭瞥了一眼韓賀，聲音悶悶響起。

“好。”

韓賀手機拿出來立馬開始搜索附近的早點，看有什麽能合白義的胃口的。

白義一直愛吃清淡的，他看見頁面上有家馄饨，算得上清淡，小店裏還有幾種廣式小吃。

跟着劃出位置，一眼就記到心裏，領着白義一路朝那裏晃去。

還有幾百米就要到了的時候，身邊白義突然有點手腳發軟的撞了下韓賀，臉色再一次差到極致，白的是真沒血色，唇色和臉上冷白得皮膚幾近一致。

韓賀才扭頭看身邊的白義，白義突然一只手攀上他的肩，大半力氣靠在他身上。

“我低血糖犯了。”

韓賀連忙一把攬住白義的腰，就着最近的草坪坐過去。

一米八的白義不算矮了，卸下半身無力全依仗着韓賀，韓賀突然也有點吃不消，用盡渾身力氣準備把白義放在草坪上。

結果白義在這裏虛弱無力的情況下，拒絕了坐在草地上！

聲音都在打飄兒：“不能踩草地。”

韓賀心中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咬着後槽牙又扛着走了幾步，終于看到椅子，把白義放上去。

自己也累的夠嗆，帶着細碎的喘息，貼到白義身邊。

“十年不見你，你真是這毛病、那毛病的。乖乖，以後誰照顧你可真要累死。”

白義現在渾身無力，接近癱軟，口不過腦子，沖口就說了句。

“你怕累？”

… …

韓賀聽聞後立馬笑起來，兩只眼睛發亮，亮到能閃瞎人的眼睛。

“不怕不怕，我照顧你一輩子都行。”

白義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立馬罵自己：我去你大爺的，你在瞎說什麽？腦子是瓦特了嗎？什麽話都往外說。

自己罵自己還嫌罵的不夠！

白義扯了扯嘴角，解釋到。

“不是這個意思，你想多了，朋友間的照顧。韓賀，你腦子帶個剎車，別不踩油門往前沖，我不是那個意思！”

韓賀指腹顫了下，想捏白義的腕子，但是覺得白義此時此刻肯定會‘言行合一’的拒絕，也就沒有捏上去。

目光這是掃了好幾眼那個瘦白的腕子，腔調略顯嘶啞。

“行，随便你什麽意思。我樂意照顧你行吧？白大少爺！”

韓賀脫了自己的外套給白義披上。

“我去給你買點東西，你先坐會。”

白義身上一暖，一股子清香從韓賀的衣服上傳來，是一種洗衣露的味道。

走之前，韓賀吊着音帶着暧昧，眼睛裏散着一圈柔光，俯身壓下來，貼着白義的臉，嘴角幾乎要含|到他的耳尖。

“你怎麽知道我腦子剎沒剎車？油門踩了多少？”

白義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剛才的嘴欠！現在翻白眼都沒多少力氣，翻得氣勢不足，反倒讓韓賀瞧了個‘矯作’的模樣。

在韓賀短促的笑聲裏，他氣喘籲|籲地低下頭。

再擡頭的時候，韓賀單薄的襯衣在晨光中遠去，修長的身姿愈發挺拔，周圈是一層薄薄金色的光暈，讓人有點挪不開眼。

白義啧啧了兩聲，這身材，做模特多好，一點也不适合做主編。

他的手拽着韓賀衣領的兩個小角，腿蜷縮在一起，這麽高的個子，硬是窩進了韓賀的一件外套裏。

除了腦袋，整個人包裹的幾乎一點也不剩。

韓賀回來的時候看到這一幕，不免的又笑起來，含着溫煦。站在不遠處，看了好一會兒……

一杯加多糖的奶茶遞給白義。

又暖又甜。

還給他買了一份馄饨。

白義看着奶茶，目光順着韓賀纖細有力的腕子上去，韓賀正看着他，眼中帶着火光。

“喝吧。”

見白義不動，韓賀坐在他身邊，馄饨放在一旁。拿着吸管戳開，這次不是遞給白義手中，是直接喂它。

白義腦子慣性地張開嘴… …

一口溫熱順着喉嚨下去，白義覺得身上暖和了許多，伸出手把奶茶捧到手中，眼睛從韓賀臉上挪開前還閃動了下。

默默地吸了一口又一口。

韓賀端起馄饨，舀一個吹吹，嘴唇試了下溫度，感覺不燙了。

胳膊肘撞撞白義，“吃點東西。”

