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和我無辜的竹馬啊2
我和我無辜的竹馬啊2
屋內,賀川州趕走人後,從小的教養讓他多少有些愧疚,但一想到剛才那人的眼神,愧疚就變成了反感。他一手撐着頭一手給人扇着風,轉頭看着狹小醫務室的東西。
醫生人呢?
沒意識的人也沒法吃藥,他一邊降溫一便掏出手機,不能拖,就是中暑暈倒嚴重了也能要人命,數字才摁到“2”,床上的人忽然動了動手,賀川州一下睜大了眼睛,握住嚴彥的手湊上去,小聲呼喚:“小嚴?”
賀川州沒注意自己現在靠的有些近,近到再挪一點點鼻尖就蹭到鼻尖,就算注意到也不覺得怎麽樣,他和嚴彥親近,小時侯一起洗澡一起睡,俨然一對親兄弟,要不是長大嚴彥非要讓自己給他留點私人空間,他恨不得把人拴在褲腰帶上成天帶出去炫耀。
濃密的睫毛顫巍巍擡起,縫隙中露出一點琉璃色,從瞳孔的倒映中能明顯看見賀川州由急轉為欣喜的臉。
“怎麽樣怎麽樣?還好嗎?他們說你是中暑,這屁大點的醫務室也不知道醫生跑到哪裏去了,我剛要叫救護車——”賀川州倒豆子一樣說着,一邊給他用力扇扇風。
醫務室有空調,但他還怕嚴彥熱到,有力的手臂在擺動中突顯肌肉的輪廓。
床上的人面色卻更加紅了。
嚴彥心跳得很快,鼻下都是那個人的氣息,身體有一種很奇怪的渴望,他張了張嘴,話還沒說完瞳孔便是因為賀川州的靠近而一縮,呼吸頓時屏住。
“還能說話嗎?給哥透個氣,怎麽這麽久了臉還是這麽紅?能不能看清人?”賀川州急地伸出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平時我久叫你跟我一起運動,你就懶,看看,你這一次可把我吓得不清。”
賀川州繼續給他擦臉上和脖子的汗,手指不小心蹭到他的耳垂,床上的人噌一下用胳膊支起身子,仰頭往後躲。
嚴彥的臉色紅潤,眼眶也是紅的,嘴唇翕張卻未說話,可上半身有些顫抖,給賀川州瞧得心疼死了。
“去醫院!必須去醫院!”說完繼續拿手機打電話。
“不、不用。”嚴彥捂着下半張臉,半垂着眼睛,耳朵此時比臉還紅,一身皮肉又是雪白,這抹姝紅就更是性感。他聲音也輕,像片輕飄飄的雲從賀川州耳蕩漾過去。
賀川州卻像是免了疫,聽他拒絕一臉不高興:“不去醫院去哪?你看看你現在抖成什麽樣了!”
“我、我想先自己呆一會……”嚴彥手上攥緊被子,視線刻意不落在賀川州身上。
好奇怪,真的好奇怪。
嚴彥暗自咬牙。為什麽心跳得會這麽快?為什麽他這麽想抱住眼前這個人……可能只是擁抱還不夠,還想更多……
更多什麽?
嚴彥狼狽地偏過頭,扯過被賀川州掀到腳邊的空調被蓋在身上。聲音控制着不發出奇怪的聲音,一字一句道:“你能不能先出去?我就是中暑了,現在想休息一下……”
更明顯了……為什麽會這樣……
嚴彥雙腿死死并攏,他想了想,意識忽然就清明起來,仿佛有一只手撥開了周遭的迷霧。
對,因為他喜歡賀川州,喜歡到像個變态一樣在暗處窺視着他,喜歡到收集他用過的東西、喜歡到每天夜裏只能想着這個人才能入睡,想象自己濕噠噠的身體被他擁抱着才能安心。
所以,生理上無法控制,在這個人靠近他的時候才不能控制。
賀川州此時根本無法放心留他一個人在屋裏,賭氣似的抱臂坐下:“不行!我哪能出去?我一出去你有個事都沒法叫人,我也不清楚你的情況。”
嚴彥耳垂紅得能滴血,賀川州瞧了好幾次,覺得他發小這樣子真的比女生還好看。
“你真的沒事嗎?”他問。
有事,怎麽會沒有事。
床上的人雙手捂住自己無法掩飾情緒的臉:“就一小會,十分鐘……不,五分鐘,五分鐘好不好?”
賀川州擰不過嚴彥的意思,小媳婦兒似的走三步退一步,最後退到門框邊上,握住手柄朝裏頭說道:“那就五分鐘啊,我記着時呢,等時間到了我就進來。還有啊,要是期間哪裏不舒服就叫我,我不走開就在門外這裏,知道嗎?”
嚴彥背對着他,微不可見點點頭。
賀川州滿腹憂慮,輕輕阖上門。
有問題。
被汗水洇濕的襯衣貼在勁瘦的脊背上,他弓着腰,就靠在門板席地而坐,腦海裏就這十來分鐘反複摸索。他不知道嚴彥暈倒前發生了什麽,也不知道他現在想的什麽,最重要的是,他身體真的好了嗎?
