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辛禾一個人在房間呆了好久,直到歐陽豪過來敲門,她才回神。
歐陽豪進來,看到她臉色不好,沒什麽起伏地關心了一句:“你沒事吧?”
她搖頭:“沒事,走了嗎?”
歐陽豪說:“已經走了。”
這是老板有史以來第一次,失禮到公司來人,送都不帶送一下,歐陽豪作為她多年的合作搭檔,自然是了解的,如果不是反感極了,她是不會這麽做的。
辛禾後知後覺地重複:“走了就好,走了就好,以後直播間不接待這種人。”
說完又問:“悅悅下播了嗎?”
歐陽豪見她思路明顯不在線上,有些擔心地提醒:“下午芸露播家紡。”
“是哦,芸露播家紡……”她看眼時間,像是想到什麽,對歐陽豪說:“你看着播完,我出去一下。”
說完疾步走了出去,歐陽豪不放心,跟出來:“你去哪?”
她說:“去接裴知予,去接她下班。”
想到宋冉說的話,如果裴知予的母親不同意,她會毫不猶豫地放開這段感情,辛禾心裏害怕極了,想到這十年的相思與煎熬,想到重新在一起後的甜蜜與幸福,她是那麽地舍不得。
如果,如果從現在開始,她對裴知予千倍好,她會不會就不會放開自己。
歐陽豪還想說什麽,對方已經下樓了。
但她狀态太差了,她有點不放心,給裴知予打語音,對方正在通話中,她猶豫了下,拿着車鑰匙追了出去。
辛禾一路開得很急,歐陽豪怕她出事,保持車距跟在後面。
下高架遇到晚高峰,車子堵在路上,辛禾見縫插針繞過去,走了另一條道,歐陽豪沒插進去。
她技術還不錯,繞遠路很快到了公司,車停地下車庫給裴知予發消息:“下班沒,我在車庫等你。”
消息發過去之後,她就一直盯着手機,對方狀态未顯示“正在輸入”,好幾分鐘過去了,依然沒任何動靜,她想給她打電話,又怕打擾她工作,車庫陸陸續續有人下來,有車子離開。
她握着手機等了很久,等不到裴知予下來,耳邊一直是那一個聲音,她母親早晚會知道的,早晚會知道,會不會已經知道了,裴知予不敢回她信息,是因為她母親不同意她們在一起……
可是裴知予最近一直都在忙,或許她這會兒也在忙,在開會,沒有看手機,對,一定是這樣,自己有時候直播忙,也不會看手機的。
她在心裏反複糾結着,等待着,半個小時過去了,車庫車子陸陸續續都離開了,裴知予還不下來,可是下午送她過來的時候,她明明說過,今天可以早點下班的,打個語音問一下呢?問一下應該不會打擾她吧?
幾秒鐘之後,她撥通了她的語音,但是手機一直在響,沒有人接聽,直到自動挂斷。
心裏的緊張在這一刻達到頂峰,她幾乎沒做絲毫猶豫,打開車門,往電梯口方向跑去,摁亮八樓。
前臺已經下班了,好在她之前去過裴知予的辦公室,便沒驚動其他同事,直接過去找她。
辦公室,裴知予沒在,孟小舟趴她工位上,滿身疲憊,見辛禾沖進來,愣了下,聲音有些幹澀:“小禾?你怎麽過來了?”
她喊了聲“小孟姐”,語氣有些着急地問:“裴知予呢?我給她發消息她沒有回,打語音也不接。”
孟小舟聽清楚她的話,本能回應:“小予總回去收拾行李了,應該沒聽到手機響。”
辛禾腦袋嗡地一聲:“收拾行李?”
“嗯,五點不到就過去了,晚上十一點的飛機。”
孟小舟也不在狀态,機械地計算着時間,陳述着她所能想到的重點信息。
辛禾一個字一個字理解着她的話,在解析到“十一點飛機”時,轉身跑了出去。
孟小舟都沒察覺到對方已經離開,還在一點一點補充着:“董事長病倒了,最早一班航班是夜裏十一點,她提前過去收拾行李。”
在接到病危電話之後,她第一時間查了機票,可是在下單的那一瞬間,她猶豫了。
那樣關鍵的時刻,董事長最想見的人應該是東方予,不是她,她活着,堅持着,都是為了東方予,她只是一個下屬,一個下屬要做的,就是守好自己的崗位。
守好自己的崗位,不要失職,不要像十年前那樣,在最危急的時候離崗,讓惡毒之人趁虛而入,奪走屬于她們的一切。
所以,在最後那一刻,她選擇了放棄,選擇了堅守。
*
辛禾泣不成聲,一邊疾馳一邊抹眼淚,好在這個點高峰期已經結束了,才僥幸沒有意外發生,到地下車庫往車位停時,因為着急剮蹭了一下,她沒敢停留,直奔上樓。
破門而入的一瞬間,映入眼簾的是裴知予收拾到一半的行李箱。
她此時正跪坐在跟前整理衣物,聽到腳步聲擡頭,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對方一下撕住衣領,拼命揪起來,扔在沙發上。
反反複複地煎熬與折磨讓辛禾在這一刻徹底崩潰了。
她猛一下撲上來,膝蓋抵在裴知予身上,讓對方動彈不得,随後扯下系在脖頸上的絲巾,禁锢住她的雙手,一雙紅得滴血的眼眸居高臨下地看着她:“裴知予,你還想這樣不聲不響地推開我多少次?”