白義這個時候沒有暴戾的脾氣，因為一個低血糖，溫順的不得了，活脫脫一個聽話極了的狼崽子。

那些年的青春年少，白義帶着張狂闖進了他的人生，永久了的印進去了他的心裏。

沒有道別的驟然離開，韓賀發瘋了好一段時間。

幾乎天天紅着眼睛去白義學校大門口想要堵他，生怕白義夾在人群裏面溜走。

還逃課去白義的班上找人，這樣的瘋事做了一天又一天，直到白義的父母給他辦理退學。

他都偷偷堵到了白義家的樓下，小區外。

堵了一年，兩年，三年，直到大學畢業離開了那個城市的最後一天，他都站在白義家錄下，沒能見到白義一眼。

在那三年裏，韓賀起得最早，回的最晚，生生的在白義小區門前的街口熬了三年。

上飛機出國的那一天，是他人生中另一個絕望的起始點，他與白義糾纏的城市徹底撕裂了。

要不是前一段時間高中同學聚會，有人說見過白義在這個城市，他沒必要從海外回來——

所幸白義真的在這裏。

他看韓賀有些出神，眼睛轉了轉，低頭咬上了那個馄饨。

眼睛裏突然不知道怎麽的，有點發酸。

他媽的，十年了！十年光陰，韓賀變得真多，比以前溫柔多了。

韓賀冷着臉的時候他害怕，缱绻的時候他沉迷。

一面抗拒，一面想貼近。

白義覺得自己真是不夠直接，不夠忠臣自己。以前所有的坦蕩，在韓賀面前就坦蕩不起來。

這個馄饨溫度剛好，不燙嘴，也不涼。

白義低着頭，吃完了之後又吸了兩口奶茶，開始想着什麽。

本來是打算跟韓賀說一句：我也喜歡你，要不和好吧！結果心理建設了半天沒建設出來。

最終到了嘴邊，成了句：“你幫我再約一次醫生。”

韓賀回神後，又低頭吹着馄饨。

“嗯？為什麽，你不是怕嗎？”

手伸過去喂到他嘴裏，“怎麽想開了？”

韓賀眉尖挑起來看着白義，想從他臉上摸索些信息。

白義這次很自然的咬下這個馄饨，裹在嘴裏說。

“我覺得我好像真的出過車禍，但是我也是真記不起來。昨天和我爸媽通話的時候，我覺得那場車禍可能有問題。”

韓賀聽着，眉頭一蹙，滿臉深沉。

磨了半響才說：“好，我給你約私人醫生。”

韓賀遲遲沒有吹下一個馄饨，白義張開嘴，主動到：“喂我。”

一張臉有點拽的模樣，寫着‘快點’兩個大字！

韓賀連忙勾了下嘴角，鏡片下的淩冽此時變得溫煦如朝陽，緩緩彎着眼角含着笑意。

再吹了一個，放在唇邊探探溫度，覺得不錯送過去。

白義一口咬下，動作更為自然流暢。

好像他們中間有一層隔膜突然間的就消失了——

白義一邊咬一邊說：“私人醫生也有儀器嗎？”

想着醫院，白義臉色明顯不好起來，但是咬着牙卻哼笑了聲。

韓賀又吹一個，“那看我的本事了。”

他覺得就是玩笑而已，點着頭，維護着韓賀的面子。

“我們韓主編能通天。”

韓賀：… …

眼神一下渾濁，磨牙，咬着舌尖。真是想在你身上|通|天。

可惜白義才跟他有兩句溫存，他要是過于直白，打擾到兩人升溫的進度就不好了，韓賀把思緒按下去。

玩點小手段套白義這事兒以前常做，所以現在得心應手的知道在什麽階段做什麽事兒。

譬如剛接觸的時候，不狠戾點，白義哪能知道他來勢洶洶的回來了？該軟的時候，韓賀身段極低，求|草這種話都能臉不紅的說出來。

只要能慢慢越湊越近，幹嘛都行！依着！寵着！以後該還回來的時候，白義一樣都少不了！

現在白義最大的問題是他腦子和車禍，感情的事兒要慢慢來，到了某個點直接就能拿下……不急在這一時！

總結就是該溫柔就溫柔，該下手就下手，一手掌控玩得如魚得水。

偏生白義不知道在見面的第一次，他就完了——

覺悟和以前一樣，低的要死，估計反應過來的時候，可能就是在床上的時候了。

韓賀一邊喂，一邊問：“你為什麽覺得車禍有問題？”

白義咬着小馄饨，眉角挑着。

“我爸媽說的閃爍其詞，像是不想讓我知道。”

這個就比較怪了，兒子被車撞了，傷了腦子，為什麽不能讓白義知道？估計真有些不為人知的內情……

“你真就什麽都不記得？”

白義白了他一眼，語氣顯然是在和250說話的調子。

“我要是知道車禍那段空白記憶，會答應讓你約醫院嗎？”

韓賀突然頭湊近，頭發紮到了白義鼻尖上。

“給我喝一口。”

不等白義同意與否，他直接垂頭咬上習慣，吸|了一口白義手上的奶茶。

白義仍舊沒有避開！

韓賀眼中一陣光，卷走了眸子裏所有的寒氣。

今天是個轉折點——

小風一吹，韓賀的頭發掃在白義的臉上，白義視線有些迷茫地看着這顆後腦勺… …

韓賀。

他噓聲将這兩個字咬在嘴裏咽下去，吞入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