賀川州一邊胡思亂想一邊調好倒計時,眼珠子就盯着變化的數字,想了想,點開微信界面跟當時報信的人問話。
賀川州:【小朱,你什麽時候發現嚴彥他暈倒的?】
那邊回複很快:【我看到他的時候他剛體力不支暈倒,我也吓了一跳,現在嚴彥怎麽了?醒沒醒?】
賀川州:【醒了,但是有點奇怪。另一個人呢?】
小朱:【不認識啊,他說是來幫忙的,看嚴彥好像中暑了搭把手。】
賀川州心裏罵了一聲,認定了對方不是什麽好東西:【不認識?】
小朱:【不認識,臉生。】
賀川州:【先幫我問問看有沒有人知道哪個系的,等我跟嚴彥确認了事情再說。】
他發完這句,抵着最後幾秒起身,然後蜷曲手指敲了敲門:“小嚴,我進來了啊,五分鐘到了。”
賀川州轉動把手,門內空調聲很緩,床上隆起一小塊,大熱天明明頭發都濕了,卻還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這讓他怎麽能不擔心。
他輕手輕腳走近,聲音故作輕松道:“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有人欺負你就跟哥說。”
風從他正面吹過,身上帶着水汽被這麽一吹賀川州打了個哆嗦,這才反應過來,屋內的溫度比他出去的還要低一點。
嚴彥嗓子好幹,賀川州的聲音就像是藥,光是聽他的聲音那被他壓抑的燥熱頃刻間成一片火海,燒得他頭輕腳重,呼吸急促。
為什麽今天這麽明顯?以往自己分明克制的很好。
嚴彥無聲息張開嘴,宛如一條離岸的魚在做最後無力的掙紮。
“我、我想回宿舍。”他支起身體,純色的空調被堆在他的腰腹上,泛紅的臉上維持着往日的正經,但也正頻臨破碎。
“沒人欺負我。”他又回答,素日他話少,而現在像是要發洩一點不必要的精力,他對賀川州的話有問必答,“我好像就是突然失去意識。”
“那個戴眼鏡的沒對你做什麽吧?”賀川州熟練的給他穿上鞋,口吻中帶着一絲危險。
“他……”嚴彥難受地捂着額頭回憶,好半響才道,“他好像只是來問我路。”
回憶裏的景物強烈的晃動了幾下,明明才不久前的事情,可嚴彥卻覺得這段回憶離他好遠,遠到需要他用時間一點點拼湊完整。
他知道賀川州在球場打球,算着結束時間給他送水,因為太陽太毒選了條沒什麽人走的林蔭小道,正往裏走着,他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一聲——
【同學你好,請問崇文樓怎麽走?】
聽見有人叫他,于是嚴彥下意識回頭,手腕忽然被人握住上來,力道非常大,接觸間皮膚傳來陌生人的熱度。
他不喜歡和賀川州以外的人有過多的肌膚接觸,所以本能的抽回手,對方似乎愣怔了下,随後笑了笑。
他記不清對方的臉了。
然後那人又說:【嚴彥。】
奇怪,這人怎麽知道他叫什麽?
正當嚴彥陷入回憶,賀川州忽然在他耳邊揚聲道:“回宿舍了,能走嗎?”
他低頭一看,就見自己的手腕被那人輕輕握住,滾燙的溫度又讓那些壞心思掙出囚籠,想要離這個人更近一點。
賀川州大大咧咧,根本分不清他們兩人間的界限,就算他私心做一些在一般男生間算得上過分的舉動,這人也發現不了,他可以憑借着自己的身份為他謀取一點福利。
就一點點……
嚴彥的理智比往常崩塌的更加急速、徹底。
私欲被滿足的暢快感分秒間就蓋過了道德。
他抿着嘴唇,忽然笑了笑,聲音輕快短促:“腳、腳有些軟……”
他像是回到了幼時第一次對大人撒謊的時候,心虛中故作鎮定,重塑着自己的表情,将他的內心藏匿在層層的謊言之中。
可和小時侯不同的是,單純的小孩是瞞不過見多識廣的大人,但此時,單純的一方變成了賀川州。
那麽相信他的賀川州,而他卻因為自己的私心,想讓自己肮髒的臆想變成現實。
果然,賀川州只是皺眉擔憂他的身體,根本不會考慮自己是不是被騙,他自然地摟住嚴彥的腰,另一只手比劃着:“說吧,要哥背你還是抱你。”
啊,這就是罪惡感嗎?
嚴彥黏稠的視線死死貼在靠近他的身體上,心跳因過快跳動而充血的臉部,在情緒轉變的一瞬間有輕微的猙獰。
罪惡感為何會讓他這麽興奮?
他垂下眼睫,只有顫抖的手指試探地、又在試探後嚣張地貼在賀川州的脖頸之上,聲音輕如蚊蠅,柔得宛如情人間的撒嬌。
“你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