裴知予本就沒多少精神,被她這樣一驚,更懵了,好幾秒才知道開口:“我沒……”
“有”字還沒出來,就被對方狠命吞沒在齒間。
裴知予來不及反抗,餘光看到的只有淚流滿面的面孔,她掙紮了一下,沒能掙開,放棄了,嘗試用迎合的姿勢安撫她,但對方太急切太猛了,她跟不上。
辛禾兇狠地親吻着,像一只發瘋的小獸,仿佛要在一瞬間将她的血液吸盡。
這樣要命的疼刺激着她的神經,裴知予隐約猜測到,對方可能是誤會了,但此時強有力的碾壓,讓她沒辦法開口解釋。
辛禾已然失去理智,她把這幾年的思念與等待,這幾年的怨恨與誤會,分毫不少地還在裴知予身上。
裴知予意識斷斷續續,時有時無,承受壓力的身體在這一刻已然麻木,她感受不到疼是什麽滋味,感受不到快是什麽感覺,只是憑着本能迎合着。
有那麽一瞬間,她甚至就想這麽幸福地死在她身下,可是聽到她哭着控訴的聲音,她又舍不得了。
如果自己就這麽過去了,辛禾怎麽辦,她的母親怎麽辦?
她得堅持住,為了她們,她得堅持活下去,活下去,就會有希望,她還未迎娶她,還未奪回凱旋系給母親報仇,又怎麽能輕易放棄,怎麽敢輕易放棄。
這一刻的辛禾,完全不顧及裴知予的身體極限,翻來覆去折磨她,碾壓她,拽起來,哭着命令她,命令她承受各種動作。
沙發早已被斑斑血跡浸染地淩亂不堪,二十分鐘後,裴知予完全失去了知覺,頭發亂糟糟的。
辛禾還不肯罷休,一下把她提起來。
裴知予鼻血噴湧而出,身子軟軟的沒任何支點,怎麽松開就怎麽癱下。
她怔愣了一瞬,跪撲過去,喊她名字:“裴知予,你怎麽了,醒醒?裴知予……”
停止折磨後,無數次的呼喚讓裴知予麻木的意識有了一丢丢的回籠,她動了動唇,用啞的依稀可見的聲音解釋:“我媽……病倒了,我買了……兩張票,等你下播,我們……我們……”
此時此刻的辛禾已經聽不清她的解釋了,她捧着她的臉,一遍又一遍為她擦拭,鮮紅色的血液順着她指尖縫隙緩緩流下,無論她怎麽用力……
“對不起,裴知予,對不起,你不要吓我,怎麽辦?我該怎麽辦……”
裴知予渾身顫抖,意識在強力支撐了一瞬之後,又開始迷糊,嘴裏憑本能呢喃着:“冷,身上好冷。”
辛禾在慌亂中聽清她的話,四下環顧,着急忙慌地從地上撿起那件踩髒了的羽絨服,顫抖着将人裹起來,抱進懷裏。
“裴知予,不要怕,我抱着你,抱緊就不冷了……”
她哭得聲音破碎,一下又一下安撫着懷裏人。
裴知予意識模糊,嘴裏緩緩念着:“十一點的飛機,媽你再……再等等,辛禾下播……我們……我們回來……看你,她馬上……馬上就下播了……”
辛禾在這一刻,終于聽清了她的言語,她偏頭,看見收拾到一半的行李箱裏,有自己的衣服,裴知予沒有準備抛下她,她在收拾她們兩個人的衣物,是自己誤會她了。
她看了一眼懷裏冷得瑟縮的裴知予,無盡的悔意在這一刻撞上心頭,撞得她眼前發暈,除了一連一聲的對不起,她什麽都做不了。
辛禾心裏害怕極了,而就在此時,桌上的手機亮了一下,發暈的腦袋猛然間有了方向。
打電話,打電話叫醫生過來,叫醫生過來,救救裴知予,這樣下去,她會死,她會死的。
九點四十分的時候,私人醫生趕了過來,裴知予鼻血已經流盡了,只是意識一直沒能恢複,醫生幫忙清理了身上傷口,灌了點補充體力的葡萄糖,好幾分鐘之後,她才慢慢醒來。
醫生第一時間上前詢問情況,裴知予一雙眸四處搜尋,看清辛禾時,才微微放松下來。
她看着她淚流滿面,為自己擔心的樣子,扯了下幹澀的唇角,艱難地安慰:“別……別怕,我……沒事。”
醫生見她思維正常,囑咐了兩句,臨走時,把辛禾單獨喊出去,委婉地告訴她,患者身體狀态極差,需要好好休息,不要過度透支。
辛禾也顧不得羞恥,連連應下,送醫生離開後回到卧室。
裴知予意識清醒了,但身上沒有一點力氣,看她進來,掙紮着想要起來,起不來。
辛禾猛地撲過去,抱住對方,又一次泣不成聲。